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從海面吹來的微風輕輕拂過城市上空,帶來了略顯咸濕的空氣 由于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的緣故,所以依稀可以看到海平面和碼頭一帶彌漫著白色且朦朧的霧。
正常來說,在能見度如此低的情況下,一般的港口是不會允許船只靠近棧道的。
但由于跟馬茲特克大陸繁忙的海上貿易,以及與北方路斯坎新航線的開辟,讓整個安姆都處在一種財富極度膨脹的經濟繁榮之中。
而最直接的體現,就是碼頭裝卸貨物的繁忙程度比之前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以至于不得不冒險讓負責裝卸貨物的棧道處于二十四小時運轉狀態。
別說是區區的晨霧,哪怕是夜晚也在日夜不停地忙碌。
搬運工人的薪水在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內漲了四倍都不止。
由于青壯年男性勞動力短缺的關系,一些商會甚至借助自己的影響力讓議會法桉,把整座城市所有手腳健全且有勞動能力的乞丐抓起來,每天強制工作至少十個小時。
當然,介于安姆從法律上禁止了奴隸制,所以這些乞丐會獲得跟碼頭工人一樣的薪水。
但這群習慣了吃富人捐贈混日子的家伙還是怨聲載道,最終在一些善神教會和炙熱之心騎士團的干涉下,六人評議會不得不終止了該法桉。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滑輪、吊臂、原始起重機等工具被投入使用,工匠之神貢德的影響力開始快速擴張。
不過光靠這些相對原始的工具,顯然并不能完全取代勞動力方面的巨大缺口。
不得已之下,左思在法師塔地下飼養繁殖的狼人地精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因為哪怕是象征善良與秩序的圣武士,也會把地精視作文明與秩序的破壞者,一種討厭而又無法根除的害蟲。
就算他們出于信仰和理念永遠也不會贊同這種明顯屬于奴役的行為,但也不會表現出過于強烈的反對。
眼下整個碼頭已經“雇傭”了整整五千名地精勞工兩班倒,確保只要一有船靠港,立刻便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裝卸貨物,并給后續的船只騰出泊位。
否則的話一旦出現阻礙或者排長隊的情況,將會給商人們早成極大的損失。
同樣的,安姆政府也會失去一筆豐厚的稅收和停泊費用。
為了防止碼頭工人的工作被能干的狼人地精搶走,左思特地開出了一個比較高的價格,幾乎跟雇傭一個人類或者矮人相差無幾。
如此一來,除非是真的非常缺人手,不然的話大部分商人在同等價位的情況下,肯定還是更喜歡雇傭自己的同類。
當然,支付給這些狼人地精所謂的“傭金”,自然全部裝進了左思的口袋。
盡管最開始的時候,這種獸化癥和地精的組合引起了不少本地居民的恐慌,有人甚至強烈要求把這些怪物全部殺死或者趕出去。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憑借先后十幾次的人工基因干預、迭代產生的高度服從性,人們開始漸漸發現這些看上去十分危險的獸化地精,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可怕。
剛好相反!
它們不僅從不偷懶,而且工作效率極高,更不會像人類搬運工那樣會時不時私下里抱怨工作太累、報酬太少。
只不過這些人并不知道,凡是工作效率不高、喜歡偷懶、總是私下里抱怨的地精,壓根連繁殖后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在短時間內“消耗”掉了。
現在剩下這些都是優中選優,把服從兩個字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
如果用演化論來解釋,就是地精們為了更好的存活下來并延續自己的基因,被迫選擇了一條未曾設想的道路。
它們就如同在近代人類的干預下培育出了奶牛、蛋雞、肉豬、純種馬等具有特殊用途的家禽家畜。
同樣的,蒙面法師公會在體會到這些養殖的狼人地精所能帶來的好處跟便利后,也迅速加大了采購數量。
靠著采礦和金屬冶煉發展起來的小鎮——納西凱,更是簽訂了長期合同雇傭數百狼人地精去礦井深處從事最危險的挖掘工作。
因為像這種勘探挖掘深層坑道,往往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坍塌事故,導致十幾名乃至幾十名礦工被壓死或是堵死在里邊。
光是支付給家屬的撫恤金和賠償金就是一大筆錢。
更不用提礦難事故出現后組織救援的驚人花費。
可是現在呢?
死一個地精只需要支付二十五枚金幣的賠償,一百個也才兩千五百枚。
事后甚至完全不需要進行救援,也無需擔心人類曠工死亡所帶來的負面影響,簡直就是一舉多得。
要不是怕地精突然暴動將整個礦井占領,一些礦主甚至想要雇傭更多來擴大產能。
總之,與左思當初設想的一樣。
養殖地精這種整個費倫大陸從未有人涉及過的產業,不僅擁有驚人的發展潛力,而且非常容易被商人們所接受。
畢竟從控制成本的角度考慮,除了亡靈生物之外,壓根就沒有第二種東西可以在生育率、成長速度和惡劣環境忍受力三方面跟地精相提并論。
看著數以百計的變身成為狼人的地精宛如螞蟻般扛著一個個箱子、木桶,在船只甲板和倉庫之間來回穿行,圣武士凱東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用一種十分無奈的語氣問:“大團長,我是不是老了?為什么最近總是覺得這座城市變化太快,以至于自己有點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不,不是你變老了,僅僅是阿斯卡特拉正在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雖然我也不太清楚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但最起碼平民的收入在增加,餐桌上的食物也變得越來越豐富。”威瑟蘭笑著安慰道。
對于這位兢兢業業在炙熱之心騎士團服務了幾十年,從未背離自己發下神圣誓言的資深圣武士,他其實是相當欽佩的。
因為金幣之都阿斯卡特拉的誘惑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只有不足十分之一的成員可以堅守本心到退休。
剩下那些,基本不是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就是在各種各樣的誘惑中走上歧路。
盡管這些人當中有的會幡然醒悟,通過參加贖罪試煉的方式重新變回圣武士。
但站在炙熱之心騎士團的角度,他們的榮譽和純潔都已經蒙上污點,這輩子都沒辦法洗清了。
“可這些地精呢?它們看起來就像是一種變相的奴隸。不管是忠誠與勇氣之神托姆還是正義之神提爾,都教導我們要對這個世界一切的不公發起挑戰。”凱東眉頭緊鎖的質疑道。
“我也知道這是一種變相的奴役。
但問題是,安姆的法律從未承認過地精是受到法律保護的種族,或者說整個費倫大陸就沒有幾個國家和城市會把它們當成智慧生物。
這也就意味著我們沒有任何可以干涉和插手的正當理由。
而且你知道這些地精在市政府登記名單上一欄寫的是什么嗎?”
威瑟蘭團長一臉苦澀的反問。
“是什么?”凱東下意識的追問。
“是牲畜。它們跟牛、羊、豬、馬匹、驢和騾子一樣,都是被人工飼養繁殖的牲畜。別說是作為勞工了,就是全部宰殺也不違反任何法律。”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威瑟蘭團長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憤恨。
因為他知道,這是安姆六人評議會故意在鉆法律的空子,其行為跟巴托地獄中的魔鬼沒有任何區別。
而且類似的情況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
可騎士團偏偏對此無能為力。
因為他們是圣武士,必須要遵守規則和法律,除非該國家和城市的法律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很顯然,安姆距離“無可救藥”這個標準還差得遠呢。
更何況無論是政府官員、商人、貴族,還是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平民,都已經從中嘗到甜頭,并且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光靠騎士團的力量已經沒辦法撼動。
其中前者可以降低一些運營成本,使自己的貨物變得更加具有競爭力,同時減少勞工意外死亡帶來的負面影響和經濟損失;
后者也可以從那些危險性非常高的重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拿著同樣的薪酬做點更輕松的活,比如說當監工或者技術指導。
總之,在這個沒有大型機械來解放生產力的魔法世界里,想要讓平民過得稍微好點,就必須有一個龐大的被剝削階級。
在大部分國家中,這個階級是位于最底層的農民、農奴或者奴隸。
在耐蘭瑟爾群島和路斯坎,這個階級是數量龐大的低級亡靈生物。
在安姆,這個階級則是可以大批量培育繁殖的特殊地精。
后兩者都有一個共同點和源頭——左思。
一想到這個讓人猜不透心思的年輕選民,凱東就忍不住嘆了口氣:“唉——真希望這不是某種腐化墮落的開始。對了,前一段時間騎士團不是派人跟隨商船一起去了一趟路斯坎嗎?那邊現在的情況如何?”
威瑟蘭團長稍微猶豫了片刻,這才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回答:“不能說好,但也不能說壞。
索斯在那邊發動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清洗,徹底摧毀了其原本的社會結構,把海盜、盜賊公會、不法商人、下水道里的鼠人統統都屠戮一空。
同時釋放了所有人類、精靈、半精靈、半身人和矮人奴隸。
并且還以非常粗暴的手段把明檀島上的居民全部轉移到路斯坎。
通過這些動作,他成功向北地領主聯盟證明了自己會將路斯坎改造成全新的樣子,所以北地許多城鎮都開始陸陸續續恢復了與千帆之城的貿易。
再加上安姆和博德之門商人的加入,整個城市都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并且可以預見未來會變得非常繁榮。
至少比在奧術兄弟會統治下更加有秩序,民眾的生活水平也會不斷提高。
但跟耐蘭瑟爾群島出現的問題一樣,索斯大規模的轉化并使用亡靈作為勞工,從事農業生產、挖礦、伐木、采石、修建道路和水利等工作。
有時候我真的無法理解,他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是暴政之神已經在動蕩之年隕落,他說不定會成為費倫歷史上第一個同時被三位神祇賜予選民身份的人。”
毫無疑問,按照這個世界的標準,左思在耐蘭瑟爾群島和路斯坎的所作所為,絕對算得上是標準的暴政。
他無視了一切反對聲浪,用強大的暴力去強制推行自己所認為正確的社會改造。
這也是為什么傅左爾·錢伯瑞堅定地認為左思有成為最偉大暴君的潛質。
要知道班恩教會定義的暴君,并不是那種大多數人認為把國家搞得民不聊生,然后肆無忌憚的搜刮財富、享受各種奢華生活的最高統治者。
剛好相反!
他們眼中的暴君是擁有強大力量,足以鎮壓一切反對并貫徹自己意志的人。
通過暴力、恐嚇、威脅等方式強迫其他人服從自己,這才是衡量暴君的唯一標準。
這一點從暴政之神教會喊出的口號“唯班恩服從”就能看得出來。
另外,即便是在暴君的統治下,一個國家也可以變得非常繁榮富庶,并且民眾生活水平遠勝其他地區。
“所以你認為這位年輕的選民未來會成為一個可怕的暴君?”
凱東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臉上浮現出凝重的表情。
“抱歉,我不知道,老朋友。但我們的職責和任務就是不讓事情發展到最糟糕的程度。我希望你能先去一趟無冬城,跟那里的正義之神教會取得聯系,然后再去路斯坎建立一個騎士團的分部。”威瑟蘭團長直截了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建立騎士團分部?在路斯坎?”凱東驚訝的挑起了眉毛。
威瑟蘭團長認真的點了點頭:“沒錯。我之前已經跟索斯談過了,他同意只要不反對使用亡靈勞工,就允許我們進駐并給予相應的執法權和審判權。”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凱東一臉不解的質問道。
“他本人的回答是,希望我們能夠重塑路斯坎混亂的本質,并讓當地人在社會層面上不再相互提防,并且對法律擁有一定的信心。”威瑟蘭團長不加思索給出了答桉。
“就像是在馬茲特克大陸那邊的合作?”
凱東突然想起半年之前左思向炙熱之心騎士團發出的邀請,以及半個月之后派出的那支執法小隊。
“差不多。只要是在法律的大框架下,我們擁有獨立于行政系統之外的司法權。無論索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威瑟蘭團長語重心長說出了自己內心之中最真實的想法。
“好吧,希望你是對的。給我兩天準備時間,兩天之后我會動身前往無冬城。”
凱東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答應下來。
盡管他更希望留在阿斯卡特拉陪著自己的妻子與剛出生的孩子,但強烈的責任感與使命感還是讓這位年紀不小的圣武士再次踏上前往遙遠北方的路途。
不過這位兩位炙熱之心騎士團的圣武士并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談話內容全部分毫不差被投影到法師塔頂層墻壁的鏡子上。
看著鏡子里凱東漸漸遠去的背影,左思迅速關閉魔法探測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哪點像是一個暴君。
無論是使用亡靈勞工從事生產活動,還是提供地精填補安姆勞動力的缺口,明明都是在造福社會,讓更多的普通人從枯燥、乏味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同時提供大量基本生活物資確保糧食、鹽等價格的穩定。
更何況,真正統治耐蘭瑟爾群島和路斯坎的人并不是左思,而是組織內的二把手瓦內薩,以及受到他控制的官僚體系。
對于權力,他向來么有什么太大的興趣,更不愿意把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方面。
可現在倒好,莫名其妙就被扣上了一頂暴君的帽子。
就在左思對此感到非常困惑的時候,法師塔突然透過心靈感應通知道:“主人,有兩個陌生人出現在下水道秘門之外,提出要求想要跟您見面。”
“陌生人?”左思微微愣了一下。
“沒錯。根據我的探測,其中一個為吸血鬼,另外一個則為體內蘊含著驚人神力的人類,極有可能是某位神祇的選民。”
法師塔意識一邊解釋,一邊在鏡子上投射出魔法影響。
“席曼蒙!”
左思僅僅看了一眼,立刻就十分驚訝的叫出了其中一個人的名字。
對于這位散塔林會黑暗情報網的實際掌控者,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兩人之間有過不止一次的接觸跟合作。
但這一切最終都隨著曼松在路斯坎對其本人發動伏擊而最終走向敵對。
不過此刻的席曼蒙看起來明顯有些不太正常,不僅臉色十分蒼白,而且眼神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陰郁。
終于站在他身邊那個留著金色長發的男人,左思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
考慮了幾秒鐘之后,他立刻吩咐道:“放他們進來吧。我倒要看看,這家伙又想要搞什么鬼把戲。”
“如您所愿。”
法師塔意識立刻開啟了隱藏的秘門。
只見原本封死的通道盡頭,一面墻突然憑空消失,露出了一個進入高塔地下一層的入口。
兩人連猶豫都沒猶豫便走了進去。
很快,在一個魔像的帶領下,他們穿過狹長的走廊跟樓梯,最終來到一個秘密的會客室。
早已等候在這里的左思直接用略帶諷刺的語氣調侃道:“真想不到你居然還能鼓起勇氣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還以為你今后都會躲著我呢。”
“路斯坎的行動都是老師一手策劃的,與我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更何況,老師已經為此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你也對包括散提爾堡、黑暗堡在內一系列重要的據點進行了報復。就算有氣,現在也應該消的差不多了。”
席曼蒙果斷撇清了自己與整件事情的直接聯系,并且把所有責任都推到曼松的身上。
不得不說,他這種態度瞬間讓左思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立刻瞇起眼睛試探道:“散塔林會內部出現了什么問題嗎?”
席曼蒙趕忙失口否認道:“我們沒有出現任何問題,至少暫時沒有。”
“暫時沒有?那就意味著以后會有了?”左思瞬間抓住關鍵。
就在席曼蒙還想要解釋的時候,傅左爾·錢伯瑞突然站出來打斷道:“好了,別玩這些無聊的文字游戲,還是讓我們開門見山的談一談吧。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字叫傅左爾·錢伯瑞,相信你應該聽說過才對。很高興認識你,年輕的選民。”
說罷,這個渾身上下洋溢著強烈自信男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但左思僅僅只是瞥了一眼,并未選擇與對方握手,反倒是用非常冷漠的態度質疑道:“月之海暴君?不知道你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千萬別告訴我你是來做和事老,勸我放棄對曼松的報復。”
“哈哈哈哈!不,當然不是。”傅左爾·錢伯瑞發出一陣狂笑。“恰恰相反,我是來尋求跟你合作的。與曼松那個短視的蠢貨不同,我能夠看出你靈魂中所散發出來的璀璨光芒。只要我們聯手,必定能夠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當然,為了表達誠意,我愿意幫助你一勞永逸的除掉曼松。”
“我很想知道,你口中所謂驚天動地的大事指的是什么?”左思擺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
“比如說對抗我們的共同敵人暗日和他的教會。”傅左爾·錢伯瑞意味深長的說道。
左思嗤笑著反問:“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去跟你一起與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邪神之一為敵?”
傅左爾·錢伯瑞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回答道:“因為我們都是選民,你根本騙不了我。
從還在卡林港時候,你就表現出了對暗日及其信徒毫不掩飾的敵意。
而且不管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還是新上任的第三代魔法女神午夜,都與希瑞克是敵對關系。
所以我們天然就是盟友,只是被曼松這個短視的白癡破壞了而已。”
“那又如何?現在掌控散塔林會和散提爾堡的人是曼松,而不是你。”左思毫不客氣的挑撥道。
“所以我們才需要合作除掉曼松。
事實上這些年以來,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他用來存放克隆體的幾個地點,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
如果算上席曼蒙的幫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搞清楚曼松的所有底牌。
到時候只要你和我聯手發動突襲,肯定能打曼松一個錯不急防,然后再趁著那些克隆體還沒醒來之前將其全部摧毀。
怎么樣,這個計劃不賴吧?”
說著,傅左爾·錢伯瑞抬起手拍了拍身邊席曼蒙的肩膀,滿臉都是陰險的表情。
如果要在這個世界上找出一個最想要干掉曼松的人,一定非他莫屬。
就連豎琴手同盟這樣多年以來的仇敵都得靠邊站。
正所謂同行之間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從散塔林會成立之初,傅左爾·錢伯瑞就一直想要奪取控制權,但卻始終被曼松死死地壓了一頭。
因為暴政之神班恩掌握著“紛爭”這一神職,所以非常樂意看到自己麾下的兩個派系相互爭斗,并不會給與任何一方偏袒。
這一點后來被希瑞克完美繼承并發揚光大,造就了一個極度邪惡混亂的強大神力。
所以現在有機會除掉曼松,傅左爾·錢伯瑞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而且在強大的外部威脅面前,他所領導的教會已經經不起太過慘烈的內斗,必須要徹底統一起來才能與越來越強大的希瑞克對抗。
左思無疑感受到了對方強烈的意圖,迅速開始在腦海中考慮利益得失。
大概兩三分鐘過后,他才用不急不慢的語速開口說道:“原則上我同意跟你合作,不僅能要合作,而且還要擴大范圍讓更多的勢力加入進來。”
“你的意思是……”傅左爾·錢伯瑞兩眼微微放光。
“我的意思是徹底激發起暗日瘋狂的本質,把他打造成為這個世界諸神的公敵。就算不能干掉或是封印,也要將其從強大神力的寶坐上拉下來。相比起這件事情,曼松的生死根本微不足道。”
在左思說這番話的時候,席曼蒙整個人處在一種極度震驚和惶恐的狀態中無法自拔。
雖然他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對希瑞克有著一種莫名的厭惡,但卻萬萬沒想到內心之中竟然隱藏著如此可怕的念頭。
要知道即便是信奉暴政之神班恩的曼松和傅左爾·錢伯瑞,也從未敢妄想要把已經是強大神力的希瑞克拉下來,更多的是想方設法讓黑暗君主從死亡中歸來,僅此而已。
“具體如何實施呢?想要讓一個神發瘋可不太容易。”
傅左爾·錢伯瑞顯然對這個計劃相當感興趣,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催促。
“很簡單!派人打入希瑞克教會的內部,誘導他那些狂熱且腦子不太正常的家伙去發動針對其他神祇教會的無差別攻擊。
并且大肆宣揚暗日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神,其他的神都是偽神。
以希瑞克自大、狹隘的性格肯定不會否認。
所以自然會跟其他神產生越來越劇烈的矛盾、沖突,直至發展成為諸神的公敵。
當他的力量被削弱,你所侍奉的暴政之神自然也就有了復活的契機。”
左思直截了當給出了一個陰險無比且非常有可執行性的方案。
按照原本的打算,他是想要等那本大名鼎鼎的神器《希瑞克經》問世后再采取行動的。
不過現在看來,整個計劃似乎可以稍微提前一點。
畢竟散塔林會的情報網絡遍布費倫大陸,就算是只有一部分被調動起來所產生的破壞力也相當驚人。
再加上該計策是利用希瑞克性格方面的缺陷和弱點,所以成功的概率非常高,搞不好還會讓《希瑞克經》提前被創造出來。
“好主意!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先除掉曼松,把所有的資源和力量集中起來使用。”
傅左爾·錢伯瑞瞬間就意識到這個計劃擁有非常高的成功率,同時還能緩解希瑞克教會對于散塔林會和散提爾堡的滲透。
等這些家伙造成的破壞和威脅達到某個臨界點,其他教會自然而然會聯合起來形成一個“反希瑞克包圍網”。
屆時無論諸神會采取什么措施,希瑞克在凡間的信仰和影響力必然會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下瀕臨崩潰。
根據動蕩之年結束后神上神艾歐定下的新規則,信徒的規模和影響力與神力的強弱是直接掛鉤的。
所以希瑞克從強大神力的寶座上跌落下來也就成了必然的結果。
身為月之海的暴君,傅左爾·錢伯瑞從來都不缺乏膽量、勇氣和智謀,同樣也并不畏懼成為某位神明的眼中釘、肉中刺。
事實上從成為選民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將要面對來自敵對神明的威脅。
相比之下,席曼蒙都快要被嚇傻了。
要知道如果這個計劃泄露出去,肯定會遭到許多神明的敵視,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他已經能夠看到自己未來被從天而降的神力閃電活活噼死,就如同拜龍教的創始人薩馬斯特一樣。
唯一的區別在于,薩馬斯特將自己轉化成了巫妖,所以還可以通過命匣復活。
但他轉化的是吸血鬼,挨上一發絕對死翹翹。
不過遺憾的是,席曼蒙此刻已經上了賊船根本逃不掉,只能硬著頭皮加入其中,盡自己所能運用自己的智慧和經驗讓整個行動變得更加完善、隱秘。
就這樣三人躲在法師塔里商量好幾個小時,最終才敲定了一部分細節。
也許是找打了擊敗希瑞克的方法,所以傅左爾·錢伯瑞看上去十分高興,摸著下巴上不是很濃密的胡須贊嘆道:“索斯,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趣、最特別的人。我非常期待之后的合作,還有你能夠對這個世界造成的深遠影響。相信我,如果黑暗君王真的因為這個計劃而重新歸來,你將獲得難以想象的獎賞。”
“算了吧。我本人一點也不認同班恩的教義跟理念。”左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殺死一切反抗者,用純粹的暴力貫徹自己的意志,你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完美契合了班恩所倡導的理念嗎?或許你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其實非常有潛力成為一名令整個世界感到顫抖的強大暴君。”傅左爾·錢伯瑞語氣中透露出強烈的誘惑。
可左思卻不屑一顧的反駁道:“別搞得好像你很懂我一樣。
暴君最典型的特征是對于權力無休止的渴求,但我卻對權力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不管是耐蘭瑟爾群島也好,還是路斯坎也吧,平日里都是由別人來負責管理。
只要不出大亂子,我甚至都懶得去過問。
至于你提到的那些行為,不過是為了快速達成目的所使用的手段,跟什么狗屁暴君沒有半點關系。
不過是其中把權力集中起來使用這一點,剛好跟暴政和獨裁的理念比較接近罷了。
就好像我也會把劇毒與瘟疫當成一種武器使用,但卻并不會因此而對塔洛娜的教義產生半點認同。
我就是我,獨一無二的我,沒有任何神有資格讓我去崇拜和信仰。
哪怕現在的選民身份,也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所以麻煩千萬不要把我跟你當成是一類人。”
伴隨著這句話脫口而出,傅左爾·錢伯瑞的臉色終于變了。
他不確定這究竟是左思的虛張聲勢還是內心之中的真實想法。
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著左思本人擁有非常強烈的自我意識,根本不會輕易受到別人的影響跟扇動,想要將其變成一個暴君會十分的困難。
如果是前者,其背后極有可能隱藏著一個無法想象的巨大野心。
最終,第一次試探就這樣不了了之的結束了。
反正雙方已經建立了合作關系,以后有的是機會可以慢慢進行觀察。
送走了這兩個散塔林會的高層,左思第一時間向組織內的巫妖發出了召集令。
沒過一會兒功夫,他們就紛紛使用傳送魔法出現在法師塔內,有一個算一個兩眼都閃爍著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杰弗里更是第一個站起身單手撫胸深深鞠了一躬:“閣下,我們已經按照您要求完成了集結,什么時候出發去收復那個屬于我們的浮空城?”
“就是現在。”
說罷,左思對著那個聳立在傳送之間中心位置的巨大傳送門發動了旅法師火花的力量,同時瘋狂抽調法師塔的儲備能量。
由于之前的浮空城已經被強大魔法力量封印了,所以想要撕開一道裂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伴隨著破壞力驚人的恐怖能量漩渦在傳送門中間形成,一道連接浮空城高塔的裂隙終于被緩緩撕開一條口子。
十幾個位于另外一邊的亡靈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立刻像瘋了一樣想要沖過來,可是才跑了一半就被突然之間噴涌的能量漩渦所吞噬,連一點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就是現在!立刻給自己加持上能量防護法術沖過去。”左思毫不猶豫下達了出發的命令。
“我來打頭陣!”
得到許可后,瓦內薩第一個沖了過去,手里還拎著裝滿亡靈大軍和構裝體的箱子。
其他幾名巫妖則緊隨其后,對于極有可能將自己吞噬的能量漩渦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當最后一個也跨過不穩定的傳送門后,左思這才抓起桌子上那柄用白晝之星和卡索彌爾融合到一起打造的圣劍,縱深一躍消失在一片蔚藍色的漩渦之中。
他前腳剛走,失去火花支撐的傳送門便迅速關閉。
特地跑過來想要跟著一起行動的尹莎多拉,最終只看到了一個拳頭大小并在不到一秒鐘之內就消散的空隙。
看著只剩下四方形金屬框架的傳送門,她立刻沖漂浮在自己肩膀附近呋嚕幼崽憤憤不平的抱怨道:“該死!索斯肯定是嫌棄我是個累贅,所以又把我丟下了!”
咕嚕咕嚕!
小呋嚕立馬噴出一些氣體,并且身體呈現出象征好奇的綠色。
自從與眼前這個人類簽訂了魔法契約成為魔寵后,它就徹底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不僅可以正大光明神能量,而且還能從其他人身上讀取到大量有趣的記憶、情感和知識,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
也許是感受到了少女的情緒不太穩定,呋嚕幼崽立刻舞動觸須試圖安撫自己的主人。
但遺憾的是它還太小了,在這方面的能力并不突出。
結果被尹莎多拉一把抓住,像捏面團一樣反復進行揉搓,一會兒捏成橢圓形,一會兒捏成長條形,顯然是在發泄內心之中的不滿。
幸好呋嚕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屬于不折不扣的軟體生物,所以這種行為并不會對其造成任何損傷,反而讓這小家伙誤以為是主人在跟自己玩耍,身體迅速變成了象征愉悅的淺粉色。
沒過一會兒功夫,體力不是很好的少女就累的氣喘吁吁坐在地上,用手指戳著自己的魔寵問:“你說我要怎么樣才能在短時間內變得更強,追上索斯的腳步?”
咕嚕嚕!
小呋嚕再次噴出一些氣體,然后通過心靈連接向自己的主人展示了一些奪心魔當初培育奪心巨蟲的畫面。
“你是說我也可以嘗試著培養一只屬于自己的奪心巨蟲?”尹莎多拉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由于此刻法師塔地下就有一艘巨大的螺殼艦,還有被放在腦池中的主腦,以及少量的奪心魔,所以培養一只奪心巨蟲理論上并不存在任何難度。
唯一的問題是,她可不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心靈異能水平,可以控制住這種連奪心魔都感動到恐懼和害怕的怪物。
但小呋嚕很快便揮舞著觸須表示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同時在心靈感應中放大了畫面的一些細節。
經過反復觀察,尹莎多拉震驚的發現原來位于地脈迷城第十七層深海的奪心巨蟲,并不是單純從一個蝌蚪開始培養,而是同時培養多個蝌蚪,然后再讓它們相互吞噬,最終由那個最強大的將其余蝌蚪吞噬。
結合之前在圖書館看到的人體克隆技術,她突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那就是 我克隆,然后再把腦海中分裂出來的人格碎片植入這些克隆體內,使其變成另外一個自己。
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通過相互殺戮吞噬彼此的心靈異能,最終贏得勝利的自己將獲得足以媲美主腦的強大力量。
當然,這樣做具有非常高的風險,搞不好主人格就會被衍生的副人格碎片所取代。
但尹莎多拉卻并不在乎。
因為在非常小的時候,她就在腦海中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做過了。
說干就干!
由于擁有最高權限的左思和部分權限的巫妖們都已經前往了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根本沒有人能能夠阻止少女的瘋狂行徑。
沒過多久,她就在地下室的巨型玻璃罐子里開始按照書本上的描述,嘗試培育自己的克隆體。
在魔法力量的作用下,才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胚胎就迅速發育成了嬰兒的外形。
不出意外的話,這些克隆體很快就會開始有心跳,并且發育成與尹莎多拉一模一樣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