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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看法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黑暗逐光者

  “你是怎么看待割喉魔的?”

  這是楊興國第一次正面詢問石峰對隱者的看法,以前的他從來不會提及這個話題。

  “濫用私刑,知法犯法,罪大惡極。”

  石峰一連用了三個成語。

  “那如果拋開刑警支隊支隊長的身份,單純的以石峰的角度出發呢?”

  石峰頓時不吭聲了,他在心底醞釀良久才開口道:“我認為他還有救。”

  “有救?”楊興國仿佛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不屑的嗤笑道:“你跟我說,一個血洗了內華市地下勢力的人還有救?”

  “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石峰面色堅毅的說道:“雖然他采用的方法手段過于激進,但我相信他的本質并不壞,因為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無辜者。”

  石峰回想起夏啟元還活著的時候。

  某一次行動中,他被夏啟元打發到艾涼手下工作,兩人一起去收集情報順帶監視艾涼,那時候艾涼還是隱者。而那一次行動中,艾涼不止一次偷偷給流浪兒塞錢,這一幕烙印在了石峰眼底。

  “或許正如你所說,他的本質是不壞,而且也沒有對社會造成什么不良影響,內華市反倒是因為他變成了犯罪率最低的城市之一。”

  楊興國仿佛早就料到了石峰會這么說。

  “但是,降低犯罪率,警方這么多年沒有辦到的事,反倒被一個劊子手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做到了,你讓民眾怎么看待警方?如果人人都打著懲惡揚善的理念干著和他同樣的事,那內華市又會變成什么樣?”

  “法律和規則才是社會穩定的保障,這點應該不用我跟你強調。”

  石峰當然明白隱者的這些舉動一旦暴露出來會造成什么影響,恐怕到時候會有無數人打著主張正義的旗號做著無可饒恕的惡性,隱者能保證所殺之人每一個都該死,但一般人沒那個本事調查清楚。

  一旦受人蠱惑,整個內華市將徹底化為混亂之地。

  “而且,你對那個人或許存在某種誤解。在你心底,割喉魔是一位心懷正義的暴力義警,只要不傷及無辜,警方可以和他達成合作。”楊興國冷笑一聲后說道:“跟夏啟元那家伙一樣的想法。”

  石峰沒有開口解釋,因為這事涉及到兩人的理念,誰都沒辦法說服對方。

  “在我看來,割喉魔就是純粹的惡,他根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殺戮欲望才干出這些事,只不過擔心造成重大社會影響才選擇在黑色地帶狗咬狗罷了!”

  聽著楊興國的言論石峰本能皺起眉頭,雖然主觀上石峰不贊同他的說法,但不能否認有這個可能。

  “就算他最初是看不慣惡行打算伸張正義,但誰能保證他在這一系列的行動中,理念沒有變質?”楊興國接下來的話可謂是一錘重過一錘,“有關割喉魔的檔案你應該看過,十年前他第一次殺人時很明顯不是很熟練,并且對受害者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虐待。”

  “說實話,他如果一直采用虐殺的方式對待那群人,我反倒不會擔心。那代表著他對黑色地帶的恨意,代表著受到黑色地帶迫害的無辜之人的同情。”

  “最初的一年是這樣的,但是后來呢?那些步驟被慢慢的省略,一年后就變成了干凈利落的一刀割喉。這個轉變代表著什么,有關他心理側寫的檔案,你應該看過了吧!”

  石峰默不作聲的垂下眼簾。

  楊興國的聲音帶著幽冥般的寒意傳來:“他已經麻木,對生命麻木了!他變得殺人如麻,只不過還保持著一絲理智才沒有對普通人下手!整整五年,五年里他處決了多少人?放任一個漠視生命的危險分子生活在社會中,會造成什么影響你很清楚,沒人能保證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會一直克制自己!”

  “如果不將割喉魔繩之以法,等到無辜的受害者出現誰有臉去面對受害者家屬?”

  楊興國一番話震耳欲聾,石峰根本就沒有反駁的余地。

  這種事石峰自然清楚,他也從未想過要包庇隱者,只是為他感到惋惜,為了一群死不足惜的罪犯而毀掉了自己的后半生。

  說道這里氣氛有些沉重,兩人交流完抓捕行動的細節后便各自掛斷了電話。

  楊興國此時正待在分配公寓的書房里,凝視著桌子上的一張合照,合照上兩名身穿警服的男子勾肩搭背朝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其中一名正是楊興國。

  他把合照蓋在桌面上然后關掉電燈走出書房。

  ......

  掛斷電話后石峰長嘆一口氣。

  他很清楚,楊興國的訓斥是擔心自己會因對隱者的同情而迷失信念,進而對自己的職業產生懷疑。

  世界并不是黑白分明,黑色與白色之間有著灰色,正如同天堂和地獄之間還有著人間。

  很多事站在人類的感性上是正確的,站在冰冷的秩序上是錯誤的,但偏偏人類自身的感性無法保障大多數人的利益,無情的法律和秩序卻能辦到。

  石峰畢竟是被夏啟元撈上岸的,和楊興國這種根正苗紅國防大學畢業的人不同,他或多或少會保留一些黑色地帶的習性。

  他無法像楊興國一樣有著堅定的信念,也做不到夏啟元那般世故圓滑,他所能辦到的就只有憑借敏銳的觀察能力破案,抓人。

  調整好心態后,石峰來到審訊室坐到夏啟年對面。

  按理來說這種事應該避嫌的,但真要避嫌整個刑警隊就沒幾個能審問夏啟年的人,這次把他抓進來只是石峰順手而為罷了,流程上不需要那么嚴格。

  以前夏啟年沒少以犯罪顧問的身份往這兒跑,但自己被銬在桌子上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不過因為自己叔叔是個工作狂,所以他刑警隊就跟回家似的,沒有絲毫緊張,甚至還想讓人叫份外賣。

  “狗日的,趕緊把手銬解開,你們抓隱者關我屁事,我又沒犯事!”夏啟年看見石峰走進來十分暴躁的說道。

  “私下接觸危險分子,扣押你幾小時并不過分。”石峰和桌子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防止夏啟年的腳在桌下搞小動作,例如踩他腳趾之類的。

  這個家伙真的能干出來這種事......

  “狗屁的私下接觸,他才剛坐下沒五分鐘你就帶著幾十號人把商場堵了,你管這叫私下?你拉屎還有幾十人看著不成!”夏啟年罵罵咧咧的說道。

  就算他再蠢也能看出來這次會面明顯是針對隱者下的套,再想深點,或許道上關于隱者要對岳崇山下手的流言指不定就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引隱者上鉤。

  石峰沉默不語,這次會面確實在他們的掌控之下,所以沒什么好問的。

  本來石峰過來就時就該給夏啟年解手銬的,但看夏啟年這暴脾氣石峰決定待會兒喊高彬過來幫忙,要是自己一個人面對他,免不了一番龍爭虎斗。

  夏啟年冷不丁發問:“......夏啟元被穿著特戰服的人帶走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石峰面色如常。

  “他現在是死是活?”夏啟年臉色十分認真。

  “還活著。”石峰眼神開始變得疲憊,“我也只知道他還活著,那份檔案是楊局讓我寫的,在明面上夏啟元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那他現在人在哪?”夏啟年連忙追問道。

  “我哪知道,現在師傅的保密等級連楊局都看不到,我一個支隊長哪有那權利,就連師傅還活著這點都是楊局跟我說的。”石峰擔心夏啟年再這樣愣頭愣腦橫沖直撞的查下去,遲早會出事,索性把話說開了。

  “師傅很有可能在執行某項秘密任務,還有什么想問的趕緊問,出了這個門我可就不認了。”石峰鄭重其事的看著夏啟年。

  “我叔現在在哪?”

  “不知道。”

  “那他執行的什么任務,需要多久?”

  “不知道。”

  “聯系......”

  “不知道。”

  “我TM話還沒說完!”

  “動動你的豬腦子!都跟你說了是秘密任務我上哪知道!”石峰氣的直拍桌子。

  “那你知道什么,趕緊說。”夏啟年也覺得那些問題都是廢話,索性讓石峰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

  明明是夏啟年帶著手銬,但不耐煩的語氣好像他才是審訊官一樣。

  “夏啟元還活著。”石峰言簡意賅的把他所知道的東西說了出來。

  “然后呢?”夏啟年問道。

  “沒了,我就知道這么多。”石峰直接把雙手一攤,表示我把知道的都跟你說了。

  “艸,你這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別!”

  “至少讓你知道了他還活著。”

  夏啟年罵了好一陣后突然往椅子上一仰,他不想讓石峰看見自己的濕潤的眼眶。

  懸了將近十年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夏啟年感覺內心無比的寧靜。

  “MD那個徐智海說的就離譜,什么使徒會,我聽都沒聽說過,你們編臺詞就不能編的專業點的?”夏啟年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生硬的轉移起話題。

  “什么使徒會?”石峰皺著眉頭問道:“我是根據楊局的指示帶人包圍商場。”

  “不是,那個徐智海不是你們請來的魚餌?”夏啟年反問道。

  “是他主動聯系的楊局,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聯系方式。”石峰眉頭越皺越深。

  明明徐智海本人還深陷兩期謀殺案,卻還有心思到處煽風點火,這和調查他的同學所得知的性格完全不同。

  石峰從徐智海以往的高中、大學同學還有街坊鄰居口中得知,他雖然聰明,但因為家庭條件打小性格就憨厚老實,從來不惹是生非,這和石峰所見到的徐智海完全是兩個人。

  除非他無時無刻都在偽裝自己,或者說親人的死讓他性情大變,這也是有可能的。

  “那徐智海人呢,憑什么只有我被抓進來!你們抓人還帶殺熟的?”夏啟年憤憤不平的捶著桌子。

  被打斷思路的石峰剛想開口,審訊室的門在這時被推開了。

  “石隊,錄像我審核完了。”高彬的突襲讓室內的兩人齊齊閉上嘴巴不再討論。

  “這么快?”

  石峰有些意外,按理來說,以高彬的性格肯定會磨蹭個幾十分鐘才對。

  “嘛,主要查看隱者出現在快餐店前后時間段的錄像不就行了,而且我發現了有人可能近距離接觸過隱者。”

  高彬示意石峰一起去技術科檢查他發現的線索,砰的一聲關上審訊室大門。

  石峰跟著高彬回到技術科,看著他調出所謂的關鍵線索。

  “隱者在商場內一直在極力使自己不暴露在監控當中,但有些地方是不可避免的,例如電梯。”

  高彬將手扶電梯附近的監控放大,“想要到達五樓,無非就是電梯和緊急逃生樓梯沒別的路,隱者第一次出現在監控是在三樓,根據行動軌跡來看,是從三樓洗手間的方向過來的。”

  “而這段時間里,正好有人進入了衛生間,就是他。”高彬把畫面分辨率調高,艾涼的臉出現在電腦上。

  “怎么又是......”

  “我也想問怎么又是他啊,貌似最近發生的所有案子都和他有關系。”高彬比石峰還無語,在他眼里艾涼就是天煞孤星,絕對不能扯上關系的那種,一直和他糾纏遲早會收到配角角色卡然后莫名其妙的領盒飯。

  “而且兩人的衣著打扮......”高彬欲言又止。

  “隱者在十年前就已經二十多了,你覺得他可能嗎。”石峰白了他一眼,“按照隱者的性格,他來之前肯定已經調查過逛商場的穿搭,絕對會最常見的那種。”

  “我就隨口說說而已。”高彬無奈的聳聳肩,“話說石隊,可以讓我下班了吧,我還要回家喂貓呢。”

  “等下,那個徐智海是你負責的吧,他人呢?”石峰扭過頭問道。

  “他啊,當時簡單詢問后,我就把人放了。”高彬耷拉著眼皮漫不經心的說道。

  “嗯,沒事了,你下班吧。”

  石峰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高彬拖著僵尸步,一步一晃悠的來到停車場坐上駕駛座。

  “哈啊,呼呼。”高彬關上車門,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然后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石峰那邊已經糊弄過去了,我沒抓到徐智海,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他是使徒了......能力方面暫時不清楚,根據表現形式來看,應該和精神暗示有關。”

  “嗯,千面人的面具也在內華市,很有可能在暗地里謀劃著什么,實驗室那邊最好小心一點,除開實驗室外內華市也沒什么值得他在意的東西。”

  “......知道了,我會調查那些面具的目的。”

  高彬放下手機靠在座位上翻了個白眼:“我就這么倒霉嗎,休假期間還能碰上這檔子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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