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能說的都說了,艾涼沒有理會陷入沉思的夏啟年,他重新對徐智海發起質問。
“你的目的是什么。”艾涼問道:“無緣無故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信息。”
艾涼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徐智海不是什么大善人,不可能白白說出這些情報,他肯定有著自己的目的。
“目的?”他說,“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當一個污點證人請求庇護,仇我也報了,但我并不打算加入那個奇奇怪怪的組織,使徒會這名字,聽上去就不像正經地方。”
徐智海啃著雞腿,把過河拆橋說的光明正大,幫他復仇的神秘人用完就扔,而本人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感。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向警方坦白偏偏要找夏啟年這家伙?”
艾涼追問道。
“因為我得過間歇性精神病,剛剛那番話說出去他們會相信嗎?要么認為我在裝瘋賣傻,要么就當我精神病復發滿口胡話。估計直到我真的被使徒會綁走了,他們才去懷疑去論證,那時候可就晚了。”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相信你的胡話。”
“你已經相信了,因為你也被他們盯上了不是嗎?”徐智海看著艾涼露出詭異的笑容,“況且,我說的話他們可以不信,如果大名鼎鼎的隱者選擇相信我的話,他們肯定會重視起那些信息吧。”
“呵呵。”
艾涼冷笑一聲,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徐智海絕對把這次見面的事通告了警方。
“不要這么冷淡嘛。”徐智海瞇起眼睛,“反正大家各取所需,坦誠布公的談談不好嗎?”
徐智海帶著探尋的目光看著艾涼說道:“你為什么要對內華市的地下勢力進行血洗?貌似他們也沒招惹你吧。”
徐智海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第一個問題就直指艾涼作為隱者的核心。
“跟你有關系嗎?”
艾涼冷冰冰的回答道。
“嗯......怎么說呢,其實我可以察覺到人埋藏內心最深處的情感,而你殺了這么多人,內心居然毫無波動,讓我有些意外。”徐智海攤開雙手朝艾涼做了個挑眉的動作。“我倒是聽說過關于你的傳聞。”
“在十年前的某次行動中某個你最重要的人被貓眼幫所殘害,所以你從一個情報商化身為地獄屠夫將屠刀對準那些黑色地帶的大人物以慰同伴的在天之靈......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看著徐智海頗為好奇的目光艾涼口罩后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不是。”
“那是對內華市的治安感到失望所以決定化身打擊犯罪組織的黑暗英雄?”
“......”
艾涼沉默不語。
徐智海說的猜測,全是那群閑的沒事干的情報販子自己編的。
艾涼只殺罪大惡極無可救藥的犯罪者,因為有讀心的能力,所以他可以精準的分辨出哪些人能殺哪些不能殺。
正是這一特點讓那群吃飽了撐的情報販子們紛紛推出自己臆想出來的情報,以及一堆毫無根據的證據。
本來艾涼只是單純用人渣宣泄負面情緒,結果傳著傳著,他就成了一個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悲慘經歷的男人,背負血海深仇的復仇者。
關鍵是那些幫派分子居然還真的信了,不少大哥在臨死前表示愿意交出殺害隱者雙親(有的說老婆孩子,姐弟兄妹)的手下,并奉上巨額報酬請求和解。
然后他們就在艾涼看神經病的目光中,被割斷氣管或者動脈掙扎著死去。
艾涼曾經因為好奇匿名購買過自己的情報,還別說編的還真挺像回事,這群情報販子不去當編劇屬實可惜了。
不過艾涼沒想到的是,徐智海居然在這時候提起這些看上去假的不能再假的事。
這家伙真的是徐智海?收破爛的爛好人眼鏡、策劃兩期謀殺的高智商天才、還有現在這個毒舌八卦雞婆,他到底有幾張面具?
艾涼有些看不透徐智海的性格,他的每一面的感情都很真實,但每一面都是面具,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癥一樣。
徐智海見艾涼不回答繼續追問:“所以說,哪一個才是真相,還是說都不是?”
“與你無關。”
“不想說算了,我去趟洗手間。”徐智海放下雞骨頭吮了下手指,也不知道隔著一次性手套他吮了啥,還是單純想做這個動作。
徐智海剛一起身,不遠處的坐著的一個便衣便死死的盯住他,在發現他只是去洗手間后,又將目光收回,重新放到艾涼身上。
“你是怎么認識徐智海的?”等徐智海離開后艾涼看著愁眉苦臉的夏啟年問道。
“是他主動找上我,說是知道十年前我叔追蹤的神秘組織的信息。”
夏啟年得知了夏啟元生還希望渺茫后,聲音變的低沉。
“所以你就信了?”
“不信也沒辦法,我追查了整整十年屁的線索都沒找到,哪怕知道他說的九成九是假話,我也會為了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賭上一把。事實證明他說的是實話,很多地方都能對的上,而且他也沒有騙我的必要。”
沒有騙你的必要?別人騙你還會讓你本人知道?
艾涼輕輕搖了搖頭,現在的夏啟年就是曾經的王梓,都是這樣被徐智海一步步牽著鼻子走,最終墜入深淵。
夏啟元一世英名,怎么他的侄子就這么蠢。
艾涼忍不住回想起剛和夏啟元合作的那段日子。
夏啟元的邏輯思維能力極強簡直就是活生生的當代福爾摩斯,稍不留神就會被他挖坑套話。有一次甚至通過三餐差點推理出艾涼的家庭住址,愣是把艾涼嚇得從那以后都是自己做飯,再也不和他閑聊。
同樣因為夏啟元,艾涼明白了超能力雖然萬能但不是全能這個道理,現在他之所以這么博學也是受到夏啟元的影響。
艾涼跟夏啟元相處不到一年就學到了很多知識,石峰跟隨夏啟元辦案現在成了內華市刑警支隊的扛把子。
夏啟年的存在,讓艾涼見識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朽木不可雕,跟夏啟元朝夕相處就算是頭豬也能帶上一絲高級知識分子的味道,他卻沒有一點改變,某種意義上來說夏啟年也是個人才。
艾涼給夏啟年提個醒:“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這件事你如果想調查清楚,最好從石峰入手,跟徐智海合作小心被他利用到死,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最近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知道,明知道會被利用你不也還是過來了。”
所以說這人心里怎么就沒點B數,不知道人和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嗎。
要不是當年和夏啟元的關系還不錯艾涼才懶得管這頭憨貨。
“我知道他在利用我,我只不過是反過來利用這點向石峰傳達一個消息而已。”艾涼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石峰?這和石峰有什么關系?”夏啟年緊鎖眉頭。
“現在沒有,很快就有了。”艾涼看向不遠處的便衣,后者察覺到后把手放到腰間,虎視眈眈的瞪回來。
不過他顫抖的雙手表明,他的內心并沒有外表那么強勢,這副害怕的模樣顯然是認出了艾涼的身份。
早在艾涼在夏啟年對面坐下時他就偷拍了一張照片,根據派出所和刑警隊到這里所需要的時間,圍捕的增援部隊應該也快到了。
好在夏啟年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被發現了?”
“你以為徐智海去洗手間是干什么的,他估計早就向警方透露了這次會面。”艾涼說道。
“可是你的樣貌......”
“跟十年前相比沒有任何變化,如果石峰認不出來,只能說明他不適合當刑警,這次見面也就只有你是單純來互通情報的。”
說完艾涼便緩緩起身,早在他進入商場時就發現了不少便衣,這要是還猜不到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看到艾涼站起來,負責監視徐智海的兩個便衣同時收到消息,直接大吼道:“不許動!警察!”
艾涼可不會乖乖聽話,他動如脫兔瞬間向著店門口沖去,從座位沖到門口,整個過程不到兩秒,店里的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除了那個被艾涼順走了一杯圣代的小男孩。
兩名便衣迅速追了出來,夜晚逛商場的人比白天要多的多,在這種環境下無形中加大了追捕的難度。
但是石峰會這么簡單就讓艾涼逃脫嗎?當然不會。
在艾涼正前方的椅子上,原本正在休息的路人突然伸手抓住艾涼的胳膊,很明顯這也是便衣。
“石隊,抓到......”
話還沒說完,艾涼順勢扯過手臂一個滑步繞到側面,反手一個擒拿用膝蓋頂住腿彎將他放倒在地,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圣代灑出來小半杯。
“放開人質!雙手抱頭!”
后面兩位也不是吃干飯的,借著這會兒功夫馬上追了過來用電擊槍對準艾涼。
手扶電梯那邊,石峰也帶著一隊人沖了上來形成兩面夾擊的趨勢,艾涼已經是無路可走。
“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我不想動粗。”石峰舉著電擊槍緩緩逼近。
“明明你連夏啟年都打不過?”
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下艾涼帶著開玩笑的口吻反問了一句。
石峰直接無視了艾涼的調侃:“你已經被包圍了,老老實實把人放開跟我們回去,這樣對大家都好。”
跟你回去對大家都好?楊興國對我可一點都不好。
這話艾涼沒有直接說出口,他只是給石峰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
就在兩人交談期間,另一側的兩名便衣悄悄把槍口對準艾涼露出來的腳踝。
這么明顯的意圖,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發覺,艾涼把手上的人推向兩名便衣,翻過圍欄從五樓一躍而下。
“呀啊!”
“有人跳樓了!”
“哪呢?”
商場樓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頓時發出驚呼,有些女孩直接別過頭不忍心看接下來的畫面。
艾涼并沒有跟他們想象中那樣墜樓,而是化身蜘蛛俠拽住欄桿邊緣自然下墜,然后單手抓住四樓的圍欄,翻身來到四樓朝著緊急出口跑去,而右手一直端著從小男孩那搶來的圣代。
“臥槽,這是在表演雜技?”
“這是啥?商場安排的即興演出?”
“好像有人在追那個人啊。”
“小偷?”
見到如此場景,樓下的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有的甚至還鼓起掌來了。
“愣著干什么!追啊!”
石峰吼了一句后帶著眾人朝緊急出口跑去。
“樓下的人封住所有出口,發現穿著白色T恤七分牛仔褲的人一律攔下!”石峰走在最后邊跑邊對著步話機下達指令。
在路過三樓時石峰瞥見地面上有水漬,不過他忙著追艾涼,沒有細想。
可是跑著跑著石峰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艾涼是從四樓進入的緊急安全通道,按理來說他們之間最多相隔一層樓的距離,可是追了半天只有其他警員的腳步聲,樓下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石峰猛地停下腳步飛速沖回三樓打開拉門,不遠處的監控一團東西糊住,正是艾涼一直端著的那杯圣代。
石峰根據圣代潑灑的形狀和角度判斷出艾涼前進的方向是前方的洗手間,他端著電擊槍緩緩走進去,將槍口對準隔間一間間的查看。
艾涼此時正躲在最里面的隔間解除擬態。
隔間門被一扇扇拉開,很快石峰便來到了最后一個隔間面前,他右手持槍,伸出左手緩緩放到隔間把手上然后猛地拉開。
隔間是空的。
與此同時,艾涼剛好從女洗手間走出來,邁著緊湊的步伐走向之前存放挎包的飲品店,這段路口的監控被圣代糊住了,他完全不用擔心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