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暗中觀察的人根本沒察覺到發生了什么。
他們只看到那個帶著兜帽的家伙握住壯漢的手腕后,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壯漢便倒在桌子上。
眼尖的人在看到桌子上的幾滴血跡后便悄咪咪的從側門開溜。
老顧客在反應過來后二話不說,收拾東西跟逃難似的往門口跑,就像是突然想起來家里煤氣沒關,而得了鼻炎的煙槍老父親打電話問兒子打火機放哪了一樣。
一些搞不明白的情況的人見別人跑了,還以為條子來了也跟著跑了出去,幾分鐘前還熱鬧非凡的地下酒吧頓時只剩酒保和艾涼。
那位小酒保也有些發懵,難道這里暴露了?
他立馬聯系老板回報情況,樓上守在的兩位服務員此時也舉著槍趕下來。
“阿威!發生什么事了,怎么人全跑了?!”
“我也不知道啊。”
小酒保一臉無辜。
那個懶散服務生巡視一圈后,發現了坐在座位上的艾涼和趴著的壯漢,準確來說是壯漢的尸體。
看到桌面上的血跡,服務生冷笑一聲將槍口對準艾涼:“不知道在這兒不能動手嗎!”
“誰規定的?”
“你T......”
服務生剛打算開槍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點教訓,耳麥里傳來老板的聲音。他仔細觀察了一番艾涼的打扮,然后走到一旁小聲匯報。
匯報結束后他面色古怪的走到艾涼身邊拿起抹布擦拭起桌子,并招呼同伴把尸體拖走。
小酒保把調好的兩杯塔奇拉雞尾酒放到桌子上后跟著服務員一起離開,整間酒吧頓時變得靜悄悄的。
很快,酒吧內響起敲擊地板的噠噠聲,聲源正一點點的朝艾涼靠近。
一位拄著黑色金屬拐杖帶著眼罩的男子從吧臺后出來,他就是內華市最出名的地下情報商——穆斯。
“我讓人調了你最愛喝的口味,不嘗嘗嗎?這個調酒師可是我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
穆斯來到艾涼對面坐下親切的問候道:“整整五年都杳無音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今天突然詐尸有何貴干?”
“我可不記得我喜歡喝你這里的假酒。”
艾涼說道。
隨即他掏出一個銅幣彈到穆斯面前。
“看來確實是本尊。”穆斯拿起銅幣仔細觀摩一番后把一張不記名銀行卡推過來。“這幾年的委托費用都在里面,你可以查查。”
艾涼也不矯情,直接掏出老人機輸入卡號查詢余額,這地方可不會有什么情義可言。
“我還活著。你可以把這份情報賣出去,就當你幫我保管資金的報酬。”
艾涼對了下金額確定沒問題后把銀行卡裝進內兜。
“真的?你不會故意這么說,等我答應后一扭頭就抹我脖子吧?”
穆斯面對艾涼時有些忐忑,畢竟他血洗過整個內華市的地下勢力,即便知道他只殺罪大惡極的人,但面對這尊殺神,說不害怕完全是扯淡。就像明知道動物園里的老虎都是馴化后的,但它要是突然跑過來舔你的頭皮你照樣不敢動。
“如果我要對你動手就不會坐在這廢話。”艾涼說道:“幫我個忙。”
“你又盯上哪個倒霉蛋了?”
聽到有生意后穆斯瞬間精神起來,腿也不抖了,聲音也提上來了。
穆斯準備把這份情報賣給受害者,被割喉狂魔......咳咳被隱者盯上做再多準備都沒用,橫豎都是死,不如趁他還熱乎多賺點,反正錢這種東西又帶不下去不如多留點造福活人。
“幫我準備一套野外露營裝備,我打算出去走走。”艾涼說道。
“沒問題......住得起深山別墅應該是個有錢的主。”穆斯小算盤打的噼啪響,他已經在計算開價多少合適了。
“我準備出去散心,不是殺人。”
艾涼重復了一遍自己的意圖。
“得了吧,咱倆都認識多久了,你收到的情報有多少是我提供的?”穆斯擺出一副咱倆誰跟誰的模樣拍拍艾涼的肩膀,“不就是看見內華市又污穢了,終于忍不住想殺個人暖暖身子,順帶給那群小崽子們提提醒嗎。五年沒出手,這次的目標應該是個大人物吧?”
我覺得你對我的看法有問題。
艾涼冷冷的盯著穆斯,不過這種誤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懶得糾正。
“真的不能說是誰?還是說這次的對象很棘手一點風聲都不能泄露?”
“我說了,我是出門散心,別讓我說第四遍。”
穆斯一副見鬼的表情:“你該不會真的金盆洗手結婚生子了吧?要銀行卡也是因為小金庫被老婆沒收了?”
聽到這里艾涼忍不下去了直接問道:“這是誰傳的?”
“咳咳,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別人是誰?”
面對艾涼的逼問,穆斯開始描述那人的相貌,什么兩只眼睛,一張嘴巴,留著不長不短的頭發之類的一堆廢話,艾涼在心底直接認定謠言就是他傳出去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計較這種事的時候。
“......反正道上的人都這么說,畢竟你五年沒活動過了。還有什么隱者是一個心懷怨恨幽靈,復仇結束就會消失啊;亞聯針對內華市的混亂治安派遣的秘密部門清道夫啊;殺人獻祭的X教瘋子啊;相比之下,我這個版本還算正常的。”
穆斯喝了口雞尾酒壓壓驚。
“算了,不扯皮了,野外生存裝備這里就有現貨,你找我除了要我準備一套裝備應該還有別的事吧,說來聽聽,我肯定幫忙。”
“沒有。”
“真沒有?”
“沒有。”
“你確定?”
“如果你繼續廢話下去,我可不會奉陪。”
艾涼直接挑破穆斯的目的,以前的他從來不會像這樣跟人閑聊,向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半個子兒都不愿意多說,哪怕是爛大街的八卦免費告訴別人都跟割他肉似的,今天一反常態的閑聊明顯是有問題。
要不是看在這個老吸血鬼沒有貪墨存款的份上,早在拿到銀行卡的第一時間艾涼就已經離開了。
“行吧,其實最近有不少人在找你。”
穆斯見艾涼有些不耐煩便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
“找我應該跟你沒什么關系吧。”艾涼說道。
穆斯苦著臉述說道:“還是有點關系的,畢竟我是靠著你的名氣才成為內華第一情報商,他們找不到你,自然就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責任?”
“不不不,哪有,我還沒來得及謝你借我名氣呢。”穆斯連忙擺手賠笑,他哪敢和艾涼倒苦水。
“有兩人非要我給你帶個話,我就一情報販子也沒啥戰斗力不是,所以看在我幫你保管存款的份上,你就聽聽唄?”
就知道這老吸血鬼沒安好心,怪不得要主動幫忙,原來在這等著呢。
艾涼冷哼一聲沒有回答,但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在相識多年的份上艾涼決定幫他一回。
穆斯見狀大喜過望,跟綠頭蒼蠅似的搓弄著雙手。
“其實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有個自稱夏啟元侄子的人,說是你的老朋友想找你聊聊,這家伙幾乎每隔一陣子就來問一下,最近更是有事沒事就干坐在我這里也不喝酒實在是煩的不行,這小子上頭有人我也不敢跟他動手,您老人家有空就去見一面唄?”
‘光占位置不喝酒影響你生意了對吧。’
話一出口艾涼就明白事情的原委,以夏啟年的性格每次來肯定都會點一堆酒水,穆斯明顯是不忍心放走這個大肥羊,就跟綠茶對待老實人一樣故意吊著人家,現在不點單了立馬就想把人踹開,如果不是夏啟年有點關系指不定今天都不會跟他說這事兒。
這些推測只是一閃而過,現實中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艾涼頷首問道:“另一個人是誰?”
光靠夏啟年不至于讓他這個頭號情報販子低頭求自己,那么重點就在另一人身上了,這個人肯定是穆斯無法拒絕的人。
提到另一人,穆斯臉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強了,他沒有說話只是從座位上起來示意艾涼跟上。
兩人穿過吧臺,來到一處走廊打開一間用來進行情報交易的會客室。
“這位顧客的來頭不小出手就是一小塊金條,他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并吩咐除了你之外禁止任何人打開。”
穆斯打開沙發下的暗格取出一個便攜式手機充電盒遞給艾涼。
“這東西你一個人看吧,我就不摻和了。”說完穆斯就離開了。
艾涼打開盒子,取出里面的手機來到沙發上坐下。
手機剛開機沒多久就收到一通電話,看樣子對面在時刻盯著這部手機。
“喂?”
“是隱者嗎?”一個很不客氣的男聲從手機里傳來。
“是我,有事?”
艾涼還是用著那副聽不出男女老幼的口音。
“嗯......五年前地下停車場里貓眼幫當時總共死了多少人?”
對面貌似對艾涼的身份有所懷疑,于是問了個只有當事人和警方知道的未公開的信息。
“8個。”
艾涼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問這種事情根本毫無意義,直接說明你的來意。”
“哈哈哈,開個玩笑而已,在你剛剛干掉那個割腎的白皮時我就確定你一定是本人。哦對了,你可以稱呼我為‘面具三號’”
剛剛動手時這家伙在現場?
艾涼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不在現場。”
電話那頭的人仿佛猜到艾涼在想些什么開口道:“我只不過剛剛黑進酒吧監控看見了你的表演,真是干凈利落的一刀割喉。”
“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我沒空和你閑聊。”
“那我就直說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組織?”
“再見。”
艾涼說著就要直接掛斷電話,卻發現手機屏幕無法操控,只有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真是急性子呢,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嗎,有些事不聽的話,你會后悔一輩子的。”
艾涼也不慣著他,直接把手機放到茶幾上轉身離去,這種拉攏他的人從出道到現在,沒有一百也有幾十,理由早就聽膩了,無非就是權錢性三點。
“如果你就這么離開的話,別怪我把你的能力暴露出去。”
一句話,艾涼停住了腳步,面沉似水的回到茶幾旁重新拿起手機:“什么意思。”
“喲,終于肯聽我說話了?所以你們這些人啊,一個個都是這么自命不凡高高在上,只有被揭穿了真面目才會認真對待別人。”
電話那邊用著譏諷的語氣說道。
“回答我的問題。”
“你想問什么?”他停頓了一會,然后像是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的上司一樣,提高嗓音,用面對請假員工的口吻說道:“問我為什么知道你的秘密?”
艾涼沒有說話。
“嗨,得了吧,用屁股想也能明白,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一個人拿著一把短刀挑翻整個幫派。就拿那群割腎的貓眼幫來說,他們可是有將近一半的人都有配槍,死亡現場還發生過槍戰,可是結果呢?每個人除開部分肢體骨折外沒有其他致命傷,全都死于割喉,真當現實是拍電影嗎?”
電話那頭用著稱贊的語調說道:“當然,看見你在酒吧里干脆利落的那一刀后,我的看法改變了些許,武藝到了你這種地步或許還真有可能。”
凡事都怕轉折,他的語氣很快又變回最初的模樣。
“但你可以做到一次兩次,不代表著每次都能完好無損,尤其是割喉狂魔的名聲傳開后別人還會毫無防備的等著你殺上門嗎?然而你不間斷的干了五年,直到五年前才銷聲匿跡。讓我猜猜,是承受不住那東西帶來的負面影響了?”
他知道我的情況?
艾涼的心跳久違的開始加速,上一次心跳加速還是在十年前。
“你到底想說什么?”
話說道這里,艾涼已經開始順著手機信號尋找起通話的源頭,由于電磁波這種東西不太好掌握他也沒進行過對應的訓練,追蹤起源頭還需要花費一段時間,面前只能先穩住這家伙拖延時間。
“連續使用‘強殖裝甲’或者‘咒物’,五年下來你的身體應該也快到極限了吧,想繼續擁有這股力量嗎?”
強殖裝甲?咒物?
他說的不是超能力?
聽到這里艾涼才反應過來,說了半天貌似從一開始兩人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哦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吧,我說的是你所使用的那玩意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了解到他并不是在說自己的能力后艾涼的興趣瞬間丟失了一大半。
雖然還有一點點好奇他口中的‘強殖裝甲’是什么東西,但是在秘密暴露這個誤會的沖擊下,這份好奇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就好比每天靠乞討為生的乞丐突然被請客吃了一個月的國宴,回來后的第一天去酒店吃以往吃不到的大餐也會覺得索然無味。
現在艾涼就處于這一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