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夕陽的余暉灑在牛街。
楊蜜單肩背著包，雙手揣兜，一副小太妹老大的姿態，大搖大擺地經過雜貨店。
“大爺，給我來20個大大泡泡糖！”
話音落下，徘徊在店里的小孩，一個個像饞蟲，一窩蜂地涌了上來。
“蜜蜜姐，蜜蜜姐！”
姐姐長，姐姐短，嘰嘰喳喳，一個個撒嬌得讓楊蜜既無奈又得意，大聲道：
“誰回答對我的問題，我就給他發糖。”
“好呀好呀！”
孩子中年紀最大的男孩站了出來。
就見楊蜜蹲下身，一臉認真道：“你說姐姐的臉，方不方？”
“方！”
男孩看到大姐姐晴轉多云的臉，立馬改口：“那是不可能的，蜜蜜姐圓圓噠。”
“嗯，真有眼力，不像某個人！”
楊蜜鼻子冷哼一聲，給了塊糖之后，接著招招手，把萌臉的女孩喊到面前：
“丫頭，你說姐姐的臉圓不圓？”
“不圓！”女孩脫口而出。
楊蜜臉色一僵，晃了晃手里的泡泡糖蠱惑：“再給你一次機會哦，圓還是不圓哦？”
“不圓，蜜蜜姐的臉像瓜子。”
女孩眨了眨眼，說話軟糯糯。
“嘿呦，真聰明！真誠實！”
楊蜜大笑著摸摸她的頭，給了3塊。
其他小孩見狀，分外眼紅，不住地嚷嚷：“蜜蜜姐，瓜子臉！蜜蜜姐，瓜子臉！”
“嘻嘻嘻，都有份，都有份。”
楊蜜像個孩子王發糖，發完便提上書包，嘴里嚼著口香糖，喃喃自語：
“知識達人說口香糖瘦臉，真沒錯！”
于是一路嚼回家里，推門而入，喊了聲我回來了，立馬脫鞋直奔房間。
“蜜蜜，馬上要高三了，好好復習知不知道，別回來只顧著玩電腦，給你辦走讀，是方便你拍戲，不是讓你玩的……”
楊母端著菜走出廚房，絮絮叨叨。
“媽，我的親媽，別念了。”
楊蜜雙手合十，求饒道：“中戲分數線不高，我平趟了，哎哎，媽，別動手，我有學習計劃。”
“這還差不多！”楊母收回抬起的手，“把東西放屋里，洗洗手吃飯吧。”
楊蜜小碎步地走到臥室，立刻打開電腦。
待機的屏幕一亮，桌面右下角的企鵝蹦蹦跳跳，一個個跳了出來——
“網藝拒絕加入IM聯盟，稱從商業策略還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旗下的網藝泡泡占有率很小，互聯互通合作下來到底一種幫助還是負擔，還有待商榷，需要時間檢驗。”
果斷關閉，下一條依舊寫著互通互聯：
“博客華夏經理方興冬表示：互聯互通是一種趨勢，但現在為時過早，最大的問題在于，互聯互通后用戶的安全和隱私……”
“怎么最近老彈出互聯互通的新聞？”
楊蜜皺了皺眉，習慣性地登陸搜狗貼吧，進入陸飛吧，就見頂端發起了投票——
是否希望企鵝加入互聯互通？
棄權/無所謂的占29.1，支持的占6.3，反對的卻有64.6。
整個貼吧原本和和睦睦，莫名其妙地涌入大量的吧友，發出各種“互聯互通”的帖子蓋樓，密密麻麻。
“真無聊。”
看著搞得烏煙瘴氣的貼吧，楊蜜動用吧務的權利，開始兢兢業業地刪帖，把一波波黑子、帶節奏的清理。
屋外，楊母喊道：“蜜蜜，出來吃飯！”
“馬上！”
楊蜜伸伸懶腰，正準備起身，余光里注意到一個游戲——
全球首款大型舞蹈網游《勁舞團》已上線，休閑社交、競技pk，統統都有，上了一天的班，累嗎？上了一天的學，苦嗎？
還不好好享受享受，立刻奏樂立刻舞！
目光立刻被深深吸引，二話不說就下載。
等吃完飯、洗完澡，又在客廳里磨蹭了一會兒電視，再回到房間時，音響里傳出悅耳的下載完畢才有的聲音。
楊蜜興沖沖地安裝，登陸界面罕見要求QQ號綁定身份證，出現正兒八經的提醒：
如您不填寫身份證號碼，則被自動判定為未成年人，按照國家相關法規規定，未成年人將在游戲中受到一定的限制，如：限制游戲時間，游戲服只能激活一個大區……
“還好我記得我爸的身份證。”
她輕而易舉地輸入，進入游戲教程，和《泡泡堂》一樣，方向鍵、空格鍵，最多多出一個“alt”鍵，打出指定的斜箭頭。
緊接著進入教程最后一關，音響響起：
world。（曾記得，我遍尋世界）
girl（上帝是一個女孩）。
are（無論你在何處），
it（你會相信嗎？你會接受嗎？）？”
噼里啪啦，鍵盤發出清脆的聲音。
楊蜜咋舌不已，“《god
girl》也太好聽了，這游戲也太好玩了。”
突然間響起敲門聲，楊母問道：“蜜蜜，你在學習嗎？”
“媽，在學呢！我今天要學個通宵！”
楊蜜嚷嚷著，第二天兩眼頂個黑眼圈上學，一整天心心念念著《勁舞團》，從沒有過這么強烈想翹課的沖動。
等到下午的放學鈴聲，火急火燎回家。
第三天，學習？不，勁舞團。
第四天，學習？學個屁，勁舞團。
第五天，蜜蜜啊蜜蜜，你怎么能如此墮落！訂下的學習計劃你忘了嗎！趁著現在周末，接著奏樂，接著舞。
第六天，勁舞團。
到了第七天，罕見地不玩勁舞團，不是不想玩，而是楊蜜郁悶地發現，自己的鍵盤太垃圾，空格鍵敲壞了沒法玩。
就在此時，發來版本更新的消息，將會加入戀愛結婚系統，她立刻瞪大眼睛：
“臥槽，還可以結婚，還能離婚？”
女人征服了男人，就征服了世界。
游戲征服了女人，也就征服了男人。
簡單易上手的操作，時尚還潮流的造型，好聽又新鮮的音樂，三管齊下，女玩家們浩浩蕩蕩地涌入到《勁舞團》。
有女網友的地方，就一定有男網友，他們那是玩游戲嗎？分明是饞女玩家的身子——
tui，下賤！
《勁舞團》上線當天，單單國內，注冊登陸用戶就突破100萬，短短一周，直沖500萬大關，在線日活用戶維持在61萬左右。
不光《傳奇》、《大話西游2》等游戲玩家流失，《泡泡堂》、《奇跡MU》的日活用戶也突然大量銳減，平均少了11.4萬。
火，就一個字！
不用再砸錢推廣，已經成野火燎原之勢，像病毒一樣瘋狂傳播，有的被安利跟風，有的迫于社交陪玩，有的甚至純粹追妹紙……
無須費心思壓IM聯盟的熱度，熱度一下子全被《勁舞團》搶走，線上的網民轉眼忘了還有逼企鵝互聯互通這檔子事。
千禧年間的互聯網，沒有記憶！
“陸總高見！”
曾李清看到帶企鵝的節奏、熱度下滑，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語氣里透著興奮喜悅：
“讓《勁舞團》上線這一招，高，實在是高！”
陸飛把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握住，嘴角帶著微笑，低級的降熱搜，控評刪帖當鴕鳥。
高級的降熱搜，爆出更猛的熱點。
網絡的空間是無限的，網民的注意力是有限的，所以每逢娛樂圈捅出勁爆的黑料，跟著就有一串勁爆的大瓜。
比如某爽代yun，某位華語樂壇領軍人，自封華天王的人，悄無聲息地曬孩子塌房。
“陸總，下一步是不是輪到MSN了？”
曾李清躍躍欲試，之前被周宏祎的陽謀搞得有多憋屈，現在就有多歡實，就好像一只螞蟻，在手心里蹦跶，隨時捏死他。
“那是第三步。”
陸飛勾起嘴唇，慢慢走出第二步：“趁著《勁舞團》熱度的這個窗口期，我們要回應周宏祎，加入IM聯盟？No，qtmd！”
“陸總，發布的時候，是不是也請一些媒體和專家，發聲站臺？”
曾李清原以為這手操作很容易得到，同意偏偏陸老爺不是一般人，竟然反其道而行——
雇媒體捧IM聯盟，組水軍噴企鵝。
這是什么段位的操作？青銅，還是王者？
“周宏祎想跟我玩，那我就陪他耍耍。”
陸飛從書房里走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曾李清道：“陸總，周鴻祎不值得你耍。”
“要耍，一定要耍。”
陸飛翹起二郎腿，不耍？企鵝怎么能洗白，不耍？雅虎怎么會發動媒體進攻，不進攻，他們怎么會踩到我埋的雷上？
“我懂了陸總，你想制造輿論反轉。”
曾李清眼前一亮，瞬間明白MSN這顆雷，要在企鵝被黑到極致時引爆。
“那時候就是我們反攻的時候。”
陸飛露出玩味的笑，布置媒體戰戰術——
看清楚周宏祎帶的是幾筒了嗎？
曾李清立馬回答，四筒。
“我們的媒體該怎么做，明白了嗎？”
陸飛言外之意，水軍媒體戴上四筒面具。
“明白了。”曾李清言語里充滿肯定。
掛斷電話，陸飛等待著另一個電話，剛拿起一個蘋果準備削皮，就聽到叮咚的門鈴聲。
“賁哥，誰啊？”
“王保強。”王賁道。
陸飛輕咦了一聲，讓人進來，乍一眼就看到他手提著一個竹筐，上面裹著棉布，嚴嚴實實。
“陸總，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特產。”
王保強掀開棉布的一角，籃子里裝著土雞蛋，“我聽海路姐她們說，您嫂子生了孩子，我問了我老娘，土雞蛋對坐月子的人特好，能補充營養，那個奶、水……”
“有心啦，我收下了。”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進來坐。”
“不不不，我就是來送雞蛋。”
王保強咧起嘴，露出憨厚的笑容：“陸總您是大忙人，我不打擾了，我先回去。”
陸飛叫住，掏出兩根煙遞給他一支，問到近況，除了《天下無賊》，還演了什么？
“公司要拍一部電視劇，叫、叫《暗算》，三個單元，《捕風》、《看風》，還有《聽風》，媛媛總讓我演第三個。”
王保強撓撓頭，“演一個叫‘阿炳’的盲人，可我不懂咋演盲人。”
“這個啊，可以去體驗。”陸飛道。
王保強震驚道。“啥，體驗？陸總，你說要把自己的眼睛弄瞎嗎？”
“咳咳。”
陸飛被嗆得咳嗽了一聲，樂道：“那演太監，難道還要把那玩意兒割了？”
“陸總，那是啥？”
王保強下身一緊，連連搖頭。
陸飛攬住他的肩膀，給他科普體驗派、表現派、方法派三大流派，重點放在前兩派。
《樹先生》，教科書級的表現派。
但王保強，大多數還是體驗派。
“體驗派我懂了，我住的出租房邊上就有個盲人按摩，我可以跟他們同吃同住。”
王保強猶如醍醐灌頂，“表現派，我還是不明白，該咋設計動作語氣？”
“簡單的就是看電影，先看看別人。”
陸飛推薦了《聞香識女人》，阿爾帕西諾演的盲人中校，足夠受用！
“我回去就找音像店去租。”
王保強激動地彎下腰，90度鞠躬：“謝謝陸總，謝謝陸總。”
“好好干。”
陸飛拉了他一把，然后握了個手道別。
剛要轉身，手中的諾基亞收到短信，來自鮑爾默的小驚喜，意料之中但想想就興奮：
“有了這個，我下一步就能走得更加悠然。”
“悠然？？”
還沒走遠的王保強，一臉迷糊。
北風呼呼地吹，草坪被狂風吹得狼狽不堪，樹葉也七零八落地散著。
半空中，一個個塑料袋飛舞。
有一個，從和喬大廈的玻璃窗前掠過。
何云敲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走上前匯報：
“周總，企鵝剛剛做出了回應。”
“怎么說？”
周宏祎把視線從電腦前挪開。
何云道：“他們說企鵝只接受合情合理的互通互聯，向其它IM廠商無條件的開放，沒有這樣的道理。”
“就等著他們這么說，馬上照計劃來。”
周宏祎霍地站起來，早就安排了500刀斧手立在帳外，這下杯子摔了——
開門，放黑公關。
“周總，是不是該修改下方案？”
何云提醒《勁舞團》的風頭太大，如果按之前的計劃，媒體的影響會大打折扣。
“企鵝想靠游戲轉移視聽，休想！”
周宏祎板著臉，兇神惡煞：“我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人馬上寫稿子。”
說話間，報出幾個主題——
第一，勁舞團毒害青少年，應該被封殺。
第二，企鵝利用IM壟斷地位不干人事，只會販賣電子ya片，這是在犯罪！
第三，IM
互聯互通是大勢，是進步的，是正義的，企鵝是最大的絆腳石，是落后的，是邪惡的……
“周總，你覺得‘企鵝的拒絕，是全球即時通訊史上最黑暗的一天’，這個提法怎么樣？”
何云拿筆記錄，插嘴建議道。
“好！很好！”
周宏祎一拍桌子：“企鵝不死，永無寧日！企鵝不亡，互聯無望！
企鵝就是原罪！
企鵝就是黑暗！就是黑暗降臨！”
ps：還有……
圓神，企鵝你也有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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