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春以為,自己一輩子不會喊痛。
小時候練功多苦,混江湖后大少傷勢多不勝數,骨折內傷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飯。最兇險的一次,歐陽春遇到了個殘虐無比的江洋大盜,差點被他將皮剝下來。
這么多痛苦,他都咬牙忍住,哼都沒哼過一聲。
而現在,歐陽春根本控制不住,身體每一寸血肉都逼迫他發出最慘烈的嚎叫。
這種感覺,要怎么形容,就像是手中上的皮肉被割開,有人夾著掀開的皮肉用力地拉扯,將斷不斷地來回扯動……然后再乘以一千倍。
這種劇痛不是來自指頭,而是來身體內容每一塊血肉,歐陽春甚至感覺到自己大腦都被無數帶倒鉤的絲線拉扯著。
凌遲都比不上歐陽春此時承受的酷刑。
道然也被歐陽春這慘叫聲嚇到了,他只不過是用御靈的能力來感應他體內的蠱蟲,看能不能將蠱蟲取出。
結果剛將意念傳達過去,那蟲子就開始殘害宿主了。
但這時候已經沒有停下來的可能了,被驚醒的蠱蟲正在瘋狂折磨歐陽春,哪怕道然已經收回御靈之力,歐陽春的痛苦依舊沒有停止。
“看來只能繼續了,歐陽施主,你忍著點。”道然說。
歐陽春已經連話都說不出去,整個人倒在地上瘋狂地抽搐。周圍的江湖人看到這個情景,都不由得心生恐懼。
不知道這位高僧做了什么,能讓歐陽春這位天下高手如此失態。
那慘嚎根本不像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若是這種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恐怕真的是生不如死。
道然也沒時間解釋,繼續使用御靈之力,將自己的意念傳達到蠱蟲體內。但安撫似乎沒有意義,這蠱蟲根本不聽道然的話,越發的躁動不安。
眼看歐陽春此時已經七竅流血,繼續下去必死無疑,而蠱蟲也會隨之而死。
道然索性換了一種方式:“他娘的,給我安分點!”
這是道然第一次向其他生靈傳遞強制命令的意念,或許真是大力出奇跡,這一次蠱蟲變得聽話了,迅速安靜下來。
歐陽春這次恢復了幾分力氣,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虛弱地對道然說:“大師,你還是殺了我吧。”
剛才的經歷,他一輩子不想再來一次。
道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小僧這是為你驅除蠱蟲,放心,剛才只是經驗不足,有一點點誤差,再來一次應該沒問題了。”
看著道然又要抬手,歐陽春忍不住說:“要不,還是給我一個痛快吧。”
“歐陽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說了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的。”道然說。
張嘴就來……你的畫技1
又加琴棋書畫了,道然感覺自己是時候找個神筆馬良的天賦神通學一學,不然這些加點就白費了。
歐陽春知道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閉上眼睛等待酷刑的到來。
但這一次,好像沒那么辛苦。
千刀萬剮的酷刑并沒有出現,只有微微麻癢的感覺從胸口傳來,然后就是輕微的刺痛感。歐陽春連忙扯開衣襟,只見胸口有個小洞正在緩緩滲出血水。這傷勢并不嚴重,但令歐陽春不安的是傷口處有一條蟲子正張牙舞爪地鉆出來。
這蟲子比牙簽還細一些,但卻長得驚人,就這樣慢慢地從傷口中爬出,竟然有兩尺多長。細長的身體是黑色的,上面長滿了鋒利的小爪子,頭部的口器張開時像是變大了十倍,完全就是一條變異的蜈蚣。
這蠱蟲完全從歐陽春體內爬出,然后身體一縮,一長,就跳到了道然的手上。
眾人大驚,還以為道然遭了暗算。沒想到這蟲子在道然的右手食指上纏了幾圈,就像是給他戴上一枚黑色的戒指。
“這小蟲子,吃硬不吃軟啊。”道然心想。
溫柔安撫對這狂暴的蠱蟲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強制命令會讓這蟲子無比恭順。或許是在煉制的時候就被烙印下服從的意識,所以強制手段反而更有效果。
道然也不知道御靈之力跟蠱蟲主人相比誰的控制力更強,但現在看來,道然是能夠對這蠱蟲如臂使指地控制。道然還能通過御靈之力,大概感應蠱蟲的思想。
就像是現在,蠱蟲想的就是——餓。
還沒完全成熟的蠱蟲必須要靠宿主提供養分,否則很快就會死掉。
道然自然不會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先讓蠱蟲陷入沉睡,回頭找條狗試試蠱蟲的具體效果。
別人覺得蠱蟲是劇毒之物,想要避之則吉。
道然卻覺得,這小小的蟲子就能讓凡人成為修行者,簡直是開掛。若是能夠研究出無害的蠱蟲,豈不是天下凡人都能修煉?
若是這蘇州城數十萬人全是修行者,黑山老妖還敢在這里玩血祭嗎?頭都給他直接打爆了。
當然,這個人人都能修煉的宏大理想非常遙遠,道然只是順手為之,行不行就看運氣了。
“多謝大師再生之恩。”歐陽春跪在道然面前,萬分感激地說。
原以為自己機關算盡,不如那妖怪一著閑棋,萬念俱灰之時,道然反而幫他取出了體內的蠱蟲。不僅沒有身受重傷,竟然連本來的修為都沒受到影響。
如今的歐陽春,依舊是那位天下第一高手,而且體內再也沒有別人留下的枷鎖,徹底重獲自由。
早知如此,何必弄得這么復雜,直接去金山寺求道然救他一命就行了。
這種感覺,復雜得不知道如何形容。
道然坦然受了歐陽春的跪拜禮,然后對所有人說:“諸位,武林大會的秘密,剛才已經真相大白了。小僧偽裝蓑衣門門主,正是為此而來,此間事了,就此別過。不過小僧冒昧,提醒諸位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即使是江湖也逃不開因果二字。”
道然說完,也不管這些江湖人能不能理解,便轉身離開。五鼠自然是連忙跟上,雖然沒能得到靈玉丹,但這次與道然并肩,也是人生莫大的榮幸。
從今天開始,他們就不再是五鼠,而是道然大師的朋友。
玄機子早已離開,沒有人主持的重陽觀,陣法也沒有發揮任何功效,道然便帶著五鼠順利離開。
剩下的江湖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歐陽春,有些事情,似乎應該要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