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像是一床薄被子蓋在身上,透氣又舒服,從骨頭里面生出的倦意讓人不想動彈。
“叮”
半睡半醒之間,輕輕的,玻璃杯碰觸的清脆聲音讓趴在桌子上的人一下子驚醒了!
永山直樹猛地抬起頭,腦袋還有些混濁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茶座的對面多了一個人,一個清秀的美女.
“直樹桑”那個女人笑了,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單眼皮眼睛都彎成了月亮,“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永山直樹遲疑了一下,“裕子桑?你怎么會在這里?”
是的,對面的人是田中裕子,拋去了在電視劇電影里面常有的和服和發髻,披散齊肩的黑發配上穿著的黑色針織毛線衫,顯得神秘又清純。
“在銀座逛街累了就來這邊坐坐。自從被你帶著來了一次之后,這家三昧居我也算是常客了”田中裕子倒是十分坦然,“今天剛好碰到了你.哈哈,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趴在茶座的桌子上睡著的人”
永山直樹有點不自然地抹了一把臉,看看時間,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 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啊,太像是上輩子課堂中,聽著臺上的催眠曲,豎著一本書偷偷睡覺的感覺了。
“裕子桑難道沒有趴在桌子上睡過嗎?”
田中裕子笑著給永山直樹倒了一杯茶壺里的溫熱茶水:“上學的時候有過”
永山直樹試了試溫度之后一口飲下,溫熱的茶水從喉嚨一直暖到胃里,整個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那么,裕子桑究竟偷窺我的睡姿多久了?”
“才十分鐘”田中裕子笑道,“有什么好看的!”
“那可不一定藝能界可是有很多人覬覦我的肉體.他們花錢都看不到!”
永山直樹面不改色的說著,讓田中裕子笑出了聲,
“真是厚臉皮”
簡簡單單的俏皮話,卻讓好幾個月沒見的兩人沒有了剛見面的生疏。喝了幾口熱茶之后,永山直樹問道:
“裕子桑最近在做什么?”
“在籌備拍攝《夜叉》的電影。”田中裕子說道,“學習劇本,背臺詞,分析體驗角色”
專業認真的女演員說起電影拍攝之前的準備工作,讓永山直樹這個導演都有些汗顏,這都快趕上給角色寫上萬字的角色背景的演員了。
“《夜叉》?”永山直樹對這個電影有著印象,這還是電影藍絲帶獎頒獎儀式上,高倉健很不情愿地說出來的呢,“這部電影是由高倉健和北野武一起來出演的吧?”
“嗨!直樹桑也認識他們兩位嗎?”
“有過一面之緣”永山直樹目前拍電影的時候大多是用純新人,對于電影界的資深演員還沒有太多接觸。
“電影大概什么時候拍攝?”
“預計要在9月份呢。”田中裕子拖著下巴道。….
“這么遲?”永山直樹驚訝了,“這籌備期都快一年了啊!”
“是啊.一部電影的拍攝哪有這么簡單。單純三個主演的檔期就很難湊到一起。”田中裕子突然笑了,“啊,都要忘記了,直樹桑可是名導演呢,肯定對這些很了解。”
我還真的不太了解永山直樹露出了掩飾的笑容,誰叫樹友映畫拍電影就像是流水線一樣呢 想到這里,永山直樹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么說的話,9月之前的話,裕子桑檔期都有的嗎?”
“欸?倒是有空”田中裕子看向了永山直樹,“怎么,直樹桑有什么好項目要照顧我嗎?”
“.突然感覺像是俱樂部的媽媽桑一樣.”永山直樹嫌棄道,“今年夏天的話,可能會拍一部喜劇電影,其中有一個角色可能很適合裕子桑。”
“哦?什么角色?”
“堅強善良的明事理的女人”永山直樹說道,“是一位浪子的妻子!”
“讓浪子收心,這可不是簡單的事”田中裕子笑道,“看樣子這位妻子很有本事啊”
看著對面的田中裕子像是狐貍一樣笑著,永山直樹只能恭維道:
“所以才要裕子桑這樣的演員去出演啊!”
“哼,要我演也可以,劇本我要先看過再說!”
自從有了《天城山奇案》《阿信》兩部家喻戶曉的影片,田中裕子已經有了挑選劇本的底氣,以她現在的知名度,參演永山直樹的電影,還真的說不好是誰照顧誰的生意。
“沒問題,我之后寄給你。”永山直樹自然沒有問題。
兩人在茶座里面坐了幾個小時,好好聊了聊最近發生的事,然后又一起在銀座逛了一圈,還一起吃了晚飯.說說笑笑的,兩人之間的氛圍很友好。
話說這個時候,田中裕子正在和澤田研二進行地下戀,田中裕子一個人出來逛街,說不定也是因為要舒緩一下不能和戀人見面的苦悶。
不過讓外人看到的話,田中裕子和永山直樹這才更像是在交往的樣子吧 倒不如說永山直樹是備胎?!
“可諾鴨嘍!原來是那個家伙!”
永山楓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啪的一聲聽得永山直樹眼角一抽.這個家伙不疼嗎?
晚上在回到了KTV之后,永山直樹就和自家堂哥說了之前在背后搗鬼的家伙,這讓永山楓十分生氣。
“楓大哥,這個藤沢直志怎么說也是勸銀財團的人,有著這一面大旗,我們做什么都要顧慮一下”永山直樹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不能寄刀片、潑油漆、送血淋淋的東西或者是套麻袋沉東京灣之類的”
永山楓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了過來:“直樹,你在說些什么?我們怎么可能這么做?!”
“欸?不是嗎?我看電影上都是這么演的啊?”永山直樹十分驚訝。
永山楓仿佛看到了傻瓜,“誰會這么麻煩?這個年代混極道,要么直接打電話去威脅,要么就直接上門威脅了啊!”….
“實在搞不定的時候,最多找幾個人揍一頓。真正鬧出命案來,對大家都不好!我們是要賺錢”
看了看包廂里的浜崎尚吾,他也是一臉認同的樣子,讓永山直樹有點掛不住臉了:“那么碰到那些敵對幫派的呢?”
浜崎尚吾說道:“揍一頓,然后威脅他不要插手,如果不聽話再揍一頓.直到聽話為止!”
“.”永山直樹不相信,“那么搶地盤的時候呢?”
“一群人打一架啊!”永山楓說道,“不到沒辦法的時候,是不會一決生死的。”
“背叛的家伙呢?”永山直樹繼續問道。
“啊,那個啊,那個按規矩是要切手指的!”永山楓這次才說了,“不過這項規矩只是在一些社團里面流行而已”
“再說了,切下來的小手指怎么處理也很麻煩,這可不是一般的醫療廢棄物,隨便燒了的話顯得很不尊重起來的話就很變態了”
永山直樹插嘴道:“不是說會埋在櫻花樹下,讓來年的櫻花開得更加燦爛嗎?”
“八嘎!被警察發現的話,會被認為是埋尸的!”
永山楓拍了一下自己堂弟,覺得這個家伙的思維有點奇怪。
“現在都什么年代了,隨便打工都能賺到錢的時候,還隨隨便便讓人切手指的話還有誰會想要加入社團了啊!”
“.這.這個理由還真是接地氣啊!”
永山直樹無語了,看樣子經濟發展還真的是能夠掩蓋社會矛盾的啊,至少選擇入極道的人有了其他的選擇。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包廂里的三個人開始分析起了為什么這么多極道都在謀求洗白轉型,最后一致的意見是,極道這個東西沒什么前途,最終大家還是要活在陽光下的 說起來,日本的極道團體確實在經歷著激烈的變革,很多社團都引入了名為公司的概念,就連最大的社團山口組,近期也陷入了傳承的危機。
四代目遲遲不選出來,多多少少有著時代的背景,組織里面的一部分人,不想要以原來的方式生活了。
越扯越遠了.不過有件事是明確的,電影上演的,都是假的!!
“楓大哥,還是討論一下這次的事吧。”永山直樹把話題引導回了最初,“勸銀財團的下屬企業想要我們的KTV,還派了石井會的平松尚久來進行嫁禍.我們應該怎么回復他呢?”
永山楓馬上摩拳擦掌:“直樹你把他家地址給我,我去好好教訓他!”
“.楓大哥,你現在好歹也算公眾人物了,不要一天到晚想著揍人。”永山直樹搖了搖頭,看向了浜崎尚吾,“浜崎桑,祖父一般碰到這樣的挑釁會怎么做?”
浜崎尚吾思考了一下:“既然對方已經用了不入流的做法,那么我們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回擊!”
“這?”
在永山直樹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浜崎尚吾微微鞠躬,….
“直樹老大,在清水老宅的時候,組長就有吩咐,要讓你和楓老大盡量減少與極道的接觸。這次既然已經知道目標了,后續的事情就交給我辦吧,我一定會讓對方切實感覺到對等的回擊的!”
永山直樹和永山楓對視一眼,思考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那一切就拜托浜崎桑了”
“嗨!”
再次鞠躬之后,浜崎尚吾直接離開了,還叫上了四五個帶過來的社團老人,看樣子晚上就要做事了 從港區伊藤忠商事總部出來的藤沢直志,照常和下屬去居酒屋去喝一杯聯絡了一下感情。
這一喝就到了夜里,平常他應該就會回到位于世谷田的宅邸了,不過今天反而打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了人形町的一家游樂場里。
帶著滿身的酒氣穿過一樓的臺球廳,沿著逼仄的樓梯到了一扇小門前。推開之后,從外面看起來不大的地下室,居然意外的寬闊,房間里面擺著好幾張張桌子,還有一兩個沙發和一臺電視機等等 有三個穿著背心的年輕人在一張桌子上玩著牌,其中一個打著耳釘,還在手臂上紋著圖案。
“平松!”
藤沢直志明顯和這個人很熟了,徑直坐在了桌上,開始加入了牌局,一邊問道,
“之前讓你幫忙的事怎么樣了?”
“啊,給原宿的那家KTV送點料嘛”石井會的平松尚久滿臉的輕松,“我讓幾個小鬼去送了,可惜被警察直接抓住了。”
“抓住了?”藤沢直志手上的動作一頓,“那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哈哈,安心安心我的小弟都是很忠誠的。”平松尚久說道,“而且再怎么查也不會牽連到藤沢課長的頭上的.”
“那就好”藤沢直志放松了下來,“那么之后繼續嫁禍嗎?”
“當然了,反正讓那家KTV應接不暇,最好關門,然后再由藤沢課長出面盤下來嘛”平松尚久搖頭晃腦,好像已經磕藥了,“這不是已經很熟練了嘛!”
“嗯嗯,你們的游樂場不就是這么來的嗎?哈哈哈”藤沢直志笑得也更加放肆了,讓其他幾個人也笑著附和。
一時間,半地下的辦公室好像是群妖聚會的場所一樣。
等笑聲一歇,藤沢直志咳嗽了兩聲:“平松,今天的盤口開了嗎?”
“藤沢課長,不要這么著急嘛,盤口要到凌晨才會開始呢!”
平松尚久利用著游樂場作為掩護,實際上開了一個小小的賭博盤口,這才是作為課長的藤沢直志和他真正熟悉的原因。
身為財團下屬企業業務部的課長,藤沢直志賭性很大,雖然工資豐厚,但是要每年飛去拉斯維加斯這樣合法的賭城去玩還是玩不起的,國內明面上又禁止賭博,所以只能找這些地下賭場來玩一玩。
“那我們就先來幾把過過癮”藤沢直志開始洗牌了….
臨近午夜,從KTV出來的浜崎尚吾,已經通過東京山口組東亞會中華組總長三坂孝弘那邊了解到了石井會的駐地。
在他的舍弟多田有也的帶領下,已經找到了這家游樂場。
“就是這里嗎?”
浜崎尚吾披著一件半敞開的寬松西服,露出了胸膛和脖頸處復雜的紋身,跟在他后面的幾個社團老人也都是如此,有的甚至開始脫起了上衣 多田有也身為東京本地的山口組成員,眉頭皺著:
“浜崎,真的就這樣闖進去嗎?這可是他們的大本營!”
“當然了,在熊原若頭那邊其他沒學到,只學到了一件事,無論做什么一定都要果斷!”浜崎尚吾笑了笑,“這樣才能讓敵人措手不及!”
“靜岡的兄弟都是這么莽撞的嗎?”多田有也無語,“我們東亞會中華組可以牽頭幫忙協調溝通,讓石井會不再來招惹你們。”
“那怎么行,會讓人看到永山組的軟弱的!”
浜崎尚吾搖了搖頭,在東京的同行門都已經被東京化了,沒有了屬于極道的氣質.野獸在被挑釁的時候,才不會想著談話溝通,狠狠咬回去才是讓其他周圍野獸害怕的方法。
“多田桑,麻煩你之后打電話給警察,讓他們來洗地吧!”
“.你.你難道想要出人命嗎?!”
“不會,最多流點血而已!”
一句話說完,浜崎尚吾就帶著自己的幾個兄弟,惡聲惡氣地走進了游樂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