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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昂熱校長太可憐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屠龍之前就讀過龍族的路明非

  鐵灰色的天空,雨依舊在下,魁梧的身影從教堂竄到了附近的密林里,他掏出一只老款的諾基亞翻蓋手機,屏幕亮起后,通訊錄上的備注清一色是老獅子”、“老牛仔”和“老王八”。

  魁梧的人影縮在樹影里,點開了聯系人“老王八”,頭像是一對金色的左輪手槍,他撥了過去。

  “喂,漢高么?”

  “嗯,新進展么?有的有的,關于路明非的情報,還是熱乎的。”

  “不是熱乎的屎啊!是熱乎的情報……哦哦哦對,我是個專業的狗仔,措辭也要專業,那就是新鮮出爐的情報。”

  “是關于奧丁的……對,北歐神話里阿瑟神族的神王,奧丁。”

  “據說,奧丁的馬兒,就是長了八條腿的那匹馬,好像叫什么譜尼……哦對,斯萊普尼斯,還是漢高你懂得多啊,就是這匹馬!它很恐怖……有多恐怖?它一腳能踢廢一輛邁巴赫!你說說,多嚇人?”

  “這和路明非有什么關系?這和路明非當然有關系啊,這個小道消息是他告訴我的誒……”

  “喂,漢高?我沒有耍你啊!喂,喂?”

  擴音孔里傳來“嘟嘟”的忙音,電話被掛掉了,魁梧的人影望向天空,原本灰霾的天空好像陰影逐漸散去,鉛色的烏云被遠來的季風撥亂,像一朵被吹散的巨大灰色棉花糖。

  “嘿,這他娘的就叫真兄弟啊,學著點!”

  雨停了。

  CC1000次快車在盛夏的山脈中疾馳,伊利諾亞州近日連綿的大雨將天空洗得透藍,蒼翠的綠意覆蓋在植被上,連綿成巒,山脈好似一條碧綠的巨龍。

  這趟列車上只載著一個人,安德魯·加圖索,調查團團長,代表著校董會,此時他正遠眺窗外,心潮澎湃,仿佛窗外繁茂的景致都是為他所盛開的一般。

  他是加圖索家族的首席法律顧問,畢業于耶魯大學法律系,和數位總統是校友,他也是混血種,奈何言靈與血統并不出眾,可是靠著自己思辨的敏捷性和極其優秀的口才終于在加圖索這個龐然大物般的家族中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得以主管財團的法律事務。

  可他從沒來過卡塞爾學院,因為這里并不需要法律援助,這兒匯聚著來自世界各豪門的精英,可以說這是混血種世界里最龐大且特殊的機構,一座儲備于對抗龍族而的宏偉的戰備軍事堡壘!

  所以哪怕不論是誰,哪怕在人類世界中混的足夠成功,已經出人頭地,來到這里依舊會內心打鼓,好像不曾接受過卡塞爾學院的正統教育,不曾與那些教授們對坐傾談,不曾踏入過真正的戰場,你在卡塞爾學院的所有人眼里依舊只是個不入流的貨色。

  而今天,安德魯終于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不是去學院朝圣,而是作為校董會的最高代表,他的權力甚至凌駕于那個被世人稱為“最強屠龍者”的校長之上!

  還有比這更讓人心潮起伏的事么?

  誰說混血種必須要靠武力取勝,在這個強權至上的社會,他將以他的智慧、他的思辨與他的才華征服所有人,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他今天就要彈劾那個可惡的風騷老校長,施展拳腳的一天終于到來!

  安德魯·加圖索,這個名字將以混血種中的法律天才之名載入史冊!而他所持的法典是神圣的《亞伯拉罕血統契》!混血種世界的《圣經》!

  “先生,列車已經開始減速了,我們即將抵達目的地。”走入VIP車廂的不是列車員,而是帕西,年輕的秘書手持厚厚一沓文件,微微躬身。

  文件里,全是卡塞爾學院這些年來的違規行為,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強權的老家伙!

  安德魯隨意點頭,以表示他對那個年輕秘書的認可,對方的辦事能力還算差強人意,只是和年輕時的他差距還是很明顯,不過總的來說足夠聽話,是一個合格的下人,可總是用劉海遮住眼睛,害得自己對話的時候無法用上司對待下屬的嚴厲眼神看他,這讓安德魯略有不爽。

  “校方收到消息了么?”安德魯束了束領帶,這是他花高價在私人作坊定制的,純手工,極其精細的綢帶工藝,一直放著未曾佩戴仿佛就是為了今天的這種場合。

  “已經提前通知他們了,對方的高層表示會親自迎接。”帕西說。

  “對方的情緒怎么樣?對于校長即將被彈劾的事,學生們的反應是興奮?或是失望?”聽說那個老家伙在校內很學生們關系打得不錯,所以卡塞爾學院出來的學生們都是那般無法無天的性子,校長被撤職學生們應該會失落的吧?

  可學生們的情緒不重要,校董會那些大人物的態度才是決定性因素,所以昂熱撤職的事幾乎是板上釘釘!

  “好像反應挺大的的,通知我的是一個叫芬格爾的學生,他自稱是這里的資深學員,對昂熱那老家伙攢了一肚子的意見,就等著調查員蒞臨,要大吐苦水。”帕西輕聲說。

  “很好,我還擔心校長被撤,學生們會群情激憤,還得費心安撫他們的情緒,現在看來,昂熱這老家伙果然不得人心啊。”安德魯微笑,其實他擔心如果他的態度表現得太過于強勢,卡塞爾學院那些眼高于頂的學生們會不會也對他過于抗拒。

  現在看來是他的擔心太多余了,此行一定非常順利。

  “可是我們對他們要不要使用懷柔的態度,不提昂熱,據說我們這次調查的兩名學生,一個是‘S’級,全民偶像,一個是獅心會長,學生領袖,如果我們過于激進的話,是否會對新校長的接任產生不利影響?”

  安德魯嗤之以鼻,他們此行最大的徹查對象是昂熱,路明非和楚子航只是活體證據而已,要是昂熱垮了臺,一切都好說,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處置就顯得并不重要;要是昂熱繼續留任……別逗了,他都已經在這了,昂熱沒有繼續留任的可能性!

  “走吧,如果昂熱識趣,積極配合我們調查,勇于承認過失的話,我會給他一個體面的臺階讓他走下去;如果那個老家伙反抗或是逃避,那他就等著所有的丑聞都被抖摟,從神壇跌落,晚節不保!”安德魯挺起胸膛,順了順自己沒有一絲褶皺的高檔定制西裝,像個討伐敗國君王的將軍,春風滿面。

  進站的汽笛鳴響,車門滑開,戴著金絲邊框眼睛的安德魯站在前方,懷里捧著神圣而肅穆的《亞伯拉罕血統契》,后側面是低姿態的秘書帕西,帕西低著頭,更加襯得安德魯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成功人士。

  可還沒踏出車廂,他就怔住了,放眼望去,月臺上數不清的人頭攢動,烏泱泱的一大片,這些人統一穿著墨綠色的制服,那是卡塞爾學院校服,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死了爹媽的沮喪之情,像是末日里圍攻車站的喪尸群。

  遠處拉開了一長條橫幅,醒目的紅底與黃字,土鱉中的戰斗鱉,上流社會的精英立馬變成了下鄉視察的領導。

  “請校董會調查團為我們做主!”

  安德魯剛踏出車廂一步,迎面涌來了鋪天蓋地的低沉聲音,內容與橫幅上的一模一樣,凄凄慘慘,聽著像是在哭喪。

  是這樣的嗎?因為昂熱暴力統治卡塞爾學院太久,導致學生們哀聲載道,民不聊生,于是來請自己做主,務必要對那個惡劣的校長嚴懲不貸?

  想到這兒,安德魯滿意地笑了笑,為民請命這種事正是他這種正義的律師該執行的義務,雖然他以前也有幫加圖索家族處理過太多……喪盡天良的腌臜事,但沒辦法,家族的命令不可違抗,況且……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他無法拒絕。

  可是這一次他站在正義的一方,于是他抬手,朝下虛按,微笑著:“同學們情緒無需太過沮喪,你們的心意我大概了解了,放心,我安德魯以卡塞爾學院首席律師顧問的名義起誓,絕不錯怪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正義遲早會降臨……”

  他聲情并茂地朗讀著事先反復背誦的臺詞,這原本是他要為昂熱離任后,他在面對全校師生的述職演講中準備的,眼下這烏泱泱的場景他忍不住下意識就從腦子里翻了出來,可他也沒準備兩份啊……無妨,只要是順應民意的言論,說什么都會得到大家的支持,一呼百應,到時候打倒了邪惡的Boss昂熱后,再準備一份,效果會更棒!

  就像現在,他滿懷正義之心地演講著,月臺上的聽眾們紛紛都……紛紛都……

  怎么回事?難道他們這時不應該是鼓掌與歡呼么?自己正在幫他們脫離苦海誒,為什么他們臉上的神情更加悲愴了幾分?就好像死去的爹媽又被人從墳墓里掘了出來,反復鞭尸。

  安德魯愣住了,此時人群宛若被分開的黑色海潮,一道人影從月臺的另一邊穿過兩邊的浪頭中間,快步向這里走來。

  “您可來了,安德魯老師,您可來了啊!”那人簡直是屁滾尿流,“滾”到了安德魯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用自己的手掌擦干抹盡后又死死拽著安德魯嶄新的西裝衣袖。

  “你是?”安德魯微微皺眉,他嫌棄了瞥了眼對方沾著濕潤液體的手,此時正雙手抓住自己的胳膊,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沁透自己西裝面料的液體的溫度,真是讓人惡寒!

  他試圖掙脫,可對方的大手宛若兩只鐵鉗,牢牢不放,箍得他胳膊生疼。

  “芬格爾,我叫芬格爾,安德魯老師,您終于來了啊,我們是沒辦法了,一切都得靠您啊!”芬格爾魁梧的身體逼近安德魯,一把將他擁入懷中,重重地拍打著他的背,像是在為他催吐……安德魯的卻被那家伙的大力拍得近乎要把帕西在列車上為他準備的鵝肝與甜品給吐出來。

  “原來是芬格爾同學。”安德魯強行從對方的熊抱中掙脫,帕西為他遞上手帕,他一邊擦拭著自己沾染了涕淚的衣袖,一邊極力做出足夠和藹可親的模樣,強撐著笑容說:“放心,我們手中已經掌握了絕大多數昂熱的罪證,如果你還有什么想補充的,隨時可以告訴我。”

  芬格爾重重點頭,此時,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駛近,是一條黑色的加長林肯,學生們低著頭,表情肅穆,宛若在迎接一輛沉重的喪車。

  一個戴著西部牛仔帽、穿著花格子襯衣的邋遢大叔從“喪車”的后座鉆出,他望向安德魯,對芬格爾投以一個詢問的眼神,芬格爾點了點頭。

  “安德魯先生,請隨我來。”大叔此話一出,嚴肅的學生們開始行動,簇擁著安德魯往前走著,他跌跌撞撞地前行,仿佛是被“擠”進了那輛黑色的加長林肯。

  當然,芬格爾和帕西也跟了進來。

  加長林肯緩緩前行,安德魯跌坐在真皮座椅上,他完全摸不清現在的狀況……加長林肯倒是沒什么問題,可為什么車上放著沉重的哀樂?還有,這一副西部牛仔打扮的邋遢大叔是誰?還有,這些學生們為什么還是死了爹媽的神情隨著林肯車緩緩前行,有些人手中還捧著白色的菊花花籃,見鬼,你們是在出殯么?

  最離譜的是,那個魁梧似狗熊的芬格爾,一把跪在了他的面前,該死,這家伙又開始哭了!

  安德魯縮在真皮座椅的角落里,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衣袖……他剛擦干凈,可不能再被這家伙污染!

  “請快些把我們的老校長趕下臺吧,安德魯大人!我們都要受不了了。”芬格爾高呼。

  “放心,我此行前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答應你,絕對讓昂熱那老家伙落得他應有的結局!”安德魯拍著胸脯保證,眼前這個學生看起來太可憐了,他到底受到了怎樣的欺凌與壓迫才會像死了爹媽一樣悲傷?

  安德魯的正義感在這一瞬爆發出來。

  “嗯嗯,昂熱老校長,他實在太可憐了!”芬格爾抹著眼角的淚,悲傷戚戚。

  “對!他實在太可……可……可什么?”安德魯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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