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里之地,頃刻便至。
按事先部署,此時本該徐方領剩下的天誅營沖在最前,以接應在城內與城防軍鏖戰的吳勝等人。
畢竟城門開了不算全功,必須牢牢把住不失,以便天軍的生力軍源源涌入,才算大局已定。
只是苦等一夜之下,心中已積沉郁,王政卻是迫不及待想要發泄,和徐方吩咐了句,便猛一提韁,只見馬聲嘶鳴,蹄揚塵土,卻是如箭一般沖了上去。
見狀,徐方雖有些無奈,身后的士卒們卻是士氣大振。
自與王令一戰后,王政已許久不曾作為主帥沖殺在前過了。
吊橋,城門雖相繼失守,對于彭城軍而言,萬幸的是此時城頭上卻依舊控制中。
除了喧嘩叫嚷不斷,更是無數火把點亮,將城上城下照得亮如白晝。
這時,他們也看清了遠處人馬,一位都伯登時駭然失色。
這...怎么會有這般多的人馬?
心急如焚之下,此時已故不得城頭的安危了,他稍一思索,便連忙帶著守軍下去城門支援。
內應搶開了城門,更放了吊橋,雖然不清楚對方到底有多少人混入城內,但都伯心中已有了決斷。
必須要吊橋前攔住敵人的沖勢,這樣還有機會挽回局面!
他是這樣想的。
吊橋身窄,敵人人多的優勢反而無法盡情發揮,自家的士卒都是精銳之士,只要在吊橋前擋住敵人進城的步伐,不用很久,只要堅持道那些該殺的內應被斬殺后,再重新升起吊橋即可!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群人的臉上有著慌亂,急切,更多是卻是毅然。
當他們來到吊橋前時,正好便見一騎陷陣,須臾間越過吊橋,殺將過來。
正是王政。
三級騎術全力催動,似是將坐下凡駒發揮到極致,奔的太過迅速,竟是與身后緊跟的兵卒們拉開了一段距離,成了孤身單騎之勢。
“賊子落單了,速殺之!”
“此人必是賊方首領大將!”
見狀,彭城軍人人大喜,隨著叫嚷聲中,霎時間便有幾十人圍了上來。
驟然間,只聽一聲銳利的尖嘯破空而響。
卻是王政冷笑一聲,手腕一抖,橫劍一掃,便見青芒暴漲,劍風倏然。
下一刻,無數金鐵碎片漫天飛舞,更是慘叫連連。
竟是一擊之下,便斬瓜切菜般地輕易地撞開了周遭所有的阻礙。
“速速過橋!”
發出一聲暴喝催促后面的天軍的同時,王政卻是藝高人膽大,韁繩一提,只聽那馬似也被其豪情所感染,亦發出一聲悠揚嘶鳴,同時便一躍而起,向前猛沖。
當列陣的近百名彭城兵被王政一人屠戮完后,此時天軍大隊也紛紛而至。
呼嘯的殺喊聲中,一隊又一隊人馬殺入了城中。
陽光初出冒頭的時候,內外合力之下,徐州外城已告失守!
攻下外城后,彭城軍組織了幾次反攻,想要奪回外城門,卻已是癡人說夢。
但王政也沒有立刻乘勝追擊。
一則,作為天下有數雄關,即便失了外城,此時醒覺過來的彭城軍靠著內城,也并非一擊即潰的軟柿子。
二則,卻是王政又犯了老毛病了。
這次吳勝固然是立了大功,更遠超預估地同時奪下了主城門、吊橋兩處關要,可付出的代價卻也不輕!
五百天誅兵,此一役便折損過半!
王政心疼之余,又觀察了內城情形后,發現其城頭上已豎起了無數器械人馬。
床弩,箭樓,弓手...一應俱全。
而最意外的是,內城和外城之間,竟然還有壕溝。
這是搞毛啊?
當天誅營騎兵入城后想要直接發起對內城的攻勢時,卻立刻便吃了一個悶虧,讓王政簡直無語了。
哪有在外墻內還設壕溝的道理?
出人意料的狀況連連發生,前者是意外之喜,后者卻是意外驚變。
這般下來,又到自家大軍從昨日傍晚便連夜急行趕路至彭城外,還吹了一晚上冷風,此時精神上或許振奮,身體上其實已很虛弱,王政斟酌再三,卻是不愿再不惜損傷攻城了。
這般情況之下,雙方便從雞鳴相持到了破曉。
這段時間,彭城軍固然是在緊急調動人馬,集合整個城市的力量全力備防。
王政這邊,則是令士卒們輪番休息,同時填平壕溝。
彭城軍當然不會坐視不理,便有無數飛箭,如雨傾盆。
這時候,又要感謝一下禰衡了。
在計劃攻彭城之前,本來的打算是讓吳勝搶到城門的控制權,同時間便令剩下的天誅營渡過護城河,雙管齊下,搶得城頭和城門的控制權后,再放下吊橋。
因為天誅營再是能打,王政和禰衡也都覺得,五百人畢竟人力有限,沒指望過吊橋也奪到手。
而為了渡河,之前王政這邊是準備了幾十艘木船,共能承載千人。
雖然最終沒在過河時派上用場,在填平壕溝時,卻是有了用處。
王政靈機一動之下,便讓兵卒一手持盾,一手各持一角,將木船翻轉,這般翻覆,便成了天然的防護傘。
以他麾下系統兵的身體素質,加上木船本就是臨時趕工,不算太重,倒真的起了效果。
當天色蒙蒙亮時,即便城頭上敵軍將官呼喝不止,箭雨亦從未停歇,但是靠著這個法子,幾波下來,填壕的士卒竟是無一傷亡。
當所有壕溝盡皆填平之后,一夜未睡的吳勝、徐方等眾將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紛紛對王政大感佩服。
王政倒沒什么自得,說到別出機杼,另辟蹊徑這方面,他這現代人習慣了思維不受框架,倒確實比墨守成規慣的古人多了些優勢。
差不多了。
看了看天色,王政正要轉身和眾將商議一下再次發動攻勢時,腳步卻突得一頓,隨即視線轉到了內墻城頭。
眼力過人的他第一時間發現,那里多了一個人。
看打扮,莫非就是這彭城國的郡尉嗎?
正思忖間,便聽一陣喊聲傳來。
“城下將軍,不管爾是哪路諸侯,且聽本校尉一言。”
“吾彭城城池堅固,糧草充足,精兵過萬。便讓爾等趁夜偷襲了外城,亦是無法攻破。”
“兵法云,十則圍之。爾等遠來,軍士疲憊,何況人數一看便知,不過區區萬人之數,如何攻得下城?”
那將官聲音洪亮,一頓分析,又道:“爾等攻之不得,何必徒耗時日?”
“吾來此前已與國相商議過,我城池固穩,然爾等若盤踞不退,不免擾民,令百姓不安。”
“特來傳話,若是爾等缺糧缺餉,盡管言語,當盡力滿足。如此,兩廂罷兵,兩全其好,豈不美哉?”
這一番話,明里要求罷斗,暗中卻是動搖王政軍心。
“真是廢話連篇。”
王政冷笑一聲,瞥了眼身側,便見徐方心領神會,走出陣前,仰天大笑曰:
“一國之尉,臨陣放言,本以為必有高論,豈期出此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