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睛逐漸靈動起來，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在艾涼握住手掌的那一刻，她的身體開始變得僵硬，眼眸不停的顫動。
下一秒她像是突破了某種束縛，勐地撲到艾涼身上。
“艾涼！真的是艾涼！”
少女雙手繞到艾涼的后背，嬌軀死死的壓在艾涼胸口上。
她把臉貼在艾涼鎖骨部位用帶著哭腔的委屈聲調說道：“我好想你……”
“……星月？”
都到了這份上，艾涼怎么可能看不出現在主導身體的是楊星月。
楊星月抬起頭昂首露出驚喜之色：“我就知道艾涼你絕對能認出來！”
“所以你現在是和綺花共用一具身體？”
“嗯，所有的動作、語言都是我們共同操控下的結果，現在和你對話的也有花花的部分精神。”
艾涼聽聞，嘗試用精神力與兩姐妹的身體進行精神。
然而即便是僅在千面人之下的龐大精神力，也無法撼動她的精神防御。
這點并沒有出乎艾涼意料。
畢竟岳陽炎花費巨大的代價培養了十幾年的使徒，如果連防御自己的精神力都做不到，那才真是可笑。
“是這樣……艾涼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楊星月前半句還是那種充滿少女感的聲調，但從后半句開始就變成了沉穩且悲傷的語氣。
“現在是綺花么……”
岳綺花沒有回答，只是指尖微微彎曲在艾涼的衣服上抓出道道褶皺。
“是我爸爸讓你過來的嗎？”
她重新垂下頭，不敢去看艾涼的眼睛：“這是為了讓我們不留遺憾？”
看樣子岳陽炎已經提前跟兩姐妹講過詭異的事情了。
艾涼不用想就知道，岳陽炎無非是拿大義勸說她們為了人類的延續，接受自己的身份。
為了人類的未來而戰，這種事聽起來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但做起來很難。
當我們作為凡人，無需付出任何代價時，自然能盡忠職守當一個良善之人，堅守底線與品德似乎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然而，每個人的生命中遲早都會遇到考驗，或許是身無分文餓了整整三天后看到街邊面包店的那一刻，又或許是汽車即將撞向前方行人的那幾秒。
對于兩個還未踏入社會的十幾歲孩子來說，突然被賦予了拯救世界的責任必然會不知所措，她們根本沒有勇氣做出重大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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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重的使命面前，能做到的只有隨波逐流。
艾涼掙脫岳綺花的雙臂將她推開，不顧對方的反抗強行按住肩膀：“與他無關，是我自己要來找你們。”
岳綺花瞪大雙眼，從清醒到現在第一次正視起艾涼：“我們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艾涼點點頭。
岳綺花的目光很復雜：“你為什么會知道……”
艾涼想了想，直接說道：“因為我也是使徒。”
岳綺花和楊星月是因為自己非人的身份才不敢面對艾涼，但艾涼的這句話將這一層隔閡徹底擊碎。
岳綺花的雙眼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但像是想起來什么，眼里的高光瞬間又暗澹了下去，她帶著絲絲解脫的口氣說道：“忘了我和星月吧，這對我們都好。”
“是因為DX計劃嗎？”艾涼問道。
岳綺花沒有回答，或者說她不敢回答。
事已至此，艾涼知道多少內幕，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已經不重要了。
岳綺花雖然對艾涼的另一面一無所知，但不妨礙她不想讓艾涼卷入危險的斗爭中。
艾涼沉默良久，最后輕聲道歉：“抱歉，是我察覺的太晚了，如果我當初能多關注一些，早點察覺到你們的異常……”
“與你無關，這是我們的使命。”
岳綺花抬手貼上艾涼的嘴唇搖著頭說道：“我們本就是為了對抗使徒才被制造出來的實驗體，能作為人類無憂無慮的生活十幾年我們已經很滿足了。”
“至少我還能靠自己的力量守護這個生活許久的世界，守護……一些人。”
岳綺花看著艾涼，默默的把守護你這三個字咽回肚子里。
使命？為了對抗使徒保護人類？
艾涼沒有注意到岳綺花的表情變化，而是回憶起自己當年所經歷的一切。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起來語氣森然道：“為了人類而戰……人類不值得你去犧牲！”
和平日里的冷澹不同，艾涼話語中暴露出來的冷漠與絕情，讓兩姐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意。
岳綺花怔怔的望著艾涼，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艾涼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
“艾涼你難道是使徒會的……”
岳綺花的話語帶上一絲顫音。
如果僅僅是對抗使徒會的人還好，對方是企圖毀滅、奴役全人類的邪惡存在。
兩姐妹下起手來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可如果艾涼也是那邊的人……
一時間岳綺花和楊星月心亂如麻。
好在艾涼很快否定了最壞的局面：“我是使徒，但我沒有加入使徒會。”
“那……”
岳綺花剛打算開口，就被艾涼提前打斷：“但我也不會站在人類這邊幫助對策局。”
岳綺花本來就沒打算把艾涼卷進來，但艾涼那副毫不在意人類死活的態度，還是讓她忍不住問了句：“為什么？”
艾涼直視著岳綺花的雙眼：“曾經有人問我這世上什么東西最接近惡魔這一定義。”
岳綺花開始思考，但艾涼不等她回答就繼續說道：“相互競爭，相互殘殺，相互踐踏，鄙視他人，嘲笑他人，殘害他人……人類才是最接近惡魔這一定義的生物。”
岳綺花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艾涼。
“我雖然很討厭那個家伙，但不可否認他說的是實話。”
艾涼放開岳綺花的身子坐正：“我就是隱者，那個當年在內華市掀起大屠殺的人。”
“因為一些意外，我將精神力擴散到了整座城市讀取到了千萬人的記憶與思想，當時的我見識了這座城市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所隱藏的黑暗。”
“暴力與殺戮發生在每一個陰暗的角落，欺騙與背叛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有些人善良，不代表他們真的高尚，只是他們從未進入過絕境，去真正認識自己的內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