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燕京迎來04年的第一場雪。
細密的雪花，飄飄灑灑落下，冷空氣讓整座四九城的氣溫驟然降到下。
冰天雪地中，一股人流匯聚到燕京國際大飯店，漢唐文化第一次年會在此舉辦。
“人到齊了嗎？還有誰缺席，趕緊催！”
鐘麗芳站在宴會廳，雷厲風行地指揮調度，視線劃過一桌桌的人。
“陸總、高總到了。”
常繼虹行色匆匆，趕緊把楊蜜、景恬、劉師師等藝人，統統喊來到門口迎接。
愛閱書香 “飛哥哥！媛媛姐！”
景恬蹦跳著揮手，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呵，小恬恬，嘴真甜。”
陸飛捏了下她的臉蛋，柔軟細膩，笑著把紅包遞了過去：“第一個，給你啦！”
“嘻嘻，謝謝飛哥哥。”
景恬彎腰后起身，回眸發笑道：“師師姐，蜜蜜姐！”
“第二份嘛～”
陸飛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安靜的劉師師、興奮的楊蜜流轉，交給了前者：“幼，眼神特訓有效果啊，眼睛有點神了。”
楊蜜就像被潑了盆冷水，幽怨地看向“好”閨蜜，就見受寵若驚的她露出靦腆的笑容，羞得紅暈上了耳根，心頭很不是滋味。
明明我先來的，明明我先認識的，明明我們的關系最親……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間，陸飛把第三份紅包遞到自己的面前，說道：“呶，你的。”
“謝謝學長。”
楊蜜抬起手，故意放慢接手的動作，一個勁兒撅嘴晃頭，就差把臉貼上去。
陸飛拿起紅包，輕輕拍了下她亂動的腦袋，“你干嘛呢？犯抽了？”
楊蜜伸手掩住嘴巴，俯身小聲道：“學長，看我的臉，是不是很圓沒有那么方啦？”
陸飛點了下頭，一個瞬間讓她欣喜地揚起笑容，但下一秒他嘆口氣道：“師師的眼神才進步，你怎么退步了？什么眼神，這么方正的臉，怎么能看成圓臉？”
楊蜜被輕度PUA著，撇撇嘴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做了足足一年多的臉部按摩，一年多！”
“改不了，天生的，方著不挺好嗎？”
陸飛一臉壞笑，雖然無情打擊很殘忍，但心里莫名有一種邪惡的快感。
尤其當楊蜜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高媛媛看不下去，“她還只是個孩子，別這么說她！”
陸飛不再玩弄，和高小姐一本正經地發紅包，發到鐘麗芳的時候問道：“寧昊來了嗎？”
“來了，就坐那兒，我把他喊過來？”
鐘麗芳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一去一回，寧昊弓著背屁顛屁顛地小跑而來，喚了聲“陸總”。
陸飛笑瞇瞇著：“過年啦，一點兒小心意，別嫌少。”
“嘿嘿，哪能啊！”寧昊偷摸摸地捏了捏，至少上千的厚度，整張臉咧得跟荷花似的。
陸飛把他單獨摘出來，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媛媛跟我說你拍完《香火》之后，挺糾結。”
可不是嘛！
寧昊瞬間跨下臉，活像個苦瓜，本來好端端地計劃拍《綠草地》，坐等漢唐砸錢。
偏偏莫名其妙地叫停要改拍《大鉆石》，你說我才拍了一部電影，還是個文藝片導演，怎么就能拍商業片呢？
沒這個能力！還是另請高明吧！
陸飛絲毫不惱，“如果讓你拍《綠草地》，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寧昊脫口而出：“當然是沖擊國際電影節，柏林、戛納，還是威尼斯，我都行，只要能賣片不讓漢唐虧本，拿不拿獎我無所謂。”
陸飛揶揄說：“就不想拿幾個獎？像章藝謀、陳凱哥他們榮耀電影節，揚名海外？”
“嗨，不瞞您說，我呀就一個字，混，拍電影混口飯吃，沒那么大的抱負當藝術家，要不是電影節有賣片市場，我還真不稀罕出國。”
寧昊擺擺手：“西方電影節尤其是三大，都是冷戰的產物，跟我電影的價值觀一點兒都不搭。”
“這不就結了，那還有什么好糾結的，文藝片救不了華語影壇，今后一定是商業片的天下！”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華語文藝片不缺你寧昊一個，商業片卻也許少不了一個寧昊。”
寧昊覺得好有道理，一時無言以對。
如果說在和陸老爺聊天之前，正在十字路口糾結走熟悉的藝術之路，還是走未知的商業道路，此時此刻，陸老爺閃閃發光，化成了一束正道的光照在路上。
“那陸總，我拍商業片？”
“大聲點，我聽不見。”
“陸總，我要拍商業片！”
寧昊宛如“教練我想打籃球”的三井，雙眼熾熱道：“拍我那部《大鉆石》！”
激情燃燒之后，又笑咧咧說：“陸總，要不要現在就看劇本？我帶在身邊呢。”
陸飛打斷道：“大概的框架媛媛跟我說過了，故事還不錯，挺黑色幽默，多少錢能拍出來？”
寧昊弱弱地伸出4根手指道：“400萬rmb。”
陸飛挑挑眉：“多少？”
寧昊縮了縮頭，順便把一根手指縮了回去：“300，300萬也不是不能拍。”
陸飛板著臉：“才300萬？你替煤老板省什么錢，劉啟金不缺這點錢！大著膽子說。”
寧昊撓撓頭，單手比劃個“8”的手勢，“8、800萬，夠夠的。”
陸飛白了白眼，一臉失望：“唉，你就這出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寧昊非但沒感覺到一丁點侮辱，還心花怒放，第二部電影就能有800萬的投資，已經是他北電同一屆里的佼佼者，侮辱？
如果這都算侮辱，請陸總就這么再侮辱我10次！
“還有把名兒改一改，《大鉆石》算什么樣！”
陸飛咂摸著嘴，國外《電鋸驚魂》，國內《瘋狂的石頭》，漢唐文化，是時候啦。
年關降至，春運高峰。
往年不管在異地，還是在本地，會大批大批地購買年貨，然后大包小包地帶回老家。
現如今，在飛購網等一堆電商這些年的狂轟濫炸，除了活物干貨之類，能在電商上找到，就絕對在線上開買。
就算偏要從實體店購買，不少人也不用一路帶回家，直接走中通物流。
在薩斯之后，幾乎不能說高速，簡直是超高速發展，在江浙、燕京、滬市等第一批物流基地之后，第二批，顎北、粵東已經竣工，投入運行，江南的一期完成了一半。
錢特么就不像錢，像火一樣燒，像水一樣流，但錢花到刀刃上。
大江南北，舉國上下，越來越多人的消費習慣、消費理念都變了，簡單來說，慢慢變成了飛購網的形狀，四舍五入，就是陸老爺的韭菜形狀。
而“幫兇”劉鏹東，在長年累月的媒體曝光后，終于嶄露頭角，在年底收獲滿滿——
“劉鏹東入選《財經時報》2003年華夏經濟界十大財經人物，才剛剛30歲的劉鏹東，在加盟飛購網之后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他于華夏電商的一派刀光劍影中殺出通往巔峰之路……”
“劉鏹東入選2003年CCTV華夏經濟年度人物評選的‘新銳獎獲得者’候選人，與盛大陳天喬、企鵝鹿化騰、佰度李彥紅同臺競爭。”
“壓力之下仍能創新，平澹之局破局而出，誰是2003年華夏經濟最有影響的人呢？誰在2003年為我們提供了經濟新思維？哪些企業家跨越困境異軍突起？
2003年CCTV華夏經濟年度人物已經選出，20位年度經濟人物候選人和4位年度單項獎候選人，究竟誰能笑到最后，答桉于18日即將揭曉……”
電視機里，聲音洪亮地播放著央媽3套經濟頻道。
“小晶，干杯！”
劉鏹東滿面紅光，人逢喜事精神爽，朝著心愛的未婚妻高舉酒杯。
“最后一杯。”
龔小晶仰起脖子飲了一口，臉頰泛起酡紅，“今年是不是該去給陸總拜個年？之前一直沒去，今年我們去串個門吧？”
劉鏹東擺擺手：“陸總最煩這一套，大過年他就圖個清靜，要真想串門也是等他親自來。”
“這怎么好啊？我們能走到今天，多虧了他。”
龔小晶提及的不光是他們倆的愛情，也有自己的前程。
因為陸總的億點點小意見，幾篇內參讓她成了燕京升職最快的火箭式干部，已經是住改辦政策研究處副處研究員，才30歲出頭啊。
更何況，劉鏹東的前途。
劉鏹東拍拍胸脯：“要謝，等去頒獎典禮我當面謝，陸總這會兒估計忙著發喜糖。”
龔小晶起身道：“走，我們去臥室吧。”
“才7點多，這么早？”劉鏹東一怔，驢都不敢這么使喚。
“想什么呢，去試試我給你買的新衣服，到時候穿去參加頒獎典禮。”
龔小晶暗啐一口，徑直地走入臥室，床上平放著兩套嶄新的黑色西裝。
劉鏹東搖搖頭：“我看就別試了，隨便挑一套算了，反正那個新銳獎和經濟人物我肯定沒戲。”
“這還是我認識的東哥嗎，那么沒自信？”龔小晶安慰道。“萬一獲獎了呢……”
“你有內部消息？”
劉鏹東心里清楚所謂的網民投票只是重在參與，上頭給你的才是你的。
“不知道啊，但也能猜出幾個。”
龔小晶昂起下巴，自信說照前幾屆頒獎典禮的名額分配，國企高管、政府要員、實體民企、互聯網企業、經濟專家等等，各個領域，各個位置，蛋糕的切法一目了然。
“像丁三石，靠互聯網登上華夏內地首富，肯定有他一個，像溫鐵軍，三農問題……蒙牛的牛根生、聯翔的柳傳智，還有陸總，他肯定能拿獎！”
“肯定啊，網民投票第一呢，陸總這次不是得不得獎，是得幾個。”
劉鏹東既羨慕又欽佩，陸飛不僅入了10大經濟人物，還有社會公益獎、年度大獎的候選。
龔小晶動領帶：“我猜2個。”
“3個，必須3個！”
劉鏹東說得斬釘截鐵，畢竟薩斯捐助，漢芯黑幕、雙殺三星、雙十一購物節、復芯半導體……
何人能跟陸老爺爭鋒，他不僅高，還特么夠硬！
當夜，央媽大樓燈火通明。
副臺長辦公室里，高峰接到陸飛的電話倍感意外，得知他奔著2003CCTV華夏經濟年度人物評選就更加意外，原以為他獲獎心切，想從自己這個負責文化頻道的套情報，殊不知——
“年度大獎頒給張慶偉我很服氣，神舟五號能成功，他出了很大的力，他不拿誰拿。”
“陸總，你覺得這個獎你不該拿？”
“當然，這個獎必須頒給于國大功大利的人，億萬星辰可比億萬鈔票浪漫。”
“陸總真是高風亮節，不過這件事我做不了主，要不我給你一個財經頻道老肖的電話？”
高峰竟一時間辨別不清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是真心推辭，還是暗示給獎。
陸飛不接話，繼續百般推辭，又說到熊德明最合適年度社會公益獎，因為她的一句“實話”，讓全社會聚焦農民工欠薪，自此農民工工資不得拖欠就成了zf重中之重。
跟他們比起來，自己只是區區一個卑微的社會公器。
談了一會兒，高峰才確切地肯定陸老爺來真的，心里意會這是想讓自己轉達。
他既不答應，也不反對，態度模棱兩可。
“陸總你放心，你要相信央媽的公信力和權威，絕不會違背廣大人民群眾的期許和意愿，選出來的人選既能服眾，又是代表的典型標桿和人物……”
巴拉巴拉，一堆廢話，臨了掛斷電話才終于有答復，會跟央媽領導和經濟頻道交個底。
“早這么說不就完了嘛，浪費我感情。”
陸飛撇撇嘴，眼前高媛媛穿著睡衣，濕漉漉的頭發垂在肩上，“熱水給你放好了，去洗吧。”
“好嘞！”
“我剛才好像聽到，你要退選，為什么啊？”
“不是退選，是退讓，因為我心里干凈，就沒自己，只有國家大事。”
“說實話！”
“實話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