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山林里,守林人一處歇腳的小屋。具體在哪座山,他并不清楚。他在靠近小屋的時候,被某種氣息刺激到,因此清醒。他看到了小屋里面對峙的兩撥人。一撥人都穿著黑衣服,就是管理者。奶奶他們的信件中也描述過,管理者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可能是黑西裝,也有休閑服和各種民族服飾,但無一例外,全身都是黑色的。另一撥人實際上只有一個,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們的對峙沒有持續多久,那些管理者一共有十一人,有兩個想要逃跑,其他人都準備戰斗。
“他記得很清楚。逃跑的兩個說了‘我當勾魂使可不是為了送死’、‘我只是個普通的鬼魂’這樣的話。我和他從中推斷,管理者也不是憑空誕生的,可能就是從中轉站的靈魂中進行挑選,里面還有自愿的性質。
“那兩個意志不堅定的家伙就此跑路,從小屋中直接消失了。
“那個少年并未追擊,其他管理者也沒有管他們。少年看起來很輕松,管理者則是如臨大敵。他聽到少年說‘你們找的新人可真不怎么樣。你們已經走投無路了’這樣的話。那些管理者中有人回答‘我們走投無路了。無論如何你們都不會放過我們。’。
“兩邊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就開始了戰斗。戰斗呈現出了一邊倒的局面。那個少年似乎有某種類似于超能力的手段,他能憑空創造出一些事物。他創造出了巨人一樣的傀儡,直接將小屋碾碎。那些管理者中,當場就有一半直接死亡。
“看到這樣的場景,他直接就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終于下山。他又在山腳附近迷路。那一天,山上發生了山體垮塌的災害,還發生了山林大火。救援隊很快就到了。他混在人群中,又爬上山看了。守林人的屋子已經徹底不見。少年、管理者也都不見了。
“因為迷路,他在那附近逗留好幾天。他很快遇到了另一個鬼魂。那個鬼魂也是剛死不久。他一路無知覺地走到了山上,停在了小屋原來所在的位置。那位獨居者和他攀談,他一開始都不理會。到了小屋的位置,他才好像從夢游狀態驚醒,恢復正常。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兩個人都很恐懼。然后他們遇到了第三個人。”
鏡頭前的男人露出了一絲沉重的表情。
“第三個人也是在小屋的位置清醒過來。比起另外兩人,他知道更多的事情。他也是個超能力者,但和我不同,他擁有某種攻擊性的超能力。他一直做著清除鬼魂的工作。他還加入了某個組織,應該是很古老的組織,有點宗教性質。他們將中轉站、管理者都另外稱呼,就是勾魂使的那個稱呼。他們對中轉站、管理者、鬼魂都有長時間的研究。而那個人,他是在追殺那名少年的時候,被反殺的。他并不清楚少年的身份,只知道少年很強。小屋那里應該是中轉站的一個接引點。死者的靈魂本應該按照本能,到達那里,并在管理者的安排下,進入中轉站的。現在,這些都被摧毀了。
“在第三個鬼魂出現之后,又陸續有鬼魂到達那里,不過數量并不多。他們都陷入了迷茫。尤其是那第三個鬼魂。他生前一直執行著消滅鬼魂的工作,死后卻也變成了鬼魂。他也是最早離開那里的。他說要向他加入的組織報告這一情況。其他人在之后也陸續散了。那個獨居者找到了一個認識自己住所附近小鎮的鬼魂,被他送到了自己認識的地方,回到了家中。”
故事似乎到此結束了。
鬼王攻擊鬼差的事情,我早就知道。那些無處可去的鬼魂的故事,我也曾遇到過。
視頻看到這里,我有些失望,又有些微妙的感覺。
我沒有得到全新的信息,但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有著和我類似的經歷,我又覺得有所慰藉。這樣的信息通過這種方式傳播開來,卻讓我不安。
這個男人擁有特殊的能力,但對整個世界的了解似乎還不夠深入。
而對于整個世界來說,像是他、像是我、像是青葉這樣的人,肯定還是有的。吳靈他們對地府、對鬼差的了解,或許就是靠著一個又一個這樣的人拼接起來的。
公開信息,對于大眾來說,是一種不安定的因素,可能帶來好結果,可能就變成未來世界那種糟糕局面;公開信息,對我們這些人來說又是件好事,如果我們早點認識彼此,說不定拯救世界這件事會很早就迎來轉機。
我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了葉青的模樣。
葉青恐怕并不覺得這種信息交流和相互聯手有什么意義。
他看中我的能力,愿意接手他人有用的能力,但合作……
他連青葉的伙伴都放棄了。
男人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
“他回到家后,就一直留在那里。他嘗試了很長時間,訓練了很多次,終于可以使用一些物品。他能碰觸到家里的東西,能像活人一樣生活,就是不用吃喝,沒有新陳代謝。據他所說,他不太習慣這種生活,有時候會覺得寂寞,會想要和人交流。通過網絡他能和人交流。他網上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但他有時候還是想見見活著的人,想要面對面的交流。他試過網購東西,等著快遞員上門。最初快遞員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他,后來就見到了。生活恢復如常,和他生前幾乎沒有分別。但做到這些,他花了不少時間。他還提心吊膽,害怕那些致力于消滅鬼魂的人會發現自己。總體而言,他作為鬼魂的生活是平靜的。”
男人說著,嘆了一口氣,“直到他的尸體被人發現,有人報警,他的房子、存款、信用卡都被封了,事情才有了轉變。收到我的信件的時候,他還是挺開心的。他希望我能幫忙,恢復他以前的那種生活。他告訴了我這些……算是互利互惠。對中轉站的情況,他其實不清楚。我很擔心他會和那個父親一樣變得極端,就安撫了他,盡力恢復了他原本的那種生活方式。我將自己的信用卡借給了他。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告訴他,他的存款已經轉移到了我這里之后,他花銷起來就比較自然了。他花銷并不多,但有些頻繁。在我找尋一切的答案期間,那張信用卡的賬單發生了改變。他的花銷停止了。我有些擔心,想要上門去找他,他反倒先找上了我。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信件寄到了我的手上。
“他說,那個少年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