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從里面走出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對著電話，說話帶著口豫南口音。
作為商都第一大秘，專程陪同老板，負責協調處理富士康落戶的大項目。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此時，郭臺名和領導們正在進行第一輪的秘密會晤。
“真的？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確定是王總？比亞迪的王傳福！”
“劉局，你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把王總穩住！穩住！我馬上跟老板匯報。”
秘書深吸口氣，腳步匆匆，走了回去。
門關上不到10分鐘，又重新打開。
郭臺名帶著富士康的高層們，面帶微笑地把商都招商引資工作組，送到門口。
“趙市長，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就留下了吃頓便飯再走吧？”
“就不麻煩郭總了，我要把這次談判情況跟上級說明。”趙市長說，“同樣我希望郭總好好考慮一下，我們邀請富士康落戶豫南是真心的，如果可以的話，隨時能來商都考察。”
“一定，一定，到時候一定造訪。”
郭臺名把他們送到電梯口。
等電梯門關上，副總裁悄聲說：“郭總，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明明談得好好的，怎么他秘書一通電話，突然就結束了呢？”
“估計是遇到什么急事。”
郭臺名揚揚手，“不用多疑，現在才第一輪談判，他不還請我們去商都考察了嗎？”
“到時候，我們的條件改還是不改？”
副總裁壓低聲音。
“不變，一個也不變！為什么要變！”
郭臺名咧嘴一笑，想要富士康從鵬城搬到商城，必須付出代價，除了十平方公里的超大地盤，稅收上也要有絕大多數企業都不可能有的超長減免時限，最重要的是用工方面。
豫南zheng府必須全力配合！
“我就怕把豫南逼的太急，他們會嫌……”
副總裁小聲提醒。
“如果連這些條件都不答應，富士康為什么要去豫南！”郭臺名語氣里充滿不屑。
副總裁果斷閉上嘴巴，不再多言。
“安啦！”
郭臺名環顧四周，“富士康每到一處，就意味著大量的稅收、就業和產業鏈企業入駐，我們是招商引資最優質的目標，不知道有多少地方求我們落戶，把工作機會帶給他們。”
“郭總英明！”
副總裁等人不約而同地拍馬屁。
“我們把握主動權，靠北，要不是那些跳樓的，要不是那些媒體，要不是比亞迪，我們還可以再主動一點，就不會這么被動！”
郭臺名咬了咬牙，之所以富士康要北遷，除了被輿論口誅筆伐，也因為鵬城更疼華為、企鵝、比亞迪、邏輯這些自家寶貝，再也不稀罕富士康，什么好處，都先想到比亞迪。
明明靠抄襲自己的代工模式起家，現在從規模到盈利，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遙遙領先！
不就是仗著自己抱住了邏輯的大腿！
抱住了陸老爺的大腿嘛！
富士康也有大腿！蘋果的！喬布斯的！
一念至此，郭臺名轉過頭去，詢問比亞迪、緯創、和聯這些同行死敵的動向。
尤其是比亞迪，因為邏輯要在天竺建廠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影響最大的就是比亞迪。
“邏輯還在考慮對天竺市場的投入，據說想說服比亞迪在內的供應鏈伙伴對印投資。”
副總裁匯報說：“比亞迪微博上回復的是，如果蘋果、聯翔、諾基亞這些品牌，以及供應商繼續追加投入，就會采取行動。”
“蘋果那邊怎么說？”
“庫克準備把蘋果全球的供應商請到美利堅開會。”
“呵呵，估計和邏輯一樣，想讓我們出錢出力出人，在天竺投資建廠，它坐收漁利。”
“畢竟天竺已經放話，不在天竺建廠投資，就休想進入天竺市場，蘋果絕不會容許邏輯再拿下天竺，聽說緯創已經有所行動了。”
“哼，還不是想多撈點蘋果的訂單。”
“郭總，那我們……”
“蘋果的會照去，富士康照遷，按我們定下的戰略來，內遷優先！”郭臺名道，“當然，外遷天竺可以當個備選，也可以當個籌碼，真把我們逼急了，富士康就搬天竺！”
“天竺跟華夏，其實差不多，富士康能在內地成功，就一樣也能在天竺成功！”
“豫南如果不答應，我們就去天竺，不是我們需要豫南，而是豫南太需要我們了！”
“給他們工作，就必須感恩。”
“就是，明明已經包吃包住還給工作，竟然還嫌996太苦，加班可是一種優待。”
副總裁這話，富士康其他高層無不贊同。
“對嘛，我們才是賞飯吃的。”
郭臺名雙手叉腰，背對著落地窗。
轟隆隆，秋雷陣陣，一道電光劃破天際。
半張臉在明，半張臉在暗，光影交錯。
“嘩嘩嘩～”
整個滬市，下起了毛毛細雨。
雨點拍打在餐廳的玻璃上，陸飛坐在包廂里，接到王傳福的電話，嘴角微微上揚。
“喔，他們也來？可以啊，那就來吧。”
說完，交代王賁讓服務員晚點上菜。
不一會兒，王傳福帶著趙市長以及他的秘書，推門而入，陸飛的真容映入他們的眼簾。
“陸總！”
趙市長激動不已。
“坐坐。”
陸飛讓王賁出去催下菜，隨即看向他，“真沒想到商城的招商引資都跑到滬市了。”
“一言難盡，陸總，一言難盡。”
趙市長也不隱瞞，倒起苦水。
豫南的外貿因為金融危機的波及，出口規模一年不如一年，于是今年，省里把招商引資當成了上上下下的頭等大事，派出幾十支分隊南下北上，到北上廣深等地找項目、談合作。
甚至一對一跟進，24小時貼身服務。
“豫南這是全面進入‘大招商時代’。”
陸飛和王傳福互看一眼。
“陸總這話沒說錯。”
趙市長看了眼秘書，后者立馬意會，挨個倒酒，然后端起酒杯，作勢就要敬酒。
“酒不著急喝，我就是好奇商城這次招商引資，除了比亞迪，還找了哪些公司？”
陸飛投去問詢的目光。
“什么都找，但主要是科技公司！”
趙市長繼續倒苦水，豫南有地，有人，還有灰突突的煤炭和水泥，但高新技術產業乏善可陳，出去招商，根本沒臉去接觸科技公司。
這個面貌，豫南太想改變了！
“那富士康找了嗎？”
王傳福冷不丁地提問。
趙市長一個激靈，發現兩人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既然知道了，也索性光棍地承認。
“王總猜的真準，的確有富士康。”
他笑道：“每年有數以萬計的豫南人就在富士康打工，當然，比亞迪的比例也不少，所以我們就想，與其讓人跑出去，干脆把廠子建在豫南，就在自己的省里，再也不用跨省。”
說話間，服務員端著菜進來。
正事“擱”在一邊，幾人邊吃邊聊，聊著世博會，三言兩語，插幾句豫南的招商引資。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市長終于按耐不住了，“陸總，王總，邏輯和比亞迪真的打算在天竺建廠嗎？”
“這個嘛，還不確定。”
陸飛笑道：“我們肯定會轉移，但轉移到哪兒，目前我們有兩個方向，一個就是外遷，也就是天竺，還有一個，就是內遷……”
“陸總，你覺得豫南怎么樣？”
“豫南確實不錯，不過陜北、蓉城、冀北也很不錯，現在中西部不是爆發了承接產業轉移的浪潮嘛，不少地方都掀起了招商熱。”
“是有，但他們招商引資的誠意和條件絕對沒有我們高！我們這回完全豁出去了，陸總、王總，如果邏輯、比亞迪要北遷，沒有任何地方比豫南更合適的！請務必來豫南！”
“喔，會給我們什么落戶條件呢？”
陸飛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趙市長忙不迭說，除了土地、稅收、貸款，就是最急需的勞動力，他們也負責到底，搞“自上而下”的招工模式，任務逐級下放，平均每個鄉鎮需要招募30到50名工人。
豫南最不缺的就是人！
“富士康也是這個條件嗎？”
王傳福用審視的目光打量。
趙市長拍拍胸脯保證，你們要什么條件都行！只要你肯來豫南，我什么都答應你們！
條件肯定比富士康還要優越還要多！
“豫南值得考慮，不過天竺……”
陸飛摸摸下巴，一臉為難。
趙市長喝了口酒，壯著膽說：“陸總，王總，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
王傳福給他倒酒。
“陸總，你在全國各地都有投資。”
趙市長如數家珍，一一抖落。
安皖、鄂北有陸老爺牽線搭橋京東方生產線，而且安皖是全國第一條第6代LED。
打破了三星、LG、日立等壟斷！
閩建有宸鴻電容觸控屏和AMOLED面板。
陜北有奇夢達、長鑫存儲，鄂北有全國最大的存儲芯片基地，有全球第三的長江存儲。
東北，跟長春光機合作，還入股了卓越光學一堆光學公司，專攻光刻機、智能機、醫用儀器等光學鏡片，明擺著要打造“光學之都”。
西北有光伏，有硅集團，就連冀北，也有飛購重點扶持的電商村，有中通整合的華北航空跟物流，北上廣深江浙，就更不用說了！
“復芯、飛購、企鵝、中通、邏輯、七里香，那么多企業，那么多產業鏈！”
“為什么您不能也在豫南投資呢？”
“陸總，求求您，求求您看看豫南！”
趙市長仿佛受了潑天的委屈，眼眶微紅。
陸老爺，為什么您就不看看豫南啊！
把把投資都錯過豫南，我們比他們弱嗎？
“咳咳。”
王傳福尷尬地看向陸飛，卻見他還在笑。
“陸總，我們老板喝多了，喝多了，您千萬不要記在心上。”秘書嚇得趕緊解釋。
“豫南真的這么希望我去投資？”
陸飛遞上了一張紙巾。
“陸總，您就投資我們一回吧，保證是有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
趙市長真情流露，情緒激動。
盼星星，盼月亮，盼陸老爺久矣！
畢竟，陸老爺來了，錢就到啦！
“王總，你什么意見？”
陸飛側目而視。
“陸總，我覺得與其建立在天竺，其實豫南更合適，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王傳福道，“當然，我聽你的，你說在哪就在哪。”
陸飛和他對視了一眼，鄭重道：“好吧，就取消外遷天竺的計劃，我們北遷，而且把豫南當作第一選擇，你們覺得這怎么樣？”
王傳福補充了句，“這可不單單是比亞迪一個代工廠，也不是邏輯一個分公司，而是整條代工的產業鏈，上上下下，會有幾百家公司，可以提供三五十萬個就業崗位！”
三五十萬個就業？！
這么大的餡餅，一下子把趙市長砸暈了。
“這下，豫南會滿意吧？”
陸飛面帶微笑。
“滿意！滿意！陸總，王總，我敬您兩位！”趙市長一口氣，連喝三杯白酒。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只是把豫南當作第一選擇，如果滿足不了我們的條件……”
陸飛聳了聳肩。
“您說！”
趙市長給秘書使了眼色，秘書立刻從公文包里拿出紙和筆，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第一嘛，就是我們需要航空港。”
王傳福直截了當說代工廠還要靠近保稅區海關，一部邏輯手機，從出廠運輸到海關，在那里完成手續，然后可以直接裝入停靠在商城機場的中通航空或者跨國快遞的貨運專機。
在最快時間之內，到達全球各地。
“以目前商城機場的運力，很難辦到。”
趙市長說：“不過請陸總放心，回去我們就跟省里溝通，能不能把機場擴建！”
“這個回答，我很喜歡！”
陸飛露出滿意的笑容，“而且我也不會只讓豫南承擔，如果可以，三體基金和中通航空也可以參與到項目，就像華北航空一樣，未必不能把商城打造成華中的交通航空樞紐。”
又是一張香噴噴的大餅！
趙市長口干舌燥，吞吞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陸飛覺得虧欠豫南太多，他畫了一張張大餅，來人，喂豫南吃餅！
“陸、陸總，這些都是給豫南的嗎？”
趙市長把酒一飲而盡，壓了壓驚。
“是給比亞迪代工廠落戶的省份，誰拿下比亞迪，誰就能得到這些。”陸飛提醒，“但有一點，既然投資了航空港，我們不希望有其他競爭對手坐享其成，分享這個紅利。”
“陸總的意思，是不是如果選了比亞迪，就不能再接受其他代工廠，是這個意思嗎？”
趙市長心里咯噔了一下。
“沒錯，我們不能讓自己辛辛苦苦投入的豫南，被別人摘了桃子。”王傳福強調說。
“這……這……其實富士康未必就摘比亞迪的桃子吧？我們可以把條件提高……”
趙市長很想魚和熊掌都可兼得。
“不是，你真指望靠富士康成事？”
陸飛嘴角微微上揚。
“富士康這方面不是有經驗嗎？鵬城的手機代工產業鏈不就有富士康一份功勞！”
趙市長面紅耳赤。
這里面都是局，你可不能被富士康害了！
陸飛直接揭開代工廠的隱痛。
一部iPhone4的成本價大概在千元，而富士康每一部只能賺幾十塊，辛辛苦苦打工，收益卻這么少，正因為處于產業鏈的低端。
靠富士康，是靠不住的！
消耗大量的人力、財力、勞動力、土地等資源不說，還不能促成本地產業升級轉型。
“富士康不行？比亞迪能幫豫南嗎！”
趙市長半信半疑，“還是邏輯？”
“你難道覺得我們沒有這個實力嗎？”
“陸總、王總，確實是有實力，可我不知道你們會怎么干，方不方便跟我講講，不是不相信你們，只是我要把這些匯報給省里？”
“如果辦到了呢？”
“真的可行的話，我們就不要富士康！”
“不過，這要等見到省里領導才能說。”
“好，好，沒問題，省里的領導早就想見陸總、王總一面，我來安排。”趙市長應了下來，“到時候我親自通知你們。”
“干杯。”
陸飛笑瞇瞇地舉起酒杯。
“干杯！”
趙市長一口白酒入喉，心里暖洋洋。
一想到比亞迪、邏輯兩大巨頭伺候我大豫南一個，您說我這福氣小嗎！
至于富士康，什么檔次？
也配跟邏輯、比亞迪比！hetui！
ps：中秋節快樂！
感謝楊亞龍的100起點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