“真是的,我都說了這個季節不會有什么好電影看的啦,你居然懷疑看過百部電影的我。”白色的風衣毛茸茸的,圍巾垂落在面前,長發披散在背后,少女提著包,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陪伴在一個男人的身邊。
從很小的時候,這條路,她就和他走過無數次。
那時候背著書包一起上學,一起下學的兩人,走到現在,走過了一對男女之間該走過的一切,終于到了要步入殿堂的時候。
“看過百部電影難道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成就嗎?我也看了不下百部啊。”雙手揣在口袋里,男子瞇著眼睛,雖然飄雪落在地上被碾碎,讓街道有些濕潤打滑,但他更關心的,還是身邊這個少女的安全。
“現在插播一條重要的消息,今日下午,經過全球的國家一致決定,組建地球防衛組織,開始面向全地球,招收愿意奮戰在最前線,對抗巨大化怪獸的精英。”
“目前地球防衛隊的第一戰已經打響,結果如何,請聽本臺記者為你報道。”
走過拐角處售賣著關東煮的路邊攤,聽著從收音機里播報的新聞,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身體都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也難怪沒什么好電影看,畢竟現實都已經這么魔幻了。”沉默了片刻,少女說出了這樣的話,隨后轉過頭,將目光放在了未來的另一半的身上:“源泉,你想要去參加戰斗嗎?”
“我干嘛要去,他都說了要招收精英的戰士了,我看起來像是個精英嗎?”夸張的指著自己,源泉抬起手,抓住女孩的手,小心的呵護在手心里:“戰斗這種事就去交給那些更擅長戰斗人就好了,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和你一起...”
湊到女孩的耳畔訴說著悄悄話,雖然有些害羞,但他一定要說出這樣的話來。
因為這是從小時候開始,他就想要做的事情。
和眼前這個女孩一起共度余生,和她一起生活,一起變老,一起走過生命的后續旅途。
他的夢想只有這些,他的夢想,全都系在這一個人的身上。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走下去。”名為小惠的少女紅了紅臉,害羞的朝前跑了幾步,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在路燈的光芒逸散下,在飄雪的恍忽之影中,女孩的身體好像發著光,彷佛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從小到大,你老是跟在我身邊,我都看你看膩歪啦!”
“什么話!難道我就不是看著你這張臉從小看到大嗎!”源泉不滿的都囔著。
“那你看夠了嗎?”小惠問道。
“看不夠,我接下來的一年,五年,十年,一百年,我要一直看下去!我對燈發誓!”源泉伸手對著天:“我對路燈發誓!”
“什么嘛,對燈發誓一點都不虔誠!”少女也被源泉的搞怪給逗笑了。
“不虔誠的話,發誓也沒用,說不定事與愿違,不得成功哦。”
在世界的變化下,生活依舊在繼續。
屬于人類的噩耗接踵而至,屬于怪獸的勝利震耳欲聾。
直到此刻人們才明白,原來最不屑一顧的日常,卻是人生中,最奢侈的東西。
“這個時候來求神拜佛也沒用吧。”牽著女孩的手,來到神社內許愿,但源泉的臉上還是有些不情愿的。
“我想要給孤門哥求一道平安符,希望他能夠從戰場上好好的走下來,然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和源泉解釋了一下,少女抽出自己的手,雙手合什,默默的祈禱著。
“神明大人,請你保佑孤門哥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完整的,不要有一點傷口的那種。”緊閉著的雙眼,少女甚至不敢去面對自己所拜的大神,只是一股腦的,把心中的愿望給說了出來。
“我一定會回來還愿的。”
“一定!”
看著那邊正在默默祈福的小惠,無聊的源泉扣著指甲,來到了另一處所在,也就是...求簽的地方。
“來求個簽吧,只要你心底里默默的念著自己想要求到答桉的事情,就一定會有答桉的。”巫女笑瞇瞇的奉上簽盒,看得出來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源泉撇撇嘴,從口袋里掏出錢幣交到巫女的手上,在后者笑容更甚的時候,接過了簽盒。
“老哥有小惠保佑,就不用我祝福了,那我就...”腦海里想著那些有的沒的,源泉偷偷的撇了一眼還在許愿的小惠的背影,嘿嘿的癡笑了幾聲,也閉上了雙眼,搖動著簽盒。
他知道自己心底里想要的愿望是什么了。
嘩啦呼啦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竹簽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
求神拜佛這種東西,有人相信,自然也有人不信。
伴隨著一根竹簽的跌落,也代表著這一次的求簽有了結果,源泉睜開眼睛,把簽盒交給巫女,彎腰將他的簽給撿起來。
只是這第一眼,他那洋溢著笑容的面色,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因為這簽很不吉利。
下下。
“你在干什么呢?”小惠突然在源泉身后探出腦袋,滿眼都是好奇。
她的突然出現,嚇了源泉一跳。
他慌忙的想要把手上的簽給藏起來,但卻被小惠抓住機會,一把奪過來。
“快還給我!”
“才不要!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信這些東西,干嘛還要求簽啊”小惠嘿嘿的笑著:“讓我來看看,你求了個什么!”
等到小惠看到那下下之簽以后,頓時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你的運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很差啊!”
“我都不信這些東西,下下就下下!我還慣著他不成!”源泉惱羞成怒,雙手抱胸故作高傲:“正因為我不信,所以下下也和我沒關系。”
“那你,因為什么而求簽呢?”把這道簽放入懷中,少女巧笑嫣然,明媚的雙眸看著男子,帶著愛戀,也帶著調笑。
但無論如何,少女的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我...反正不重要,我都不信這個,不說了不說了。”長了張嘴巴,沒好意思說出自己心中所想,撇過頭去的男孩想要以自己的態度蒙混過關。
只可惜,女孩早已洞悉了一切。
她也沒有追問,而是小心的保護起這道簽,呵護在懷中,牽著男孩的手,走向了那神社內,聚集著人數最多的地方。
“這應該是今晚最后一個活動了吧。”望著這顆飄散著無數愿望,系上了紅繩的許愿樹,源泉喃喃著:“到底有多少人過來求一個心安啊。”
“嘛,我們不也是一樣。”說著,小惠取出了自己的紅繩,將另一端交給了源泉。
“紅繩掛上去的話,你會許什么愿望?”
“那當然是希望某個討厭鬼,不要再纏著我啦!”
“嘿嘿,開玩笑的。”湊到源泉的臉旁親了一口,少女的臉紅紅的:“這下好了吧。”
“哼,這只是利息,我等會要連本帶利的全收回來!”
“要死啊!這里人這么多!”小惠羞惱的給了源泉幾下,雖然軟綿綿的拳頭沒啥殺傷力就是了。
將屬于兩人的紅繩掛上去,在樹下仰望著隨風而動的紅繩,鬼使神差的,小惠問了一句。
“源,你許的愿望是什么?”
“那我當然是...”差點說漏嘴,源泉立馬做出補救措施,迎著少女期待的眼神,立馬給自己找好了借口:“我希望世界和平!”
“哈?”小惠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你居然會想這么深遠的事情!”
“我老哥還在外面戰斗呢,我許愿世界和平的話,老哥不就能早點回來了?”似乎覺得這一句不夠,源泉還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的婚禮,就等他回來,就可以辦了。”
小惠縮了縮脖子,也明白了源泉的意思。
“說的也是。”想明白以后,少女雙手合什,恭恭敬敬的對著許愿樹鞠躬:“那就希望這個世界快點和平!”
少年與少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隨著風飄向遠方,帶著這股深深的祝愿,與那萬千的紅繩一起,穿越鳥居,穿越云層。
這些種種,是否又能傳入到神明的耳朵中呢?
又是否,會對不虔誠的信徒,和虔誠的信徒,予以回應?
渴求著美好,希冀著日常,不去珍惜的和平遠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滅亡的倒計時。
“希望世界和平。”
“希望世界和平。”
伴隨著許愿之音的美好祝愿一并響起的,還有那在熱鬧喧囂的城市中悚然而起的巨大黑影。
在不夜城的人類世界里,在重重的燈光照耀下,將它的形體完全勾勒出來。
“吼!”
震碎玻璃,熄滅燈光,不夜城陷入永夜之難。
同樣是許愿,同樣是響應了愿望而來到這個世界,雖非同一人,但它的吼聲,一樣是在宣告著許愿者的祝愿。
它出現在這里,自然是它在回應。
它說,他聽到了。
“沒錯,我聽到了。”漆黑的巨人站在男子的背后,雙方明明背道而馳,卻緊密相連,不可分離。
而兩人的面前,都是永夜的黑暗。
“你不相信神,但卻求神。”
“我這不是來了嗎?”
“源泉”
低垂著腦袋的男子給不了回應,他只是望著永夜的世界,怔怔出神。
神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聽到他呼喚的人,是惡魔。
“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和平...”無聲的呢喃,終究只是破碎的意識的殘留,停留在記憶里的那一瞬。
“沒錯啊!我滿足了你的愿望!世界和平了!”視角拉遠,從黑暗來到黑暗,除卻那閃耀著飛鳥印記的能量核心之外,黑暗的巨人張開雙手,在這寂寥的世界里,滿足的大笑著。
“聽,哭喊聲,求救聲,還有該死的光芒,全都沒有了!”
“如你...”
“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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