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不管有著多大,這到了海面上都是滄海一粟。遼闊的大西洋上,一艘懸掛著英國國旗的9000多噸的貨輪正冒著白煙……
“親愛的,看什么呢?”海風吹起漢娜的裙擺,這姑娘一蹦一跳的朝著甲板上走去。
背井離鄉?德國人可沒這個說法,在漢娜看來,去冰城就是個新的開始……
朱傳武此時正斜靠在甲板的圍欄上,慵懶的歪著頭,目光上斜,慵懶這個詞兒用在朱傳武身上最合適。
漢娜順著朱傳武的目光,只看到三個冒著白煙的煙囪。
正疑惑呢,傳武正了正脖子,正色起來,“我在看國旗!”修長的手指指著上面像是小彩旗一般的掛了很多的英國米字旗。
“看國旗?”
“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掛上我們國家的國旗,在這大西洋上暢行無阻……”朱傳武說了一聲,略作感慨,雖然這次回國漢耀直接出動一艘貨輪來接他,但是這卻是打著英國人的旗號。
“那得你們的中華民國有著一支駛向深藍的艦隊。”漢娜攙起了朱傳武的胳膊,也看著被海風吹的獵獵作響的國旗說道,她是德國海軍元帥的女兒,從小耳濡目染,對于海權有著相當的成熟的認識。
英國,還真是這個時代海軍的一座大山,如今的德國公海艦隊,面對英國海軍都有些夠嗆,這年頭,英國海軍還真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
整個英國皇家海軍可是有著40多艘的戰列艦,而且還在不斷的建設之中。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朱傳武也是察覺到了自己媳婦有些低沉的情緒,笑著問了起來:“漢娜,想好去冰城干什么了嗎?”
“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漢娜將朱傳武的胳膊往自己懷里緊了緊。
“但你這電工業制造,不也就學了兩年,就被你父親轉到藝術系了嗎?”朱傳武笑著按了一下漢娜的鼻子。
“你再裝!八卦掌!”漢娜裝模作樣的學著朱傳武,“啪啪啪”的打著胳膊。
“知道了,我們家的漢娜啊,可是一直研究著呢,就是德國的大環境不好。要不然,肯定能再……再出一個西門子!”朱傳武裝作被打到,受了內傷的樣子,斷斷續續的說道。
“知道就好!反正我不管,我要在冰城從事電氣發明,不止要發明,我還要更多的人用到我的發明。”漢娜這才說道。
“是是是,我們家漢娜最棒了!”
“不許敷衍我!”漢娜舉著小拳頭,威脅著朱傳武。
“是!”朱傳武這個字兒說的字正腔圓,“我們家漢娜,最棒了!”這最后啊,還帶著男中音的提氣。
“算了,沒個正形!”漢娜擺擺手,又倚靠在朱傳武的胸口處:“傳武,你說我們提前寄走的那一批包裹應該是到冰城了吧?”
“算時間應該是到了,我們在南洋停靠的時候,或許我還能再確定一下。”朱傳武說道,他眼睛朝著這艘貨輪的儲存處看了看,這肚子里裝著的除了德國采購的一些機械,可還是有著他從法國“收集”到的一系列文物,可是足足有著上萬件。
“對了……”朱傳武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手抓住了漢娜的下巴,動作和語氣都略顯輕佻:“告訴我,親愛的,你神神秘秘朝著冰城寄回去的包裹中,到底有著什么東西。”
“秘密!”漢娜一把打掉朱傳武的手,昂著小腦袋,就朝著她和傳武的艙室中走去。
“我會讓你開口的!”朱傳武嘴角茍著弧度,“等等我!”在后面追趕著,新婚夫婦呀,這新鮮感就是十足。
一頭朱傳武正在朝著冰城行進,另一頭的漢耀家屬院,讓朱傳文頭疼的一群半大小子卻正在謀劃著什么……
喬良飛一只腳掏大梁踩著腳踏,另一只腳支撐著,立在家屬院的操場邊上,派頭十足。此時要是多一跟煙,少年版樹先生,可能就橫空出世了。
當然,不能教壞小朋友,此時正是放學的時間。不遠處,就有著幾輛自行車前后追逐著。
一個個都是帥氣的漂移尾剎,停在了喬良飛面前。
“老喬,今天怎么走這么快?”林小沖喘著粗氣,朝著喬良飛問道。這自行車輪快,他們還真沒比過。
人小盼成熟,耄耋思青蔥。人啊,總是這樣!
這群四年級大點兒的小子,一個個的個頭在這個沒有添加劑牛奶的時代,都是遠超著同齡人。
所以說,這老喬,老林喊起來,氣勢上,還真是挺足。
喬良飛總算是拿捏完的派頭,召集著一群小伙伴,蹲在了地上,在地上簡單的繪制著松江經過冰城的航道,朝著其中一處地方穩穩一點,才開了口:“根據可靠的線報,松江,最近有大魚!”喬良飛說的把握十足。
“大魚?”林小沖擼著袖子,蹭的就站了起來,滿眼的精光。
這個年紀的男娃娃,同時還屬于沒什么娛樂的這個時代,這群小子,那是狗從旁邊過去都得踹他兩腳,家屬院的看家犬、大鵝已經完全不能滿足他們昂揚的斗志了。
從他們一個個都過了十歲,有著喬良飛帶領,都在十歲生日后陸續收到屬于自己的自行車,他們這一群人,簡單來說其實就是冰城的一代新貴,不過,學校管的嚴,倒也沒惹出過什么大事兒。
“林參謀!咱的網還在嗎?”喬良飛朝著林小沖問道。
“在的,喬隊長,咱,干他一票?”林小沖氣勢洶洶的問道。
“兄弟們今天都在,咱也在這暑假之前干他一票,網了大魚,這個暑假是吃干的,還是吃稀的就看這次的收成了!”喬良飛大手一揮,朝著眾人說道。
一個個半大小子都是摩拳擦掌的站了起來,滿眼的堅毅。
為什么要干一票,又是哪里的網呢?這事兒還真是自行車惹的禍了。
去年,這群小子都是有了自己的自行車,但是將自行車改為自動,幾乎成了這群小子的執念。男孩子花銷還是多的,零嘴不說了,就是漢耀家屬院的鞭炮那可是一年到頭的響到頭兒。
給本子的保留節目可是逐漸朝著漢耀小學延伸,在朱傳文看來,日本人在冰城的商行啊,都麻木了……
說回改車,這群小子的零花錢可是不夠,一個個都攢著呢,等著升級改造,成為了漢耀第一小學的蝎子屎。于是乎,去年的夏天,在譚老頭的啟發之下,在松江邊上撒網,捕撈點小魚賣錢成了這群小子的副業。
漢耀家屬院的一群老住戶也是給面子,讓這群小子一個個都賺了點兒。
一個由漢耀小學生發起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行動,在去年可以說已經拉開了序幕,今年,趁著暑假之前,喬良飛可是又動了心思,不過,他根據自己好似在魚販那里聽來的消息,打算網個大魚。
漢耀小學教導這群小子,一根快子容易斷,一把可就不容易了,以喬良飛為首的這群一起長大的孩子,如今可是過了用自己雀兒換糖的年紀,可都靠著自己的能力。
在臨近期末考試的周末,這群小子一個個朝著松江邊上撒歡兒,只不過動作卻是有些鬼鬼祟祟。
林小沖故意落后了幾步,看到了喬良飛這小臉上的心事重重,問道:“老喬,咋了?”
“老林,知道剛剛我為什么讓你們把車藏到那條巷子里,我們步行來這去年的地方嗎?”
“咋?”
“我們去年賣魚不是認識了個家屬院賣魚的小販嗎?根據可靠消息,今天,不太樂觀!”
“快說啊,你這是要急死我!”
“說,這松江,最近好像是在鬧水怪!周邊的漁民今年都被工人糾察隊朝著松江兩頭的驅趕。林參謀,這形式不妙啊。”
“你的意思,這里被劃分成了禁區?”林小沖捕捉到了工人糾察隊驅趕,剛才又是鬼鬼祟祟,頓時了然的問道。
這群半大小子,冰城的哪兒沒去過。冰城其實有著幾個管控區,分別是朱家莊園、武器研究所、槍炮廠和彈藥廠,這些都是由著保險隊冰城支隊戒嚴的,對了,如今還有著漢耀冰城船塢。
“是啊,所以我有著不太好的預感。”喬良飛越走,臉上越是寫滿了糾結,“你說是不是保險隊在圍獵水怪,我們這進去……”
“沒聽說啊!”林小沖他爹就是林老八,也沒見老爹來冰城啊。
如果是水怪,在林小沖心里,也只有自己那個對自己武力值超強的父親能拾掇。
“要不,咱撤?”喬良飛撕了撕林小沖背著的漁網。
“喬隊長,這恐怕不行。”林小沖指了指自己的隊伍,這次可是把一眾兄弟都叫上了,加上他倆,可是足足有著十二人。之前描繪的太好了,著剩下的人可都雄赳赳,氣昂昂的呢,此時要是撤。他林小沖的“參謀”位置可是不保,喬良飛更別說了,還當什么“喬隊長”啊。
小孩子,心里精明著呢。
“老喬,你可想好了,去年期末,谷家那小子,拿了年紀第一,兄弟們雖然沒說什么,但是這風頭可是已經蓋住我倆了。我還好,誰不服我我揍誰,但是你,總不能我幫你保你老大的位置吧。”林小沖略一思考的說道,心里則是琢磨著,果然自己爹說的對,老二的位置還算保險一些。
喬良飛一聽,一下子堅定起來:“走!兄弟們,貓著身子,還是去年的老地方,咱雖然沒有船,但是這下網的地方著實不錯!”
一眾小子聞言,都是緊了緊腦袋,但朝著江邊沖的更歡了。
夕陽下,一群半大小子提著的水桶里都裝著半桶的魚,有的臉上,更是摸著泥巴。
“兄弟們,咱撤了!”喬良飛招呼著。
“老喬,你看,這是什么?”不遠處,一個十字標似的東西正在水面上逆江而行。
朱家莊園 朱傳文看著院子中站著的十二個泥猴兒,細細數過去,好嘛,喬洪國的大兒子,林老八的小兒子,谷庵升的大兒子,曲正乾的小兒子……嚯,還真是齊全,都快湊齊一套漢耀和保險隊的領導階層了。
人呢,是秘書甄壽恒從漢耀冰城船塢領回來的,直接送到了朱家莊園。原因就是這群小子,可是直接闖進了漢耀船塢的“捌”號船塢,看見了正處于測試階段的瑯琊甲型半潛式潛艇。
“說說吧,怎么進去的?”朱傳文朝著眾人問道。
“傳文叔叔,就是,就是……我們從一個狗洞鉆進去的,摸黑進了船塢。”喬良飛趕忙說道。
“你們怎么就直奔了那個船塢?”
“不是離得近嗎?”林小沖說道。
“這事兒不許亂說知道嗎?要是說了,看我不給你們的教員說,行了,先去洗洗,一個個臟的更個泥猴一樣。”朱傳文揉了揉腦袋,也只有這種解釋了。
隨后更是留著這群小子在朱家莊園吃了晚飯。
臨走,“來,這是一些德國的糖果,你們帶上吃。”
“我們已經過了吃糖果的年紀了。”喬良飛率先說道。
“是,不過這糖果,在德國可是大人才能吃的,吃了這個糖果才是長大的標志,對了,要吃完!”朱傳文的笑容中帶著不懷好意。
喬洪國看著站在墻根的兒子,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還是第一次去朱家莊園領人,這小子,怎么就這么不省心。正要往外抽褲腰帶,卻是看見兒子口袋里塞著的一個小鐵盒子。
“這是什么?”
“傳文叔叔給的,說是德國的糖果。”喬良飛趕忙掏出來,拍在了桌子上。
“德國糖果,我嘗嘗。”喬洪國的臉上瞬間出現了痛苦面具。
“你傳文叔叔怎么說?”喬洪國啐著口中的渣滓。
“說,說……”喬良飛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不好吃。
“不說,我明天可是會自己去問。”
“傳文叔叔說,吃完了這盒糖,就是德國小孩變成大人的標志。”喬良飛還是選擇實話實說。
“好啊!”喬洪國收起了自己的皮帶。
“來良飛,爹看你吃,來,別客氣!”
朱家莊園,
鮮兒看著斜靠在床頭笑嘻嘻的朱傳文,問道:“怎么了?這群小子夠有意思吧?”鮮兒還以為自己男人今天體驗著和一群小孩兒吃晚飯的歡快呢,上來一個菜,消滅一個菜,朱家莊園也是有幾天沒這么開心了。
“是啊,有意思,怪不得丈人那么喜歡和這群小子一起玩。”朱傳文笑著說道。“爹、娘也是回春城了,要不然今天這場面還能更熱鬧一些。”
“對了,你今天給這群小子的糖是什么?”
“傳武寄回來的德國甘草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