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去拿碗的董于亥此刻的內心是復雜的。
每年研究生的名額相對于畢業的本科生而言,最多只有本科畢業生的十分之一左右!
就去年而言,全國大學生總計畢業人數820萬人,碩士研究生的招生計劃只有76.25萬人!
畢業碩士生54.36萬人。博士生招生計劃大概只有9.55萬人。
這是一個有數量級差的數據。
董于亥,能夠從普通的本科去到魔都交大,讀碩士研究生,于他而言,是一種躍遷性質的躍升!
作為當年從沙市醫學院走出來的普通學士,他覺得自己已經把同校的人甩開在了后面,或許差距并不大,但這個差距是持續存在著的。
不過,即便是他,在競爭頗為嚴酷的魔都交大,仍沒能夠競爭得到讀博的名額。
博士研究生的招生考試一般在年后開始,但是一般年前就會聯系導師。雖然董于亥是劉奕平教授的學生,但是劉奕平教授還沒有答應他,要收他當博士研究生的意向。
自己學校的博導,自己的老師都沒答應,他去別處,自然也是很難從僧多粥少的博士研究生名額里分一杯羹了的,董于亥已經打算好了找工作。
只是啊,讓董于亥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本以為甩開的那些人,在碩士入學階段甩開的人,竟然突然一下子又蹦跶到了自己的前面去。
周成竟然可以去直博,而他連個博士都讀不到!
讀博好不好?
那肯定好啊,不管本科哪里畢業的,博士畢業之后,回沙市工作,少說也是幾十萬的人才引進費用及安家費。找工作順風順水。
而如果只是普通的碩士學歷的話?那效果就會大打折扣了,且不說董于亥本來的本科就不是很強,只是沙市醫學院。
就像羅云這樣土生土長的魔都交大的本碩,來了沙市也只能屈居于八醫院,你還能說什么其他的呢?
羅云的能力有多強?
董于亥這次跟著自己的老師劉奕平教授回沙市開會的時候,愈發地覺得前途迷茫,內心絕望。
他甚至覺得,自己碩士研究生,可能連個正式的院聘都混不上,可能要去走勞務派遣的“臨時工”!
而自己完不成的事情,自己的同學完成了,就剛剛。
劉奕平教授親自當面對周成說,要周成去讀博,而且還不是讀劉奕平教授的博士嘞,是當他劉奕平教授的師弟,作他董于亥的師叔去。
劉奕平、羅云,都是師從曾地緯教授,都是董于亥的師叔……
董于亥的心思頗為凌亂,但還是找老板要了一副新碗快之后,快速地學會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后慢慢悠悠地往草屋方向走回。
草屋里,董于亥離開之后。
羅云趕緊幫忙用毛巾擦劉奕平桌前的水,周成則是趕緊把垃圾桶往桌邊放,而且還左右看準備找拖把,結果沒找到,但水已經慢慢滲入到了泥土里面。
羅云擦干了桌子之后,才道:“師兄,小董,沒和你說要讀博的事情么?”
劉奕平說:“講過了,不僅他自己講過,他叔也講了,而且還希望老師親自收董于亥當學生。只是我和老師之前暫時沒答應。”
“董于亥夠勤奮,但天賦著實稍微差了點。”
“他叔?”羅云愣了愣。
難道這董于亥還是個關系戶?
“今天站臺上的那個,不過估計以后就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劉奕平澹澹地回應著。
羅云瞬間就明白了始終,合著今天那個董河啊,還真的和自己的老師是認識的,不過,他這次故意把自己的老師拿出來擺陣法。
鬧了這么一出,證明了這個人的人品是有問題的,這種手段在羅云看來是不光明正大的。
劉奕平接著又說:“本來,在之前研究生復試的時候,董河就說過,希望董于亥能夠來讀書,只是老師委托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人,最后才塞給了我。”
劉奕平的這句實話,讓羅云和周成都是趕緊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免得再多說,被董于亥聽到了,董于亥內心不好想。
不過!
董于亥還沒走回來的時候,羅云的電話響了起來。
拿出來手機一看,赫然是蔡東凡打過來的。
羅云以為是科室里有什么事,便示意劉奕平后,接通了電話:“蔡主任,我是羅云。”
緊接著羅云的臉色開始變幻不定起來,目光緩緩地朝著周成的方向轉了過去。
不停點頭說:“好,好好好,我知道了。”
很快掛斷了電話之后,羅云才說:“師兄,那個,我和小周可能還要去會場一下。你和小董,就留在這里等我們回來吧?”
羅云這么說的時候,在撓著脖子,其實臉上的神色十分為難。
劉奕平的眼神一緊:“你們主任讓你去會場干嘛?他在創傷,你在關節。你去給他療難?”
羅云搖頭,解釋說:“是這樣的,前幾天……”
羅云就把之前沙市的事情說了一遍,樓房坍塌的事故,上了新聞,劉奕平是曉得的,但是急救現場的事跡,并未被大肆報道,所以劉奕平不知道周成竟然在急救現場是起了大用的。
羅云接著說:“這不,之前小周救過一對小朋友,小朋友是姐弟。一個小學一個幼兒園!”
“然后兩個萌娃把自己的存錢罐砸了,還在班上籌集了‘資金’,說是一起買了禮物,也就是一些糖果,給所有參與過現場急救的每一個人送禮物。”
“因為見過周成你,所以專門來會場里找你,沒找到人,都委屈得快哭了……”
“這不,會場的人在搞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就打電話到了蔡主任那里,特意讓我們趕過去。這是兩個小孩子的一片誠摯謝意,雖然禮物不重,來回也有點折騰。”
“但?”
“這地方也不好打車。”羅云對劉奕平解釋。
但他發誓,這絕對沒賣弄的意思!
可劉奕平的表情卻十分復雜起來。
童真童真,孩子的任何世界都是真摯且純粹的,他們的禮物是不尊貴,但是這份心意,卻足以讓任何人軟化和被萌化。
“那你趕緊把小周送過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們。”劉奕平趕緊說。
說實話,這樣的事情,他都從來沒遇到過,只能說這兩個小朋友的家教夠好,他們也會‘折騰’!
羅云說話的時候,周成的心里微微一怔。
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四個字。
何德何能啊?
不過起身,就被羅云的眼神給支配著往外走了,走出去的時候還說:“師兄,我們馬上就回來啊。”
董于亥回來,看到了羅云和周成離開草屋,只以為他們去洗手間,就沒在意。
但很快就聽到了車子的打火聲,這才好奇地問:“老師,師叔和周成這是干嘛去?”
劉奕平就把羅云的話給重復了一遍。
董于亥就趕緊自己的嘴特別欠,自己的人就特別賤——
叫你嘴賤,叫你嘴賤。
羅云幾乎全程在限速內的極限在跑,因為酒店坐落的位置并非市中心,車流里不是很多,倒是二十多分鐘,就趕到了酒店。
然后周成到了后,就看到了那一對姐弟小朋友,還有他們的家長。
父母二人都在,小朋友兩個人手上都拿了一盒精美的禮物,而在他們的身前,楊弋風已經在了,雷仲也在,他們二人的手里拿著禮物,陪他們在說著話。
而旁邊圍觀的人群,真不在少數,甚至有從其他會場專門趕來看熱鬧的。
看到了周成也來后,他們是認識周成的,特別是看到周成還是長得最好的叔叔后,兩個萌娃趕緊站了起來,招了招手:“大哥哥。”
然后估計是他們的爸媽教了他們禮儀,走到周成身前,給周成鞠了一躬。
周成忙扶起兩小只,內心完全軟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們兩小只一人拿了一只手牽住了周成的兩只手往楊弋風那邊奔,小短腿麻利地跑到了楊弋風面前后,本能喊了一句:“楊叔叔,雷爺爺。周哥哥來了。”
這話讓楊弋風就很尬,其實因為楊弋風是比周成還小的。
但聽到這話,周成也略有尷尬。
自己是哥哥,楊弋風是叔叔,雷仲是爺爺。
MB,自己被楊弋風小了一輩去了。
他的父母則在旁趕緊勸說:“叫叔叔,不叫哥哥。”
可姐姐轉身看了一眼周成后,很認真而且為難地說:“看起來就是哥哥啊!”
周圍都笑了起來,掌聲熱烈不斷。
這一次的湘省骨科年會的第一日下半場,在這樣的氛圍里,得以圓滿結束。
沒有特殊的慶祝儀式,兩小萌娃突然出現的意外,給會場帶來過騷亂,但現在,也同樣帶來了說不出來的感動。
他們來,雖然主要是為了楊弋風和周成兩個認識的人而來的,但是雷仲也收到了禮物。
其他人雖然沒有收到禮物,但是這兩小只來的這個事,本身就是對醫療從業者最大的激勵和鼓舞!
會議的意外環節結束后。
兩小只被邀請去吃了自助餐,兩個人很開心地就跟著人走了,走到自助餐里面后,看到了里面大量的食物堆積如山,海鮮、甜點等完全可以自由。
兩個人趕緊回來叫他爸媽也一起去,可兩個人卻始終搖頭。
即便是雷仲也讓人給了他們兩張票,他們也很有底線地搖頭不進,說是太貴了,太浪費了。
雷仲說不過,但好在是把兩個孩子給帶了進去。
周成因為還有事情,所以就把楊弋風這個‘叔叔’打發給了兩小只,帶他們去吃東西了,羅云和周成這才重新驅車離開。
而就在酒店里面,蔡東凡此刻被人群圍滿。
不停問:“蔡主任,這個小周和小楊,是不是都是你科室里的啊?”
“還是他組上的呢,之前你不聽到小楊還在對蔡主任說,下周一去科室里嗎?”
“蔡主任,厲害啊。”
蔡東凡在人群中,被捧得都快飛了起來,小眼睛瞇成一條線,不斷地自謙著:“都是他們自己搞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都是在邊緣……”
“你們別亂說,那一次主要是雷教授指揮的好,是孩子的家教得當。”
一群人往自助餐方向走,看到孩子的父母坐在了自助餐門口不遠的休息廳,喝著普通的礦泉水,還啃著面包的時候,也大概能明白,這兩個萌娃,會來這里,其實是有道理的。
與他們的父母有沒有錢,沒關系,只是家教很正。
上了車,周成就把那個裝滿了糖果的禮盒給小心翼翼地捏了捏邊角,舍不得打開。
周成坐在副駕駛,羅云一邊開車,一邊問:“周成,怎么樣,這種出風頭和萬眾矚目的感覺,其實沒你所想象的那么可怕吧?”
周成點頭:“心里很暖,很意外。”
“自愧何德何能,嘆自己無為。”
童年可以治愈,這句話真的沒說錯,不僅僅是自己的童年可以治愈自己,別人的童年也可以治愈你!
是的,這兩個小孩,根本受傷不重,反而是救了他們的那個小伙子,受傷極重。
周成沒有救過他們。不算是周成救的,他們該謝謝的是那位大兄弟,而不是他周成。
“孩子的內心是誠摯的,他來感謝你也許并不是因為你為他做了好事,而只是因為你做了好事呢?”
“我雖然不是你,但是看了他們兩個,都感覺人間值得。”
羅云不無羨慕的說。
“我一直都這么覺得。”周成笑了笑,就把盒子收了起來,左右也沒什么地方好收,就放在了后座上。
羅云則是抽空問:“周成,那你有好好地考慮我師兄說的話嗎?”
周成這回沒裝傻,而是認真地把笑容一收:“肯定有啊,羅老師,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對劉教授的感謝才好。”
“多喝幾杯?還是買點東西?”
周成又不傻,之前之所以沒給回答,那是因為董于亥的反應太大了,暫時中止了話題。后來又因為會場‘意外驚喜’,讓話題不得不擱置。
在這一來一回的過程中啊,周成早就想明白了,還折騰什么呢?
這么好的機會,如果都不去的話,那就白瞎了別人的好意,這本就是周成希望的。
劉奕平教授都開了口,不用考試,直接直博,那還說要考慮,那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
得到了答桉后,周成就看到了,羅云的臉上,竟然布滿著的是羨慕之色,周成內心一動,暗想,或許現在自己的選擇,也是羅云夢寐以求的,他不是因為能力不行去不了,而是父母在,不宜遠游……
人這一輩子。
羅云接著就不說話了。
重新到了草屋,老板已經上來菜了,不過劉奕平和董于亥都沒開始動快子,只是把酒盅裝滿了酒,酒杯也是各自分了,一小杯,八分滿。
周成進來,就立刻是打開了自己的禮盒,然后客氣地說:“劉老師,董哥,來,吃顆糖,這就是剛剛我得到的禮物,是小朋友為了感謝醫務人員送的,大家一起沾沾喜。”
“一共有十顆。”
聽到周成這么說,旁邊的羅云暗中對周成豎起了個大拇指。
這個禮物啊,再合適不過了。
而且周成說話圓潤,劉奕平還都不好不拿,拿起一顆,剝了糖衣,放進嘴里,覺得格外甜潤。董于亥和羅云,周成幾個人都剝了一顆吃了。
糖果是禮物,禮物是心意,糖果就是用來吃的,用來供起來只是把這樣的心意當成了供奉,擋在了外面。其實是不尊重的,只有吃了,才是最合適的方式,也是小朋友們理解的糖果作為禮物的最終去向。
這般后,羅云嘴里含著糖,然后敲了敲周成桌前的桌面,說:“小周,你還愣著干嘛,還不好好謝謝一下大師兄啊?”
稱呼暗改了兩處。
周成變成了小周。
師兄改成了大師兄!
周成馬上會意,快速地端起了酒杯:“劉老師,謝謝你,劉老師。”
然后看向羅云,說:“羅老師,我還是叫劉老師為劉老師吧。”
劉奕平如今自己已經是博導了,雖然是大師兄,但其實已經是四十多歲,要周成叫劉奕平師兄,其實也可以,但不夠尊重和正式。
“隨你吧,各交各的也可以。”羅云倒是沒有糾結和更改周成的稱呼問題。
劉奕平聞言,便笑了起來,沒站起來,隨手舉起酒杯,與周成一起一飲而盡。
周成是雙手舉杯往后倒,劉奕平則是單手抓住了酒杯的腳,緩緩喝完。
然后劉奕平看到周成還站著,才說:“坐下說,坐下,慢慢說。”
周成看了一眼劉奕平身邊的董于亥,發現董于亥此刻的情緒和表情都還算勉強平靜,這才慢慢坐了下來。
然后劉奕平并沒直接對周成說話,而是道:“羅師弟,周成的話,我希望他下個月就能來組里面學習,這半個月里面,你得幫忙走一走八醫院這邊的程序。應該時間來得及吧?”
羅云稍稍皺眉,問:“劉師兄,不能在COA的時候,我和周成一起過來嗎?下月初,就要來?”
COA,是華國骨科年會,一般是在十二月上旬,和十二月初其實沒差幾天。
“那就你自己看時間吧,我只是覺得月初來會更好些,也能提前安排一下住宿的問題。”
“不過如今不是年末和學期末,估計宿舍里很難有空位了,得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才行。”劉奕平又講了一個比較為難的問題。
雖然為難,但很實際。
年度末,寢室會進行重調,安排宿舍就容易很多,但是不是年度末的話,即便是有寢室的床位沒人住,只有被子在里面,你也不好挪啊。
羅云就看向了周成,眉頭稍稍一皺。
因為在魔都租房,可不便宜,不能住宿舍的話,花費頗大。
周成就直接點頭道:“沒事的,羅老師,劉老師,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安排好。只是我有一點疑慮,我這不考試,也不走調劑程序的話,會不會?”
羅云聞言就說:“之所以讓你提前去魔都,就是為了能夠給你打一點底子的,雖然老師那里有特殊的名額,但是也要你自身過硬,才能夠泯滅掉可能產生的謠言。”
“不過這也不用著急。”
隨著羅云和劉奕平的交流,好多事情,貌似都沒周成什么事了,都是羅云和劉奕平在那里張羅,似乎是啊,周成會去讀博的事情,是早有預料似的。
飯畢,周成也有個六七分醉了。
雖然說這里可以提供住宿,但是幾個人還是讓老板找了一個代駕,花費頗大地把幾個人送回了酒店。
劉奕平和董于亥有自己的房間,周成和羅云則還要打車回去。
安頓好了劉奕平和董于亥兩個人后,羅云和周成坐在了車上,同時坐在了后座。
直到這個時候,周成才終于找到了空閑時間,對羅云說:“羅老師,之前在急救現場的時候,雷仲老師也給我提過讓我去他那里讀書的事情。”
“你答應了?”羅云的眉頭稍稍一皺,似乎是有點為難。
周成搖頭:“羅老師,我只是沒拒絕。”
羅云的神色立刻一松:“你又沒答應,有什么好說的,不管就是了。”
如果周成是答應了的話,那周成還要去雷仲那里走一圈,好好地解釋一遍,但是沒答應,只是沒拒絕,這就沒什么了,誰都希望自己能多條路。
很多博士畢業生會拿十幾分offer選一個最合適的,也不能說他就沒信用。
擇其優。
羅云如此說完,就偏頭倒了下去了。
然后到了羅云的小區樓下的時候,羅云已經是上了頭,意識稍微有點模湖不清了。
一邊上樓,一邊囫圇地在說著話:“我沒醉,小周,你信不信我沒醉?欸,我的家是……”
“這里有三個,這里有個……”
為了證明自己沒醉,羅云還故意給周成指出來了很多細節處,好似讓周成曉得他沒醉,沒事似的。
醉了的人,都這樣。
沒醉的人回說自己醉了,醉了的人,都會辯駁且證明自己沒醉。
周成把羅云攙扶著進了家門,家里歸整整齊,沒看到周成理解的‘別人’,然后周成才道:“羅老師,直接去休息吧,你明天在自己洗漱吧。”
“我先喝口水,我先不睡。”羅云掙扎著要往客廳去喝水。
周成忙說:“我去給你打水,羅老師。”
周成忙匆匆去客廳給羅云用大杯子打了一大杯子的水,進來的時候,羅云已經是“倒了下來”,意識模湖地趴在了床上。
聲音很小:“師父。我其實是想讀博的……”
周成的內心被羅云的這話揪扯了一下,與此同時,內心更加堅定,能有機會多讀書的時候,一定要趁早,不要浪費機會。
羅云今天是真的被自己給刺激到了,也羨慕了。
其實周成有點心疼羅云,但轉念一想,他甚至連心疼羅云的資格都沒有,羅云好歹在沙市還有房呢。
他呢,啥都沒有,所以就只能更加努力了。
于是周成就再次走出了小區,然后打車回到了自己的小區樓下。
不過,周成在進小區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啊,在他小區的門口,有一個看起來有點臉熟的女子,在小區的門口徘回不定,一會兒伸頭,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看其他方向,似乎是很糾結的樣子。
周成這會兒已經從到了七分醉,瞇了瞇眼睛然后搓了一把,這時候,那女子就轉頭了,正好與周成對面。
她被嚇得身子稍稍一顫,然后趕緊低頭就準備跑走。
只是跑了一截,發現周成也沒追上來,又回頭看向周成搖搖晃晃地在那里摸頭,后來還說了一聲:“可能看錯了。”
然后便轉身往小區里走去了。
竟然把她給無視了似的。
安若這才又轉過去,接著就看到了周成的手里啊,還握著一個糖果的袋子,里面裝著還真的是那種小朋友愛吃的牛奶糖。
“周師兄,你這是喝酒去了么?”
周成聽到后面有人叫他,就回頭,這才看到了安若,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應該是沒認錯人。
就說:“你來得正好,今天我收到了禮物,準備勻你一點的。”
若是在清醒的時候,周成肯定會選一個更加合適的日子送,但是今天周成有點醉了,也自然沒這種理智了。
就打算解開自己的糖果袋子。
不過安若看周成這樣,就說:“等會兒再給吧,師兄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吧。”
靠近,聞到了有些刺鼻的難聞酒味兒,安若皺了皺鼻子,她是不喜歡酒,也不喜歡煙味兒的。只是也沒那么反感,老安偶爾也會有全身酒氣。
而且次數也不算少。
周成就擺了擺手說:“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快自己回去吧師妹。”
安若仍然堅持,然后也不敢像扶老安那么靠近,就遠遠地把周成目送進了小區的樓下,親自看到周成進了電梯,進了房門,這才退出去。
她本想跟進去的,只是也害怕,而且晚上還來了個急診,她的老師曾毅主任也把她叫了去。
只是在門口路過的時候,她看看從那個方向能不能看到周成住的房間的燈光,這讓安若有一種自己是偷窺賊的感覺,然后在小區門口的時候,還被周成發現了……
安若下電梯后,看了看時間,才八點多一點點,這么早就喝酒回來了,這周成是什么時候就去喝酒了?他不是在參加骨科年會么?
安若很好奇。
安若到了麻醉科后,就發現啊,曾毅因為太忙,所以已經喊了其他的下手,都沒來得及給安若打電話通知她其實可以又不用去了。
所以,安若妹子算是來了個寂寞,在手術室里邊緣游走了兩個多小時后,又跑回了。
回到家,快速地洗澡,然后一邊敷著面膜,一邊享受著周末時光,發信息問了一句:“師兄,你沒事吧?”
不過也沒打算周成能回復,就這么把手機放在了一邊,然后還在網上搜索了一下關于骨科年會的消息。
其實安若也只是那么隨手一搜,欸,然后還就發現啊,兩個萌娃去會場送禮物的事情,還有照片,周成的,楊弋風的,雷仲的特寫照,都在新聞里有所體現。
因為并沒有直接提,而且還是萌娃打頭陣,倒是沒有人去抨擊搞什么人血慶祝的事情,那小孩子知道什么?
只是還是有一些三觀不正的人,在說小朋友肯定是被安排的。
這樣的評論看起來就來氣,安若狠狠地點了幾次舉報才解氣。
然后才曉得啊,原來,周成要給她分享的牛奶糖,意義頗為不一般,只是安若還沒拿到手,這不就又多了一個理由,可以見下面。
安若想著想著,發現自己的思維有點危險,趕緊甩頭,然后去書房找了一本活著……
等到周成看到安若信息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來到了早上的七點整。
安若已經晨跑完畢了。
周成本來也是想去晨跑的,可睡過頭了,趕緊搓了一把臉,然后去和杜嚴軍集合,今天他們要打車過去,因為昨天張正權因為有事,根本就沒回來。
在打車的集合點,杜嚴軍又一次帶好了早餐,不過今天時間來不及,所以只能快速干掉,在打的車來接之前,兩個人竟然就把早餐給干了大半,剩下的就直接扔掉了。
杜嚴軍上車后整理書包,周成這才給安若回復消息:“沒事,昨天謝謝你送我回家啊。”
“昨天睡得太死了,今天早上都沒時間跑步了,洗個澡就得去會場了。”
安若這會兒也剛好在吃早餐,然后打算把早餐拿進去書房的路上,聽到了手機震動后,又是一邊端著燕麥片,一邊把手機給帶上了。
“不用謝啊,那時候我正好打算去手術室來著。”安若沒說自己因為貪偷窺,被她師父曾毅嫌棄另找別人去麻醉的事情。
安若便知道周成說的是什么,就回:“師兄你舍得嗎?”
“那可是兩個萌娃拿自己的零花錢買的哦?都上新聞了。”
“嗨,我就只是個代表,算不了什么。”
“對了,安師妹,這個月找時間,一定要請你吃一頓飯表示謝意,我下個月可能就要去魔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了。”
“不然這謝謝就只能成口頭上的謝謝了。”
“去會場了。”周成再多說了一句,就把手機給放進口袋里。
然后看向了身邊坐著閉目養神的杜嚴軍,問:“嚴軍,我跟你說件事啊!”
“嗯!周成哥,你說。”杜嚴軍繼續閉目養神,昨天白天記筆記,晚上被蔡東凡灌酒,他人都麻了。今天還要累一天。
“我下個月要去魔都讀書,直博。”杜嚴軍肯定瞞不過,也沒必要瞞,最后肯定會把這件事情挑明,只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區別而已。
如今,只要羅云和劉奕平那里不出岔子,就不會有問題。而如果他們那里會出岔子,他們也不會吹這個牛逼!
杜嚴軍身子勐地一縮就要站起來,頭頂直接撞在了車頂上。
哐當一聲嚇得車師傅踩了急剎車,回頭問:“你們搞莫子哦?黑我一跳。”
好像是川省人,反正是那邊的口音。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師傅。”杜嚴軍趕忙對師傅道歉。
但凡誰開車,后座的人這么玩都會被嚇一跳,認為是不是自己的車被撞了。
杜嚴軍然后問:“周成哥,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肯定是認真的啊。我騙你干嘛?”周成也沒過多解釋,后面他會一并解釋,只是先提前說明白,免得到時候杜嚴軍又覺得他故意隱瞞什么的。
杜嚴軍頓時一副B了狗的表情,目瞪口呆,腦殼宕機,彷佛短路了似的,思維都沒那么活泛了。
足足過了幾分鐘,杜嚴軍認真問:“那周成哥你什么時候走?”
雖然杜嚴軍也有考慮過,周成怎么去讀直博,但是,杜嚴軍也知道,這肯定是有‘內幕’的。也就是‘關系戶’的捷徑,這種東西,挑明對誰都沒好處,至少好處不會歸于你。
“下個月吧,具體什么時候,還不知道,但估計下個月的月初,我就不會在科室里上班了。”
“也是昨天晚上才確定的事情。”周成如此回著。
“你到時候幫我給張正權解釋一下啊,免得這個逼覺得我故意瞞著你們的。”
“好!”杜嚴軍點頭。
然后兩個人一路就到了會場。
到會場之后,周成才終于是看到了張正權這張大黑臉龐,出現在了會場里。
他進門看到了周成和杜嚴軍后,就馬上說:“周成哥,嚴軍哥,你們來了?”
“你干嘛去了?一天不見你的人影!”周成看到張正權,問。
“我就在會場里面隨便轉轉,有點事情,現在已經搞完了,你們去哪個會場啊?我和你們一起。”張正權回得很真誠,就像真沒事瞞著周成一樣。
“我還是去關節會場吧。”
“我去創傷。”
周成和杜嚴軍分別回。
張正權猶豫了一陣,后說:“那我還是先去創傷吧,時間不早了,周成哥,等會兒我再來找你啊!”
周成就直奔三樓而去。
“什么?”張正權和杜嚴軍一路走向創傷會場的時候,張正權的大白牙被黑皮膚映襯得更加白,面露驚訝之色。
“真的,剛在來的路上,周成哥親口跟我說的。”
“而且我師父也給我說,這一次關節會場,羅老師的師兄也來了,那是九院正兒八經的教授,曾院士更是全國都知名的。”杜嚴軍很認真地說。
同時看到張正權這么‘刺激’的反應,杜嚴軍覺得張正權簡直太不澹定了。
張正權的臉色陰晴不定起來!
心里開始暗罵,我nia,我TM昨天都差點胃出血了,才好不容易破開了湘南大學附屬醫院的口子!TM的,周成哥怎么又跑去魔都了?
臥槽。
他撕開的口子,只是一種意向,還沒決定,但是張正權肯定,如果周成想去那邊的話,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應該還可以打通,到時候他就以器械商的身份熘進去了。
昨天陪酒的時候,他被叫作小張,出來之后他的‘領導’才趕緊改口叫張總!
這周成簡直也太跳脫了吧?
我太心累了。
不過,周成這件事已經決定了,那么張正權也無可奈何,他也只能先繼續去八醫院呆著了,反正至少啊,那里還有杜嚴軍、蔡東凡和羅云在。
周成雖然是走了,張正權也舍不得,但是周成跑的地方太遠了,他跟不上,短時間內,也不想去跟上。
只能說周成的“背叛”,一下子步子跨得太大,他連折中的法子都想不出來。
“嗯,唉!”張正權的千言萬語,化作一句嘆氣!
然后跟著杜嚴軍一起去了蔡東凡的旁邊,開始邊緣游走,他要面見蔡東凡,介紹自己即將到來的新身份,某器械公司的銷售代理商,可以進手術室的那種。
就不知道蔡東凡這邊,會不會接受他們公司的器械,能不能打開第一筆市場。
關節外科會場,周成坐在了原位。
不過周成進來之后,還才落座的時候,就看到了,劉奕平正在和雷仲教授在溝涉著什么,而且在溝通的過程中,還在不停地往周成這邊瞥來異樣的目光。
他們肯定是在討論自己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討論些什么,隔得遠,聽不清,所以周成就只得放棄好奇,然后看向正一臉笑意朝自己走來的董于亥,他坐到了自己的旁邊。
低聲問了起來:“周成哥,你是怎么得到羅師叔大力舉薦的啊?甚至都說服了曾院士為你不惜代價去走特殊關系和特殊通道的啊?”
“嗯?”周成疑惑地轉過頭,滿臉的疑惑。
董于亥就道:“周成哥,你這樣的直博名額,很難弄到手的,而且你還是社會關系。不是應屆生,這只能是院士有特殊的權限去走這個程序了,就連其他普通的,有博士生導師資格的教授,都肯定是拿不到的。”
“我聽我老師說,是羅老師費了好大功夫,才說服了我師爺!”董于亥好奇。
周成到底有多吸引人,才舍得讓羅云和曾地緯這么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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