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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騎砍三國之御寇

  接下去的夜宴乏善可陳,因為徐方和張遼等人遠來初到的緣故,二更左右宴席就散了。

  王政親自送諸臣出得仲園,在苑林的門口一時興起,還與徐方、古劍等人的親兵們攀談了一會,這些人多數都是青州黃巾的出身,徐方的親兵隊長更是王政當初在趙縣殺官造反時第一批響應的二百七十三人之一,可以說是嫡系中的嫡系,王政與他們自然都是早就熟識。

  天公將軍親來敘話,這待遇自非尋常,登時令這些老黃巾們一個個激動非常。

  尤其是徐方的親兵隊長等幾個老人,登時自覺身份與眾不同了,立刻就挺胸凸肚,擺出趾高氣揚的樣子,顧盼左右,尤其是看向壽春降臣們的侍衛和隨從時,幾乎都是用鼻孔打量了。

  那股子居高臨下的氣勢,和不屑一顧的神態,似乎就是在提醒所有人...

  瞧見沒?

  俺們這些從龍元勛才是真正能讓將軍另眼相看的!

  一旁的王政看的啞然失笑,不過倒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青州軍們在他麾下自認為高人一等,其實是人之常情,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故事,古往今來向來如此,層出不窮。

  送走黃忠、甘寧等武將后,郭嘉等文臣們亦一一告辭,對其他人王政沒再多說什么,輪到禰衡時,卻是特地叫住了他,隨后命親衛取來大氅,親手為禰衡披上,語重心長地說道:「正平,你可是本將的蕭何啊,一身干系我三州九郡,如今已是深秋,夜寒露重,不可再穿的這般單薄了。」

  「方今江東新附,又值年關,最近一段時間需要去做的事情很多,想來定然會更加忙碌,可千萬要注意身子了,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莫要累壞了。」

  說著抬頭看了眼夜空,「快要兩更天了,本將也就不再多送你了,策馬切記慢行。」

  他這般語重心長,字字帶著關切,聽得禰衡心中暖洋洋地,忙道:「是,請主公留步,為臣告退。」

  頓了頓,又道:「主公今日的一番苦心,臣已謹記在心,日后定當謹言慎行,恪守謙退。」

  「如此甚好。」

  王政滿意的點了點頭,凝視著禰衡,正色道:「本將今日在宴席上所說的,句句出自肺腑,你我君臣在開陽風云際會,能打下如今局面,已是天日所昭,算是善始,但本將更期待來日繼續相得益彰,不僅善始,還能善終,給豐碑青史留段佳話。」

  「是!」

  禰衡重重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躬身對王政行了個禮,旋即轉身策馬離去。

  昏暗的燈火映照下,看著對方的背影漸漸被夜色吞沒,王政心中感慨萬千,若非他知道禰衡原本歷史上的真正結局,若非他對于那首「文章幸未逢黃祖,襆被今猶窘馬周」帶著一些遺憾,又若非他擁有騎砍系統,知道禰衡不管如何都對自家忠心耿耿...

  或許也未必會對其這般照拂吧?

  既是家宴,夠資格參與的自然沒有幾人。

  除了徐方之外,王政也只邀請了古劍和王熊等寥寥數位而已,四五個人在仲園里的苑林獵獲了些野味,就地辦了一場露天燒烤,王政更是難得地親自動手。

  人雖少,卻是其樂融融,相比剛才的宴客廳熱鬧喧嘩,別有一番情趣。

  王政一邊溫酒,一邊凝望著正噼啪熊燒的火焰,突然間心生感觸,喟然嘆息道:「阿方,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趙縣咱們便是這般以捕獵為生的?」

  徐方笑道:「不抓些野物,單是兗州軍給的糧餉,哪里夠吃啊?」

  「是啊,一群半大小伙子,那點米糧哪能吃飽呢。」

王政長舒一  口濁氣,望往天上的夜空,輕輕地道:「若非后面天氣越來越冷,野物越來越少,我又何必會那么急切呢?」

  徐方點了點頭,那時的他和旁人一樣,也以為王政主動出面去與典滿角斗,是為了給青州人挽回顏面,但如今歷練多了,卻已隱隱有所覺察。

  恐怕那時的王政,更多是因為看出夏侯楙的身份不凡,想要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展露自身的能力,以博一個出位吧?

  想到這里,徐方也不由暗自慶幸。

  若是王政沒有自立,他們這些人又如何能有今日的風光?

  即便如今身居高位,徐方卻依舊頗有自知之明,如果沒有王政帶頭,不管是他還是吳勝,在這個重視出身的大漢天下,不管在軍中如何努力,他們這些人恐怕最多也就是做個都伯頂天了。

  「從初平年月忽忽至今,已不覺三年了啊。」

  王政笑了笑道:「便是不提咱們之前做黃巾時的經歷,單是起事以來,歷數我所曾參與的戰事,大小何止百數而今想來,尚且歷歷在目,阿方,你可知道,這些戰役中,哪一場對我而言最為重要,影響最為深遠嗎?」

  哪一場最重要?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徐方,他沉吟了好一會兒,依舊有些不確定地道:「可是臨淄之戰,抑或是彭城之戰?」

  攻打臨淄時,無論王政個人還是天軍的整體實力其實都不算強,且這一戰可謂是至今天軍打的最為艱苦,耗時最為漫長的一場攻堅戰。

  在徐方想來,這樣一場大戰自然算的是上是極為重要的,無論是他還是王政也都應該是印象深刻。

  至于影響更不用說了,正是因為攻破了臨淄這座漢之五都,王政的名字方才第一次走出青州,進入天下人的視野!

  也正是因為掠奪了臨淄城內大半世家的財富、布糧,天軍才有了在凜冬中大舉南下,進入徐州的資本。

  當然,彭城之戰無論是戰略意義還是后續影響,其實也不遑多讓,所以徐方才會給出兩個答案。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個答案卻都不符合王政的心中所想。

  卻見王政搖了搖頭,旋即淡淡地道:「不,是攻打趙縣一役。」

  趙縣?

  徐方聞言一怔:「將軍,趙縣不過一座縣邑小城,焉能談的上地位重要,意義深遠?」

  「且不說當時一攻即破,半日而定,過程順利之際,且后面...」

  說到這里,徐方頓了頓,卻是沒有說下去了。

  「你是不是想說攻破趙縣后,沒多久我便將它放棄了?」

  王政瞥了一眼徐方:「趙縣自然算不上重要,但攻打趙縣這一場戰役,對我而言,卻是至關重要。」

  徐方愈發疑惑了:「將軍何出此言?」

  「因為萬事開頭難。」

  王政嘆了口氣,眼睛反映篝火的光芒,爍動變化,「趙縣是咱們起事后打的第一場攻城戰,也是我第一次做首領,第一次指揮幾千人的作戰。」

  「阿方,你知道嗎,無論是攻臨淄,還是攻彭城,乃至咱們這些年來打過的所有戰役,臨戰時我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

  「如若戰事不利,應該如何應對,如若輸了,當派誰人斷后,又該如何撤退。」

  徐方點了點頭:「兵法云,為將者未慮勝,先慮敗,故可百戰不殆矣,將軍如此想法,正合兵家要旨。」

  「可只有趙縣這一場,我從頭到尾沒有想過什么未慮勝,先慮敗!」

  王政語調極為平淡,但不僅是徐方,連一旁的古劍、王熊等人都聽出其中的鄭重:「因為這一戰既是首戰,便決不能敗!」

  「敗了便沒有了退路!沒有了以后!也沒有未來了!」

  徐方聞言默然無語。

  因為事實的確如王政所言,對于那時的王政和天軍而言,別說失敗,恐怕就是在攻破趙縣城池上多花費一些時間,多死傷一些兵卒,形勢都不知要惡劣多少了。

  要按這么說來,趙縣一戰的確是最為重要的,也是影響最大的...

  因為這是王政踏出的第一步,也是他們這群黃巾余孽踏出的第一步。

  想到這里,徐方神情肅穆地看向王政:「將軍說的是極是!」

  「說起來,那時攻城前,將軍表現的極為平靜從容,更是指揮若定,末將至今記憶猶新,只覺將軍風采照人,其他軍卒們亦都因此受到感染,士氣振奮,甚至根本就沒有想過此戰若敗的后果之嚴重...」

  「平靜從容?」

  王政聞言哈哈一笑,輕摸著臉頰和下頜道:「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既是決不能敗,便更要表現的成竹在胸,自信滿滿,你如今亦是大將,麾下何止萬人,當能明白此節。」

  「是。」

  徐方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說到記憶猶新...「

  王政若無其事地撥弄了下篝火,隨口問道:「咱們入城時,我對你說過的話,可還記得?」

  他能這般隨口一問,徐方卻是萬萬不敢隨口回答,更不敢說什么「不記得」的。

  不過時間相隔太遠,加上趙縣一戰在徐方的心中并不算多么重要,卻是沒法子立刻回答,只得一邊回道「自然記得」,一邊立刻心念急轉,在腦海中迅速的翻閱起來。

  王政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待,沒過多久,徐方終于想起來了,沉聲說道:「記得入城之時,縣衙尚未攻克,將軍卻將兵力分散,行軍緩慢,末將不解其中深意,還曾妄言建議,應當兵貴神速。」

  「隨后將軍耐心開解,方才恍然,此乃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軍示之以虛,乃是為將城中士族一網打盡!」

  「不錯。」

  王政微俯往前,虎目神光電射,凝視著徐方,一字一頓道:「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舉之;將欲取之,必固予之。」

  「阿方你鎮彭城,對那些本地的豪族士紳們,待之以寬,示之以厚,投之以利,便是放縱出陳復這等蠹蟲,我其實也絲毫沒有怪責的意思,為何?」

  王政瀟灑地聳肩擺手:「不過手段上的些微失控,姿態上的稍顯過火罷了,于大局無損,算的了什么?」

  說著,又開玩笑般地調侃道:「總不至于區區三年光景,你就忘了咱們當初是如何的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如何的掙扎求存了吧?」

  聽到這話,徐方只覺兩頰火辣辣地,臉上掠過不自然的神色,勉強開口,卻沒發現自家的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將軍...」

  王政卻不再看他,只是伸出手在篝火前輕輕擺動,自顧自地說道:「無論當日的青州,昨日的徐州,抑或是今日的揚州,外人眼里,似乎覺得我對待士族的態度愈發寬宏,愈發大度,愈發容忍了。」

  「但是所謂的寬宏大度,實則不過是一種手段,一種姿態罷了,在我的眼里,對世家士族的看法從未有半分改變,在我的心中,更從始至終都認為這些人全他娘的都是國之蠹蟲,倉鼠!」

  「蠹蟲太多,國家的脊梁都要被啃斷了,倉鼠太多,又哪來的存糧去讓百姓們填飽肚子呢?」

  「所以這些人,本將是早晚要一網打盡的!」

「至于何時一網打盡,如何一網打盡,是先張之,先強之,先舉之,抑或是先予之,卻要視乎形勢而定了  ,但是目的卻始終如一。」

  話到此處,王政長身而起,將壺中酒一飲而盡,側目轉首,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徐方,似笑非笑的問道:「阿方,以為然否?」

  徐方低著頭默然不語,似在咀嚼他方才的這一番長篇大論,好一會抬起頭道:「將軍今日之言,末將謹記在心,日后絕不敢有須臾違逆。」

  只是不敢嗎?

  王政眼中掠過一絲不滿,不過他也明白徐方畢竟和自己,吳勝等人都有不同,自家是穿越者,深知士族之害,而吳勝等人性格粗莽,自然天生就對那些人的道貌岸然看不順眼。

  徐方卻是不同,他本就有一定文化,如今更成了儒將,仰慕那些高門儀范,名士風流屬于合情合理,自然便也愛屋及烏的對這個階級有著天然的親切和好感了。

  這是本性上的吸引所帶來的立場傾向,即便忠誠自家,也不會輕易的因為只言片語立刻扭轉。

  罷了,日后讓他多了解一下這些人背后的齷齪和陰暗,看看能否改變吧?

  想到這里,王政不再多言,直接岔開話題,指向篝火笑道:

  「聞到香味沒,肉都烤熟了,快試試,看我的手藝有沒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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