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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此題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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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十點半。急診科里。

  王環返回來找陸成,一邊撩頭發一邊對周成說:「師父,黃小龍說想見見你。我給他回的是你不一定有空。」

  「可他還是很堅持,非要當面對你道謝。」

  王環還是主動為周成推脫了的,畢竟不可能每個病人想要見上級醫師!

  上級醫師都能有空去見。

  更何況這個上級醫師還是自己的老師。

  「黃小龍?」王環進辦公室的時候,周成正在想事情!

  所以沒仔細去思考黃小龍是誰!

  可在他熟悉的人里面,好像的確沒這么一號人。

  王環馬上解釋說:「就是留觀病房12床的病人,今天上午我們在急診科接診的那假髖關節脫位!」

  「然后還在手術室做了復位的病人吶。您有空嗎?沒空我就再去拒絕回他。」

  「是他啊?」周成恍然大悟。

  他到現在,已經接診了四個病人了,真記不住每一個病人的名字。

  「沒事,我去見見他。」周成笑了笑,就站起來。

  接著周成摸了摸發油的頭發,感覺手心有點油膩:「王環,你覺得我的頭發是不是可以炒菜了?」

  「明天來的時候,能不能幫我買點東西啊,比如說洗發露、沐浴露、毛巾之類的。「

  周成離開沙市一趟,放在骨科的那些洗澡用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而且皺巴巴的,他不敢用。

  也沒空出去買,有點像去魔都一趟,別人把他的澡堂子砸了。

  從安若那里出來的時候,周成還是以為東西都在的,他如今在急診科這里轉悠,更加不敢走開。

  只能喊自己的學生帶。

  其實和學生,特別是女孩子,討論這樣的問題,實在不妥。

  因此,說完,周成就連解釋:「算了,我叫杜嚴軍去吧。」

  王環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只覺得周成好辛苦:「師父,我家旁邊就有超市。就這么說定了。」

  「那個黃小龍,現在坐在了輪椅上,我讓他去急診科的交班室等你了。其他地方說話不方便。好像就只他一個人,他老婆和女兒正在收拾東西。」王環提醒!

  也是沒想明白為什么黃小龍會單獨見周成。

  周成頓時多看了王環一眼,王環的心思還是蠻細膩的。

  「好!我過去。」周成點頭。

  周成就把自己的總住院牌子整了整,然后再用手摸了摸頭發!

  對著鏡子看沒有特別凌亂之處,才走出了休息室,直奔急診科的交班室而去。

  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楚麟,就和他打了個招呼。

  「成哥好!」楚麟還沒特別認出周成,他是胸外科總住院,上次遇到周成是在手術室里。

  當時穿著無菌手術衣,大家看起來都差不多。沒特別多的辨識度。

  「楚哥你先忙。」周成看他腳步匆匆,這么回頭雙腿還交叉了,就歉意地抱拳。

  很明顯自己的招呼,影響到了別人的工作。

  楚麟可能是真的有急事,沒寒暄,往那邊的方向走去了。

  周成推開了急診科交班室的門之后!

  黃小龍就準備掙扎著站起來,周成趕緊說:「別急別急,大哥,有事坐下來說。」

  「您這復位都才做進去,關節可還不特別穩定。我可不想再讓您進一次手術室啊。「

  周成現在二十七歲了,黃小龍大概也才五十二三,喊大哥大叔都行。

不過周成現在已經慢慢在學著改稱呼了,二十七,不小了,比自己大的,不該都叫叔叔  ,叫更合適。

  「欸,謝謝你啊,周醫生,那我就借著病托大,坐著說了。」對方很客氣,講話讓人聽起來特別舒服。

  周成擺手表示不在意。

  「這一次啊,我這個腿,還是得多謝謝周醫生你的醫術高超,才能讓我這么快緩和下來啊。」

  「我本打算給您送點小心意的,但那個王醫生說,現在醫院不興這個。我聽她講是你學生,我就當真了啊。」

  「我又買了點水果,可當時都讓老婆孩子去送,周醫生你不在,被急診科的醫生們瓜分完了,我也不好留著點啥的話。」

  黃小龍說話間,緩緩地打開了一方錦旗,上面寫著醫術高超,仁心仁術四個字。

  「這個東西,是我的一份心意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周成看了,神色微微一動。

  錦旗都做了,自然也不可能讓病人退掉,周成就躬身說:「您實在破費了啊!」

  「給你看病是我本職工作。」周成雙手接的,表示十分喜歡它。

  周成是很喜歡,這東西,雖然不貴重,一兩百,不能吃,不能喝,但至少是病人的一點反饋,或許是他們覺得是一種形式。

  但這樣的形式,也很能觸動到醫者的內心。

  「周醫生,這只是小意思。外表心意,真正的在這里。」黃小龍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說起來,周醫生您可不知道。您這次給我治療啊,不僅是治療,其實對我女兒的影響更大。」

  「小孩嘛,叛逆期。這次是誤傷,我怕她心里有愧疚,就走不出來。女孩子心思細膩且敏感。」

  「不過,在我出來手術室之后,她給我說,她以后要當醫生,會好好學習。眼神真誠。」

  「我!」黃小龍說話間,眼睛都濕潤了,抹了一下。

  「您也是覺得學醫太辛苦了,所以都哭了是吧?」周成哈哈一笑,和他開了個玩笑。

  「噗嗤!」

  黃小龍還真笑了,不過沒提這回事:「第二!」

  「我也得給您道個歉。您在給我做手術前,我背著你私下里打了好幾個電話,問問你們醫院的哪個專家最厲害!「

  「畢竟看您年輕啊,就不在意啊,結果您差不多也猜到了。」

  「這是我的不對,但我還是覺得應該給您講一講。」

  說到這,黃小龍又說:「可能周醫生您會覺得我現在給您講這些,是有點故意清高的意思。」

  「但我覺得。與人相處,先自己為人。」

  「大家都有看錯人的時候,我這么大年紀了,也一樣會看走眼。」

  「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您說對不?」

  周成聽到黃小龍這么說,頓時就明白了黃小龍的意思。

  黃小龍這是在給她女兒以身作則啊!

  為人父母之心,周成無法感同身受,但是也從他身上看到了父母的影子。

  周成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有小孩了,能不能做到他這樣。

  而且其實黃小龍去打聽那個專家和教授技術厲害,這也是人之常情,是本能反應。

  就趕緊開玩笑說:「大哥,您這么講,倒是把我搞得怪不好意思的。」

  「您最后打聽了一圈還能選擇我啊,我這體重要是不夠,都要飄起來了。」

  黃小龍立刻神色一正:「我那朋友,是絕對對周醫生你服氣的,妥妥帖帖。」

  「這個我服!」他豎起大拇指。

  「我愛人和我女兒還在外面等著我,我就不打擾周醫生您休息了啊。」

  「好!」周成點頭,把黃小龍扶著推了出去。

  其實周成也沒懂黃小龍什么意思,但大概能猜得到,希望自己不要再多說話,避免對她女兒造成二次傷害。

  但是該說的,周成已經告知了。

  只是在推的途中……

  「叮鈴鈴!叮鈴鈴!」

  周成口袋里的總住院值班電話響了起來,聲音很大。

  「不好意思啊,會診電話。」周成對黃小龍解釋。

  然后聲音馬上嚴肅,再不復之前的玩笑:「喂,骨科。」

  「嗯,好,急診外科門診是吧。我馬上過來。」周成直接撒腿就跑了,丟下了黃小龍在那里瞪眼睛。

  可瞇了瞇眼睛之后,黃小龍只能是打了自己老婆的電話,讓他來接一下自己。

  這不是那種好掌握方向的輪椅,他怕自己撞墻上去了。

  若是以前,黃小龍絕對以為周成這是故意清高,什么急診啊,這么就跑了,招呼都不打。

  但來了一趟急診科,他才明白,有些人的跑路,還真不一定是裝的。

  周成直接跑向了急診外科門診,進去后便問:「這里哪個老師請的骨科急會診,病人在哪里?」

  聽到聲音!

  有一個沒帶胸牌的白大褂也湊了上來問;「是骨科的老師嗎?剛剛那個外傷的病人已經送搶救室了。」

  「我這就帶你過去。」

  他一邊說,一邊就往前開路,還一邊簡單地講;「病人是車禍傷,右下肢膝關節處脫套傷,有大量滲血,還合并有頭顱外傷和胸部外傷。」

  「已經請了相關科室急會診,目前病人昏迷狀態。」

  「腿上的出血量非常大,我的老師怕患者因失血繼發休克,就請了骨科過來會診,看需不需要急診進行手術處理。」

  聽到車禍傷三個字的時候,周成的眉頭就是一皺。

  車禍傷是一個非常廣泛的代詞,可大可小,可殘疾可死人,是現在外科最為兇險的急診誘因。

  沒有之一。

  從輕的來講,有軟組織挫傷、撕脫性骨折、韌帶損傷、骨干骨折、毀損傷,乃至于直接在搶救的路上就心跳驟停者都有。

  「患者照了頭部CT嗎、意識情況和生命體征怎么樣?」

  「腹部的CT和胸部CT呢?」

  周成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其實就只有一個問題,現在患者的生命體征怎么樣?

  這個人沒胸牌,要么就是剛進科室的規培,或者就是來進修的,來不及做胸牌!

  不過看他的年紀,估計是規培的可能性大一點。

  專業型研究生的胸牌,一般都是由研究生部和醫院溝通過了。

  會一批提前直接做出來。

  「深度昏迷!」

  「受傷到現在大概一個半小時,120的跟車醫師進行了簡單的包扎止血,目前敷料大量滲濕。」

  「頭顱CT和胸腹部CT已經做了,神外的老師和普外、胸外的老師都在閱片,具體的情況不知道什么樣。」

  「但是現在這么流血,肯定也是不行的!」這個沒有帶胸牌的白大褂語速特別快,這么快的語速,竟然思維清晰。

  病史介紹得非常詳盡。

  周成很快就看到了病人,患者的右膝關節明顯腫脹,大量的紗布與棉墊蓋著。

  繃帶包扎后,仍然有大量滲出至表面,出血量非常大,而且肯定還是活動性出血。

  若是繼續放任不管的話,絕對會失血性休克。

  周成馬上判定就說:「現在的情況必須馬上進行急診手術,但是病人現在恐怕連手術臺都上不去!」

「現在頭  顱和胸腹部外傷的情況都不明朗。」

  「神外和普外科科的人來人看了嗎?有沒有其他意見,我骨科的。」

  周成最后介紹自己的身份,首先說處理,就是為了點出必須要手術這個重點。

  「神外和胸外我們喊了急診門診的人看過了,都說要馬上手術才行,倒是普外科看了CT說,暫時情況還好,沒有活動性的出血,但是有脾臟的挫傷,很有可能隨時發作脾臟遲發性破裂。」

  「神外和胸外的人也建議馬上做手術。」

  「但是他們又怕在他們搞手術的時候,人流血流死了。」

  「只是這樣,患者同時遭受三個地方的打擊,人不一定能夠回得過來!「回話的是之前與周成并行的醫生。

  言辭也是都在點上,沒任何廢話。

  這應該也是來急診科的本科醫生。

  這種情況好像就是一個死結。

  「那家屬的意見怎么樣?」周成就問。

  在這種沒辦法選擇的情況下,只能夠家屬來選擇了。

  主管醫生的黑眼圈和白大褂形成了非常鮮明地對比!

  此刻他無奈道:「家屬還沒來,肇事司機逃了。」

  「連做CT的錢,都是請示的總值班。」

  沒家屬。

  沒錢。

  患者馬上就會死。

  這是急診時刻都面臨著的一個無解題。

  正這時,神外的和胸外科的人幾乎同時匆匆趕來,同時說;「病人需要馬上急診手術,家屬了?喊一個家屬去交錢,一個家屬來簽字!「

  「馬上提急診手術同時喊人完善病歷。」說話的是神經外科的老總,不過不是昨天遇到的卓志剛。

  神經外科總共三個病區,有三個總住院!他胸牌上,寫著的名字叫薛寰。

  胸外科的老總還是楚麟,胸外科總住院的值班是一個月一個月的輪換的。之前周成也看到過他,估計他也是被叫來看這個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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