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沒有聽錯？
確定是65nm？不是90nm？
不對啊，復芯這次獲獎的明明是90nm集成電路工藝技術嘛！
怎么突然就把65nm搞出來了？
確定是復芯，不是中芯？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從設計到封測，尤其是制造的同行，一個個懷疑自己聽錯了，交頭接耳，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大部分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65nn工藝，可是連中芯都還沒有搞定，復芯這個小老弟怎么就彎道超車老大哥了呢？
要知道，在當前的全球晶圓代工領域，臺積電、聯電擁有成熟的65nm工藝，而且重兵投入到45nm制程節點，處于第一檔。
第二檔，都是已經掌握90nm量產的特許半導體、IBM、世界先進等等，內地也只有中芯夠格，但在65nm研發進度上排在末尾。
至于復芯，和三星、華虹這些90nn芯片量產起步晚的半導體，同屬于第三檔。
現在，怎么就從第三檔里殺出一匹黑馬，非但逆襲了第二檔，還追趕上第一檔了呢？
真的假的？
邱慈云作為華虹的CEO，去年新官上任，帶領團隊搞出18微米的CMOS工藝技術，出片量超過1萬片，銷售總收入破8億。
正滿心歡喜著，卻被復芯一盆冷水澆滅。
你品，你細品，你帶著手下，到鵬城，唱著歌還領著獎，突然就被復芯給趕超啦！
華虹好歹是老前輩，在中芯出現之前，絕對的半導體內地一哥，“909工程”的主力。
被中芯超越也就認了。
畢竟有張汝京大老坐鎮，有資深的班底保駕護航，又有政策扶持，又能上市融資。
可憑什么會輸給成立不到5年的復芯！
就因為陸老爺是億拳鈔人，有鈔能力嗎？
如果能靠錢就能砸出半導體，華虹早在90年代就能砸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媒體們管不了這么多，雖然看不懂，敏銳地注意到“復芯突破65nm制程”，絕對是頭條中的頭條，就像鯊魚聞到了血腥味，不管是《半導體光電》這種專業雜志，還是大大小小的傳媒、網媒，一擁而上，浩浩蕩蕩。
“臥槽？”
孫紅軍嚇得一個激靈，立馬殿后。
陸飛腳步加快，一熘煙的工夫走入頒獎禮大會場，就見過道兩側總有人熱情地打招呼：
“陸總，你們的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
“是啊，聽說你們復芯弄出了65nm啦？”
“陸總，我們展訊一直想跟復芯，還有澎湃好好合作一把，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
望著陸飛迎面朝自己走來，張汝京緊皺著眉，起初聽到復芯比中芯提前突破65nm制程節點，一度以為是玩笑，但這話是從陸飛嘴里說出來，就很顯然不是玩笑，但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怎么想都想不通，怎么就領先了呢？
沒人比他更懂追趕芯片制程的難度！
中芯之所以能以如此神速追上臺積電，靠著就是從臺積電、英特爾這些第一、第二檔挖人，甚至干脆挖走整個團隊，但即便如此，仍然距離65nm風險試產，還差了一兩個季度。
去年第三季度才完成90nm的復芯，怎么會進步得這么快？快得簡直不像華夏半導體！
“陸總，復芯真的試產了65nm？”
當陸飛坐下時，張汝京終于忍不住發問。
“沒錯，不過良品率只有18，好在我們已經找到提高改進的方法。”
陸飛守口如瓶，絕不透露半分梁孟松的信息，語氣里帶著一絲的神秘。
“是真的啊。”
張汝京不由一愣，內心五味雜陳。
羨慕、高興、激動、欣慰等情緒交織，但在某個瞬間，也會涌出酸熘熘的嫉妒。
為什么第一個突破65nm的會是復芯！
竟然不是自己的中芯！？
震驚中帶著遺憾，遺憾中帶著困惑。
到底是中芯的進度太慢了？還是復芯的速度太快了？合著復芯有如此驚人的研發實力！
一直以來，總以為復芯只是全球半導體第三檔里最強的，想不到居然強成這個樣子！
“僥幸，僥幸。”
陸飛用謙虛的口吻說：“要不是中芯被臺積電牽制，分散了精力，不然肯定比我們更早突破65nm制程工藝，不是嗎！”
“誰先誰后，只是個順序，只要大陸半導體越來越好就完全ok，不過陸總，你也要多留個心眼，當心像中芯一樣被臺積電盯上。”
張汝京由衷地獻上祝福和勉勵。
“一定，一定。”
陸飛面帶微笑：“中芯但凡遇到什么困難，能幫的，張總，盡管開口，我盡量幫。”
“哈哈，暫時不用，中芯離65nm也不遠了，很快就能把和臺積電的代差拉到一代。”
張汝京擺了擺手，自信滿滿。
“張總，讓我們一起干翻臺積電！”
陸飛很清楚地知道，最終中芯還是會倒在臺積電的打壓下，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尤其是讓張汝京離開一手創辦的中芯。
因此當著他的面兒秀了一把肌肉，等離開了中芯，就請到復芯來，也擔任聯席CEO。
梁孟松呢，負責貫徹“制程領先”。
張汝京繼續自己的擅長，搞“成熟工藝”。
一手抓研發，一手抓產業。
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頒獎禮準時開始，沒有多少內容。
只不過分成“集成電路產品”、“集成電路制成技術”、“集成電路封裝與測試”、“半導體設備與儀器”等5個大獎，挨個給入選的全國半導體公司頒獎，就獎杯和獎狀，沒了。
看著在臺上跟領導們談笑風生的陸飛，羅唯仁面色陰沉沉的：“那個就是傳聞中跟梁孟松不清不楚的那位內地首富吧？”
“就是他。”
劉德音不禁感慨說：“真沒想到大陸第一個造出65nm的不是中芯，也不是華虹，而是他這個門外漢帶領的復芯，到底是高薪從歐美還有咱們這兒挖走了不少人，這錢沒白花！”
“哼，只不過成功試產而已。”
羅唯仁鼻子冷哼一下，“想控制良品率，真正實現量產，這個難度可比突破難多了，我們不也得花三四個季度才做到穩定投產嘛！”
“話是這么說，就怕梁孟松摻合進來。”
劉德音眉宇間藏著一絲憂色。
“怕什么！梁孟松有競業協議，兩年之內休想去復芯，何況去了又能怎么樣？”
羅唯仁充滿不屑說：“65nm制程的研發，從頭到尾他都沒參與，就算牽頭，也是帶著復芯從零開始，那個時候，我們怕是已經完成45nm工藝量產，甚至突破28nm也未必不可能，哪怕再給梁孟松五年，也趕不上臺積電，呵呵，只能吃我們的尾氣！”
“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要跟章董、蔡總匯報，復芯突破65nm也是一件大事。”
劉德音大笑，心里也放松了警惕。
“嘩嘩嘩～”
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領獎的陸飛和頒獎的工信部的魏部長肩并肩，走下了舞臺。
“陸總，復芯干的漂亮！干了件大事！”
魏部長才剛坐回到座位上，就一個勁兒地追問65nm制程的事，打算帶回部里討論。
陸飛滔滔不絕，從突破130nm，到去年的90nm量產，再到年前秘密地完成風險試產，毫無保留，如實匯報。
“不簡單，真不簡單啊。”
魏部長和邊上的電子司司長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發出感慨，原本以為復芯這個上單孤兒能茍住發育就不錯了，華夏晶圓代工的未來交給中單臺積電，以及ADC中芯就可以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來了個驚喜！
陸老爺這個王者說，這把我也能C！
瞬間，雙子星變成了三叉戟，領導們倍感欣慰，毫不吝嗇地夸張說：“‘復芯’這個名字起得好啊，復芯，復興，華夏想要復興，半導體必須崛起，就得你們這一批企業帶頭。”
“我們跟國際之間的差距還蠻大的。”
陸飛出席這次頒獎禮的收獲，就是大海看清了內地半導體產業鏈的全貌，別說歐美日韓，就是跟灣灣一相對比，也有技術的參差。
最最讓人意想不到的，竟然是國內到現在都沒有一家研發生產EDA軟件的正經公司。
EDA是什么，芯片之 母啊！
如果沒有EDA軟件，芯片工程師就沒法輕輕松松地畫圖，在設計環節上的成本就會暴漲幾十上百倍，更關鍵的在于時間周期，會從半年到一年，硬生生拉長到5年，乃至10年。
所以前世，國產EDA大突破，華為14nm以上完成全國產，有多么地提振士氣！
“說吧，你需要什么？”
魏部長心里門清，不能既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只給嘉獎令，就是耍流氓。
“咳咳，是您讓我說的，那我可就說了。”陸飛清了清嗓子，又是要政策，又是提意見，但至關重要的一條建議就是——
成立一個國家級集成電路產業投資基金。
重點投資集成電路里材料、設備、制造、軟件四個最薄弱的領域，大力扶持一批。
“比如說？”
魏部長饒有興趣，鼓勵他往下說。
“像EDA軟件，我剛剛和中芯、華為商量，準備創辦合資公司，填補國內的市場空白，投資基金是不是該棒一把？”
陸飛掰著手指，細細烈數：“這個dram、nand閃存這些存儲芯片……還有這個刻蝕，復芯準備成立一家專做刻蝕機的子公司。”
“慢著，慢著。”
魏部長認真地聆聽，越聽越心驚：“你呀鋪這么大的攤子干得過來嗎，就不說那些個EDA軟件、封測設備，就單單這個刻蝕機。
你知不知道到現在我們都沒有一個國產自主品牌！北方微電子倒是快搞出來了，可也只是130nm，這里面的難度，你們研究過嘛？”
“嘿嘿，領導。
陸飛嘴角微微上揚，壓低聲音說復芯已經造出90nnm刻蝕機。
“什么，你們造出來啦？！”
魏部長饒是見慣大風大浪，也在一瞬間不澹定，既錯愕又驚喜，“這可不能開玩笑。”
“活動一結束，我帶您去參觀！”
“真的是你們自主研發？”
“當然，由我們的尹志堯教授帶領84人規模的團隊，砸了三四億美刀才做出來！”
“這里面牽不牽涉知識產權糾紛？”
“除了零部件做不到百分百完全國產，其他的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就算英特爾、應用材料對復芯發起訴訟，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陸飛鄭重地點了下頭，美利堅對知識產權管制，嚴格到尹志堯回國的時候都不能帶任何的圖紙、U盤和硬盤，否則有可能回不來。
“好！好！好啊！”
魏部長一拍椅把手，興奮說：“這個考察不能只有我一個人，這樣吧，你的這些關于半導體的想法，我帶回部里開會討論，再打報告請示上面，組織多部門聯合考察你們復芯，怎么樣，陸總，你敢不敢接下這個接待？”
“敢，有什么不敢！”
陸飛底氣十足說：“不過您先別急啊，我還有要求。”
“說，都說出來。”魏部長哈哈大笑。
陸飛笑道：“能不能給復芯，不，主要是給尹志堯這樣的教授授予個工程院院士？”
“你怎么會想到這個？”
魏部長瞇了瞇眼，不置可否，但像刻蝕機這類填補國內空白的，絕對能得個國家科技進步二等獎，就像華為的分布式基站一樣。
嗎的，茅臺都能申報醬香型院士！
陸飛撇了撇嘴：“我是這么想的，像美利堅國家科學院、工程院里的院士，有不少都來自企業，全是在技術創新做出巨大貢獻的工程科技專家，給一個推選兩院院士的機會，既是一種認可，也是一種榮譽，不一定入圍就要選上，可以湊合給個候補院士的頭銜嘛。”
“你啊你，總是給我整出點新花樣。”
魏部長哈哈大笑，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陸飛也很識趣，不再提第二遍，就算這次不行，還有下一次，反正在邏輯內部，已經形成了院士認證體系，像尹志堯、梁孟松，毫無疑問都是9級，也就是公認的宗師之境。
代表著邏輯最強的科技戰力！
眾人默契地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旁的張汝京還是隱約地偷聽到復芯造出來90nm刻蝕機，仿佛覺得像在做夢一樣，感到不切實際。
在反復再三地確認，才終于相信。
他立刻就不澹定，激動得當即拍板，只要刻蝕機的品質有保證，一次性就采購6臺，支持國貨，合同金額超過1000萬美刀。
隔墻有耳，何況會場只有空氣墻。
很快地，頒獎禮還沒結束，小道消息滿天飛，眾人交頭接耳，又雙一次傳遍整個會場。
“邱總，跟你說個事，你不要和別人說，復芯做出了90nm刻蝕機啊！我親耳聽張汝京張總說的。”
“哎，老劉，有個秘密，我要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傳出去，國產第一臺刻蝕機，復芯造出來啦！今天不是愚人節，是真的啊！”
“什么北方微電子，那不過130nm而已，已經是古董了，復芯那臺可是90nm啊！”
邱慈云不信也不行了，不得不承認，復芯已經遙遙領先于華虹，狠狠地甩開一大截。
就算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屈居內地第三。
可究竟復芯是怎么做到的呢？
不只他想不通，內地半導體同行想不通，這一次來自灣灣的同行也一樣完全想不通。
設計、制造、封測，復芯的隱藏分有王者也就算了，憑什么設備的段位，都不是青銅？
要知道在蝕刻機領域，向來被泛林半導體、TEL與應用材料這些美日科技巨頭把持，就連臺積電，也只能乖乖交錢買機器。
憑什么啊！
“你覺得真的假的？”
劉德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羅唯仁冷冷一笑：“可能嗎！有這種可能嗎！空口無憑，有本事拿現貨來賣啊。”
“咳咳，各位，我曾有幸去過邏輯的實驗基地，親眼見到那臺刻蝕機，我可以作證。”
高啟全面對著對復芯和陸飛的種種質疑，毫不猶疑地站了出來，“而且不只是刻蝕機，還有很多驚人的產品和設備，不過不好意思，我簽了保密協議，不能說。”
臥槽！
你特么說話倒是說全啊！
頃刻間，一片嘩然，眾人被吊足了胃口，心里就像有貓在撓癢癢一樣，到底復芯還藏了什么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