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眼花繚亂的景色飛速倒退中,賀曌重新返回第二個存檔點臥室。正前方墻壁上掛著的電子時鐘,時間顯示為——06:30:05。
  “常規辦法根本不起作用,確實是我有點天真。”
  好好想一想,布法寺家傳分支把各個學校的清修班學生,全部運送到自己所在的高中。他們面對下一代中流砥柱,安保布置可想而知,該是何等嚴密。
  絕對不會讓有絲毫不對勁兒的人進入學校,任何異常怕是都會刨根問底,恨不得挖地三尺,保證修行幼苗們安全成長。
  僥是如此,大乘教亦沒有暴露出來,甚至偷偷摸摸憋了一個大的,召喚出恐怖菩薩。不不對,按照人家的稱呼,應該叫十住菩薩。
  由此可見行動之隱秘,連一大堆專業對口的人,也找不出破綻,怎么可能是區區一位小比丘能抓住尾巴的。
  真那么容易,十幾年間早不知讓人滅教幾次,還能等到現在跑出來搞風搞雨。
  “他們十幾年前被剿滅,遭受過一次重創。再次現世,肯定做好萬全準備。換句話說,大手印、各路派系的秘法,自然有所防備。”
  完犢子嘍,他能夠探查旁人底細的悲生眼印,算是唯一的偵查技能。
  不起作用下,到底該咋辦?
  思索半天,他決定搞一封匿名信,交給布法寺家傳分支的人。
  令王博出動出擊,讓這位能跟十住菩薩打得兩敗俱傷的猛男,先找一找大乘教的茬。
  “先試試,不行的話,再想其它辦法。”
  反正他與大乘教杠上,二者必須分出一個勝負。
  不一會兒,狠人曌從家里近幾年積攢下來的報紙,剪下來的字排列成一封信粘貼好。
  “上學去。”
  一切的一切,恍如昨日重現。
  順利抵達清修一班,班主任依然是張嵩。
  “回到你的座位上。”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請問咱們學校有叫張嵩的人嗎?”
  小張聞言,滿臉問號。
  頭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面,詢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啥事?”
  “老師,我路過小樹林那一片兒,撿到一封信。上面寫著:張嵩老師親啟,我可以很確定,咱們高中沒有姓張名嵩的人。
  如果有的話,那么只能是乘坐校車的外校師生。而老師是陌生面孔,可能與他們相識,才會詢問。
  假如都不認識,只能交給學校的失物處,張貼告示,或者廣播。”
  一番話有理有據,且小樹林區域是沒有監控的,又是通往各個教學樓、食堂的必經之路,每天從那里路過的人,沒有一千,亦有八百。
  基本上,姓賀的把自己給摘出去。
  當然,即使張嵩不相信,順勢懷疑到他身上,亦不要緊。
  大不了,回檔唄!
  無非再想一個理由,把信交到小張手上。
  有過一萬次回檔經驗的他,一點不嫌棄費時費力。
  “信?拿來,我看看。哦,對了。老師我啊,叫張嵩。”
  不知道為啥,對方一說老師我啊,配合著略顯猥瑣的臉,總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兩三個人演的動作藝術電影。
  張嵩伸手接住遞來的信,他看著信封上歪歪扭扭貼著,從不知哪個報紙上剪下來的字,眼皮抽了抽。
  大乘教已潛入商陽市,預謀召喚十住菩薩。據小道消息稱,地點為當前學校。請務必加強防范,不要讓對方陰謀得逞。
  頭三個字,令他面色大變。
  接下來的十住菩薩、學校等等字眼,看的面色鐵青。
  “先上自習。”
  張嵩轉身,一拍腦門。
  “差點忘記,以后你小子是一班的班長。這是今日份貢米,由你負責分發,多少全由你定。另外,今天記你一功。”
  話音落下,拍拍賀曌的肩膀,急匆匆離開大教室。
  “祝你一路順風。”
  清修一班的新班主任萬萬沒想到,自己上任的第一天,親選的班長居然為他立了一個死亡flag。
  有你這樣祝福人的嘛!
  下午,張嵩滿臉心事的返回,續接上午未完成的教習。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盡是平安渡過。
  對此,某人終于松了一大口氣。
  布法寺家傳分支,可算干了一件人事。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六天整個商陽市,可謂關卡重重,處于高壓防守狀態。
  不僅沒有大乘教的人冒出來搗亂,哪怕是犯罪率亦是跟著一同暴跌百分之九十,連小偷小摸的現象也沒有。
  雖然稍微有點壓抑,但人民生活貌似更安全。
  只是,當第九天,再過一天便能嘗試著,進行根本印令血肉擁有意識時,意外出現。
  巨大且恐怖的菩薩,從市中心的大地下鉆出,一路橫推。
  標志性建筑全部摧毀,人員傷亡比學校還慘重數百倍。
  那一刻,賀曌徹底悟了。
  指望一群蟲豸拯救城市,無疑是癡心妄想。
  高壓防守執行的第七天,大部分人便開始松懈下來。
  人們倒是不累,關鍵負責執行的人,身心俱疲。
  結果萬萬沒想到,稍微放松一點點,讓敵人找到機會,一發入魂。
  “回檔!”
  書香雅郡,臥室。
  正前方墻壁上的電子時鐘,時間顯示——06:30:05。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高壓防守能持續一個月、兩個月,還能持續一年、兩年么?
  被動防守不行,只能主動出擊。
  “通過布法寺家傳分支,一直嚴防死守,可以確定他們的確找不到潛入商陽市的大乘教鼴鼠。可惜,再晚個兩三天,我就能完成最后一步根本印了。”
  想及此處,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
  甘麗娘的大乘教!
  雙方的梁子,愈來愈深。
  “既然大手印體系不行,我使用其他體系的方法總可以吧?”
  別忘記,他是擁有十三枚道果的男人。
  “騎士不行,又不是處于古神控制的世界。機械貌似能行,但需要大量的時間、金錢,用以研究、制造。秘藥?不挨邊。”
  思來想去,貌似最好的是祭祀,或者說祭司。
  前者的意思是一種信仰活動,源于天地和諧共生的信仰理念。后者則是是指祭祀活動中,為祭拜或崇敬所信仰的神,在祭臺上為輔祭或主祭的人員,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祭司道果中,分為三個派系。
  第一派系:人神祭司,主要祭祀目標為祖先神、圣賢神,行業神、起居器物神等等,它們直接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密切關聯,享受著最多的祭品。
  當然,爭斗時亦是以他們的力量為主。
  在祭司道果的世界中,人神祭司的力量強大與否,全部憑借自己的祖先是否強大。他們處于最底層,不過并不是絕對,一些有著圣賢神、行業神的門派,實力同樣無比強大。
  他仔細想想,以大災世界的情況,夠嗆能有啥圣賢、行業的神靈活著。連TM菩薩都是一副猙獰惡鬼模樣,圣賢們未必能幸免于難。
  第二派系:地祇祭司,主要祭祀目標為社神、山神、水神、石神、火神及動植物諸神,它們源于大地,與人類生存密切相關。
  換句話說,全是自然誕生的神靈。
  一座山若是誕生出靈性,那么祂便是山神。同理,一條潺潺小溪,也誕生出靈性,便是河神。即使弱小,但照樣是神。
  相比于第一派系,第二派系無疑好上許多。以特定的手段,借助自然神的力量。強大的祭司,甚至能以一人之力,駕馭滔天的洪水,侵吞敵對的部落、國家,乃至陸地。
  第三派系:天神祭祀,主要祭祀目標為天神、日神、月神、星神、雷神、雨神和風云諸神。三者中最強,能被稱之為天神,可想而知其中蘊含的力量。
  但,話說回來。大災世界,菩薩都沒逃脫邪神魔障,縱然有天神存在又能如何,怕不是早改頭換面,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三大祭司權衡一下,貌似地祇祭司更有前途一點。
  “就決定是你了.皮卡啊呸!”
  “地祇祭司!”
  從脖頸上拿出嘎巴拉靈骨念珠,他稍微有一點點緊張。
  希望兩顆靈骨念珠之力,能達成愿望吧。
  “請令我成為地祇祭司吧!”
  毫無反應,要是再來兩聲烏鴉叫,畫面就更棒嘍。
  “請告知我成為地祇祭司的方法。”
  “咔嚓——”
  嘎巴拉靈骨念珠崩碎,化為兩團白色骨粉飄落。
  “嗡——”
  神異之力降臨,一大股陌生信息涌入腦海。
  好半天,因大量信息涌入導致的頭痛感,緩緩退下。
  “呼”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表情就很操蛋。
  沒別的,想要成為地祇祭司,需要進行一場血祭。
  并且,不得低于一千人。
  這算什么,想要救人得先殺人?
  “咦等會兒!”
  他沒必要當個殺人狂魔呀,不是有十住菩薩在么。
  高達一百七十五米的祂,一只手撈下去足有數百人。
  連續撈幾把,數目足夠了。
  “得,先讓你給老子打一波工。”
  “回檔。”
  世界暫停,飛速倒退。
  臥室,時間:06:30:05。
  舒舒服服洗漱,又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才開著車慢悠悠前往學校。
  大乘教再怎么折騰,也得第三天暴起。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一如前幾次回檔。
  第三天,中午時分。
  當同學們陸陸續續回歸,地面噴薄的黑色光柱,一飛沖天。繼而變成遮天蔽日的黑色天幕,籠罩整個商陽市。
  “轟隆隆”
  地面開裂,一尊巨大無匹的石像,從裂縫中爬出,仰天怒吼。
  賀曌面無表情的看著,三天內早就布置好一切,等著十住菩薩如約而至,免費且狠狠的白女票祂一把,先出一口惡氣。
  一把.兩把三把撈下去,聚集于操場上的全校師生,活生生少了三分之一,一千多條人命。
  王博不出意料,第一個趕到現場。
  倒不是其他人惜命,而是被大乘教的人馬攔住。
  誰也不清楚布法寺家傳分支所有人到達,會不會生出太大的變數,真把十住菩薩給掀翻。
  最后依然是一人一石像兩敗俱傷,但令菩薩疑惑的是,明明吞食一千多條人命,為何絲毫沒有感覺到有所增益。
  可不嘛,祂能感受到才是見鬼。
  偌大的學校早早被著名狠人布置成簡陋祭壇的模樣,凡是處于學校范圍內的殺戮,全部貢獻給天地間的一眾自然神。
  祂,當然毛都沒有一根。
  “轟——”
  狠人曌腦海嗡鳴,仿佛有一根燒得赤紅的鋼筋,插入頭顱中不斷攪拌,令人頭痛欲裂。
  十幾秒鐘后,一個碩大的象形文字,深深烙印腦海。
  字,正是——祭。
  從此以后,他能夠以地祇祭司自居。
  “不一樣。”
  賀曌發現世界在他的眼中,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風、大地、沸騰的巖漿、空氣中的濕氣,有著各自的代表顏色,以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意識。
  “回檔。”
  世界猛地陷入停滯,周圍景色飛速倒退。
  慘遭十住菩薩毒手的上千位師生,重新從對方的嘴里吐出來,又緩緩放在地上。
  書香雅郡,臥室。
  “呼——”
  長長舒了一口氣,如今他對找出大乘教的人,不敢說有十分把握,但卻有九分。
  地祇祭司的視角,跟普通人、悲生眼印是不同的。
  它,能清晰的看見,每一個人類的情緒。
  干大事的時候一點情緒沒有,不可能!
  但凡情緒異常的人,一定有大問題。
  顧不得洗漱吃飯,他穿好衣物駕駛汽車,飛速趕往學校。
  到達校門口,熟練的蹲在獒犬旁邊。
  傳達室里的中年人:“???”
  “我老師叫張嵩。”
  “請便。”
  獒犬歪著頭望著他,他同樣歪頭看著獒犬。
  火紅色之下,亦有另外一抹雀躍的橙色。
  ‘興奮?’
  相比于獒犬,中年人火紅色之下,則是一抹棕色。
  ‘沉穩.吃苦耐勞?’
  不得不說,中年人的面相,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可靠、任勞任怨。
  ‘我上學要是有這個能耐,班花、系花、校花豈不是手到擒來。’
  “吱嘎!”
  胡思亂想中,一輛校車停靠在學校的專屬停車位上。
  緊接著,從里面走下十幾位學生。
  領頭的人,代表著布法寺家傳分支的火紅色下,隱藏著一抹濃稠且驚人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