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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蘇曉梅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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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陳王莊,在晨光中緩緩蘇醒。

  村東頭的小學工地上,夯土的號子聲已經嘹喨地響起來。

  水庫岸邊的堤壩加固現場,擔土的漢子們排成了長龍。

  遠處的山林里,鳥鳴聲此起彼伏,與近處田野間的蛙叫蟲鳴交織成一片。

  就在這一片生機勃勃的喧囂中,兩輛貼著“省電視臺”標志的越野車,沿著顛簸的土路,緩緩駛進了陳王莊。

  頭一輛車的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子。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外套搭在膝上,齊肩的短發顯得干凈利落,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正透過車窗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景象。

  她叫蘇曉梅,省電視臺新聞部的記者。

  上次來陳王莊還是兩年前,報道洪水后重建的事情,對這個小山村留下了深刻印象。

  “蘇記者,咱們直接去找陳富貴嗎?”開車的是個年輕小伙子,臺里的攝像師小李。

  “不急。”

  蘇曉梅推了推眼鏡,目光被車窗外的一幕吸引住了:“你看那邊……”

  車子正經過村口的一片槐樹林。

  時值五月,槐花開得正盛,一樹樹雪白的花串壓彎了枝條,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花香。

  更引人注目的是,幾棵老槐樹下,一群孩子正忙得熱火朝天。

  一個約莫十來歲、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像只靈巧的猴子,三兩下就爬上了一棵粗壯的槐樹,騎在樹杈上。

  他手里拿著一根綁著鐵鉤的長竹竿,熟練地鉤住綴滿槐花的枝條,輕輕一擰,一整枝雪白的槐花便“嘩啦”一聲落下來。

  樹下,幾個年紀小些的孩子立刻歡呼著圍上去。

  一個看上去有三四歲、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和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沖在最前面,兩人合力拖著一個大竹筐,小心翼翼地將掉落的槐花枝往里裝。

  還有個扎著羊角辮、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仰著頭指揮:“六妮兒,左邊那枝!對對,那枝開得最滿!”

  “睿睿,小明,你倆別光顧著搶,輕點放,槐花嬌氣,壓壞了就不好吃了!”小姑娘又轉身叮囑兩個小的。

  “知道啦小姨!”虎頭虎腦的睿睿脆生生應道,和小明一起,小心翼翼地把槐花枝擺正。

  樹上的六妮兒一邊鉤著枝條,一邊得意地嚷嚷:“瞧好吧你們!今天咱們多摘點,讓富貴叔給蒸槐花飯,拌上蒜泥香油,香死個人!”

  “還要做槐花餅!”喜子在另一棵樹下喊道。

  “槐花包子也好吃!”小森舔了舔嘴唇。

  孩子們嘰嘰喳喳,忙得不亦樂乎。

  陽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照在他們汗津津、紅撲撲的小臉上,畫面鮮活又生動。

  蘇曉梅看得入神,忍不住讓小李停下車。

  她推開車門走下去,攝像師小李也趕緊扛起機器跟了下來。

  槐花的甜香撲面而來。

  蘇曉梅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走到孩子們跟前,溫和地問道:“小朋友,你們摘這么多槐花做什么呀?”

  正忙著指揮的王真真一回頭,看見兩個陌生人,還有那臺黑黝黝的攝像機,愣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

  她可是見過世面的,去港島,見過港臺老板、市里領導,還有拍電視劇的呢。

  “蒸飯吃,做餅吃,包包子吃!”

  王真真脆生生地回答,眼睛卻好奇地盯著攝像機:“你們是電視臺的?”

  “對,我們是省電視臺的記者。”

  蘇曉梅笑著點頭,蹲下身,讓自己和孩子們平視,“你們摘槐花的技術可真熟練,這槐花……好吃嗎?”

  “可好吃了!”

  小明搶著說,小胖臉上滿是興奮,“叔叔做的槐花飯,我能吃兩大碗!”

  睿睿也點頭如搗蒜:“爸爸做的都好吃!”

  樹上的六妮兒居高臨下,打量著這兩個城里人,眼珠子一轉,故意問道:“記者阿姨,你們城里人不吃槐花嗎?”

  蘇曉梅被問得一愣,隨即笑道:“城里……很少有吃花的,。”

  “那你們虧大了!”

  六妮兒一副“你們真可憐”的表情:“這玩意兒只有這幾天最好吃,過了節氣就老了。俺們年年都摘,蒸著吃、炒著吃、拌著吃,花樣多著呢!”

  蘇曉梅被這孩子老氣橫秋的語氣逗樂了:“那你能教教我怎么摘嗎?哪樣的槐花最好?”

  六妮兒頓時來了精神:“這你可問對人了!看見沒,要摘這種將開未開的花骨朵,最嫩最甜。全開了的反而不香了。”

  他邊說邊用竹竿示范,“鉤子要搭在枝條根部,輕輕一擰,不能硬拽,不然把樹枝扯壞了,明年就不好長了。”

  他說得頭頭是道,儼然是個經驗豐富的小專家。

  蘇曉梅認真聽著,心里暗暗稱奇。

  這些鄉村孩子,對自然的了解和利用,是城市孩子很難企及的。

  “你們天天都這么玩嗎?”她問。

  “這不叫玩,這叫干活!”

  王真真糾正道,小臉上寫滿認真,“摘槐花是正經事。除了槐花,還有榆錢、香椿、野芹菜……山里的好東西多著呢,都得趕著時節弄。”

  她說著,指了指遠處熱火朝天的工地:“你看,大人們修堤壩蓋學校,俺們小孩也不能閑著。摘了槐花,晌午給工地送點,大伙兒都嘗嘗鮮。”

  蘇曉梅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河灘上,上百號人正在忙碌,挖土、擔石、砌墻,號子聲、鐵鍬聲、說笑聲混成一片,場面壯觀而充滿生命力。

  更遠處,村東頭那片空地上,學校的圍墻已經砌起一人多高,紅磚在陽光下格外醒目。

  “那是……在修學校?”蘇曉梅問。

  “嗯!新學校!”

  睿睿搶著說,眼睛亮晶晶的,“爸爸說,秋天我就能去新教室讀書了,亮堂堂的,還有圖書室呢!”

  “你爸爸是……”

  “我爸爸是陳凌,還有人叫他陳富貴!”睿睿挺起小胸脯,一臉驕傲。

  蘇曉梅頓時呆住了:“你是睿睿?你怎么長這么大了?我記得前年你媽媽抱著你,才那么一點。”

  因為睿睿看上去跟三四歲似的,胖嘟嘟的,小身板也壯實。

  “對啊,我長得快,爸爸說我可厲害了,比村里小娃力氣都大……”睿睿頓時驕傲壞了。

  “記者阿姨你不知道了吧,睿睿隨俺富貴叔,長得賊快,還很聰明,去了趟港島,他說話都比以前利索多了,都快認字了,還不到兩歲哩。”

  這時,樹上的六妮兒已經又鉤下了好幾枝槐花,沖記者笑道。

  孩子們七手八腳地往筐里裝,不一會兒,兩個大竹筐就裝得滿滿當當,雪白的槐花堆成了小山,甜香四溢。

  “夠啦夠啦!”

  王真真看了看筐子:“再多就拿不動了,六妮兒,下來吧。”

  六妮兒應了一聲,利索地從樹上溜下來,動作輕盈得像只貓。

  “這娃娃變化真大,兩年沒來,都成了大娃娃了一樣。”

  蘇曉梅愣愣的看著睿睿。

  同時看著這群孩子分工合作、有條不紊的樣子,心中感慨。

  她拿出筆記本,快速記錄了幾筆,又對攝像師小李使了個眼色。

  小李會意,開機捕捉著孩子們搬運槐花筐的鏡頭。

  兩個男孩抬一筐,兩個女孩抬一筐,雖然走得搖搖晃晃,但配合默契。

  睿睿和小明也想幫忙,被王真真趕到前面“開路”。

  “記者阿姨,你們要去找我姐夫嗎?”

  王真真轉頭問蘇曉梅:“他這會兒可能在縣里林場那邊,要不你們跟我們先去工地?姐夫晌午一般會過去看看。”

  蘇曉梅想了想,點頭:“好啊,那就麻煩你們帶路了。”

  于是,一支奇特的隊伍形成了:前面是抬著槐花筐、嘰嘰喳喳的孩子們,后面跟著兩個城里記者和一臺攝像機。

  沿著村道往農莊那邊走,蘇曉梅一路觀察著陳王莊的變化。

  比起兩年前,如今的村子明顯更加干凈整潔。

  不少人家翻修了房屋,村道雖然還是土路,但平整了不少,路邊栽種著楊樹和果樹。

  田間地頭,莊稼長勢喜人,麥浪已經開始泛黃。

  “你們村這兩年變化真大。”蘇曉梅感慨道。

  “那可不!”

  六妮兒接過話頭,像個小小解說員:“自打富貴叔帶著大伙兒賺錢,家家戶戶日子都好過了,外頭媳婦都樂意嫁到俺們村,你看那邊——”

  他指著一片新蓋的瓦房:“那是大頭家,去年靠種西瓜和做辣醬,起了新房,還有那邊,是俺立山叔家,他家養豬,也去林場幫富貴叔干活,一個月掙的比城里工人還多哩!”

  蘇曉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不少新院落。

  “這些都是陳富貴帶動起來的?”蘇曉梅問。

  “當然啦!我姐夫最厲害了!”

  王真真認真地說。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路過河灘工地。

  場面比遠看更加震撼。

  上百號青壯勞力分成幾組,有的在挖土方,有的在挑石頭,有的在砌護坡。

  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在陽光下閃著光,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干得熱火朝天。

  王來順正在現場指揮,看見孩子們抬著槐花過來,頓時眉開眼笑:“喲,這幫小崽子,又摘槐花了?你們要是打了鳥,得讓你們貢獻出來當酒菜!”

  “五叔,記者阿姨找你呢!”王真真喊道。

  王來順這才注意到后面的蘇曉梅和小李。

  他瞇著眼看了兩秒,突然一拍大腿:“哎喲!這不是蘇記者嘛!兩年前你來過!我說剛才兩輛車過去,還以為是誰要找富貴呢,原來是你們啊!”

  蘇曉梅笑著上前握手:“王支書,您記憶力真好,咱們又見面了。”

  “稀客稀客!”王來順熱情地握住她的手:“怎么,沒去富貴家嗎?”

  “路上遇見孩子們摘槐花,覺得有趣,就跟過來看看。”

  蘇曉梅說著,環視工地:“這工程規模不小啊。”

  “那是,富貴向領導們提議的,市里也下了大力氣,各村都出人,這可是保命工程!”

  王來順指著正在加固的堤壩:“前年那場大水,差點把這段沖垮了,今年咱們未雨綢繆,加固加高,再大的水也不怕了!”

  他說得豪情萬丈,蘇曉梅也被感染了:“鄉親們積極性真高。”

  “能不高嗎?”

  一個正在挑土的漢子插話道,他光著膀子,一身古銅色的肌肉在陽光下油亮。

  “既是為自己好,還能掙工錢,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找去?再說了,富貴說了,這堤壩修著,人氣兒就越來越旺了,過山黃那玩意兒也不敢輕易靠近,一舉三得!”

  “過山黃?”

  蘇曉梅捕捉到這個關鍵詞:“就是傳說中那個……”

  “對,就是那東西!”

  王來順壓低聲音:“前陣子在羊頭溝那邊露了蹤跡,把富貴家的小青馬都傷了。不過現在不怕了,富貴帶著老虎巡邏,又在各村留了老虎尿,那玩意兒不敢輕易下山。”

  他說得神神秘秘,蘇曉梅卻聽得心頭一動。

  這絕對是個好新聞點。

  “聽說陳凌同志去縣城養殖場了,還要等一等……”

  “應該快過來了。”

  王來順看了看日頭:“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到處轉轉。”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虎嘯。

  工地上的人們紛紛抬頭望去,不僅不害怕,反而露出笑容:“嘿,說曹操曹操到!”

  只見村道那頭,兩個龐大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走來。

  正是阿福和阿壽。它們邁著從容的步伐,金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流淌著蜂蜜般的光澤,額頭的“王”字紋路清晰威嚴。

  而在兩只老虎中間,一個青年騎著一匹神駿的青馬,正朝工地而來。

  他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勞動布褲子,身材挺拔,眉目清朗,騎在馬上自有一股沉穩氣度。

  “他還真是越發有氣度了……”蘇曉梅眼睛一亮。

  “是唄,天天可威風了,跟戲文里的大將軍似的!”王來順笑道。

  陳凌也看到了工地上的人群和那臺醒目的攝像機。

  他輕輕拍了拍小青馬的脖頸,加快速度來到近前,翻身下馬。

  “五叔。”

  他先跟王來順打招呼,然后看向蘇曉梅,微微一笑:“是省電視臺的同志吧?歡迎來到陳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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