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號早上六點。
艾涼和往常一樣準時起床，沒有因為考試做出什么改變。
普通的打開水龍頭，普通的抹牙膏，普通的刷牙。
除了手沒有動這點外，和尋常的少年并沒有什么不同。
屋子外的暴雨沒有變小的意思，比起昨晚有之過而無不及。
而且今天還掛起了大風，在這種天氣下光憑一把雨傘很難護住全身，至少褲子被打濕是必然的。
艾涼站在陽臺看了一會兒，回到臥室翻出一件黑色雨衣換上。
不少行人都選擇穿上雨衣。
六點半，艾涼走進熟悉的早餐店。
“早啊，艾涼，這半個多月都沒見你過來，我還以為你吃膩我這兒的包子了呢。”
老板嘴上抱怨著但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十分熱情的和艾涼打了個招呼。
“快考試了，最近比較忙。”艾涼在靠近柜臺的地方坐下。
受暴雨影響，店里的顧客要比以往少很多，因為店門口沒有停車的地方，大多數家長都是選擇在家做飯或者把包子打包帶回去，并沒有多少人在店里吃。
老板把豆腐腦和包子放到桌子上：“今天好像是中考的日子吧，你想好去哪個學校沒？”
“一所比較遠的學校。”艾涼說道。
“也就是說以后不能來這兒里吃早飯了？”老板神色微變語氣有些感慨：“吃了這么多年，突然就要走了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艾涼笑著說道：“不習慣的話，你可以給我送外賣。”
“你小子這是轉性了？”老板驚訝的看著艾涼，“以往都跟冬天的知了似的，怎么今天話這么多，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沒，只是最近想試著改變一下形象。”
“改變了好啊，以前的你跟個小老頭似的整天冷著個臉，要還是保持那個性格，到了高中可交不到朋友。”老板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他朝店外望了望，這會也沒客人進來，老板索性走出柜臺來到艾涼對面坐下。
客人不多也就沒必要忙著和面準備原材料了，凌晨包的包子完全夠賣。
“你打算住校？”他問道。
“在外面租房子。”艾涼夾了一個包子，絲毫不在意包子的溫度直接送到嘴里。
老板胳膊肘撐著桌子看向店外：“學校離得遠還是住校好一點啊，萬一遇到什么麻煩了，身邊也好有人幫忙。”
“都一樣。”艾涼含糊不清的說道：“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住而已，都是一個人，和現在的生活沒什么區別。”
老板聽后一時語塞。
他以前跟客人閑聊時打聽過艾涼的家庭情況，或許對這孩子來說就真的只是換個地方住吧。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老板就靜靜的坐在對面看著艾涼吃飯。
在艾涼打算結賬時老板擺擺手：“馬上就要考試了，這頓算我請客，就當提前慶祝你取得好成績。”
艾涼也沒跟老板客氣，說了聲謝謝，就穿上雨衣離開。
“還真是變了不少。”老板收拾著桌子自言自語道。
換做以前的艾涼，即便老板說不用給了也會去掃碼付款，完全不會接受別人的好意，就像他不想和任何人產生交集一樣。
能有這種改變，看著艾涼長大的老板由衷為他感到高興，嘴里哼起了小曲。
......
公交車上，艾涼看著窗外。
以往冷清的機動車道現在是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奔赴考場的考生和家長，嚴重影響了交通。
這些考生大多數都是在本校考試，因為非本校考場的考生學校會組織集體行動，早上六點就要在學校集合統一乘車前往考點，畢竟部分考點有些遠，考慮到天氣和交通等因素需要提前出發。
當然，也有不少家長堅持親自送孩子去考場，這才是造成交通堵塞的主要原因。
公交到站，艾涼默默的從后門下車擠入人流。
雨下的很大，大到幾乎看不清人臉，仿佛是天上有一只大手正拿著花灑往城市里澆水。
穿雨衣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學校附近人頭攢動，身高不同導致雨傘的高度也是參差不齊，雨水順著傘沿落到個子比較矮的人身上，雨傘有跟沒有都一樣。
平時說話需要抬頭看別人鼻孔也就算了，就連下雨打傘都要吃虧，讓矮子們充分的感受到什么叫世界的惡意。
艾涼擠到學校門口，熟悉的校門前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這些都是其他學校的考生，他們或是有家長陪同，或是在老師的帶領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把校門圍個水泄不通。
艾涼在人群中看見了岳綺花等人的身影，不過他并沒有選擇上去打招呼而是選擇獨自一人靠在圍欄上。
楊興國就站在兩人身旁和馬宇的父親聊著天，艾涼一點也不想和那個偏執狂見面。
雨傘還是明天再還吧。
艾涼望著手中的折疊傘心想道。
沒過多久，保安終于將學校的大門大門打開了，人群像沙丁魚一樣一擁而入。
艾涼在校外就已經看過自己的考場了，他沒有隨大流擠到告示牌那里而是徑直走進教學樓。
經過安檢和指紋驗證后，艾涼坐到貼有自己名字標簽的座位上。
教室里多余的桌椅板凳全部被收納到角落，看來昨晚放學后，學校的老師們沒少忙活。
第一場考的是語文，只要基本功扎實做起來可謂是行云流水，考試才進行到一半艾涼就已經全部做完了。
這還是語文字數多寫起來浪費時間的緣故，如果換成數學外語等科目半小時差不多就能解決戰斗。
做完試卷的艾涼把答題卡一背，開始無所事事的撐著下巴發呆，像極了講臺上那位看似神情嚴肅實則神游天外的監考老師。
面無表情的監考老師看上去貌似很威風，帶著一股宗教裁判所的氣質，好像稍有不慎得罪了他就會被趕出考場。
實則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表情。
中考不像平時自己學校的月考或者期中考試、期末考試，平時考試還能下場轉悠轉悠看看學生試卷做的怎么樣，或者把手機靜音刷刷視頻看看小說打發時間。
這種大型考試，監考老師除了除了一前一后干瞪眼看著學生發呆外什么都不能干，簡直無聊到爆炸，關鍵是有攝像頭看著想趴著睡覺都不行。
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帶著死魚眼掃視著教室，然后就發現了艾涼這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