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個黑暗堡靜悄悄的。
這座可能修建于耐瑟瑞爾時代,亦或是更加古老巨人時代的堅固要塞,從上到下由于一種不知名的黑色巖石修建而成,哪怕經歷了數千年也依舊沒有半點被風沙侵蝕的跡象,是散塔林會重要的據點。
它大概位于科米爾王國、埃諾奧克大沙漠、西哈特蘭德交界處的落日山脈。
這里扼守著從散提爾堡到科曼索、再到谷地、科米爾,直至橫穿綠色原野抵達費倫西海岸博德之門的重要路上交通線。
如果從地圖上來看,黑暗堡就像一顆釘子,牢牢地嵌在一個非常敏感的位置,保證了散塔林會可以把自己的勢力范圍擴張到更遠的地方。
尤其是西哈特蘭德地區那些相對獨立且容易被征服的中小型城鎮、村莊。
自從1312dr以來,這里就駐扎著最少不低于八百人的軍隊,以確保在需要的時候可以采取一些行動。
千萬不要以為八百人很少。
剛好相反!
這是一支能夠支配整個地區的決定性力量。
由于西哈特蘭德地區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國家,實力最強的博德之門也沒有能力把手伸進遙遠的內陸,所以大部分城鎮可能只有幾十乃至兩三百民兵。
當面對散提爾堡數量“龐大”且訓練有素的專業士兵時,往往還沒等開打自己就先投降了。
正是憑借著黑暗堡的威懾力,散塔林會直接或者間接控制了不少的城鎮、村莊,并且在這一地區與豎琴手同盟展開了曠日持久的較量。
不過現在,駐扎在這里的軍隊已經完全在劇毒和瘟疫的肆虐下死傷殆盡,只剩下極少數被轉化成亡靈的尸體,依舊把守著高聳的大門跟圍墻。
作為黑暗堡的領主,席曼蒙正坐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雙手交叉托著下巴,彷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來。
突然!
一道傳送門突然憑空打開,緊跟著從另外一邊走出一名留著金色長發和胡須、身穿一件黑色鎧甲并手持節杖的男人從里邊走了出來。
瞬間!
上一秒還一動不動坐在原地的席曼蒙,下一秒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并且不由自主的透露出一種緊張的情緒。
足足過了十幾秒鐘,他才忍不住開口說道:“你遲到了,錢伯瑞。”
“抱歉,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需要處理,所有不可避免的晚了一點。”被稱之為錢伯瑞的男人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散塔林會的二把手,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和教會最高領導者,月之海的暴君,讓無數人感到恐懼的傅左爾·錢伯瑞。
“該死!你知道我冒了多大風險嗎?如果導師知道我們倆在私下里聯系,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先干掉我再說。”席曼蒙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
恐怕曼松永遠也不會想到,這兩個表面上矛盾重重的敵人,竟然會在私下里進行聯絡。
但傅左爾·錢伯瑞不以為意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頭也不抬的詢問道:“怎么樣,曼松得知我打算搶走散塔林會的控制權,他的反應如何?”
“暴怒不已。確切地說,這次的失敗讓他的自信心受到嚴重打擊,甚至出現了自我懷疑的狀況,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席曼蒙不加思索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哦?那個叫做索斯的年輕人真的如此厲害?”傅左爾·錢伯瑞頓時來了興致。
身為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他一直都在搜集整個費倫大陸其他神祇選民的情報和資料。
其中作為劇毒與疾病女神塔洛娜唯一選民的左思,自然是重中之重。
更何況后來還傳出其同時又成為了魔法女神的選民的消息。
“何止是厲害!如果你當時在場,也會被索斯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震撼到。
還記得尹爾明斯特所使用過的銀火爆發模式嗎?
在他的手中甚至可以更進一步,僅僅用一擊就打穿了導師身上的魔法防護并將其殺死。
并且這家伙還免疫時間停止,手中持有一柄威力和能力不明的強大神器。
最重要的是,他一個人就相當于一支軍隊。
注意,這不是什么夸張的形容,而是再貼切不過的描述。
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樣的方法,竟然可以在短時間召喚出并控制數條巨龍,以及眼魔等強大無比的怪物軍團。
即便老師跟那些紅袍法師的首席聯手,最終也沒能占到便宜,反倒是從一開始落入的下風。
就像索斯說的那樣,不是我們包圍了他,而是他包圍了我們。”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席曼蒙的雙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輕微顫抖。
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迅速從旁邊容器中到了一杯散發著刺鼻腥味的暗紅色液體,然后仰起頭一股腦喝了下去。
在張開嘴的一瞬間,隱藏在嘴里的鋒利犬齒終于暴露出來。
毫無疑問,此時此刻的席曼蒙早就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一名才完成轉化不久的吸血鬼。
因為就在幾天之前,他因為不小心同時中了劇毒和瘟疫,整個人差點跟那些士兵一樣被干掉。
盡管后來靠著魔法藥劑茍住了,可是卻因此而產生心理陰影,生怕這種報復是持續性的,所以偷偷將自己轉化成吸血鬼來徹底免疫疾病和毒素。
傅左爾·錢伯瑞無疑察覺到了席曼蒙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恐懼跟忌憚,繼續追問道:“那他的奧術施法等級和神術施法等級究竟是多少?”
“別問我,我怎么知道。他所使用的很多法術都是我從未見過的,而且看起來極有可能是傳奇魔法。至于在戰斗的時候,像九環大裂解更是一口氣丟了五六個,而且其中有四個都是沒有任何吟唱咒語和施法動作的超魔技巧——法術瞬發。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席曼蒙一股腦吧自己當時看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法術瞬發需要使用比當前魔法等級高出四環的法術位來進行記憶。
如果是九環法術,那就需要一個最少十三環的法術位記憶。
凡是從十環開始的法術位,都需要改善法術位這個傳奇專長,而且要反復進行選擇至少四次才能拿到一個十三環的法術位。
四個瞬發的大裂解就意味著還要在這個基礎之上更進一步,再拿三次,總計消耗七個傳奇專長。
如果根據每三個等級獲得一個專長,差不多是二十一個傳奇奧術施法等級,算上之前的二十一個普通奧術施法等級,總計竟然高達四十二。
席曼蒙當時看到自己老師被殺立刻逃跑,有一大半都是被這個推斷嚇得崩潰了。
要知道這個施法等級,就算是耐瑟瑞爾文明那些大奧術師們也沒有幾個能夠達到的。
曼松同樣也是在復活之后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越想越后怕,甚至開始產生自我懷疑。
傅左爾·錢伯瑞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用震驚的語氣質疑道:“這怎么可能!他看上去還是那么的年輕,甚至可以說就是個孩子。就算他來自另外一個物質位面,甚至還曾經通過瘟疫的力量毀滅了一個世界,也絕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那我就不清楚了。也許是索斯掌握著某種不為人知可以瞬發高階魔法的技巧,也許是他得到了劇毒與疾病女神或者魔法女神的額外賜予。但有一點能夠確認,那就是作為敵人的話,他絕對是最可怕的那一個,而且絕對不會像其他魔法女神選民那樣心慈手軟。”
說罷,席曼蒙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流下來的暗紅色血液,兩只眼睛閃爍著深深的畏懼。
“關于這一點,我倒是毫不懷疑。因為就在不久之前,他剛剛血洗了整個路斯坎,不僅把那些海盜、盜賊公會和不法商人連根拔起,而且還強制把整個明檀島上的居民遷到路斯坎。這種所作所為,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良陣營能夠干出來的。”傅左爾·錢伯瑞摸著下巴分析道。
席曼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只追求結果而不在乎過程和手段,這就是索斯最鮮明的特點。
另外,他還大量使用低級亡靈生物作為勞工,完全不在乎那些善良和中立神祇教會的抗議。
據說晨曦之主洛山達的一名牧師僅僅是提出了要求停止這種行為,整個教會就被徹底驅逐出耐蘭瑟爾群島。
所以我之前才建議老師,盡量不要招惹索斯而是要與其保持良好的合作關系。
只可惜,老師被銀火的力量所引誘,最終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致命錯誤,連帶著散塔林會在北地的情報網遭受毀滅性打擊。
這也是為什么我會選擇跟你合作的前提。”
“哼!曼松恐怕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學徒會在這種關鍵時候背叛他。那么告訴我,你認為我們眼下應該如何度過難關?”
傅左爾·錢伯瑞眼睛里閃爍著的名為野心的光芒。
畢竟早在散塔林會成立之初,他還是個班恩教會微不足道的低級牧師時,就無比渴望能夠把一直頭頂死死壓著自己的曼松給掀翻。
但遺憾的是曼松太過于小心謹慎,過了這么多年始終沒有找到半點機會。
不過現在,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隨著路斯坎行動的失敗,整個散塔林會高層的內環成員都開始對曼松產生不滿,并認為他已經沒有資格在繼續領導這個龐大的黑暗情報網。
同樣的,散提爾堡也出現了許多反對的聲音。
盡管這些聲音大部分都遭到了快速的鎮壓,可涌動的暗流卻并沒有停止,反倒是以更加隱秘的方式在暗中串聯。
席曼蒙低著頭沉思了片刻,很快說道:“解決目前的困境很簡單。首先要跟索斯達成和解,至少確保散提爾堡不會再莫名其妙的被投毒。不然的話,這種人心惶惶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崩潰。當然,以索斯的性格肯定會獅子大開口,我們必須要做好支付沉重的代價。”
“你覺得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后,他還會接受我們的和解提議?”傅左爾·錢伯瑞驚訝的挑起眉毛。
“為什么不呢?”席曼蒙意味深長的反問道。“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雖然擁有異于常人的強烈報復心,但卻同樣也非常冷靜跟理智。尤其是在對付希瑞克教會擴張的時候,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除此之外,老師和他的那些寶藏也可以成為擺放在談判桌上的籌碼。”
“你的意思是……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把曼松當做交易的籌碼賣掉?”
傅左爾·錢伯瑞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臉上浮現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此時此刻,他終于意識到為什么曼松會放心把黑暗情報網交給席曼蒙來維持日常運轉。
雖然這個陰險狡詐的男人平日里總是表現得跟曼松十分親近,但骨子里卻是個精于算計且冷酷無比的家伙。
在席曼蒙的眼中,身邊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操控、利用和出賣的工具,哪怕是自己的老師也不例外。
只不過以前曼松能給的東西,要比傅左爾·錢伯瑞給的多得多,因此才會忠心耿耿為前者辦事。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一個價碼。
我有、你有,我的老師也有。
只不過有些人的價碼高一些,有些人的價碼低一些。
既然老師已經成為了整個組織繼續發展前進的障礙,那為什么不趁著他的價碼還沒有下跌之前,將其交換出去來爭取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呢?
畢竟我們都知道,希瑞克教會肯定還會卷土重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席曼蒙的語氣是如此的澹定且從容,完全看不出有半點愧疚或是迫不得已。
自從摒棄了對于曼松的個人崇拜之后,他明顯變得更加可怕,并且隱約有了那么點成為強者的潛質。
傅左爾·錢伯瑞抿起嘴角微笑著贊同道:“你說的沒錯。不過曼松可不好對付,我們必須小心一點。”
“別擔心,我已經有了一個詳細的計劃。到時候里應外合肯定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老師。最重要的是如何讓索斯相信我們的誠意,以及確保露面之后不會被他直接干掉。”
一想到要再次面對左思,席曼蒙就明顯有些心里沒底。
因為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了,大到可能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時間停止、大裂解等高階法術秒殺。
“別怕。這一次我會陪著一起。”傅左爾·錢伯瑞不加思索的給出承諾。
“你?”席曼蒙瞬間愣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這位暴政之神班恩的選民一直都跟曼松一樣,以謹小慎微而著稱,幾乎從不會讓自己暴露在強大敵人的面前。
傅左爾·錢伯瑞似笑非笑的解釋道:“因為我突然發現,這個叫做索斯的年輕人似乎有成為暴君的潛質。如果能將他從魔法女神那邊拉攏過來,那么整個北地連帶費倫大陸西海岸都將成為我們的盟友。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強行推廣班恩的信仰,讓我們所侍奉的神復活。”
毫無疑問,尋找暴君、培養暴君,成為暴君身邊最信任的左右手,一直都是班恩教會所奉行的最高準則。
每一個牧師和信徒,都會竭盡所能從身邊尋找那些有成為暴君潛質的人加以培養。
當年魔法女神選民薩馬斯特,就是被一名班恩的牧師發現有成為暴君的潛質,所以才跟隨在他的身邊不斷蠱惑,直至其徹底陷入瘋狂創立了拜龍教。
盡管這位牧師因為傅左爾·錢伯瑞表面上改信班恩神之子對其大加抨擊,但兩人在骨子里對于暴政之神的理念卻是一樣沒有分毫的動搖。
“什么?你瘋了嗎!”席曼蒙目瞪口呆。
“不,我沒瘋,而且前所未有的清醒。相信我,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那么我們將培養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暴君,甚至足以讓整個世界瑟瑟發抖。試想一下,到那個時候復活之后的班恩將會變得有多么強大且不可戰勝?屆時我們都會因此而受到難以想象的獎賞。”
傅左爾·錢伯瑞用充滿激動地聲音描繪著未來美好的前景。
或許在其他班恩的信徒面前,這一套可以讓對方甘愿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席曼蒙非但沒有心動,反而變得異常警惕。
因為每當傅左爾·錢伯瑞開始畫大餅的時候,就意味著他在暗中謀劃著另外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
最終,兩人還是勉強達成了合作協議。
正忙著穩固自己地位的曼松根本沒有意識到,之前散塔林會內部高層的動蕩只不過是故意被拋出來吸引他注意力的煙霧彈,真正要命的還在后頭呢。
與此同時,隨著路斯坎的情況步入正軌,左思也終于離開這座城市回到了安姆的首都阿斯卡特拉。
由于他已經徹底掌握了西海岸大部分貿易航線所需要經過的水域,所以六人評議會立刻與其進行了長達兩三個小時的商談,然后敲定了一系列包括軍事、政治、貿易、運輸和商業方面的合作。
作為一個典型的商業帝國,安姆高層一直都非常注重保障自己的貿易路線暢通。
否則也不會花費大筆資金,維持一支規模龐大但卻不怎么派得上用場的海軍。
不過當看到最后一支成規模的海盜被徹底剿滅,整個大海上再也沒有什么成氣候的威脅時,他們就產生了把艦隊賣掉以節省開支的想法。
反正只要繳納貨物價值一成的保護費,商船就能在路斯坎、無冬城、博德之門、深水城、穆蘭、扎澤司泊、邁拉特瑪、曼農、卡林港等重要港口和貿易樞紐自由往來,哪里還用得著維持什么海軍。
統統賣掉全部換成商船去賺錢難道不好嗎?
如果有軍事需要,到時候直接花一筆錢雇傭耐蘭瑟爾群島的艦隊。
資本和商人的短視,在這些家伙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
而且作為這筆交易的贈品,安姆方面還會把兩個用來建造大型戰艦的船塢連帶工匠一起打包作為禮物送出去。
對于這種送上門來的好事,左思當然不會拒絕。
畢竟隨著吞并路斯坎之后,他的勢力范圍擴展到了極北之地一帶,需要維持安全的海域面積增加了差不多一倍,正是需要更多戰艦的時候。
所以在付出了一些蔗糖之后,雙方皆大歡喜的達成了這筆交易。
六人評議會認為自己占了大便宜,不僅把沉重的負擔甩出去,而且還換回了目前最能帶來利潤的奢侈品——糖。
而左思則用沒有任何成本的白糖,換到了自己麾下勢力最迫切需求的戰艦。
要知道安姆的戰艦可是標準的風帆戰艦,在結構和外形非常接近適合遠洋航行的卡拉克帆船,否則也沒資格去開發遠在大海另外一端的馬茲特克大陸。
就這樣,安姆六人評議會徹底把決定自身貿易和商船安全的權柄交到了左思的手上。
因為馬茲特克大陸特產所帶來的驚人利潤讓他們徹底陷入了瘋狂,迫切需要建造更多的商船,以確保在其他國家和勢力發現新大陸航線之前盡可能的搶占市場。
至于非但沒辦法創造利潤,反倒是還要不停花錢的戰艦,有多遠滾多遠。
最重要的是,戰艦這種東西不管是建造還是維護起來非常麻煩,經常需要占用船塢,導致拖慢建造和維護商船的速度。
所以在綜合考量之后,六人評議會做出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
在他們看來,左思早就已經跟安姆的利益深度捆綁,屬于百分之百的“自己人”,所以風險在完全在可控范圍之內。
當拿著這份協議從市政大樓走出來的時候,身為巫妖的瓦內薩不由得微微感嘆道:“真不敢相信六人評議會竟然短視到了如此程度,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推上一把。
閣下,現在整個費倫大陸西邊所有的海上貿易通道都掌握在了我們的手中。
它不僅僅意味著龐大的財富,同樣還意味著對于渠道掌控,以及政治影響力的擴張。
事實上,我們現在已經是西海岸各個城市和國家維持自身穩定的重要基石。
如果遇到什么麻煩,他們必然會竭盡所能的提供幫助。
因為幫助我們就是在幫助他們自己。
要知道我原本還以為達成當初制定的戰略,至少需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可誰能想到,才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就做到了。”
左思不以為意的回應道:“這就是我為什么一直在提醒你,永遠不要讓太多的商人插手政治。
因為只要能獲取更多的利潤,這個團體是沒有任何底線可言的。
一旦獲取到的利益無法滿足現在這些貴族和富商的胃口,他們自己就先打起來。
所以可以預見,安姆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衰落,甚至是陷入無休止的內亂。
對了,我讓你派人接收紅袍法師們遺留下來的租界和據點,眼下進行的怎么樣了?”
“我已經全權委托給哈巴瑟·德林處理了。
你知道的,他一直因為紅袍法師在博德之門設立租界搶了生意而耿耿于懷,所以自告奮勇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組織內產出的魔法卷軸、藥劑和其他物品已經取代紅袍法師,成為各地主要的魔法供應商。
同時還能利用這些渠道收購到不少有趣的東西跟材料。
我認為哈巴瑟·德林非常適合從事這方面的工作,不如就把這一攤子交給他來負責運作好了。”
提起這件事情,瓦內薩頓時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哈巴瑟·德林之所以會下定決心加入組織,還真是多虧了紅袍法師和把紅袍法師引進來的銀盾公爵。
“把合適的人安排到合適的工作崗位,看來你已經掌握了管理的精髓。走吧,是時候去看看巴荻肚子里孕育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說罷,左思帶頭朝墓園區方向走去。
由于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所以整個阿斯卡特拉的墓園區靜悄悄的。
除了幾個負責守夜巡邏的人之外,基本看不到什么活人的身影。
與費倫大多數埋葬尸體的地方一樣,這些守夜和巡邏的人主要是為了防止有人偷盜墓穴內的陪葬品,亦或是干脆盜取尸體轉化成不死生物。
根據歷史上的記錄,幾次死靈法師掀起的恐怖襲擊,一般都是從墓園附近開始的。
因為只有這里才有足夠的尸體供其復活。
所以守夜和巡邏人員最重要的職責是預警,確保無論發生什么,都可以第一時間讓城內的守軍和各大神殿有所覺察。
不過阿斯卡特拉墓園區的情況更為復雜。
早在夏恩王朝時期,這里就是貴族埋葬自己和親人的地方,上上下下一共建立了好多層,而且還有防盜墓的機關跟魔法陷阱。
據說其中最深層早就已經被復活的亡靈所占據。
再加上當時有用奴隸殉葬的傳統,所以經常能遇到骷髏、僵尸、木乃尹、食尸鬼、妖鬼等亡靈。
關于這一點,影賊公會中專門從事盜墓行當的家伙應該最有發言權。
每個月都有幾名倒霉的盜賊因為不小心被亡靈圍住,結果再也沒能活著回來。
當然,對于這些盜賊的死活左思并不關心。
他甚至沒有理會不遠處那幾個正在試圖撬開一座墓穴大門的黑衣人,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等待。
沒過一會兒功夫,一個留著黑色短發、皮膚慘白的女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只見她單手撫胸深深的鞠了一躬,主動開口說道:“請跟我來吧。女主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一個吸血鬼衍體?”瓦內薩用饒有興致的目光注視著對方。
作為死靈系專精的大法師,他最喜歡的就是研究、制造和轉化各種不死生物,對于吸血鬼這種擁有自主意識的高級亡靈自然不可能會不好奇。
“我叫維蘭,是主人的仆從。”女吸血鬼衍體小心翼翼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她來的時候已經被叮囑過,明白眼前這一人一巫妖都不是自己能夠招惹的起的。
“有趣。能告訴我你在被轉化成為衍體前后,在思維、意識和生活習慣方面有什么變化嗎?”瓦內薩繼續追問道。
維蘭明顯猶豫了一下,隨后才用一種連自己都無法確定的語氣回答道:“我……我不知道。但是為女主人服務、服從她所下達的每一個命令,的確讓我感到了無比的滿足。
那種感覺就像是渴望光明的飛蛾會毫不猶豫殞身火海一樣。
我曾經渴望過自由,但是后來卻發現那不過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因為思考會讓我產生困惑,反倒是在服從命令的時候無需有任何疑惑跟顧忌。
我渴望戰斗、渴望殺戮、渴望鮮血,但在結束之后又會感到無比的空虛。”
聽完這番話,瓦內薩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非常棒的回答。謝謝你,現在我對吸血鬼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現在帶路吧,別讓你的女主人等急了。”
“如您所愿。”
維蘭二話不說便帶頭走進一處十分隱蔽的墓穴大門。
穿過遍布蜘蛛網和厚厚一層灰塵的階梯、隧道,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一處位于地下上百米深,并且看起來十分古老的大廳。
從石柱和墻壁上的浮凋和圖桉判斷,這八成是某位夏恩王朝時期總督的墓穴。
不過眼下已經徹底被吸血鬼們改造成了自己的樂園。
剛一進門,左思最先聞到的就是刺鼻的血腥味。
稍微往前走一段路,就會看到成群結隊的吸血鬼坐在一個巨大的血池噴泉旁邊,一邊沐浴著鮮血,一邊盡情痛飲血漿,并做出一些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放蕩行為。
自從成為不死生物之后,這些家伙就像是徹底解開了最后的束縛,將內心之中的欲望和陰暗面沒有任何死角的展現出來。
不過當他們看到左思,尤其是左思腰間懸掛的那柄白晝之星后,立刻便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還有些更是嚇得直接跌落進血池中。
“我真想在這里來一發陽炎爆。”
左思輕輕把手按在白晝之星的劍柄上,渾身上下散發著令吸血鬼們感到不安和恐懼的氣息。
“還是算了吧。這里太小了,根本沒有可以進行閃避的空間,我可不想被您順手也一起干掉。”瓦內薩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勸解道。
要知道白晝之星可是不分敵我的,只要是在攻擊范圍內的不死生物,都會瞬間受到日光和強烈正能量的灼燒。
“說的也是,還是辦正事要緊。”
左思松開了握在白晝之星劍柄上的手,徑直穿過這個房間消失在通往更下層獨屬于吸血鬼女王巴荻密室的階梯盡頭。
他前腳剛走,后腳在場的吸血鬼便瞬間松了一口氣。
其中一名才被轉化的男性忍不住詢問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是誰?為什么當他看向我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全身僵硬根本來動都不能動?”
“他叫索斯,是劇毒與疾病女神和魔法女神的雙選民,前不久剛剛擊敗并封印了一個次級惡魔領主,緊跟著又在路斯坎擊敗了散塔林會的曼松和好幾個紅袍法師首席。尤其是那柄劍,曾經在一次戰斗中殺死過女王的四十多個后裔。如果剛才他出手的話,我們基本沒可能活下來。所以千萬別招惹他,那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
另外一名資歷比較老的女性吸血鬼心有余季的給出了答桉。
“該死!聽起來真可怕。真搞不懂,女王大人為什么要跟這樣的危險人物合作。”
一名看起來像是二十六七歲青年的吸血鬼忍不住低聲抱怨了一句。
但很快他就遭到了其他吸血鬼的警告。
因為巴荻在這里是至高無上的女王,沒有任何人可以違抗或是質疑她的決定。
另外一邊,當左思和瓦內薩來到地下密室,立刻便看到躺在床上已經沒辦法動彈的巴荻。
之所以說沒辦法動彈,是因為她的小腹已經隆起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肉球,直徑足有兩米多。
別說是動彈了,就連翻個身都成為了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而且要不是吸血鬼的肉體完全由負能量支撐,所以肉體強韌程度比人類不知道高出多少個檔次,不然的話早就爆開了。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來了!”巴荻側過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解脫。
很顯然,這個長在身上的巨大肉球給她帶來了難以想象的痛苦和不便。
如果不是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她甚至都想直接一刀切掉了事。
“怎么會變成這樣?”左思用略帶好奇的語氣詢問道。
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上次兩人見面的時候,小腹還僅僅只是略微凸起而已。
巴荻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從三天前做完了一個可怕的噩夢之后突然開始的。而且它幾乎吸走了我所有的力量,還在源源不斷從周圍的陰影魔網中抽取能量壯大自身。”
“陰影魔網?”
聽到這個詞,左思內心之中瞬間警鈴大作。
眾所周知,在費倫大陸最初只有一個魔網,那就是在光與暗雙生女神莎爾和蘇倫交戰中誕生的初代魔法女神。
或者說,魔法女神和魔網就是從這位兩位創世女神的力量中各自撕下一部分所形成的。
作為光明和善良的代表,月之女神蘇倫顯然對于這個女兒的誕生非常高興,很快與其建立了良好的盟友關系。
初代魔法女神也傾向于幫助這個善良的母親去對抗另外一位總想著干掉自己,然后讓一切回歸黑暗與混沌的邪惡母親。
為了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力量,莎爾偷偷背著諸神建立了一個非常隱秘,但卻完全受到自己操控的陰影魔網。
它是正牌魔網的殘缺復制品,由于主體充斥著負能量,所以極大強化了附魔系、死靈系和幻術系魔法的威力,但會降低塑能系、變化系和一些正能量法術的威力。
而且在一些正牌魔網無法使用的死魔法區域和混亂魔法區域,陰影魔網都可以正常運行。
通過讓更多施法者使用陰影魔網,夜之女神想要以此來削弱魔法女神的信徒數量跟影響力,最終讓其像死敵蘇倫一樣降至中等乃至弱等神力。
如此一來,她就能輕松迫使對方屈服,甚至是將其一勞永逸的干掉,自己兼任魔法女神。
當一個法師開始接觸陰影魔網,那么他就會與真正的魔網漸行漸遠。
不過陰影魔網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它不是中立的,而是百分之百受到莎爾的控制。
如果沒有得到女神的指引就擅自接入,不僅會對大腦造成永久性的損傷,而且還隨時有可能在關鍵時刻被“斷網”。
所以凡是跟陰影魔網有關的陰謀,無一例外背后都有莎爾的影子。
“沒錯,就是陰影魔網。我能感覺到,這個東西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等它破繭而出的時候,搞不好就是我喪命的時候。所以如果你還想要艾瑞尼卡斯研究進度,最好動作快一點。否則我死掉的話,你什么都得不到。”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巴荻滿臉都是緊張和焦慮。
她不想死,尤其是不想成為某個巨大陰謀的犧牲品。
“瓦內薩,你怎么看?”
左思沒有理會吸血鬼女王不痛不癢的威脅,轉過身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手下。
后者在沉思了片刻之后,立馬回應道:“我認為應該先確認這個東西究竟是什么,然后再決定如何處理。如果真的涉及到了那位女神,我覺得還是應該謹慎一點比較好。”
“有道理。”
抱著無法抑制的強烈好奇心,左思邁步走到近前通過真知術、知識之眼、秘法之眼等多重魔法視覺的觀察,迅速發現了在肉球的中心位置,有一個大概三十厘米長的生命體。
在它的周圍全部都是從陰影魔網中汲取的負能量,幾乎濃郁到了以液體的形勢存在。
“你嘗試著切開過自己的肚子嗎?”左思直截了當的問。
巴荻用力點了下頭:“當然!我早就試過把它取出來。但問題是,哪怕是魔法武器和精金武器,在靠近的時候也會在極短時間內被腐化,最終變成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殘渣。”
說著,巴荻給維蘭使了個眼色。
后者立刻心領神會,從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個托盤送到另外兩人面前。
瓦內薩撿起其中的一塊釋放了一個偵測法術,立刻驚呼道:“這怎么可能!這些金屬竟然都被負能量分解侵蝕成了另外一種從未見過的物質。”
“是神力的痕跡!”
左思表情嚴肅的給出了答 作為旅法師和神祇選民,他對于神力的感知可以說是遠遠超過所有人。
盡管這些殘渣上的神力非常稀少,但卻瞞過他的敏銳感知。
“神力?”巴荻震驚的張大嘴巴。
左思用力點了下頭:“沒錯,是神力,而且是那種腐化墮落后的神力。看來阿曼納塔的消失并沒有那么簡單,你褻瀆神明的行為可能僅僅只是一個誘因。告訴我,你最近又夢到了那么個黑色的太陽了嗎?”
“是的。我經常會夢到那個黑色的太陽,而且越來越真實,甚至能夠感受到驚人的熱量。看,這就是我上一次在幻覺中觸碰到那玩意之后留下的燒傷。”
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么糟糕,巴荻也顧不得藏著掖著,趕忙把自己手臂上被灼傷的黑色部分漏了出來。
要知道她可是吸血鬼女王,擁有連巨魔都無法媲美的強大恢復能力。
一個傷口如果能在她的身上殘留這么久而沒有消失,已經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