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決定不走了!”小錢形平次扯著脖子嘶喊,“就算你們給機會我也不走,就算有直升機停在我的面前求著我上去我也不走!”
“因為我的女兒還在東京,因為這座城市里還有上千萬的民眾沒能撤離,而那些拋棄了所有人只顧著自己逃跑的人,你們這些懦夫,你們這些軟蛋,你們這些沒有勇氣也沒有良知的膽小如鼠的家伙……”小錢形平次移速飛快地謾罵,唾沫四濺,似乎要把他這些年來的苦悶和委屈當著全東京人民的面一口氣發泄干凈,“我告訴你們,我早就看你們不爽了,一個個作威作福頤指氣使的,你們憑什么,不就憑你們兜里有那么幾個臭錢么?你們都是有錢人,卻比誰都摳門,你們有錢有地位,但你們的人生一樣悲哀!”
“因為你們活的沒有尊嚴,我代表全體東京人民發自內心的唾棄你們……呸!”小錢形平次狠狠地啐了一口。
“小錢形先生,我必須得提醒您。”千雪尤姬忍不住開口對小錢形平次低聲說,“您有意識到您說的話代表什么嗎?您正在葬送自己的未來。”
“我去他娘個狗屁的未來,這座城市能不能迎來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我還有心思關心我的未來么?”小錢形平次吹胡子瞪眼的,“葬送就葬送了吧,老子已經厭倦了,老子已經玩膩了,老子不愿意再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同流合污了,政治生命老子不要了!如果這座城市今天就要毀滅,那我就陪著它一起毀滅!那些毫無責任心的狐貍一樣的老家伙,你們要逃就盡管逃吧,但我告訴你們,我小錢形平次只要還待在東京一天,我就是東京的知事,我已經發誓和這座城市共存亡!”
眼見近乎癲狂,甚至近乎瘋魔的狀態的小錢形平次,就像看著一只乖巧的傀儡忽然發了瘋,扯斷操縱他的絲線……千雪尤姬深吸一口氣,然后長長地嘆出。
這場宣講已經完全超出了可控制的范疇,誰也不知道在小錢形平次這樣的宣講過后,東京的民眾是會更絕望還是跟著知事一起發瘋,但毫無疑問的是,小錢形平次已經在作死的深淵越滑越遠……千雪尤姬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知事大人胡來,心里想著一切都塵埃落定后,如果東京的災難僥幸能平安解決,這座城市的知事大概也要換人了。
“還有那些趁火打劫的恐怖分子!你們還是人么?你們還有心么?你們做出這么喪盡天良的事,你們的家人和朋友都已經死絕啦是不是!”小錢形平次不顧形象、甚至不顧一切地高聲辱罵著,“我警告你們,你們最好離我的女兒光子遠一點,離東京的市民們遠一點,有種你們就沖我來!和我小錢形平次來一場堂堂正正的決斗,皺一下眉我就不算是小錢形家的男人!我告訴你們,我在當競選知事之前就是柔道黑帶五段,想要找我就勒緊你們的褲腰帶,我就在東京氣象……”
千雪尤姬一個箭步上前,捂住了小錢形平次的嘴,并將這位已經失去理智的知事給放倒在地上,千雪尤姬扭頭對巖流研究所的人說:“夠了,播報就到這里,切斷頻道吧。”
巖流研究所的人點點頭,向eva申請中斷了這場鬧劇似的宣講,小錢形平次還不甘地在千雪尤姬的桎梏中掙扎,像是一頭發了瘋的公牛。
網址.9ique。info
“清醒點吧,小錢形先生。”千雪尤姬在小錢形平次的耳邊說,“您把我們的位置透露給那些恐怖分子,然后呢?他們帶著槍炮來將我們趕盡殺絕,這些技術人員們死光后,誰來解決東京的積水問題?小錢形先生您死了后,誰又來照顧您的女兒光子呢?”
簡單的一番話讓失去理智小錢形平次清醒了過來,一想到自己的女兒,一想到困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東京民眾,小錢形平次無力地癱倒在座椅上,他滿臉寫著灰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力士被別人戳穿了懦弱的本性后就只剩屈辱和羞愧。
他搞砸了,他把一切都搞砸了……小錢形平次恢復理智后,他意識到了,這一次的發言不僅沒有讓東京的市民們提起勇氣和信心,甚至很可能起到反效果,完全就像是一個無能的知事對他悲哀政治生涯的哭訴和泄憤,不僅如此,他還得罪了幾乎所有政界的大老,以后他連成為傀儡的資格都沒有了,小錢形平次這個名字將徹底進入日本上流社會的黑名單。
“您太沖動了。”千雪尤姬對小錢形平次說,“剛才您的這番發言不僅沒辦法對您競選下一任首相起到幫助,您的知事生涯大概也被徹底斷送了。”
“是……我明白了。”小錢形平次像一頭斷了角的雄鹿那樣疲憊地回應。
“但我不得不說的是,自從我擔任您的秘書以來,這是我唯一欣賞您的一次。”千雪尤姬認真地對小錢形平次說,“您的這番發言不是一位合格的政客該說的話,但您是一位負責的知事,一名優秀的父親,一個真正的男人……我對您刮目相看。”
海之森公園,距離東京十公里外的小島。
“聲吶勘探到尸守群的后方有一個體積極度龐大的東西,那東西的體型堪比一頭藍鯨……甚至更大。”櫻井七海語速疾快地對昂熱匯報,“它正迅速朝海之森公園的方向逼近,看來目標也許就是我們。”
“我看得到。”昂熱指了指遠處海面向他們高速接近的那個龐然大物,他微微皺眉,“所以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那也是尸守,是一只腐龍。”楚子航為昂熱解釋,“準確來說,那是一只龍形尸守,我們在‘極淵計劃’中見到過這個東西,它是尸守里的‘王’,和其他尸守不同,這東西是用一條純血龍類的尸骸炮制的,所以它和力量和普通的尸守也是天差地別。”
“這東西很難搞,我們差點在它的手里全軍覆沒,我們在‘極淵計劃’見到的那一條應該是海底古城‘高天原’的守護者。”愷撒的臉色不太好看,“如果就像我們之前猜測的那樣,海底擁有不止高天原一座古城的話,那這東西很可能也不止一只!”
“你們和這種東西戰斗過?”昂熱望向愷撒和楚子航,“怎么活下來的?”
昂熱不知道“極淵計劃”的詳情,但從愷撒和楚子航的敘述中他能聽出來,那場行動絕對比他想象的更加兇險……不過除了數量驚人的尸守,在海底遇到這種東西倒是昂熱完全沒想到的,這幾個家伙居然能在這種東西的追擊中逃出生天,昂熱倒是不恥下問想向他們取取經。
“核動力艙。”楚子航說,“我們搶在這東西接近我們之前,投放了核動力艙,尸守之王和高天原一起被核爆給炸毀了。”
愷撒的眼角在抽搐,心里忍不住感慨,真是萬能的核動力艙啊……這個理由楚子航已經用過一次了,剛剛昂熱校長詢問他們怎么在尸守狂潮中逃出生天,楚子航也用核動力艙爆炸的理由搪塞過去,不過除此之外愷撒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說辭,畢竟他們不能對校長坦白那只尸守之王是龍化后的路明非和上杉繪梨衣兩人解決的吧。
“‘七宗罪’。”昂熱澹澹地說。
楚子航心領神會,他迅速把放置在海之森公園空地上的呈放“七宗罪”的劍匣給背了過來。
昂熱把愷撒的狄克推多獵刀交還給了愷撒,然后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折刀遞給了楚子航,然后拍了拍兩個學生的肩膀。
“校長,有必要給我們一種交代后事的感覺么?”愷撒忍不住吐槽。
“您有在諾瑪的系統里錄好遺言么?”楚子航的言辭則更加犀利。
“不能盼老人家一點好么?”昂熱無奈地搖搖頭,“我雖然不介意自己死在屠龍的路上,但我當然是不甘心自己死在這里的,因為那個大家伙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算真正的龍類,它已經死了,但是被‘神’召喚,它才活了過來,如果能夠選擇死亡的方式,至少也要死在阻止白王的戰斗中,我才心甘情愿啊。”
“校長,那只龍形尸守很危險的東西,我和風魔君一起協助你。”櫻井七海主動向昂熱請纓。
“櫻井家主。”風魔小太郎喊住了櫻井七海,他對櫻井七海緩緩搖頭,“這種級別的戰斗,我們參與是沒有用的,只會拖校長的后腿,我們還是全力阻止蛇形的尸守,為校長解決后顧之憂。”
昂熱對風魔小太郎緩緩點頭,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位老家主的實力的確比不上他,但風魔小太郎對戰況的大局觀和理解力的確相當出眾。
昂熱從“七宗罪”的劍匣里拔出了沉睡中的“暴怒”和“妒忌”,他緩緩轉過身子,直面如潮般的尸守群和漆黑的大海……還有大海里那個即將到達海之森小島的龐然大物。
“其他的蛇形尸守就交給你們了,還有我的后背,至少要撐到精煉硫磺炸彈被運來。”昂熱緊握著手中的“暴怒”和“妒忌”,低聲說,“行動!”
話音一落,幾方人馬同時行動,愷撒和楚子航貼著昂熱的兩側沖了出去,他們是在場昂熱最信任的人,所以昂熱的后背就理所應當的交由他們來負責,那些最靠近昂熱的尸守會由他們兩人負責解決。
而風魔小太郎、櫻井七海和風魔家的忍者一行則充當掩護三人的角色,如果按照日本將棋里的角色來定,昂熱毫無疑問是眾人之中的“將”,愷撒和楚子航就是其中的“龍王”與“龍馬”,風魔小太郎等人則充當“桂馬”、“香車”和“步兵”之流。
就在龍形尸守抵達海之森公園的那一刻,海潮沖天的涌起,高聳的浪頭幾乎遮天蔽日,巨大的黑影從水面下一躍而出,一時間昂熱甚至都無法判斷對方具體的體型大小……也許是十幾米,也許是二十多米,但毫無疑問,昂熱在其面前顯得無比渺小,并不是所有的龍類都能達到如此龐大的體型,唯有古代的純血龍種能生長成這般雄壯磅礴的巨物。
巨龍騰空的身影猙獰而夭矯,那是一尊被骨骼和鱗片包裹著的龐大身軀,骨骼和鱗片之中只剩腐爛的肉,甚至連血和經脈都不復存在,但它的體態依舊是那么尊貴,黃金比例般的身軀不由得讓人敬畏,這種古老而偉大的生物幾乎是不死不滅的,它們被記載在神話與傳說中,被人敬若神明又被人懼如鬼怪,能夠親眼一睹這種生物真容的人類無疑是幸運又是悲哀的。
然而這只生物面對的也不是普通的混血種,它面對的是希爾伯特·讓·昂熱,當世最強的混血種之一,傳說的屠龍者,秘黨的執牛耳者。
“時間·零”的領域被瞬間啟動,時間的流速在一瞬間被放緩了好幾十倍,落雷在天際分開枝狀的分叉,在慢速的領域中,昂熱透過電光徹底看清了這只尸守之王的全貌。
那碩大的頭顱,那猙獰的體態,那密密麻麻又另尋怪狀嶙峋的骨骼,和骨骼中藏著的一對對古燭般的眼童……那是一只只藏匿在腐龍身體中的尸守,大多集中在腹部,甚至連中空的胸腔和頭部中也有,尸守的數量至少聚集了上百。
這些尸守并不是昂熱的目標,此時這些以慢動作般在他眼里活動的怪物全都被他無視了,昂熱的眼里只有那只巨大的尸守之王,那是他唯一的目標。
昂熱從巨龍尾部開始向上奔走,他踩著腐龍的骨頭就像是踩著一步步階梯,那些腐朽的骨骼在他的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闊刀模樣的“暴怒”和唐刀模樣的“妒忌”被他分別正手握住和反手倒提。
昂熱沖碎了龍形尸守卷起的浪潮,那些海水碎裂在他的身邊,化成好幾百萬顆靜止的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