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光慢慢亮起，山櫻院的臥室內，永山直樹在強大的生物鐘下睜開了眼睛。
昨天晚上和角川春樹一起喝酒，之后還進行了轉場，到最后永山直樹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總之在喝酒這件事上，角川春樹確實是一個勁敵。
看著跑進來的嚶太郎，永山直樹晃了晃自己稍微有些昏沉的腦袋：
“決定了，嚶太郎，久違地來晨跑一下吧！”
帶著嚶太郎來晨跑的永山直樹，呼出了陣陣白霧，仿佛是吞云吐霧的修士。有些遇到他的人還會用一種“這個人是有什么問題嗎”的眼光看著一人一狗 等到回到山櫻院洗去一身薄汗之后，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清爽起來了。
這個上午，永山直樹打算晚一點再去攝影棚，那邊的芳村大友和伊堂修一昨天晚上也喝了不少，按照他們的年紀，這個時候估計還在家里享受宿醉帶來的酸爽體驗。
吃完早飯之后，永山直樹從書房里面拿出了這本小說的全本Copy，準備今天直接拿去小學館。
穿著風衣出門的永山直樹，慢慢朝著不算很遠的小學館走去。
已經要二月份了，東京的天氣依舊寒冷，甚至還有著下雪的可能。
街上的行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或者是棉服，圍巾手套也是防寒必備，在早晨有些清冷的陽光下快速朝著家或者公司急走。
永山直樹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周圍行色匆匆的行人，甚至有了一種超然世外的感覺。
“以前的我，也是朝九晚九的打工人呢，幸好這輩子不用打工.....”
十幾分鐘之后，永山直樹到達了目的地。
“小學館的大樓，怎么看都像是棺材一樣......不知道是設計的。”永山直樹吐槽著推開了大門。
“歡迎來到小學館，請問有什......”前臺的西原光子本來正在忙著錄入什么，意識到有人來了之后下意識地說著問候語，不過下一刻，她就認出了來人，“直樹桑！”
“光子桑，早”永山直樹打著招呼，“今天就你一個人嗎？”
“嗨，玲希醬正在物資部.....”西原光子解釋一下，然后馬上再次問道，“直樹桑是來找森川編輯的嗎？”
“嗨，請問他在嗎？”
“私密馬賽，森川編輯今天好像有什么事耽擱了，還沒有到。”西原光子一早上還沒有看到過森川邦治的身影，“直樹桑比較著急嗎？”
“.....倒也不是太著急....”永山直樹想了想，今天其實并沒有太過重要的事。
“嗨，那么直樹桑先來會客室稍微休息一下吧.....”西原光子領著永山直樹朝著會客室走去，“森川編輯的車上有車載電話，我去打個電話，確定他什么時候到....”
“那真是麻煩光子桑了”
“呆膠布，那是我應該做的.....”
再次來到了小學館的會客室，永山直樹略微有些感慨，在這間會客室里面已經出版了三部小說了，可是這個會客室卻一點變化也沒有 永山直樹熟練地從旁邊的報刊架上拿了一份文學期刊，開始閱讀了起來。
不多時，會客室的門被敲響，然后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編輯助理古谷佑哉走了進來：
“直樹桑！”
“古谷君？”永山直樹有些驚訝。
“嗨，森川前輩車子拋錨了，所以來晚了.....他讓我先來陪直樹桑聊聊天。”古谷佑哉略微有些靦腆的說道。
對于這個富二代永山直樹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人家在慶應大學的簽售會組織得很好。
“哈哈，那就辛苦古谷君了”
“哪里哪里”古谷佑哉搖了搖頭，然后問了起來，“直樹桑今天來找森川前輩是？”
“啊，也沒什么大事。”永山直樹把自己的背包打開，然后把裝在文件袋里的稿紙拿了出來，“就是我新的小說已經寫完了，想讓邦治桑看一看而已。”
“欸？新小說？”古谷佑哉睜大了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接觸作家交稿呢，“之前新年拜訪的時候，不是說才寫了個開頭.....”
“哈哈，有時候靈感這種東西，就是非常奇怪嘛”永山直樹只能笑。
古谷佑哉眼睛里閃著好奇，有些吞吐的說道：“阿諾......直樹桑，能不能讓我看一看....”
果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富二代啊，一點人情事故都不知道，這是給森川邦治的原稿，在出版前除了相關人員，其他人都應該是不能看的。
不然萬一某個心懷不軌的家伙給抄襲了，那應該怎么辦！
不過，永山直樹看了看對面眼睛里面純粹的好奇，再加上森川邦治之前暗示的，對面這個家伙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家伙，總不會貪圖這一點出版費的。
“哈哈，也沒什么不可以的。”永山直樹把文件袋遞了過去說道，“不過是青春愛情小說，不知道古谷君喜不喜歡看。”
“嗨，阿里嘎多！”
古谷佑哉很高興的接過了文件袋，然后看到一踏稿紙的封面上寫著小說的名字——。
“真是奇怪的名字.....”腦袋里閃過一個念頭之后，古谷佑哉就翻開了封面，“......歐模系列”
森川邦治覺得自己今天可真是倒了大霉，出門沒有一會兒車子就拋錨了，然而憑借自己幾十年的駕齡，居然找不到原因。
只得打電話找拖車.....
在等待的時候，又發現自己名下的標桿作者找到了公司......
讓自己的新助理去陪陪人家，不要讓他感到受冷遇，然后自己到了公司卻發現.....
“佑哉君你在做什么......”
森川邦治打開了會客室的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永山直樹正站起來無聊地看著窗外的風景，而他喊來作陪的助理居然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埋頭看著什么，連敲門聲都沒聽到。
“我在做什么.....”古谷佑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在....”
森川邦治有些無奈的說道：“不是讓你來陪直樹桑聊聊天嗎？”
“啊！”古谷佑哉終于想到了自己的責任，連忙站起身朝著永山直樹鞠躬，“私密馬賽，直樹桑，一時看入了迷.....”
“直樹桑，十分抱歉，我路上耽擱了。”森川邦治也誠懇地道歉，“沒想到佑哉這小子沒有招呼好.....”
永山直樹擺了擺手：“哈哈，沒事的......”
然后朝著旁邊十分不好意思的古谷佑哉說道：“古谷君，說起來，邦治桑看我的第一本小說時，也和你剛剛一模一樣呢哈哈哈”
“欸？轟逗？”小伙子有些詫異地看著森川邦治。
“咳咳”森川老編輯戰略性咳嗽，然后看向了桌子上的稿紙，“這么說的話，這就是直樹桑的新小說？”
“嗨，小說的名字叫。”永山直樹點頭。
古谷佑哉這時在旁邊有點興奮地說道：“森川前輩，這本小說非常有意思，是說了一對情侶兩個人的時間線......”
“秋豆麻袋！Stop！”
森川邦治一個箭步沖到旁邊，一下子把小伙子按在了墻上，用手捂住了古谷佑哉的嘴巴，霎時間爆發的速度讓永山直樹都忍不住驚訝。
眼看阻止了古谷佑哉的行為，森川邦治才眼神認真的說道：
“佑哉君，已經在小學館混了這么久，難道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嗎？”
“不劇透！這是的基本素養！！！
如果你說了這個故事，那么我還要怎么看下去？！第一次的期待和激動的心情，就會被破壞的！”
被捂住嘴巴的古谷佑哉，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勉強點著頭嗎，眼神朝著永山直樹求救。
永山直樹連忙拍了拍森川邦治的肩膀：“邦治桑，古谷君肯定得到教訓了，快放手吧，他都不能呼吸了！”
“嗚嗚”古谷佑哉也瘋狂點頭。
森川邦治這才放開了手，恢復了沉穩的樣子：“私密馬賽，剛剛有些失禮。”
留下旁邊有些余驚未消的娃娃臉編輯助理在大口呼吸。
“......直樹桑的新小說，肯定會沒有問題的！”
森川邦治手腳麻利收拾著桌子上的稿紙，
“直樹桑，如果沒有什么大問題的話，我們還是會以之前的版稅標準，10已經是最高的檔次了，不過首次刊印會增加到20萬冊。”
由于已經是直木賞的受賞者，小學館對于永山直樹的信心很足，森川邦治也很輕松說出了20萬冊首印這種條件。
“嗨，這點我沒有意見。”永山直樹點頭。
森川邦治繼續說道：“不過小說的定價，還要等之后的審核.....”
由于都已經進行過三次了，永山直樹對這個流程以及十分熟悉了，不過由于今天來的比較匆忙，小學館這邊肯定是沒有準備合同的，所以永山直樹知道了情況之后，就準備告辭了：
“那么森川桑，既然稿件已經送到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
“等等，直樹桑！”森川邦治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不是聊過關于一檔綜藝節目的事嗎？”
“啊，那個啊。”永山直樹笑道，“怎么了？”
“正好我們的總編松井都志在，上次把你的想法和他說了之后，他十分感興趣。”森川邦治邀請著永山直樹去總編的辦公室，和總編聊一聊。
永山直樹自然也是答應了，不過在走的路上腦袋里卻一直有個想法，
“總編松井都志？之前不是主編么......又升職了？”
世古田的豪宅中，深作欣二正在接待著石川文夫，深作欣二一邊把報紙疊起來一邊說道：
“電影學院獎和電影藍絲帶獎的提名名單都已經出來了。居然獲得了幾乎所有獎項的提名嗎？”
石川文夫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啊，他們好像要所有的獎項都要沖擊。”
“哈哈哈......”深作欣二突然發出了笑聲。
“深作導演笑什么呢？”石川文夫不解地問道。
“我笑永山直樹無謀、伊堂修一少智！應該說他們太貪心了嗎？”深作欣二不屑，“明明專注于一兩個獎項的話，還是很有競爭力的，想要全要的話，那么肯定不能如愿了！”
“評審團不可能讓一部電影拿走所有獎的！”
“......他們還有和呢....”石川文夫在旁邊又說了一句。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深作欣二臉色一僵：“？這部電影有什么好評的？普通的恐怖片而已”
石川文夫默默聽著，心理吐槽：“明明都把你嚇成那樣了，還是普普通通？”
“還有，田中友幸會長不是答應了會阻止的評選嗎？”深作欣二怒視石川文夫。
石川文夫完全不慌：“嗨......所以這次評的是一個小獎項，最佳話題獎。畢竟這部電影給觀眾帶來了許多陰影，讓非常多的人害怕起了電視機這種普通家電。”
正在說話的石川文夫轉頭一圈，居然發現深作欣二的臥室里面沒有電視機......臥床的老人，如果沒有電視機的話，那該有多無聊啊！
果然，是有心理陰影了吧！
深作欣二倒是沒發現石川文夫的小動作，哼了一聲說道：“這種小獎項也是獎項啊，要我說就不應該出現在提名名單上！”
石川文夫并沒有和這個老人爭論什么，反而說道：
“深作導演，田中會長的意思是，關于的支持，還需要增加一些，就目前得到的消息來說，的最佳電影基本沒有什么問題，的高倉健已經大致定下了最佳男演員醬，不過最佳導演和最佳女演員，和競爭得很激烈。”
“另外，最佳編劇獎方面，的優勢很大！”
“嗯？最佳編劇？憑什么？”
“因為、都是真實故事改編的啊.....則是小說改編。”石川文夫說了一下原因。
“可是，也是由小說改編的啊？”
“......可是已經是幾十年前的小說了，哪有風頭正勁.....”
“......怎么能這樣！”深作欣二面色變換，嘴里嘟嘟囔囔，“經歷了時光的才是好書，現在的書都太淺薄了，不懂得欣賞.....”
石川文夫聽著他的抱怨，也沒有吭聲，畢竟面前的導演已經快60歲了，幾十年前正是他們年輕的時候，喜歡看的自然是老小說。
“還有，深作導演，目前似乎評委中有很多力量在角逐......原本只有電影制作公司和其他相關的影視派系，不過這次的評選，就連財團、出版社都參與了，甚至還有一些黑道的影子.....”
“這次居然這么復雜嗎？”
“嗨，所以不到最后的結果出來，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石川文夫確認著，“所以田中會長才想著做好更多的準備.....”
深作欣二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會再找一些老朋友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
繼續說了一些寒暄的話，石川文夫聽到隔門打開了，深作欣二的妻子中原早苗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孩子爸，吃藥了....”
“又是這種滋補藥！”深作欣二沒有好氣，“吃吃吃，吃了這么久，感覺身體越來越差！”
“這是藥的成分在消滅身體里的病灶嘛，自然會對身體有些影響。”中原早苗臉色平靜的解釋了一下，還朝著石川文夫微微點頭，“快喝吧，喝下去就會好的！”
深作欣二面色不爽地喝了幾口，生氣地把還剩了小半的碗丟在了托盤上：
“難喝死了！不喝了！”
“欸.....你這個老頭子怎么能這樣！”中原早苗似乎也生氣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出來的！”
“我說不喝就不喝了！”
深作欣二其實對這種滋補湯藥本來就不怎么相信，更何況這段時間身體越來越虛，這個時候脾氣一急，就像個鬧別扭的小孩子一樣。
“你！”
中原早苗看著深作欣二直接不理她，繼續和石川文夫說了起來，也只能氣呼呼地收起了藥碗。
石川文夫并沒有多想什么，人家老夫老妻拌拌嘴，很正常的嘛。
于是在臥室里面繼續和深作欣二聊了一會兒之后，就準備告辭了：
“深作導演，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告辭了”
“嗯，還請田中會長放心，我會更加努力的。”深作欣二說道，“千萬不能讓永山直樹的獲獎了！”
“嗯”
真想要起身走呢，石川文夫看到中原早苗又端著藥碗走了進來，藥碗里面有著小半碗的藥湯。
她走到床邊，把碗遞了過去，臉色平靜中帶著堅定：
“你這個糟老頭子，剛剛還有小半碗沒有喝完，趕緊給我喝掉！”
深作欣二大怒：“我不是說了不喝嗎？！”
“這可是別人辛辛苦苦的成果！你就這么糟蹋嗎？再說了，醫生說了，每天一定要喝一碗的量！否則之前的治療就白費了！趕緊，趁熱！”
“我說了，不喝！”深作欣二很激動的吼道。
中原早苗的臉色愈加難看，似乎想了很多，然后朝著窗外一指：“看那里，有UFO！”
深作欣二和石川文夫下意識轉過了頭，卻發現窗外一片晴空。
然后石川文夫就看到中原早苗右手按住深作欣二的腦袋，然后右手快準狠地把藥碗遞到他嘴邊，掘開嘴巴，一下子灌了進去！
深作欣二被灌得直咳嗽，不過一口的湯藥已經進入了喉嚨了，只能暴怒道：
“可諾鴨嘍！你是想要謀殺親夫嗎？！”
“誰叫你不喝！”中原早苗恢復了賢淑的樣子，朝著石川文夫微微鞠躬，“私密馬賽，剛剛失禮了，我的丈夫最近脾氣像小孩子一樣。”
石川文夫連連擺手：“啊.....哈哈.....我什么也沒有看到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就慌不擇路地跑掉了.....
深作欣二咳了半天才緩過來，沖著自己的老婆大吼：“你這個家伙，我告訴你，我不喝了！就算你這次逼我喝下去了，我之后也不會喝的！”
“你喂我的時候我絕對會拼命抵抗的！！！”
中原早苗則是神色平靜，看著自家丈夫說道：
“反正你不能動，如果你下次不喝，那我就先喝下去，按住你的雙手 然后嘴對嘴喂給你！！！”
深作欣二被這個發言嚇住了，看了一眼現在老太婆滿臉皺紋的樣子 “罷了....不就是一碗滋補的湯藥嘛”
“我......我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