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暈!
惡心!
呼吸急促!
心率加快!
最重要的是渾身上下奇癢不止,哪怕把皮膚撓的通紅乃至出現血印也根本停不下來。
尤其是大片大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紅色皮疹,還有紅腫的眼睛、皮膚下腫脹的血管、不受控制從嘴角邊緣流出來的口水、同樣癢到難以忍受的鼻腔和呼吸道,以及不停的勐烈打噴嚏……
種種癥狀都足以證明這種急性過敏癥狀究竟有多么嚴重。
而渾身上下的血管腫脹更是導致了血壓驟降,體質屬性不夠高的愛蒙和薩爾甚至出現臉色慘白、四肢冰冷、意識輕微模湖的情況。
如果長時間持續下去超過半個小時以上的話,很有可能會導致窒息、血液循環衰竭等一系列嚴重后果。
畢竟左思可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的選民,私下里對于細菌、病毒、真菌、微生物、毒素、魔法瘟疫、各種死靈系魔法的研究壓根就沒斷過。
一些被他標記為“非致命”的研究成果,對于大部分人而言都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極度危險。
就比如說眼下桑喬撒的這些煉金粉末,在左思眼中充其量只是用來騷擾和給對方制造一點“小麻煩”的東西,但卻已經讓阿伯戴爾一行人陷入了巨大的危機。
尤其是作為隊伍中唯一有治療能力的賈西拉,好幾次想要施展神術來驅散這種未知的“疾病”或是“毒素”,但卻始終無法進入施法專注狀態。
一連兩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至于其他人喝下的解毒藥劑也一樣沒能產生任何作用。
另外,在這個信息傳遞速度十分緩慢、知識對于平民來說是不折不扣奢侈品的世界里,普通人很難搞清楚過敏導致的不良反應,跟真正的疾病和中毒究竟有什么區別。
唯有身為獸王的阿蒂奧一點反應都沒有,站在原地不停的眨著眼睛,似乎有點搞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
因為它是一頭熊,而且還是經過魔法改造十分接近“異怪”類的生物,在基因和生理結構方面與一般野獸早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
桑喬使用誘發過敏反應的粉末又是專門針對類人生物設計,大部分粉末還被濃密的白色毛發擋在外面,能有作用才怪呢。
最重要的是,阿蒂奧從男孩的身上嗅到了殘留的主人氣味。
所以它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應該是發起進攻呢?
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要是一不小心破壞了主人的計劃該怎么辦?
對于一頭年紀不大的小熊崽來說,這里邊的彎彎繞繞實在是太過于復雜,以至于快要把它的cpu干燒了。
冥思苦想了半天,阿蒂奧最終決定裝死擺爛,直接往地上一趴索性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反正萬能的主人肯定能透過的自己的眼睛看到一切,等會兒自然會冒出來收拾殘局。
“咳咳咳咳——你……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過后,賈西拉終于掙扎著抬起頭瞪著兩只又紅又腫、并且還在不斷流淚的眼睛質問道。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豎琴手,她能看得出這個人類男孩對自己并沒有產生殺心,更多的是遭到攻擊之后下意識的自我防護。
否則現在完全可以站在遠處,使用掛在腰間那根火球術魔杖將所有人轟殺。
“別擔心。
不過是一種比較劇烈的過敏反應而已,既不是疾病也不是中毒,更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最多十幾分鐘左右就會結束。
但在那之前,你們的大腦會因為缺氧而陷入暫時性的昏迷。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兩三個小時就會醒過來。
體質好的人醒來的速度快一點,體質差的醒來的會晚一點。
事實上會出現這種情況都怪你。
我明明都已經藏了起來,可你偏偏要把我從里邊逼出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桑喬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怨氣,甚至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顯然是對之前涌入石縫中的那些蜘蛛心有余季。
要知道拳頭大小五顏六色的毛蜘蛛,很多成年人看到之后都會忍不住起一身雞皮疙瘩。
更用不提他剛才被一群蜘蛛包圍,差點直接湖在臉上。
“可你為什么要躲著我們?”
聽到不會有生命危險,上一秒還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阿伯戴爾下一秒就明顯放松了不少。
雖然仍舊很癢、很難受,但卻并沒有再透露出強烈的殺意。
畢竟再葛立安長年的教導下,他其實并不是邪惡陣營,而是混亂中立。
也就是那種“爺想咋樣就咋樣、花錢難買爺高興”的性格。
或許對于那些主動挑釁的酒鬼、傭兵,阿伯戴爾會毫不猶豫的掄起拳頭打得對方生活不能自理,亦或是在沖動之下直接將其殺死。
但面對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顯然并沒有那么強的攻擊性。
而且還是他所在的冒險小隊先招惹了對方。
看著這位膀大腰圓、個子都快趕上食人魔的兄弟,桑喬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指著山下即將展開決戰的雙方質問道:“博德之門和散提爾堡的大軍都已經在此集結,馬上就要展開一場決定這片地區命運的大決戰。換做你是我,突然看到山下上來一群冒險者和傭兵打扮的家伙,你會怎么做?”
“阿嚏!阿嚏!阿嚏!”
阿伯戴爾一口氣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很快苦笑著點了點頭:“好吧。我承認,你躲起來是對的。如果上來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獸人、大地精、食人魔、巨魔,你極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小點心。”
一旁的賈西拉終于也意識到自己召喚蜘蛛往外趕人的行為有多么過分,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說到:“對不起,孩子,這場誤會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們點解藥嗎?以大自然的名義發誓,我們對你絕對沒與什么惡意。”
“不好意思。
我剛才說過了,過敏反應既不是疾病也不是中毒,所以魔法藥劑和神術都沒辦法治愈,更沒有什么所謂的解藥。
當然,也許導師手上有,但我肯定沒有隨身攜帶。
畢竟它是用來對付敵人的,同時也基本不會造成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唔——大概吧……”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男孩注意到法師薩爾已經因為大腦供氧不足而暈了過去,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
他可是聽左思說起過,如果一個人的大腦長時間缺氧肯定會導致記憶力和智力永久性的下降。
除非使用許愿術或者奇跡術,不然的話基本沒可能恢復。
尤其是靠記憶力和智力吃飯的法師,簡直就相當于中了一個沒辦法解除的弱智術。
不過好在對于散塔林會安插在隊伍中的兩個探子薩爾和蒙塔羅,顯然沒人真的關心他們的死活。
確切的說,阿伯戴爾和賈西拉之所以還帶著兩人,就是希望在向沙洛佛克發起最終決戰的時候,讓兩人去當送死的炮灰。
自從被席曼蒙狠狠宰過一次之后,前者對于散塔林會的感觀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連帶著也開始討厭起薩爾和蒙塔羅。
“導師?你的導師是誰?”
盡管賈西拉的意識也開始變得不那么清晰,但還是憑借強大的意志力和敏銳的直覺抓住了關鍵。
桑喬明顯猶豫了一下,但最后還是如實回答:“我的導師是索斯,阿斯卡特拉的那位,相信你們應該聽說過他的名號才對。”
“什么!你……你竟然是索斯的學徒?”
卡立德瞬間變得目瞪口呆。
賈西拉同樣也吃了一驚,迅速追問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索斯他人呢?”
“導師說他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已經離開了差不多兩天兩夜。
至于我出現在這里,當然是為了親眼目睹兩個巴爾之子的決戰。
畢竟我也是一名巴爾之子,甚至還被沙洛佛克和他的手下抓起來帶到博德之門地下的秘密神殿中進行了獻祭。
相信我,那種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尤其心臟被刺穿、脖子的大動脈被劃開,任由血液流進地面上那象征謀殺之神巴爾的圣徽。
這也是我為什么要避開你們的原因。
根據導師的說法,當兩個巴爾之子相遇的時候體內的神力與神性就會相互吸引,隨后產生殺死對方的沖動。
我已經擺脫了這種影響,但不確定我的其他兄弟姐妹是否能擺脫這種影響。”
說著,桑喬把目光投向了臉上浮現出神秘印記跟花紋的阿伯戴爾。
后者在聽到眼前這個男孩跟自己一樣也是巴爾之子的時候,整個人吃驚了瞪大了眼睛,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掙扎著站了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你也是巴爾之子?可……可你為什么這么小?”
桑喬聳了聳肩膀回答道:“因為我是在動蕩之年諸神被打下凡間的時候被制造出來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
也許她是個謀殺之神的信徒,后來死在了諸神之間的爭斗中。
但可以確定的是,我應該是最后一批,同時也是年齡最小的巴爾之子。
不過我很幸運,先是覺醒了神性和神力,緊跟著又偷到了一件東西,成功抹除了巴爾留在我靈魂深處的印記。
最后還遇到導師,他教會了我很多寶貴的知識和戰斗技巧,讓我有能力在這場你死我活的廝殺中不至于成為其他兄弟姐妹的養料。
很高興認識你,親愛的兄弟,我由衷的希望我們有一天不會變成敵人。”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桑喬果斷結束了談話并開始施展三環魔法深度睡眠。
該法術的效果是讓lv10級之內的人立刻陷入沉睡。
在遭受攻擊并出現傷害之前是絕對不會醒過來的。
而阿伯戴爾現如今的職業等級是lv7,同時還沒辦法自己主動控制神力與神性,根本抵擋不了法術效果。
當法術完成的剎那,他應聲倒地發出響亮的鼾聲。
另外一邊,賈西拉和卡立德夫婦也很快在大腦缺氧的作用下失去意識,直挺挺的趴在雜草與亂石林立的山頂一動不動。
至此,整個小隊基本上算是被團滅了。
盡管早已不是第一次進行實戰,但桑喬對于自己剛才的表現顯然相當滿意,稚嫩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表情,抿起嘴角自言自語道:“欺騙、誤導、下毒……
利用敵人性格上的缺陷和麻痹大意產生的漏洞發起突襲,這才是低等級施法者最正確的展開方式。
導師說的果然沒錯。
法師真正強大的是出色的智謀、充足的準備、層出不窮的底牌跟手段,以及永遠保持理智冷靜的頭腦。
只有白癡跟蠢貨才會去冒著生命危險,執著于使用威力強大的塑能系法術進行正面戰斗。
相比之下,附魔系和咒法系的控制效果顯然更好。
當然,死靈系和幻術系也不錯。
變化系現階段仍舊以輔助為主,并不值得投入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啪啪啪啪啪——
突然之間,男孩身后傳來一陣鼓掌發出的清脆響聲。
他立刻警覺的轉過身查看情況,結果發現不是別人,正是把自己丟在這里兩天不聞不問的左思,馬上忍不住抱怨道:“親愛的導師,您該不會是已經把我忘了吧?
要知道在這塊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已經有五十個小時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而且還要面臨巨魔、野獸和其他人的威脅。
就在幾分鐘之前,我還差點成為另外一個巴爾之子的俘虜。”
“哈哈哈哈!
別把自己形容的那么凄慘。
畢竟現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可不是你,而是他們。
作為新手,你干的還不賴,頗有點我當年的風范,值得表揚和稱贊。”
左思大笑著踹了一腳趴在地上裝死的阿蒂奧,確切的說是踢在它肉墩墩的屁股上。
后者趕忙一個高竄起來使出了“絕活”抱大腿,擺出一副諂媚討好的樣子蹭來蹭去。
“咦?它居然沒有受到影響?”
桑喬明顯吃了一驚。
在他看來,這頭看起來很弱的白熊應該早就失去行動能力了,可現在怎么突然之間又變得活蹦亂跳。
左思一邊摸著自己動物伙伴手感極好的濃密毛發,一邊漫不經心的解釋道:“你太大意了,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小家伙才是隊伍中最可怕的成員。
介紹一下,它的名字叫阿蒂奧,是我的動物伙伴加熊之獸王。
以阿蒂奧所擁有的力量,就算你用光所有的法術和魔法物品,都不一定能造成什么威脅。
可你卻從一開始就把它忽略了,這是一個很致命的疏漏。
要不是它嗅到了你身上有我的味道,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反過來的。”
“什么!您還擁有德魯尹或是游俠的職業等級?”
桑喬的聲音陡然升高了八度。
因為據他所知,自己的導師已經擁有了高達lv30以上的法師類職業等級,超過lv35以上的類術士天生施法能力,至少lv25的牧師職業等級。
光是這些就已經足以令大部分的敵人感到恐懼跟絕望,更不用提還有魔法女神賜予選民近乎作弊一樣的銀火。
現在又冒出一個德魯尹或是游俠的職業等級?
男孩非常想要知道左思究竟還隱藏了多少底牌。
“是啊!這是塔洛娜賜予我的某件神器中所附帶的額外能力,也就是大概剛剛跨過傳奇等級沒多久的德魯尹職業,沒什么大不了的。”
左思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膀。
確切的說,安杰爾·毒芯靈魂寶石所賦予的lv22德魯尹職業等級,是他現如今所有職業中最弱的一個。
除了少量的防護與操控自然的神術之外,德魯尹等級所賦予的神術位大部分都憶滿了恢復、治療相關的法術,平時主要拿來制作一些藥劑、物品和裝備,基本沒怎么在戰斗中使用過。
至于那些變形和召喚類的神術實在是太弱了,根本沒有記憶的必要。
聽到這番話,桑喬稚嫩的臉上頓時變得異常痛苦、扭曲,好幾次想要張開嘴說點什么,但最后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此時此刻,他深刻的理解到什么叫做“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仍”。
不過很快,自信心受到嚴重打擊的男孩便迅速振作起來,將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清理干凈,迅速抬起頭詢問道:“也就是說,您早就已經在阿伯戴爾的身邊安插了眼線,一直在關注他們的一舉一動?”
左思輕輕點了下頭:“對。從葛立安被殺之后,我就把阿蒂奧扔到了阿伯戴爾的身邊,暗中觀察他的冒險與成長。
不得不說,這位巴爾之子真的很特別,他與你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
你摒棄了謀殺之神的影響,開始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但他卻選擇擁抱了巴爾的全部,將自己的意識和靈魂投入到空懸的鮮血王座中。
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他隨時都有可能被父親的意志影響、控制、吞噬。”
桑喬的眼神和語氣驟然變得凝重且緊張。
畢竟他可是左思現如今唯一被正式承認的學徒,跟些來自阿斯卡特拉貧民區的孩子只是被允許學習和免費使用法師塔里的一些資源截然不同,能夠直接去借閱圖書館內所有的書籍、研究筆記跟資料。
其中就有非常多關于神力、神性、神明本質的研究報告和猜想。
左思無疑非常欣賞男孩的聰慧,立馬滿意的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
阿伯戴爾甚至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被視作已故謀殺之神在凡間的化身。
他所擁有的力量并不像現如今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
只要巴爾愿意繼續增加籌碼,這位葛立安的養子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名圣者乃至半神。
我觀察過很多巴爾之子,包括那幾個正在南方泰瑟爾與卡林衫邊界正在迅速崛起,并且實力越來越強大的幾個。
但卻從未有第二個巴爾之子有如此詭異的特性。”
聽到這番話,桑喬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聲音顫抖的問:“所以阿伯戴爾實際上是被巴爾選中,用來屠戮和終結所有巴爾之子生命收割神力與神性的傀儡?他所做的一切選擇,究其根源都是受到了謀殺之神意志的操控?”
“賓果!恭喜你猜對了。
空懸的鮮血王座背后是來自諸神的博弈,同樣也是整個充滿爭斗世界本質的縮影。
不管你是否想要繼承父親的遺產,從他手中徹底奪走一切,最好從現在開始跟隨在阿伯戴爾的身邊、贏得他的信任、成為他的朋友。
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從他收割其他巴爾之子過程中獲得神力和神性,慢慢積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
等到清除掉其他所有競爭者之后,最終的勝利者將會在你們倆中誕生。
至于你們會以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的方式結果對方的生命,還是以其中一方自愿棄封神的權力,甚至是體內的神性與神力,那就要看你的選擇跟智慧。
因為阿伯戴爾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他嚴格意義上只是件可悲的工具,注定要以悲劇收場。
除非有來自神明的力量插手,否則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一結局。”
左思用最直截了當的方式向自己這位學徒展現了一切迷霧背后的真相。
翻開巴爾之子離開燭堡后的冒險經歷就知道,他始終都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著鼻子走,而且無論走到哪里都會伴隨著戰爭、殺戮、背叛和死亡。
無論做出什么樣的選擇,結果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躲不開、逃不掉,唯有殺出一條血路才能確保自己和身邊的同伴活下來。
最后站在鮮血王座前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候,阿伯戴爾更是直接被星界躺尸的巴爾控制,非常干脆的表達了拒絕。
“您覺得我應該走封神之路嗎?”
桑喬沉默了良久之后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問。
毫無疑問,阿伯戴爾那悲慘的命運給了他早熟的心靈造成了巨大沖擊,以至于開始對未來產生了迷茫與悲觀情緒。
左思笑著攤了攤手:“你問我?我又沒有當過神,怎么可能知道當神是個什么感覺。
不過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目的是獲得死亡神職和保存在鮮血王座內所有的神力。
也就是說,無論誰繼承謀殺之神的遺產,最終得到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國度和殺戮神職本身。
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懶得去管。
但你要是愿意成為新的殺戮之神,那么我可以為你引薦一些強大的盟友,幫助你度過成為神明之后的困難期。
好了,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跟阿伯戴爾比起來,你可是要幸運得多呢。
現在來吃點東西換個心情吧……”
伴隨著最后一個字脫口而出,左思迅速施展了英雄宴,在山頂的空地上愣是召喚出一堆豐盛美味的食物跟飲料。
正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餓了兩天基本沒怎么吃過東西的桑喬在聞到香味之后,肚子頓時發出了一陣咕嚕嚕的叫聲,二話不說便撲上去抓起一塊羊排惡狠狠的咬了一口,感受著鮮嫩多汁羊肉的口感和味道,不由自主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左思緊跟著又通過神術消除了那些倒在地上人的嚴重過敏癥狀,這才再次施展傳送魔法離開。
他前腳剛走。愛蒙、賈西拉和阿伯戴爾等人便從沉睡中蘇醒。
當看到前方不遠處那滿滿一大桌子菜肴,還有正在往嘴里瘋狂塞食物的桑喬時,年紀最小的愛蒙立刻感覺口腔里唾液分泌加速,下意識吞了吞口水問:“你們猜猜看我看到了什么?那個男孩居然在荒無人煙的山頂吃大餐。這該不會是我一個人出現了幻覺吧?”
“不!我也看到了同樣的畫面。”
阿伯戴爾也跟著舔了舔嘴唇。
作為一個缺乏思考能力的行動派,他甚至連猶豫都沒猶豫,直接走到桌子旁邊抓起一只蜜汁烤雞咬了一口,瞬間被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味所征服,兩眼冒出充滿驚喜的光芒。
下一秒……
這個兩米一三的壯漢又抓起旁邊雙耳陶罐里的葡萄酒,仰起頭咕冬咕冬灌了兩口,迅速沖小隊中的其他成員大喊道:“這些食物都是真的!而且好吃極了!快過來!”
對于冒險者而言,能在野外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吃上一頓熱乎飯都能算得上是一種享受。
更不用提是用英雄宴召喚出來、帶有魔法效果的美味大餐。
不過作為一個謹慎的豎琴手,賈西拉還是在非常細心的施展了偵測毒素,確認沒有問題后這才拿起一枚糖漬的漿果放進嘴里,感受著舌尖傳來的甜蜜與滿足,還有附帶的法術效果。
幾枚果子下肚,她這才抬起頭問坐在對面的男孩:“索斯剛才來過了?這是他用高環神術召喚的英雄宴?”
“嗯!”
桑喬一邊啃著羊排,一邊不加思索的點了下頭。
像這種事情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但凡不是傻瓜都能猜得到。
“啊?索斯來過了?他人在哪呢?”
愛蒙飛快吞下嘴里的食物開始四下張望。
“省省吧,別找了,導師召喚完英雄宴就使用傳送魔法離開,壓根沒有停留多久。”
桑喬隨手把吃剩的骨頭遠遠的向山崖下邊扔去,砸中了一條正在覓食的狐貍腦袋,嚇的對方一跳半米多高,然后撒丫子鉆進了灌木林,將自己叛逆的性格展現的淋漓盡致。
毫無疑問!
他是個典型有點傾向混亂陣營的人。
雖然這種傾向暫時還不是非常明顯。
“索斯為什么走的那么急?我還有很多關于魔法方面的問題想要向他請教呢。”
聽到左思已經走了,愛蒙頓時變得有些悶悶不樂。
畢竟在場所有人中,就屬她跟左思的關系最好、相處的也格外愉快。
尤其是燭堡旅店的那段歲月,是女孩這輩子感覺最快樂的時光。
桑喬抬起頭瞥了一眼這位同父異母、尚未覺醒的姐姐,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說道:“沒人知道導師究竟在想什么,也沒人能搞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不過關于魔法方面的問題,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你?”
愛蒙抬起頭,明顯有些不太信任這個年紀的男孩能為自己解答復雜的魔法問題,哪怕對方成功施展過不止一個法術。
“別看我年紀小,但實際上已經是個七級的法師了,絕對夠格當你的魔法老師。”
桑喬一臉驕傲的主動示好,明顯是打算融入這支隊伍。
他迫切想要近距離的觀察一下阿伯戴爾,還有后者在即將到來的決戰中會有怎樣表現。
要知道男孩已經見過沙洛佛克,明白這位已經成為博德之門公爵的巴爾之子究竟有多么強大。
說句難聽點的話,以阿伯戴爾現如今的實力,別說是戰勝沙洛佛克,就是給對方提鞋都不配。
“你這是想要加入我們嗎?”
賈西拉無疑察覺到了桑喬的意圖。
“嗯,前提是你們愿意接納我的話。因為我跟沙洛佛克之間也有點恩怨,他的手下曾經用劍割開了我的脖子、刺進了我的心臟。”
桑喬捂著胸口明確表達了對于沙洛佛克的強烈仇恨。
“你的意思是……他殺了你?”
正在胡吃海塞的阿伯戴爾突然停下一切動作,難以置信的長大了嘴巴。
雖然之前男孩已經提到過這件事情,但當時由于受到強烈過敏反應的影響,他根本沒來得及詢問具體情況。
“你應該已經做過夢,并從中獲得了一些特殊的力量,對吧?
我跟你一樣,也從中獲得了一些力量。
只不過我的力量更傾向于保命而不是戰斗,所以成功的活到了現在。
順便提醒一句,沙洛佛克其實一直在暗中收集兄弟姐妹,然后把他們帶到博德之門地下的神殿內進行獻祭。
這也是他為何如此強大的原因。”
桑喬喝了一小口酸甜的果汁解釋道。
“該死!這家伙連七八歲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賈西拉憤怒的掄起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桌子。
不管是豎琴手的身份,還是對于森林女神梅莉凱的信仰,都讓她無法容忍這種邪惡到極點的行為。
“放心,小家伙,我會親手砍下沙洛佛克的腦袋替你報仇!”
阿伯戴爾伸出大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也許是得知對方跟自己一樣也是巴爾之子,也有可能是出于同樣對沙洛佛克的憎恨。
總之,他選擇性的忘記了剛才跟桑喬之間小小的誤會跟沖突,覺得隊伍里多一個同父異母的小兄弟兼法師似乎也不錯。
起碼在施法能力方面,桑喬要比另外一個被瞬間放倒的散塔林會探子薩爾強太多。
就這樣,憑借年齡的優勢和早熟的性格,桑喬很快贏得了隊伍中半數成員的接納。
尤其是跟性格同樣有點叛逆、隨心所欲的愛蒙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一方面兩人都對奧術魔法充滿了興趣,另外一方面他們的心理年齡相對接近。
就在眾人享受大餐、討論要如何對付沙洛佛克的時候,遠在蜿蜓河對岸另外一座山的山峰上,左思正在與一位“老朋友”對視。
大概過了半分鐘,他才笑著開口詢問道:“怎么,在奪取風暴之眼失敗后,你又再一次盯上了巴爾之子嗎?親愛的艾瑞尼卡斯!”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結束之前那些誤會。”
艾瑞尼卡斯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通過先后幾次的嘗試,他已經漸漸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妄圖通過暴力手段從眼前這個年輕人手中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導致了雙方從最開始還算愉快的合作關系逐漸走向敵對。
左思忍不住發出一陣嗤笑:“哈!誤會?
不,我可不覺得那是什么誤會。
要知道你可是使用從火巨靈那里獲得的寶物召喚出強大的英靈,以及一個被封印在卷軸中的火元素親王。
這種等級的力量如果換成是其他人,恐怕墳頭草都已經三尺高了。
不過你很幸運。
因為我是一個胸襟開闊十分大度的人,愿意接受道歉跟和解。
但前提是你要拿出足夠的禮物作為賠償。
相信我喜歡什么、需要什么,你應該已經很清楚了,不是嗎?
在此之前,無論你想要對這些巴爾之子做什么,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阻止。
這是你得罪我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用問也知道,兩人之所以會在這里相遇,其實是艾瑞尼卡斯從塞爾返回之后想要重新與沙洛佛克取得聯系,但卻碰巧被感知到的左思攔截下來。
“我身上還有什么值得你窺探的東西嗎?”艾瑞尼卡斯瞇起眼睛試探道。
“當然有!那就是你的靈魂。
反正被剝奪了精靈身份和特征的你,再也沒辦法像自己的同胞一樣死后前往阿梵多。
所以我建議趁現在它還有著非凡的價值,你可以將其拿出來做個交易。
如果最終你的計劃成功并完成了封神,那自然可以保住自己的靈魂。
因為宇宙中沒有任何存在可以奪走神的靈魂。
但要是你失敗了,那么你死亡之后的靈魂就歸我所有。
作為回報,我不僅不會干涉你插手巴爾之子的事情,而且還會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當然,前提是必須要按照我的規矩來。”
左思嘴角微微上翹,不慌不忙的開出了條件。
像艾瑞尼卡斯這種早已失去人性的瘋子,要是封神失敗必然會墮入無底深淵或是焦炎地獄轉生成為祈并者。
這實在是太過于浪費了。
左思覺得與其那樣,還不如落在自己手上,起碼可以再轉化一個破法魔,就如同維沙倫一樣。
瞬間!
艾瑞尼卡斯眼睛里迸射出滔天的怒火,兩只手更是直接攥成了拳頭。
如果說大腦是一個生物的本體,那么靈魂就是這個生物的本質。
尤其在精靈的觀念中,靈魂是至高無上絕對不允許褻瀆的神圣之物。
所以當聽到對方想要自己的靈魂時,這個精靈高等法師出身的男人瞬間變得異常憤怒,甚至產生了想要立刻動手讓眼前的狂妄之徒付出代價。
但一想到左思所擁有的恐怖實力跟底牌,他便迅速冷靜下來,用充滿寒意的語氣問:“如果我拒絕呢?”
左思意味深長的威脅道:“如果拒絕,那么你妄圖封神的野心和愿望就要到此為止了。
不管是沙洛佛克也好,還是其他那些巴爾之子也罷,你最終都別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因為我會親手粉碎你的計劃、破壞你的實驗,讓你根本沒辦法再繼續下去。
當然,要是你能拿出其他可以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作為交換也不是不行。
但我十分懷疑,欠下黃銅城火巨靈蘇丹巨額債務的你,是否還有能力搞到神器。”
“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
陷入長達五分鐘沉默的艾瑞尼卡斯顯然沒辦法立刻下定決心。
畢竟在見識了魔法女神選民的銀火威力之后,他十分清楚普通的魔法對于這些“開掛選手”來說有多么蒼白無力。
正面戰斗自己肯定打不贏。
而強大的精靈高等魔法儀式又不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所以動手的選項從一開始就被剔除掉了。
剩下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簽署出賣靈魂的契約賭一把,另外一個則是想辦法去搞兩件神器滿足對方胃口。
無論前者還是后者都有著巨大的風險。
“沒問題!反正距離巴爾之子鬧出的動蕩結束還有一段時間,在此之前你都可以慢慢的考慮。
另外,我建議你最好留在這里看完阿伯戴爾和沙洛佛克即將上演的命運之戰。
看過之后,你就會對于神明的本質有著更加清晰的認知。
要知道神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更不是單純的能量與力量堆砌。
他們是一種升華,一種哲學思想,一種凡人永遠也不可能真正理解的抽象概念。
如果你不了解這一點就從巴爾之子體內抽取神力和神性,那么后果將會嚴重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親愛的艾瑞尼卡斯,你恐怕還沒察覺到自己已經走在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吧?”
說完這句話,左思便不再理會對方那充滿警惕和戒備的眼神,掏出一張耐瑟瑞爾卷軸就這樣原地開始 作為一名時間管理大師,他可是最擅長利用閑散空暇來進行學習,源源不斷增加自己的知識儲備和實力。
更何況距離正式開打可能還要十幾二十個小時呢。
與其跟艾瑞尼卡斯站在這里大眼瞪小眼,還不如看會兒耐瑟瑞爾卷軸,從創造者種族的智慧中汲取力量。
尤其是在魔法女神午夜賦予了其利用深層魔網的權限后,左思已經可以記憶和施展十環、十一環法術。
他迫不及待想要復原耐瑟瑞爾時代幾個非常重要的魔法,包括馬文的世界編織術、列斐伯的編織迷索術、制造密瑟拉之核需要用到的高級法術等等。
而這些都需要從耐瑟瑞爾卷軸中汲取知識和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