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意識到剛才冒失的舉動將讓自己陷入何等危險的境地,麗芮爾第一時間就想要啟動傳送魔法逃走。
因為她的親生父親、魔索布萊城首席大法師——貢夫·班瑞在教導魔法的第一課就強調過,法師不是單純肆意揮灑魔法力量的野蠻人,而是要用智慧來駕馭魔網的力量令其為自己所用。
尤其是在面對多個強敵的時候,根本沒有必要去跟對方正面硬拼,而是應該果斷撤退尋找更加適當的時機各個擊破。
所以卓爾少女對于逃跑這種事情并不存在任何心理上的抵觸,也不會像許多人類青少年那樣為了爭強好勝或面子硬撐。
但問題是還沒等來得及啟動魔法傳送,一道代表著次元錨的光束便擊中了她。
瞬間!
一切傳送能力在這個法術失效之前都不可能再產生半點效果。
因為該法術就如同名字一樣,會將目標牢牢錨定在現有的空間位置上無法移動,哪怕是九環乃至傳奇法術也不例外。
更要命的是,那些揮舞著利劍的戰士已經沖了上來。
麗芮爾根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拔出背在身后的利劍使徒招架格擋。
作為幽暗少女伊莉絲翠的選民,她的劍術雖然可能不如葵露那么好,但也絕對算不上差。
起碼普通的黑暗精靈戰士想要拿下她絕非易事。
更何況她的本職業可是法師,有很多令人防不勝防的手段可以在近戰中使用。
鐺!鐺!鐺!
伴隨著劍刃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麗芮爾被對方勢大力沉的招式逼得節節后退,甚至差一點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很顯然,與那些身經百戰的高階卓爾戰士相比,她那點可憐的近戰能力顯然不夠看,才幾個回合的功夫就有好幾次差點遭到斬首。
要知道卓爾的武技流派基本都非常強調兇猛和一擊致命。
尤其是高階戰士往往有一兩手屬于自己的獨門秘籍,而且非常擅長依靠自己那擁有魔法抗性的黝黑色皮膚對付施法者。
無論是奧術施法者還是神術施法者都別想從他們身上討到什么便宜。
因為相比起對付外敵,他們通常都更擅長殺死自己的同胞,經常會在訓練中想象要如何快速殺死一名法師或牧師。
不過好在麗芮爾也不是吃素的。
由于得到了左思的私人資助,因此她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法爺」,身上各種魔法裝備、藥劑、卷軸等東西多不勝數。
正當一名戰士揮舞雙劍從側面發起突襲,打算把這個年輕的卓爾少女拿下,結果突然看到一個由能量凝聚而成的羊頭憑空出現。
下一秒……
轟!!!!!
他整個人被巨大的羊頭直接撞飛出去,徑直翻過道路兩旁的圍欄從陡峭懸崖峭壁跌落下去。
如果沒有像羽落術、飛行術之類的魔法,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會摔成一灘肉醬。
眾所周知,黑暗精靈的城市通常都是建立在一些地形易守難攻的巨大石筍之上,并通過橋將各個平臺連接到一起形成巨大的城市網絡。
這些橋就是其實就是廣義上的街道。
它并不像真正的街道那樣寬敞,而且兩旁往往也沒有房子或任何建筑,而是圍欄跟扶手,下方則是深不見底的完整深淵。
在這種環境下,即便有敵人攻破大門,也只能一個一平臺、一個平臺的往前推,并且攻擊過程中還會受到橋寬度的限制沒辦法最大限度展開兵力。
一般來說,黑暗精靈們都能憑借地形優勢慢慢拖垮耗死對手,最終重新奪回城市的控制權。
不過該設計有一個致命的弊端,那就是非常容易出現「意外」跌落的情況。
之所以「意外」兩個字打引號,是由于這種意外基本都是處心積慮的謀殺,然后偽裝成意外。
比如說某個家族家庭中的次子想要除掉哥哥取而代之,就可以趁對方獨自一人的時候在橋上突然將其推下去,然后對外宣稱哥哥是「失足」掉落下去的。
類似這種「兄友弟恭」又或者「姐妹情深」的例子在卓爾社會簡直多不勝數。
只不過這一次,橋被麗芮爾成功利用,一發公羊之戒干掉了一個威脅極大的敵人。
看看其他幾名卓爾戰士警惕的反應就知道,這一招對他們的威懾力究竟有多大。
畢竟戰士可不是法師,有應對各種突發狀況的能力。
一旦雙腳離開地面,他們基本就會失去百分之八十的戰斗力。
更何況以黑暗精靈的行事風格,相互之間背后不捅一刀就算是相當給面子了,壓根不能指望那些男性法師會追上去給你加一個飛行術或羽落術。
剛才掉下去的倒霉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天知道那些法師是不是故意的,想要讓掌握話語權的高階戰士多死幾個,然后他們好在新的議會中占據更多的席位和話語權。
就這樣,原本氣勢洶洶的圍攻一下子變成了相互猜忌,將黑那精靈如同惡魔一樣的混亂邪惡的天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法師們眼見戰士不動手,自己也停止了攻擊魔法的吟唱,開始轉為給自己加持各種各樣的防護。
場面竟然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麗芮爾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兩只眼珠子開始滴流亂轉。
事實證明,在陰謀之神維倫的統治下,這群男性還不如羅絲統治時期的高階女祭司們。
起碼在后者的統治下,黑暗精靈城市還是有最起碼的執行力。
當市政議會一聲令下,根本沒有哪個家族敢偷女干耍滑,都得拼了命的往上沖,哪怕死也得死在進攻的道路上。
可現在呢?
才死了一個倒霉蛋,這群爛泥扶不上墻的家伙就開始相互猜忌,甚至連一點力都不肯出。
要知道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名卓爾少女。
即便麗芮爾是伊莉絲翠的選民,也絕對擋不住這么多人的圍攻。
就在情況陷入僵持的時候,一聲慘叫突然讓所有人都變得警惕起來。
只見一道殘影在黑暗中閃過,隨后一名戰士便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暗紅色的鮮血迅速從胸口噴涌而出,明顯是心臟被貫穿了。
如果換成以前,這會兒應該大喊牧師來幫忙治療。
可問題是隨著羅絲陷入沉寂,以及這座城市她的女祭司基本都被殺了個精光,眼下壓根沒有幾個牧師可用。
更何況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剛才究竟是誰動的手。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全。
至于那個心臟被捅穿的家伙,會落得這般田地完全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活該。
是的,這就是典型黑暗精靈社會唯結果論的行事風格。
無論你之前表現的有多么強大、多么睿智、多么狡猾,一旦遭遇挫折或失敗立馬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不會有寬容!
也不會有第二次東山再起的機會!
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殘酷,就是卓爾社會底層運行邏輯最直觀的體現。
不過還沒等這些維倫的信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同樣的殘影突然再次出現,并且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展開了恐怖殺戮。
才短短不到 幾秒鐘的功夫,就有超過四十人接二連三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他們有的是心臟被貫穿,有的是咽喉被貫穿,還有的是眼睛和后邊連接的大腦被貫穿。
由于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甚至就連那些加持了防護魔法的法師都沒能幸免。
「該死!有刺客潛入進來了!快!來人把這里封鎖起來!」
「護衛去哪了?我現在需要保護!」
「散開!別聚在一起,那些刺客會利用我們的影子躲藏!」
「啊!!!!」
伴隨著慘叫聲和呼喊聲,整個市政議會周圍頓時亂成一團。
由于才剛剛奪權沒多久,新的權力體系尚未在博弈中建立起來,所以當一些重要人物遭到暗殺和暴斃之后,許多人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該干什么。
說白了就是社會組織度太低、權力結構太過于松散導致的。
盡管麗芮爾并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卻知道這對于自己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所以立刻啟動隱形魔法混戰人群之中溜了。
就在她打算先返回秘密據點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不知道什么人往自己手里塞了個東西。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對方早就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只剩下一個布料包裹的血淋淋人頭,上邊還貼心的黏了一張小紙條,上邊寫著「庫薩萊爾」這個名字。
很顯然,這就是那個卓爾女孩指名點姓要求殺的目標。
再結合之前的暗殺和騷亂,麗芮爾立馬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暗中幫助自己,而且對方知道那個屬于幽暗少女伊莉絲翠的秘密據點,甚至知道里邊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只是她不明白對方的身份究竟是誰。
貿易同盟安插在幽暗地域的間諜?
還是女神的信徒或其他選民?
又或者是維倫搞出來的陰謀與陷阱?
對于還稍顯稚嫩的麗芮爾來說,這種處在一片黑色迷霧中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就好像自己只是一個受到操控的棋子,黑暗中有好幾只大手都在嘗試著想要控制自己。
不得不說,她的感知相當敏銳。
因為此時此刻,黑暗精靈陰謀之神維倫的眼睛就在注視著她。
只不過維倫同樣也看到了代表左思的維康尼亞,所以并沒有急著出手。
在他看來,讓好妹妹伊莉絲翠去吸引一下母親的注意力,自己就能多積蓄一些力量,然后想辦法解決席文塔姆,徹底清空通往蛛后王座的最后通道。
「走著瞧吧,這次我一定會奪取黑暗精靈的信仰成為他們的主宰。不僅如此,我還要改變女尊男卑的現狀,重新讓男性成為社會的統治階層,讓那些女性永遠變成男性的玩物和生育工具。」
維倫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憎恨與怨念。
因為根據信徒和神祇相互影響、相互成就的原則,他實際上也是受了幾千年乃至上萬年的壓制與窩囊氣,內心之中早就陷入了癲狂,恨不能先弒母再殺妹,直接奪取壟斷黑暗精靈的信仰。
但是很可惜,他既打不過身為母親的羅絲,也干不過有科瑞隆作為后臺的伊莉絲翠。
結果就如同那些卓爾社會中的男性一樣被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在作為父親的科瑞隆眼中,維倫是幫助羅絲發動叛亂的罪魁禍首之一,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在母親羅絲的眼中,他則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讓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最終功虧一簣。
如果要在黑暗精靈神系中找出一個最不受待見的神,那一定非陰謀之 神維倫莫屬。
這些年以來他只能像只陰溝里的老鼠躲在暗處默默發展信徒,暗中擴張在男性中的影響力。
現在他終于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個可以殺死母親奪取其位置徹底翻身翻身的機會。
不光是維倫,整個黑暗精靈神系都因為羅絲的突然沉寂而變得騷動起來。
除了軟泥怪之神關納德,其余各個都在摩拳擦掌想要取代蛛后。
換而言之,誰能在這場吃雞大賽中贏得冠軍,誰就能借助壟斷整個黑暗精靈信仰的力量晉升為強大神力。
這種赤裸裸的誘惑即便是對于神來說也是無法抗拒的。
所有哪怕大家都知道可能是個巨大的陷阱,但還是忍不住一個接一個的往里跳。
一個神明之間的巨大賭局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形成了。
當然,這些事情麗芮爾都不知道。
此刻她已經成功完成了與之前那名卓爾女孩的交易,得到秘密倉庫的位置成功解決了這么多人吃喝拉撒的難題,同樣也拿到了此行的任務物品,一個密封的長條形盒子。
感受著盒子的重量,她立刻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我只要把這件東西送到魔索布萊城一名叫做赫麗絲特的人手中就行了,對吧?」
「沒錯!女神是這樣指示的。」
女牧師趕忙用力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感激與崇拜。
盡管她的年齡要比對方大得多,但卻十分佩服這位少女竟然可以在強闖市政議會并砍下其中一個人的腦袋后還能全身而退。
不愧是女神欽點的選民!
殊不知,就連麗芮爾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從那種危險的境地中逃出來的。
「好吧,我知道了。」
雖然卓爾少女很想要打開看看盒子里究竟裝的是什么,但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凡是涉及到神的事情基本都不是凡人能夠輕易插手的。
當然,像伊爾明斯特那樣的魔法女神除外。
沒有任何猶豫!
拿到東西之后,麗芮爾立刻便打算動身離開這個鬼地方。
她現在愈發確信,陰謀之神維倫和他的信徒成不了氣候,能夠取代蛛后的只有自家女神伊莉絲翠。
某些比較樂觀人甚至覺得羅絲已經死了,只需要找到那個被藏起來的國度就能獲得她遺留下來的全部神力與神職。
是的,從陷入沉寂的那一刻起,羅絲就將自己的國度從無底深淵中剝離出來。
因為無底深淵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有太多的瘋子和神經病可能會趁機入侵深坑魔網,看看能不能宰個神自己當當。
畢竟惡魔領主可以兼真神這種事情,狄摩高根、奧庫斯可是都有過先例的。
所以但凡蛛后還有點腦子就會在陷入沉寂之前把自己的國度暫時從無底深淵搬出來,至少也得隔離開才行。
這也就意味著不管是維倫還是伊莉絲翠,都需要先找到羅絲國度的入口。
那么要如何尋找呢?
答案當然是去那些黑暗精靈數量最多的地方,然后觀察死去卓爾靈魂的去向,尤其是牧師們靈魂的去向。
要知道接納信徒死后的靈魂可是凡人與神明之間神圣的契約。
除非一個神明真的隕落進入星界躺尸,否則他都必須要履行這項義務。
魔索布萊城剛好就是完美符合要求的地方。
就這樣,帶著伊莉絲翠指定的東西,麗芮爾離開了這座落入維倫之手的城市,獨自一人在危機四伏的幽暗地域中穿行。
大概幾天之后便抵達了魔索布萊城的入口。
跟她預料中的一樣,這里應該是也爆發了叛亂,整個城市的大門已經徹底封閉起來。
不過好在她很早以前就為自己準備了一條密道,可以繞開大門偷偷溜出城外。
只見麗芮爾繞開正門在靠近側面的通道中找到了一塊造型奇特的石頭,然后開始揮舞十根靈活的手指念出咒語。
轉瞬之間!
原本渾然天成的巖石墻壁突然開始閃爍微光,緊跟著一道秘門憑空出現。
她連一秒鐘都沒有遲疑便直接鉆進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緊跟著整個人就像跳下懸崖一樣不斷的下墜、下墜、再下墜。
麗芮爾在心底默默數到十,然后給自己加持了一個羽落術。
下一秒……
她的身體就如同羽毛一樣變得輕盈無比,隨后雙腳穩穩的踩在了地面之上。
不用問也知道,卓爾少女早已對這片區域了熟于心,甚至就像是回到家一樣。
就在她剛剛站穩的剎那,一只猙獰無比的恐爪怪突然從暗處沖了出來直接將麗芮爾撲倒在地。
如果換成一般情況,估計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血漿四濺了、殘肢亂飛了。
因為對于恐爪怪來說,黑暗精靈除了殺死吃掉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意義。
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只恐爪怪非但沒有殺死麗芮爾,反而不斷用禿鷲一樣的腦袋去拱對方,并發出一陣怪異的鳴叫。
麗芮爾則拍了拍這個可怕怪物的腦袋笑著說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想我。怎么樣,我不在的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
恐爪怪再次發出一陣低鳴以表達自己內心之中激動的情緒。
不用問也知道,它壓根不是幽暗地域那些陰險、狡詐和殘忍的恐怖獵食者,而是一個麗芮爾的「朋友」。
事實上在當班瑞家族小公主的那段時間,麗芮爾私下里交了許多異類作為自己的「朋友」,甚至包括一條真正巨龍。
不得不說,她其實很有成為德魯伊或者游俠的天賦。
畢竟就連先天游俠圣體的崔三爺都沒辦法與真正的恐爪怪交流,更沒辦法理解它們所想要表達的意思。
可這些在麗芮爾的面前統統都不是問題。
因為她有一個從貢夫·班瑞那里得到的特殊發卡,可以與任何智力足夠的生物進行心靈意識層面的交流。
這也是她為什么會有如此多「朋友」的原因。
畢竟相比起陰險狡詐懷著各種各樣目的的黑暗精靈,怪物在很多時候反倒是更加簡單、直接,起碼不會表面上有說有笑但暗地里卻懷著某個不可告人的邪惡目的。
所以麗芮爾在魔索布萊城生活的時候,各種異類朋友要比同類朋友多得多。
就在她跟久別重逢的恐爪怪朋友擁抱、嬉戲的時候,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突然打斷這溫馨和諧的一幕。
「你不應該回來的!」
瞬間!
麗芮爾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將目光投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原本警惕的臉上很快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父……父親!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該不會天真的覺得這條密道沒人知道吧?」
魔索布萊城的首席大法師貢夫·班瑞緩緩從通往城內的狹窄通道中走了出來。
要知道他對這個罕見擁有法師天賦的女兒可是相當看中,為此甚至殺死了麗芮爾的母親把撫養權搶了過來。
這在以羅絲女祭司為主導的黑暗精靈社會中可是不折不扣離經叛道的行為。
如果不是班瑞家族當時是第一家族,活了上千歲的老主 母當時還在世牢牢掌控著權柄,即便是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搞不好也會因此而遭到反噬。
畢竟女性比男性更高貴這一點可是有羅絲背書的。
所以盡管貢夫在麗芮爾童年的時候對其實行了放養策略,可這并不意味著他不關心女兒的安全和成長。
事實上通過強大的魔法力量,他可以隨時監視麗芮爾的一舉一動,包括那些后者認為絕對沒人知道的密道和各種即便是在他眼中也相當危險的「朋友」。
但與其他卓爾父母不同的是,他并沒有對女兒的生活進行粗涉,僅僅只是保持觀察。
這也是麗芮爾能獲得其他卓爾完全不可能擁有的「幸福」童年的原因。
在內心之中,麗芮爾對于這位父親始終是相當尊敬和愛戴,并不像其他家庭那樣父女、母女之間都都是單純的相互利用。
盡管兩人見面的次數并不算多,可是在卓爾少女的記憶中只要父親出現,基本都會滿足自己的所有要求跟愿望。
「你現在是幽暗少女伊莉絲翠的信徒了?」
貢夫顯然注意到了女兒身上佩戴的圣徽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并不排斥麗芮爾逃離羅絲的控制去信仰別的神祇,但卻并不希望其信仰伊莉絲翠。
原因很簡單!
他不看好伊莉絲翠與羅絲之間的爭斗結果,更不覺得這位天真善良的女神可以戰勝蛛后把整個黑暗精靈種族從混亂邪惡的深淵中拉出去。
「不,我現在是女神的選民。」
麗芮爾沒有隱瞞什么大大方方說出了自己現如今的特殊身份。
「選民?!!」
貢夫瞳孔驟然放大,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
因為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麗芮爾認真的點了點頭:「是的,選民。」
貢夫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把內心之中的怒火表露出來,面無表情的質問:「所以你這次回到魔索布萊城是帶著任務?你在摻和兩位女神之間的戰爭?」
「抱歉,您應該知道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
麗芮爾十分謹慎的沒有做出明確回應。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羅絲的信徒,雖然可能信仰并不虔誠,但卻是一個典型的傳統黑暗精靈。
最重要的是,貢夫·班瑞一切的權力、地位都源自于魔索布萊城和班瑞家族,所以他不太可能背叛家族、背叛魔索布萊城選擇信仰伊莉絲翠。
不過這顯然難不倒大法師。
或者說從女兒選擇不回答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沉默!
可怕的沉默!
就連那只恐爪怪都感受到了來自魔索布萊城首席大法師的壓迫感開始不斷在周圍的地面與巖石上敲擊發出刺耳噪音。
這是一種只有它們才懂得的「語言」,同時也是在發出威脅和警告。
「冷靜點,父親不是我的敵人。」
麗芮爾趕忙阻止了朋友的魯莽舉動。
她明白,或許貢夫不會對自己這個女兒下手,但對一個不相干的怪物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只要感受到威脅,那么就會毫不猶豫憑借強大的魔法力量將恐爪怪撕碎,搞不好連尸體都不會留下。
父女二人就這樣相互注視著對方的眼睛足有半分鐘,貢夫才開口說道:「回去,離開這里,魔索布萊城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從你選擇逃離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徹底向你關閉了大門。」
「如果我執意要進去呢?」
麗芮爾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那你必須過我這一關。因 為魔索布萊城現在的情況很特殊、也很危險,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危險。」
說著,貢夫抬起胳膊露出了自己那雙細心保養過的雙手。
很顯然,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法術決斗信號。
除非女兒能戰勝他,否則就只能被擋在外面。
可麗芮爾卻并不想與自己的父親進行法術決斗,而是從背包里掏出了一塊泛著墨綠色幽光的金屬,笑著問:「我可以跟您做個交易嗎?」
「交易?」
貢夫原本繃緊的臉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隨后反問道:「你所謂的交易該不會就是手上那塊金屬吧?」
「沒錯,就是這塊金屬。
它的名字叫做薩隆邪鐵,是一種來自另外一個宇宙受到上古之神血液侵染所形成的礦物。
最大的特點是幾乎可以阻斷一切魔法力量和物理攻擊。
相信以您的魔法水平應該能理解這其中所代表的含義吧?」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麗芮爾露出了如同兒時一樣狡黠的微笑,明顯是知道接下來父親接下來會有怎樣的反應。
「阻斷一切魔法力量和物理攻擊?!」
貢夫明顯對此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因為在托瑞爾星球所在的宇宙,雖然也存在許多魔法金屬和特殊材料,但卻從來沒有任何一種東西可以同時兼具以上兩種效果。
就以號稱最堅硬的金屬——精金為例,就很難對其進行高等級的復雜附魔。
即便是技藝最高超的黑暗精靈鐵匠,也只能通過魔法的方式將其變成精金粉末,然后通過邪惡的黑暗魔法進行重新塑形。
換而言之,卓爾那讓整個費倫大陸都為之贊嘆的刀劍與鎧甲,實際上用的都不是鍛造工藝,而是塑造工藝。
那些人與其說是鐵匠,倒不如說是一群會揮舞鐵錘的煉金術師或法師。
并且整個塑造過程需要高階法師的幫助才能完成。
如果真有一種物質可以兼具兩種特性,那它對于法師來說絕對是珍貴無比的天賜之物。
「如果不相信的話,您可以自己試試。」
麗芮爾十分大方的把手里那一小塊薩隆邪鐵丟了過去。
謹慎的大法師并沒有直接用手去接,而是施展了一個法師之手。
盡管他并不認為女兒會想要殺死自己,但搞點小動作或下個麻痹毒素什么的可能性還是相當大。
不過在做了簡單的偵測之后,他的臉色很快變得嚴肅起來。
因為所有的偵測類魔法對于這塊小小的墨綠色金屬都沒有產生任何作用。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貢夫迅速對薩隆邪鐵進行了包括火焰、電擊、強酸、寒冷、音波等各種各樣的能量測試,甚至還掏出隨身攜帶的5精金匕首用力戳了兩下。
結果發現任何魔法和物理攻擊都無法在上邊留下哪怕一丁點的痕跡。
這種金屬物質真的阻斷了一切魔法與物理攻擊。
「你從哪得到它的?」
大法師兩眼微微放光的追問道。
「是索斯送給我的。
如果您愿意讓開并當做什么都沒看見,我可以給您提供一塊三十公斤大小的薩隆邪鐵錠。
怎么樣,很劃算不是嗎?
有了這些金屬,您就能給自己打造一些特殊的魔法裝備,甚至是用來強化那些魔像。
當然,如果有一天您想要離開魔索布萊城,」
麗芮爾赤裸裸毫不掩飾的誘惑著大法師。
她顯然非常了解自己父親唯利是圖的本性,以及對于魔法知識和力量的強烈渴求。
但貢夫顯然并沒有那么容易被誘惑,而是瞇起眼睛打量著膽子越來越大的女兒,用試探性的語氣問:「那個男人對你很好嗎?或者說……你已經成為了她的情人?」
「不,沒有,至少現在還不是。不過他的確對我很好,而且允許我進入他的私人圖書館。」
卓爾少女先是立馬否認,緊跟著露出一絲羞怯。
「呵呵,好吧,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同意這筆交易,你現在可以進入魔索布萊城了。」
貢夫輕笑著側過身讓開了狹窄的通道。
因為他非常確定,自己的女兒已經受到巴托地獄第九層的領主,那個連眾神都要小心對待男人的庇護。
這種庇護足以保證麗芮爾的安全不會受到任何外部威脅。
就算意外死掉也會在事后被復活。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為什么還要阻止呢?
更何況大法師對薩隆邪鐵這種金屬真的非常感興趣,腦海中已經開始謀劃著要如何進行研究和利用。
對于達到他這個層次的法師來說,沒有什么比找到一個全新的研究課題更令人興奮和激動的事情了。
那意味著可以在魔法道路上更進一步。
麗芮爾注意到了父親態度上的變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并且在與貢夫擦身而過的時候停下腳步,再次確認道:「我可真的要進入魔索布萊城了?」
這一次大法師僅僅只是微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似乎在催促女兒趕緊過去,然后把承諾的薩隆邪鐵交出來。
最終,這對父女在狹窄的密道內完成了一次沒人知道的秘密交易。
等真正進入魔索布萊城熟悉的街道后,麗芮爾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并且開始饒有興致欣賞著自己離開這些年的變化。
其中最明顯的莫過于街上的行人變少了。
可能是之前爆發過叛亂的關系,就連那些灰矮人、卓爾精靈商人都表現得非常緊張,經常會毫無征兆的抬起頭警惕的巡視四周,似乎在確認附近沒有危險和異常狀況。
除此之外,那些貴族家庭居住的地方也加強了警戒,許多有條件的甚至開啟了二十四小時的偵測隱形法陣。
許多以前經常能夠看到負責清掃的奴隸,眼下也基本都不見了蹤影。
就連門庭若市的酒館和旅店,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進出。
正當麗芮爾打算先去酒館打聽一下最近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一只大手突然將她從街道上拉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
出于下意識的第一反應,她立馬就想要使用魔法物品將對方擊飛。
因為被近身對法師來說可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可在看清楚對方的相貌后,卓爾少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并且一臉驚訝的開口問道:「崔斯特!你怎么會在這里?」
「噓!別出聲!我在這里已經等了你有一段日子了。」、
游俠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聲,然后轉過頭死死盯著對方剛才走過的那條路。
大概兩三分鐘左右,一名疑似盜賊的男性這才鬼鬼祟祟從黑暗中現身,并且小心翼翼檢查著地上腳印殘留的溫度。
很顯然,他是跟著麗芮爾一路追蹤過來的。
崔斯特見狀,連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立馬拉上少女朝不遠處滴水的石筍林跑去,一起多藏在一顆巨大石筍的后面。
伴隨著吧嗒吧嗒水滴滴落的聲音,地面上的流水很快便將他們經過時殘留的溫度帶走。
等男性卓爾順著足以追蹤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了。
盡管他看上去非常的憤怒與不甘 心,甚至在周圍反復找了好幾圈,但最終也只能無奈的選擇放棄。
等這個來歷不明的家伙徹底走遠,崔斯特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對身邊少女說道:「你知道自己剛才有多危險嗎?眼下整個魔索布萊城到處都是眼線。他們會跟蹤每一個可疑或是無法確認身份的外來者。一旦被鎖定,很快就會遭到抓捕。」
「什么?那些主母都瘋了嗎?她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引發騷亂?」
麗芮爾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魔索布萊城可是一個擁有好幾萬人口的「大城市」,光可以被算作戰士的成年黑暗精靈就超過兩萬。
就這還沒算上數量同樣驚人的奴隸。
因此它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糧食。
而這些靠城市自身種植的蘑菇、飼養的洛斯獸根本無法完全滿足,需要像灰矮人商隊這樣的外來者提供。
尤其是貿易同盟開始向地下世界開放限制,許多灰矮人商隊都紛紛當起了二道販子,把幽暗地域的特產賣到地表世界,然后再把地表世界的糧食、酒精飲料和其他稀缺物資販賣到地下城市。
尤其是最匱乏的糧食、蔬菜、水果和經過加工的肉類,在各個黑暗精靈城市完全處于一種供不應求的狀態。
畢竟卓爾主母們都很清楚,營養且充足的食物對于自身人口與實力的提升有多么巨大。
所以在麗芮爾看來,這種可能會導致貿易中斷的行為無異于自殺。
用不了多久,魔索布萊城的儲備食物就會消耗光。
當無法給奴隸提供足以存活的食物時,即便是最順從的奴隸也會為了生存而引發大規模。
「瘋?
也許吧。
自從羅絲陷入沉寂后,魔索布萊城已經爆發了兩次暴亂。
其中一次是奴隸,而另外一次則是疑似維倫信徒的男性傭兵。
現如今的主母們神經繃的都很緊。
因為她們已經無法獲得神術,所以必須要格外警惕才能確保自己的統治不會被推翻。」
崔斯特直截了當給出了答案。
如果不是年輕的時候有過獨自一人在幽暗地域生存的經歷,知曉魔索布萊城內許多可以藏身的地點,他恐怕也很難躲過無處不在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