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麻醉科的老總也愣了愣,希望周成不要嚇人。
同行之間,周成其實不想嚇人,卻更不希望,身為同行,一知半解,就對手術有太高要求。術后恢復,影響的因素很多。
「我們骨科一定會盡力的。」周成只是說。
很快,周成與杜嚴軍幾人就完成了術前的準備工作,然后趕緊開臺。
斷指再植,周成不是第一次做了,之前就給安若的哥哥安武也做過,安武的狀態,也沒有完全恢復到術前狀態,但也能到了歸隊的層次,聽安若所言,似乎安武還能留在特種部隊。
這便算是極好的狀態了。
目前的血流已經被止血帶暫時止住,周成便開口道:「巡回老師,多開點生理鹽水,再準備稀釋絡合碘。我們要嚴格沖洗……「
徹底的沖洗,在創傷之中,極為重要。
有些步驟,并非是技術登峰造極,就要省略,反而是規規矩地把每一步都做到極致。
完美等級或者是重新定義的完美等級,不是講究手術快,而是講究好,在好的品質之上,再講加速手術之事。
「好的,周總。」巡回護士非常配合。
本院的同事受傷之后的手術,總會有一些優待,手術室的護理部,給了一個巡回,兩個器械護士,就是為了最大程度地幫忙李可可休息。
或許是感覺到了手術已然開始,李可可更顯緊張起來。
周成便安慰:「李醫生,不要特別緊張,你可以休息一下,睡一覺都好。我們一定盡力讓你恢復過來的,你這么緊張,反而是給我們壓力!「
「休息一下,放松心態,剩下地交給我。可以嗎?」
「謝謝周醫生。「李可可回應,但是緊張之色仍未消退,不過麻醉科的老總在做完了麻醉后,便開始與李可可聊天起來。
而且說著說著,還就說到了周成是個大帥哥的事情。
價還別說,醫學中的女孩子,也是尋常的女孩,李可可很快就來了興趣,開始問要照片。
麻醉科的老總就在網上找到了周成的入職照片,談著談著,兩個人就八卦到了周成有沒有女朋友的事情。
說起這些,笑靨如花。
周成和杜嚴軍幾人都是覺得頭皮稍微有點麻,暗道女孩這種生物著實有點看不懂。
MMP的,看小巾哥能夠有安定劑作用嗎?比物及肌松藥物還能管用?
周成笑著回:「有了,不然肯定喊李總介紹一下。「
「若周總你沒女朋友,李可可才舍不得把你介紹給別人,內部就消化了,我都覺得我自己談朋友談早了。「麻醉科的老總嬉笑了一聲,然后又壓低聲與李可可聊天起來…
苦中作樂,這樣也極好。
周成雖然在聊天,偶爾回嘴,甚至有時在與杜嚴軍和黎重岳二人進行教學,卻仍沒有忘記操作的流程,一步一步,干脆利索。
不敢托大,吩咐巡回把微創外科的器械拿來。
雖然拿著普通的器械也能縫合,但是器械乃是利器,人之所以能最大集群,就在于人類善于利用工具,并且創造各種各樣的工具,而不是要脫離工具,用雙手本身去做事情。
蔡東凡也很快來到了手術臺旁,看著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不禁有些失神。
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手術進行,蔡東凡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自己過來這一趟,就只是湊個人數,湊一個教授級別的人,給李可可安心,實則有他沒他,完全不重要。
這讓蔡東凡心神稍微有點復雜。
但這樣的心態,蔡東凡又很快放平,MD在周成面前,莫說 他就只是個工具人了,周成現在開口說治不了的,丁長樂、雷仲,誰敢說自己能治?
周成做完了的手術,誰敢出手再把它給拆了?
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手外科的笑話,就是前例。
洗手之后,快速地也歸攏到了臺上。
而且還符合事宜地開口:「你自操作你的,我配合你,你現在的技術,不比我差了。「
蔡東凡在給周成授權。
但這話其實是對李可可說的,周成的技術,何止不比他差?
但話要這么說,不然的話,自己下自己的臉面,這也不太合適。
只是,在蔡東凡來了不久之后,也不知道科室里是誰給丁長樂打了電話,或許是李可可的其他親戚,或者是李可可的老師,把王云發教授也叫來了手術室幫忙,就連陳永琪教授,也被叫來了。
再過了一會兒,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鄧亮根教授也請來了幫忙。
想來是李可可的老師或者是家里的確夠給力。
陳永琪與鄧亮根都是手外科的大佬,可以說是現在湘省手外科的兩位頂梁柱。
鄧亮根本是來幫忙的,進手術室時就洗了手,正要穿衣服和戴手套,可轉頭一掃,看到了陳永琪教授就在臺下杵著,沒有上臺。
這陣勢把鄧亮根教授可嚇到了。
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骨科的綜合實力與湘南大學附屬醫院在伯仲之間,可以說是關節外科更好,但是手外科略次。
主要是鄧亮根知道自己比起際永琪教授來,相微欠了那么一丟丟的火候。
鄧亮根不敢拿衣服了,走將過去:「陳教授,我以為您不在呢,要知道您在手術室,就不好過來打擾了啊?「
陳永琪是如今湘省醫學會骨科分會,手外科學組的組長,正宗的手外科執牛耳者,鄧亮根是副組長,這是實力拼出來的,陳永琪擔任組長時,鄧亮根自己就投了一票。陳永琪也給鄧亮根成為組長投了一票。
最終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差距。
陳永琪看起來比較肌肉男,他是不抽煙的,聞到鄧亮根身上的煙草味,本能地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展而開。
解釋說:「辛苦雙教授深夜之中,還跑過來一趟了。現在在手術臺上的是小周。小周既然已經到了主操位,我就不上去糾扯了。「
「手術如行軍打戰,不可二帥。」
鄧亮根瞬間恍然大悟,這個小周的名字,在手外科,特別是在湘南大學附屬二醫院的手外科,還是挺有名氣的。
鄧亮根自己的學生副教授魏宏,就折在了周成兩字上。
去年那臺手術被魏宏拆掉之后,鄧亮根自己都沒填補好。
「原來如此,那我算是來著了啊。」鄧亮根點頭,恍然大悟。
緊接著鄧亮根與陳永琪教授兩人都往前靠了一下,并且開始相互對線解析起來,鄧亮根才來,雙眼當即就是一亮:「這種內固定方式,怎么想出來的?「
「這應該就是取締那微創內固定的思路吧,思維清奇啊,省卻了克氏針的長固定口,直接從斷端面進行骨端的接觸。」
「小周的斷指再植,是夠另辟蹊徑啊?陳教授教得。」
陳永琪趕忙打斷說:「雙陽教授,小周可沒師從過我啊,可別捧殺我了。」
陳永琪的直言,讓鄧亮根的話噎住,他也本是客套一下,不過陳永琪講的是事實陳永琪如今的實力和名氣,不需要周成來作粉飾。
「改良kessler縫合法縫合肌腱,作血管與神經床,這縫合的手法,熟練得很呀。可惜不好再上臺了,否則真要好好問一下,這距離掌控,到底是怎么練出來的。」
「鄧教授,您應該也知道,肌腱縫合時,最大的難題就是這進針與出針點的掌控問題,不乏有多次重復進出試探,浪費時間了。」
陳永琪也點頭:「在時常,我們在縫合時,會提前標好點,用浪費時間來節約時間,小周這也不畫點,能夠直接找到肌肉束似的,可能是有巧。「
「下次我們手外科開季度會議的時候,我們一起發帖,請小周來講個課唄?」
「可以啊?」鄧亮根也是明白,如今周成不是手外科亞專科的,要來參會,得看周成的心情和時間安排。
內行看門道,兩人聊天的內容,都相當專業,與亞專科緊密相連,所以,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即便是丁長樂,也是聽得有點一門半解!
亞專科與亞專科之間的差異,也是相當大的,一個創傷外科的教授,不能完全聽得懂其他兩位手外科教授談話的具體細節,這不丟人。
反過來也是一樣,鄧亮根和陳永琪教授二人雖都是創傷外科出身,然后去了手外科,但如今,也肯定有一部分跟不上時代了。
所以,丁長樂就稍微退開了距離,把專業的視角留給了專業的人。
看到中途,聽得耳繭子都起來了,而且看著手術有條不紊,這兩位手外科的解說員紛紛說好,丁長樂就懶得在這里杵著了。
同時拍了拍陳永琪和鄧亮根的肩膀:「兩位教授,我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還得上班。「
「好好好!」鄧亮根和陳永琪兩人討論得火熱,正在分析周成在縫合血管時的手法,與傳統的手法不一樣,這樣操作出來的效果,簡直是他們之前狀態極好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得出來的。
正在商議其中巧妙處,哪管丁長樂其實是創傷外科的主任啊。
隨便說了幾個字就打發了,還在繼續道:「這種手法,這種狀態,是真的好啊,陳教授你看,這里!」
「指間固有神經,小周處理得很精妙,他在提神經外膜…」
「嗯,這樣作松解,術后至少可以減少三五次地米的使用頻率,地米的使用劑量,也可以減少,這種也是能操作出來的嘛。「
「年輕人的手速真是羨慕啊。「兩人討論的問題,著實是太過于專業。
直到手術結束,兩人這樣的談話仍未停下。
時間其實已經到了五六點,兩個老家伙卻還沒有睡意,在那里像兩個老婦人說人墻角一樣的,津津有味。
手術結束,李可可被掀開無菌手術單時,就看到了手術室里三個看起來年紀不輕的人,趕忙道謝:「謝謝幾位老師了,辛苦了!」
想來,也是以為自己的手術是這幾位老教授做的,所以安心不少。
「小姑娘,那你可謝錯人了哦,這全盤的手術,都是周醫生作的。我們兩個老骨頭,可不好上臺差亂,你得謝他,請他吃飯才是。」陳永琪教授一邊玩笑解釋,一邊為自己醫院的員工亂點鴛鴦譜。
李可可驚了一下:「老師,啊這?您沒上臺啊?「
「我是陳永琪,這斷指再植做不贏人家年輕人,打也打不過,我上臺干嘛,惹人閑話嘛。「陳永琪聽出來了李可可懷疑,便趕緊為周成頂起來。
李可可聞言,神色一驚,趕忙看向正走過來的周成,美目里面的眼神略有些錯亂。
這不是個總住院嗎?
陳永琪可是醫院里有名的老教授了。
「陳老師,鄧老師!辛苦你們這么晚還來坐鎮了,這臺手術才能這么順利地結束。「周成是從蔡東凡那里聽到的二人身份,也是上來趕緊打招呼。
鄧亮根笑了笑,嘆了一口氣:「小周,這樣的客套話聽起來可太過自謙了,你手術做得好,
你心里自已經有名目了。」
「否則也不敢直接就上手操作。手術都做完了,反倒是謙虛起來,這可不是君子之風啊,年輕人啊,得火氣猛點。「
「陳教授,你說對不?」
陳永琪點頭:「年輕人是該得有點銳氣才好,做得不錯,有前途,你不若來我們骨科一病區算了,我把我的位置給你讓了。」
蔡東凡聞言,本覺得事不關己的,趕緊插嘴了:「陳教授,你肯定是怪我喝酒沒陪好,所以來找我學生喝酒了,是我的錯,今天晚上,我請你喝酒。」
蔡東凡瞇起小眼睛,有一種說不出的護短。
而聽了蔡東凡的話,陳永琪趕忙雙手抱拳:「蔡教授,下次,下次再說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和鄧教授去休息了。「
鄧亮根看到蔡東凡來,也是趕緊點頭:「走吧,回去休息吧,都翻過夜了。「
兩人一拍即合地就趕緊往手術室外面攛掇而去,都是格外地忌憚蔡東凡。
那現在業內誰不怕蔡東凡啊,這個逼,人看起來醉,神識卻最是人間清醒,聽了多少人的八卦,知曉多少老教授們的丑逼模樣。
如今,被蔡東凡重復完整酒話的另一位教授,老婆還在家里和他鬧,誰敢再和他喝酒?
周成看了蔡東凡一眼,蔡東凡眼睛依舊瞇起。
「蔡教授,周醫生,謝謝你們了,等我出院以后,一定設宴再謝你們的奔波辛苦。」李可可把此幕看得真切,有些后怕地趕緊示意自己還是個病人,自己還要人送回病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