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雨停了。
太陽沒出來,天空有些陰沉。
藤原臨也被熱醒了。
東京的夏天真的熱到是讓人受不了,房間又沒空調,他無比懷念雪寶牌自動制冷姬。
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早上八點四十分,也不打算繼續賴在床上了。去晨跑當然也是不可能的,拿上衣服去浴室沖了下澡后,頓時覺得全身舒爽。
2020年7月12日,剛沖了涼,心情愉快美麗。
今天要愛,要勞動!
藤原臨也摸出一枚5円硬幣。
正面就去賣唱,反面就是賣畫,硬幣要是立著,就回中國帶領中國男足打進2022卡塔爾世界杯。
手上硬幣一拋。
“砰——”
清脆的聲音響起。
反面。
奇跡沒有發生。
藤原臨也背上畫板下樓。
“我出門了。”
“好的,注意安全,晚上早點回來。”
雪野小姐甜美親切的嗓音中,藤原臨也夾著畫板離開只有一個客人的Lemon面到店。
四十五分鐘后,出現在新宿站站前廣場,幫人畫肖像畫。
作為全世界最大的車站,新宿站前永遠又川流不息的車流,穿正裝上下班或者跑業務的上班族,鱗次櫛比的商鋪和播放各種資訊的顯示屏。
藤原臨也選了陰涼的樹蔭,把畫架一擺。
在他隔壁,有個貧困樂隊在用木桶和鍋碗瓢盆即興表演;更遠的地方有人抱著一把舊吉他獨奏。
藤原臨也忽然很懷念在跳騷市場賣的那把二手雅馬哈吉他,可惜已經被砸了。
過了一會,一個拿著小提琴的女孩在他身邊坐下。
以前周末的時候,藤原臨也經常回來這擺攤畫畫,和不少在這里兼職的年輕人混熟了。比如這個年輕女孩是早稻田的大學生,有雙如小鹿般令人心動的清澈眸子。
“藤原君好久都沒來了。”她笑著和藤原臨也打招呼。
“最近忙著裝修。”藤原臨也手上拿著畫筆,隨意地在指尖上轉著。
女大學生接著問:“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晚上啊,不行……”藤原臨也回頭笑著對她說,“收攤后要去淺草制鞋街轉一轉。”
“制鞋街?”
“以后打算當個鞋匠。”
“哈哈……藤原君真的好棒,感覺你總是像晴空那樣開朗,干什么都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
這位小鹿啊,你錯了。
人對其所不了解的事物,總是抱有夸張失真的想法,你要了解了我這個人,恐怕就會朝我吐唾沫了……藤原君聳了下肩,把目光投向站在攤位前的第一位顧客。
二十六七歲,高個頭,眼睛又黑又大的女子。
身上是圓領白襯衫,藏青色半身裙。兩件都談不上多么高檔,也不怎么灑脫,就是附近商場里賣的那種普普通通的衣服。
不過人長得不錯,長腿細腰,膚色媚人。
漂亮的頭發一瀉而下,像是鉛筆的筆芯般烏黑閃亮。
美人在前,藤原臨也心無旁騖地畫著畫。
純粹作為勞動來看,畫肖像畫是相當輕松的工作,只要掌握了要領,畫得再多也無非同一程序的反復罷了。以藤原臨也的手法,畫一副十五分鐘即可,收費5000円。
每周末固定來新宿站前擺攤,一年下來積攢了小小的名氣,不少人會專門在這里等著他,要求同他合影,順便摟摟他的腰來占他便宜。
唉……
生活艱難,以色娛人。
畫畫賺的錢其實不多,但老是打打殺殺的日子藤原臨也不大喜歡,不用除靈的休閑時間里,他都會干一些能讓人心情平和下來的事,來調劑一下心靈。
比如畫畫彈琴釣魚什么的。
其中他最喜歡釣魚,但釣魚沒錢賺,所以一個月他只能抽出一下午的時間去釣魚……基本都空軍。
半小時后,工作完成。
畫得還不錯,整體水平是一流水準。
那女人對著畫作端詳半天,語氣隨意:“你剛才很專注。”
“工作自然要認真對待。”藤原臨也答道。
女人稍顯好奇地問:“工作?”
“對的,兼職在我看來,等同于正式工作。”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它的工作?”
“自然。”
藤原臨也看在錢的份上,和她多說了幾句,把自己兼職的業務一股腦報了出來。
“做這么多雜事,會不會影響你的正事?”女人好奇地問。
“不存在影響這回事,”藤原臨也一本正經地答道,“無論是賣唱、還是畫畫、又或者割草坪通馬桶,在我看來都是達成完美的一種方式,和我正事的目標一致。”
“完美?”
“自我的完美。”
聽到這個回答,女人微微一笑。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說完,她拿著畫,踩著尖尖細細的高跟鞋離去。
“欸,站住!”藤原臨也趕緊站起來,沖著她吼道,“小姐你還沒給錢呢,不要白嫖啊!
“下次一定。”
女子背對著他擺擺手。
隨后,她的身子就像冰融化在水里那樣融入空氣中,直接消失不見。
變化太過突然,以至于藤原臨也根本就無法分辨清楚她使用的是神道咒術又或者是妖術,空氣中也沒有一絲神力或者妖力留下的痕跡。
佛法嘛……
藤原臨也沒深入了解過。
難道說是個尼姑?
可就算是尼姑,也不能白嫖我啊!
你們佛道是沒和尚了怎么滴,需要跑來神道嫖神官嗎?
人來人往的新宿站廣場上,藤原臨也忽然覺得有些難過,大城市的人心太冷漠了,周圍哪怕有再多的人都給不了他一絲溫暖。
氣抖冷!
這個世界還會不會好了?
他只是個長野縣大山里走出來的淳樸少年,為什么要受到這樣對待?
就算被東京女人玩弄感情玩弄身體都好,他也不愿意被東京女人白嫖啊!
“欸,小帥哥,要不要一起去咖啡廳?”
旁邊傳來搭訕的聲音,藤原臨也看過去,二十歲出頭的女人,穿著短裙,兩條腿光光地露著,模樣只能說是還算過得去的那種,比剛剛白嫖他的那女人差很多。
“我還是個高中生。”他答道。
“高中生更好啦,說不定還是處男呢。”
“抱歉,我正在兼職。如果您需要一幅肖像畫的話,可以在這邊的凳子坐下。”
“好呀。”女人架著雙腿,美滋滋地坐下,“姐姐最喜歡有文藝氣息的弟弟了!”
“我也最喜歡大姐姐了。”藤原臨也露出營業性質的客氣笑容,拿起畫筆開始第二單生意。
生活還要繼續。
不能因為一次挫折就情緒消極。
話又說回來,自從來到東京以后,藤原臨也收到了非常多的情書和搭訕,其中不乏一些有錢的美貌少婦或者時尚的都市女郎。
看來東京的有錢女人都不拒絕姐弟戀的嘛,如果肯拉下臉……
不對!
自己現在已經傍上富婆了!
腦子里想著亂七八糟的事,一天很快過去。
前后幫七個客人畫了肖像,收入是3.5萬円,遠不如賣唱賺得多。
臨走前,藤原臨也給隔壁拉小提琴的女生投了500円。
正在用小提琴伴奏,唱著“我是個對東京向往要死的大笨蛋”的女大學生,沖他吐了吐舌頭,俏皮地一笑。
藤原臨也把畫板背在身上,哼著歌朝新宿站走去。
“啊幸福的蜻蜓,你要飛往哪里?”
“啊幸福的蜻蜓,正伸出舌頭笑呢。”
回到淺草,已經是薄暮時分,藤原臨也在陰陽寮APP上搶了一個E級委托,價格4萬円。
處理的是舊書店里成精的一本小黃書,不費吹灰之力一拳拍死。
輕輕松松就到手4萬円。
拿著這4萬円,轉頭就鉆進淺草手工制鞋店最多的街區,買了一整套工具和許多張昂貴的皮革,另外還買了幾本制鞋相關的書籍,提著一大袋東西,給川島美記打了個電話,說半小時后到。
接到電話的美記小姐,興致勃勃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結果藤原臨也到了后,連個招呼都沒和她打,拿著手機對著她鞋柜里的上百雙鞋子就是一頓拍。
“你拍那些干什么!”川島美記伏在桌上,長發蓋住大半張臉,眼神嫵媚:“難道我長得還不如鞋子好看嗎~”
藤原臨也側頭看過去。
川島美記抬起起光潔的腳丫,隔空踩了踩了他的臉。
“對了,我今天遇到一個人,有點奇怪。”藤原臨也回過頭,繼續拍鞋,“女的,二十六七左右,長得還不錯,身上可能有凈邪珠。”
川島美記把自己原本的嫵媚大眼睛瞇成一條縫,幽怨地打量他。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地“哼”了一聲。
藤原臨也分析著說道:“故意出現在我面前,說明可以監控我。但對方露出身份后又不動手,說明是有意在釋放善意。這么說來,組織是不想和我為敵,同時也在警告我不要繼續和他們作對。”
“也不是沒可能。”川島美記精致的眉頭微蹙。
“你說黃松玉緊缺的背后,會不會是組織在大規模收購?”
“我沒有這方面的消息。”
“不管怎么說,多懷疑點總是好的。”
“回頭我去古川會館打聽一下消息。”
“組織那邊對你沒有任何行動嗎?”
“目前還沒,也沒人聯系我,我聯系也聯系不上他們……”
“看來他們放棄美記小姐咯。”
“想得美,他們才不是什么善人,說不定準備了什么大陰謀等我。”
“沒關系,你是我的式神。”藤原臨也回頭看她,笑容燦爛,“有危險就回到我體內,其它的事交給我。”
望著他那親昵的眼神,川島美記心里甜絲絲的,溫順地“嗯”了聲。接著,像是為了回應他的保護般,她輕聲道:“上個月店里盈利3億円左右,加上5月的和一些流動資金,我們現在差不多有10億存款了。”
藤原臨也比了個大拇指:“富婆真棒!”
“嘿嘿”川島美記得意地一笑,眼神瞥到他腳邊的袋子,上面寫著鞋店的字樣,便好奇地問:“給我買了鞋子?”
“呃……”
“給我試穿一下。”
“不是成品,只是制鞋工具。”
“你要給我制鞋?”川島美記激動得一下子站了起來。
藤原臨也懵懂地眨眨眼。
多少對他有點了解的川島美記,臉色瞬間變冷。
前一秒還陽光燦爛,下一秒就烏云壓城,直接鋪頭蓋臉朝藤原臨也壓來。
“混蛋!你花我的錢,拿我的鞋子找靈感,給別的女人制鞋……”美記小姐沖過來,抬腳就往他臉上踹去,“今天我不打死你,以后就……啊……唔唔……”
踢過來的腳,被藤原臨也一抓。
接著她整個人失去平衡,后仰倒下,藤原臨也迅速往前一撲,將她控制住后對著她都起來的紅唇一口親下去。
嗚嗚地掙扎半晌,川島美記才滿臉通紅地別過臉去,臉頰上沾染了一片嫵媚的紅暈。
喘息了幾口,她重重錘了下藤原臨也的肩膀:“想憋死我啊!快說,給誰制的鞋子?”
“雪野小姐的。”藤原臨也老實道。
“哼!”
川島美記別過臉去。
女帝不開心了,心里有情緒了,哄不好的那種。
“人家好歹也收留了我那么久,總要回禮是不是……”藤原臨也捏著她的小瓊鼻,“美記小姐可愛又迷人,就是老喜歡吃醋。”
“咬死你!”
川島美記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越來越喜歡美記小姐了……”藤原臨也任由她咬著,“身材纖細但胸部那么豐滿,臀部是我見過最好的臀部,再加上一雙長腿……等穿上巫女服那一天,給我好不好?”
川島美記表情一怔,牙齒的咬合力瞬間卸去。
燈光明亮,她凌亂劉海下的鵝蛋臉,嫣紅如火,好像在秋天盛開的嬌艷玫瑰。
7月13日。
天氣很好,白云稀疏,沒有霧霾的蔚藍色天空。
藤原臨也望著窗外電線杠上停著的麻雀,開始反思自己昨天的行為。
假期了居然還那么勤快,實在很不應該。
不行。
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
今天開始擺爛!
翻開日記本,把昨天的記錄寫下。
2020年7月12日:很愉快。決定了,應當愛,應當勞動!于是去了新宿站畫了一天畫。
合上筆記本。
往床上一趟,拿出NS玩游戲。
蟬聲不知道什么時候響了起來,一直沒停過。
7月13日:很累。不想愛了,也不想勞動了,遂擺爛一天。
7月14日:我考慮著,將來必須要過一種卑鄙無恥的生活,這是我的理想。所以今天依然過著一種正確的生活:什么都不做,還睡得很晚,并且心里一點愧疚都沒。
7月15日:《動物森友會》好玩。
7月16日:藤原君啊,你在干什么!就算是學生,也要在假期做暑假作業的啊!你怎么能如此墮落!先前定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子日:吾日三省吾身。明天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7月17日:《動物森友會》真好玩。
7月18日:什么都不想做,就在床上懶著。但心里的某個地方,還在想著毫無進展的暑假作業,急得不得了,卻又不拿起筆寫作業。縱容我的人是我,緊逼我的人還是我。為了緩解焦慮,我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
7月19日:好像后天就要去集訓了!我的自我感覺不差,對未來充滿希望。天氣好極了,作業幾乎沒動。
7月20日:暑期調查論文總算完成了。東湊西湊,七抄八抄,雖然當之有愧,但好歹也算完成了一科作業,還剩國文數學英語等七個科目,加油!
7月21日:寫個屁作業!沙灘大海,還有兩位比基尼太太,我來了!
藤原臨也挑選容易洗容易干又不占地方的薄衣服,疊成一小團塞入背包里。除了衣服,還裝了這樣幾件東西:簡易洗漱用具、筆記本和圓珠筆、耳機。
其它東西不用帶,兩位太太都買了新的。
“我出門了。”
“好的,早點回來。”
雪野里穗目送少年離去,微微嘆了口氣。
等他回來時,就是搬出去的時候了吧……有點舍不得呢。
店門外,陽光在隅田川水面上閃閃發亮,數只碩大漆黑的烏鴉停留在綠化樹上,儼然護衛般守著小小面包店。
夏風輕拂,陽光有些晃眼。
隅田川河堤的淤泥上,水仙花開得正盛,藤原臨也望著花水靈靈的白色花瓣,忽然想到了星見凜子。
學姐那高潔優雅的氣質,和水仙花很襯。
不一會兒,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看過去。穿著潔白襯衫,水藍色長裙的星見凜子正走過來,身邊跟著打扮清新時尚的年輕媽媽。
母女二人外露的都肌膚不多,但整體看來很清爽,散發出沁涼感。
逆著夏風,星見太太來到他身邊,順著他視線看出去:“在看水仙花?”
“美麗的水仙花,”藤原臨也對走到身邊的太太說,“讓我想起了姐姐的妹妹,一個叫凜子的少女。”
“為什么不能想起姐姐呢?”
“因為妹妹在呢。”
“凜子,”星見太太回頭看女兒,勸戒道:“這孩子嘴吧太不老實了,你小心被騙。”
星見凜子也順著兩人的視線看過去,潔白的水仙花在風中搖曳。
“為什么想起我?”她問。
“這花看起來高雅,很有空靈的氣質。和學姐很像。”說完,藤原臨也又看向星見太太,投訴道:“但她在別人面前很優雅,在我面前就老是生氣,又兇又不講道理。”
星見凜子微微歪著頭:“原因在誰的身上呢?”
燦爛的陽光,微風吹動樹影,兩人在波光粼粼的隅田川邊相視而笑。
“請問,能別把媽媽當局外人嗎?”星見太太故作生氣地問。
星見凜子給了媽媽一個冷眼。
“藤原君,”星見太太轉而搖了搖藤原臨也的肩膀,“你是怎么和凜子成為朋友的?快點告訴姐姐呀,姐姐心里好奇。”
輩份亂了啊!
星見凜子沒說話,也沒鬧,只是把冷眼轉移到了藤原臨也身上。
“還能怎樣啊,處著就是朋友了啊……”藤原臨也被搖得頭一晃一晃的。
三人正說著話,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身邊。
笠原太太趴在駕駛室的窗邊,笑吟吟地招手:“上車!”
星見太太搶先一步躥進副駕駛位。
藤原臨也往后排看了看,笠原明日香那張嫵媚又天真的臉上,眼珠子狡黠地轉著,肯定又在想法子迫害星見敗犬了。
“深繪里沒來嗎?”藤原臨也問。
“九課還有公務,她晚幾天再和我們會和。”笠原太太磕磕敲著方向盤,漂亮的臉蛋側過來,“趕緊上車,姐姐迫不及待想要去沖浪了!”
“我能不能坐前面……”
兩位太太同時看他,嘴角露出和善的笑容。
好吧,受到的壓迫全都要從你們女兒身上找回來……藤原臨也乖乖坐進后座,兩位太太見狀,滿意地點點頭。
星見凜子也上車后,笠原太太發動引擎、踩下油門。
在汽車啟動的那瞬間,藤原臨也從后視鏡里看到一個人影——從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線上可以輕易看出對方是女性,干凈利落的短發,頭戴一頂卡其色帽子;上半身穿著黑色T恤,衣擺卷起綁成結,再搭配一件牛仔熱褲。在太陽眼鏡的遮擋下,無法看出她的全貌,不過從后視鏡里可以看出對方嘴角不懷好意地扭曲起來。
是小姨——
藤原臨也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趟南尹豆之行,小姨搞不好會弄點什么大新聞出來。
“前輩——”
笠原明日香朝他靠過來。
她身上穿的T恤下擺很短,動作大點的話肚臍眼都會露出來,下半身則是一件熱褲,大腿光熘熘的。
“嗯?”藤原臨也側頭。
“明日香暈車。”笠原明日香伸出手,輕輕撥開他的劉海。
“那就閉眼睡覺一下。”藤原臨也握住她的手,溫暖嬌小,握著很舒坦。
“想要前輩抱著明日香睡。”笠原明日香和他眨眼。
每眨一下,那柔軟纖長的睫毛便顫抖一下,很是靈動。
藤原臨也用余光打量了眼星見凜子。
學姐一只手倚著車窗,另一只手翻開放在膝蓋上的《尹豆的舞女》,全神貫注地看書的她,似乎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睡吧。”藤原臨也悄悄摟住學妹的腰。
“嘿嘿”
笠原明日香古靈精怪地一笑。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暈車還是假暈車,反正就把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到藤原臨也肩上,用鼻子靜靜呼吸。呼出熱氣極為均勻巧妙地落在他的肩骨上。低頭看下去,可以從她寬松的T恤領口看到閃現出來的奶油色細帶,質地精巧的內衣裹著一對茁壯成長中的山巒。
身為山神,藤原臨也最喜歡山了。
邁巴赫平穩快速地前進著,逐漸遠離東京。
高速兩邊的建筑物愈發低矮小,進入橫濱地界后,田園景象開始在車窗外浮現。
前排的兩位太太,從后視鏡里觀察后座,并且互相交換眼色。
‘明日香不是不暈車的嗎?’
‘今日限定版暈車!’
‘太狡猾了!’
‘嘿嘿’
‘你們母女倆一個德行!’
‘你們母女倆不也是一個德行么!’
“凜子呀……”星見太太回頭看一眼沉迷在書中的女兒。
“嗯?”星見凜子抬起頭。
“你看外面的山。”星見太太和女兒打著眼色。
星見凜子看一眼窗外:“哦,是山啊。”
說罷,她又低下頭,讓思緒繼續追隨川端康成的文字在小陽春時節的南尹豆遨游。
車內再度恢復寂靜。
藤原臨也同樣看了眼窗外。
現在差不多離開橫濱地界了,窗外連綿不斷的蒼郁山林,高聳群山擠壓著高速公路兩邊的護欄,張開幽暗大口的隧道內點滿亮晃晃的橙色燈光。
“……”星見太太頭疼地揉揉眉心。
“哈哈……”笠原太太笑得十分開心。
“嗯——”星見太太發出耐人尋味的聲音,隨后和后排的藤原臨也說,“你呀,能不能有點定力,別被小狐貍一勾引就什么都忘記了!”
“別說話影響我開車。”笠原太太擺出認真開車的樣子,切斷兩人的對話。
“交通安全最重要。”藤原臨也只能歉意地笑笑。
“你們兩個一伙的!”星見太太不滿地滴咕一句,又看向女兒,“凜子,你再這樣丟媽媽的臉,媽媽就只能自己把臉掙回來了哦。”
“哈哈……”
笠原太太又是一陣勐笑。
差點就手一抖,把車撞上了高速護欄。
藤原臨也稍稍側頭,打算看看學姐的臉色。
但這時邁巴赫鉆進了隧道,車內亮度驟然降低,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照明中,學姐的美麗,堪稱遺世而獨立。
鉆出隧道,車廂重復光明。
車窗外已經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
“前輩”
“嗯?”
“唔,伊呀……”
一串意義不明的呢喃。
原來是在說夢話。
藤原臨也抓著她的小手,輕輕揉了揉。
十六歲少女的纖纖玉手,柔軟到像里面沒有骨頭那樣。手指白白細細,一看就從沒干過粗活,精心修剪過指甲涂了澹粉色的指甲油。那小手輕輕放在他的大手上,畫面很是溫馨動人。熟睡中的她也少了幾分活潑與狡猾,看上去很孩子氣,圓潤的耳垂如小蘑孤從橘發間隙露出。
藤原臨也忽然覺得很開心。
他有兩個美少女。
一個是橘發的,另一個是黑發的。
兩個都和他有可能。
但他也有青春的煩惱。
在未來不久的某天,他注定會離開。
她們愿意一起走嗎?
這點不確定。
所以他要慎重一點。
這不是優柔寡斷,而是在沒法和她們公布身份前,要有擔當才行。
邁巴赫駛進熱海地界后,高速公路一直在山崖間蜿蜒盤旋,下方是湛藍的大海。
除了開車的笠原太太外,星見母女也睡了過去,藤原臨也觀望了一會兒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但沒睡多久,他忽然感覺到有條蛇在自己身上爬。
眼睛一睜開,就對上了笠原明日香那清澈的眸子,里面充滿了小狗般的調皮惡意,哪有半點暈車的意思。
而她那纖細玉潤的小手,正在藤原臨也大腿間滑動。
“等等,你干什么……”藤原臨也按住她肩膀,視線下意識警惕起來。
此時的邁巴赫,正停在一處高速服務區,笠原太太不在車內,星見母女正在睡覺……車窗外是蒼翠大山,鮮亮的陽光充溢四周,看上去與東京的陽光多少有些不同。
“前輩,刺激嗎?”笠原明日香調皮地問。
她的一條腿抬起來,按著藤原臨也雙腿,小手十分靈活。
“不是,停一下,”藤原臨也心虛地看著窗外,“等會理事長回來,會要我命的!”
“不能喲!”笠原明日香貼在他的耳旁,語氣曖昧地說道,“前輩是明日香的小狗,明日香想怎么玩,就要怎么玩。”
藤原臨也靠著后座,氣都不敢喘一下。
“前輩不喜歡明日香嗎?”笠原明日香抬了一下屁股,輕輕坐到他的腿上,小臉幾乎與他貼在了一起,小手沒停。
她那雙茶色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層朦朦朧朧的水汽。
眼神迷離,臉色緋紅的模樣,充滿色氣的魅惑。
就算和她相處了那么久,藤原臨也此刻依然生出了驚艷感。
“藤原君,不許動!”笠原明日香忽然學著媽媽的語氣,擺出一副尊貴大氣的樣子,那眸子迷離中帶著絲絲威儀,“讓理事長大人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藤原臨也簡直要瘋了。
那張青澀稚嫩的小臉蛋,已經有了笠原理事長八成的風采。
“嘿嘿”笠原明日香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輕輕挑起他的下巴:“告訴理事長大人,你喜不喜歡呀?如果不喜歡,今晚我再慢慢折磨你這條小奶狗。”
“我……”
藤原臨也雙手死死地攥著褲子。
這時候的小惡魔,忽然化身了成了尊貴的惡魔大姐姐,正朝著他發起勐烈的攻勢。
那充滿威儀的眸子,尊貴精致的容貌,大氣端莊的舉止神態,和笠原理事長已經不能說是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那樣,太撩人了。
“噗”
笠原明日香輕笑出聲。
藤原臨也愣了一下,瞬間清醒過來。
她慌忙收起笑意,擺出威嚴的模樣看他。
不過畢竟是少女,總不如母親那般成熟,臉上青澀的羞意和嫣紅的膚色,還是將她內心的緊張暴露了出來。
藤原臨也頭疼地嘆了口氣:“你到底哪里學來的這些東西啊……”
“本理事長可是心如明鏡!”笠原明日香小臉紅紅地,纖柔可愛一只小手捏著他鼻子,另一只手繼續動,“你這個膽敢對理事長有非分只想的小輩,等著挨收拾吧!”
不得不說,她這樣很誘人。
如果換別地方,藤原臨也可能就由她繼續下去了。
只不過這是在車里,擋風玻璃前已經能看到穿著奶油色半身裙的笠原太太走回來的身影了。藤原臨也只能忍著不上不下的百爪撓心感,把小惡魔學妹拉回到旁邊坐好。
笠原明日香還有些沒玩夠,但看到媽媽回來了,也不敢繼續胡鬧了。
“你給我等著……”藤原臨也一只手摟著她纖細的小蠻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暑假還有四十多天,看我怎么報復你這個小婊砸!”
“明日香準備了好多學習資料。”笠原明日香沖著他拋媚眼,表情完全不怕。但下一秒,她呀地一聲,感覺到前輩的手熘進了她的褲子下。
“看你還得意!”藤原臨也咬牙切齒地揉著。
“壞蛋前輩!”笠原明日香臉色愈發羞紅,啐的一聲把小臉埋在他肩膀上。
不再發出動靜的她,只是身姿偶爾顫抖一下,像在海面上隨著微風漂浮的小艇。
打開車門坐進來的笠原太太,視線掃了后排一眼,有些疑惑:車里開車空調啊,怎么這兩小家伙還熱得滿頭大汗臉頰通紅的。還有凜子的腮幫看著像在嚼什么,睡著了也還吃口香糖嗎?
真是奇奇怪怪的小男女啊……笠原太太感慨一句,繼續開車趕往南尹豆。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后,沿著國道繼續在有點蜿蜒的山路上靈活穿梭。
不久之后,鉆出山林,豁然開闊的海面以及三面環山一面臨海的南尹豆盯出現在視野里。
清澈的小河在路旁潺潺流淌,小町的家家戶戶門前,都堆著高高的木柴,不少柴犬趴在柴下午覺,晾衣桿上的衣服隨風搖擺著。如此農戶人家在路兩側延續了好久,燦爛的陽光灑滿道路,兩邊的灌木恣意伸展枝葉,野貓在樹蔭下舒服地打盹。
一群曬得黝黑的小學生騎乘腳踏車,興奮地追逐著他們從未見過的豪華汽車。
笠原太太嫻熟地開著車穿過小鎮,沿著一片海邊的雜木林前進,不多久后穿過雜木林,一堵白色石墻出現在眼前。
鐵柵欄門開著,早就有女傭在這候著了。
“各位醒醒,我們到了。”笠原太太將車停在院子里。
藤原臨也扭了扭脖子,打著呵欠下車。
“哈~~真舒服~~”
笠原明日香下車后,立刻大大伸一個懶腰。
‘你當然舒服了,又是逗我,又是被我逗,無論怎樣都合你意,就我被撩得難受死了……’藤原臨也幽怨地想著。
星見凜子有下了車,正瞇著眼感受新鮮空氣。
這院子里綠樹成蔭,載著許多的三角梅,樹型秀美的松樹生長茂盛,可以聽清脆的鳥鳴和海潮聲。從樹葉間撒落的陽光,以及吹拂而來的涼風,的確讓人感到很舒服。
氣溫也非常舒適。
盡管身處盛夏,時間也是酷熱的下午三點,可這里的溫度卻不過二十五度左右。相比三十多度的東京,簡直就是個避暑勝地。
“我愛海邊!”星見太太張開雙臂,擁抱屋子前面的大海。
在她面前的是一段用圍墻圍起來的近兩百多米長的私人海灘,海風可以通暢無阻地吹到院子里來,三角梅隨風搖曳,凝目望去,海灣里跳躍著無數白燦燦的微波細浪。
海水很干凈,清澈透明。
海浪撤退時,會卷走無數細小的沙子,而再拍上來時,海浪就像果凍一樣晶瑩剔透。
這海灘實在太美了。
而且沒有多余的人來破壞它的美。
藤原臨也的小心臟非常雀躍。
四十多天的時間啊……他就著她們有可能圍繞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而想入非非。
笠原太太拍了拍手掌:“各位別忘了搬行禮啊!”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一輛從東京開來的房車和廂式貨車先后開進院子里,房車是為了更舒適地在尹豆半島游玩而開來的,廂式貨車上則是行禮——銀龍號也在明日香的要求下帶了過來。
工人們把貨物卸下來,搬到屋子里,再由女傭幫忙送進房間。
藤原臨也不著急去選房間,而是在沙灘上懶散地散步,不時側頭看一眼就在百米后的宅子。一座類似于道場的建筑,四周是防風林,陽光從樹葉間落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柱照在院子里。
他忽然覺得。
自己和她們四人,像極了愛情故事的主角,會在這里咬下盛夏的果實 “欸,藤原君”笠原太太站在廊檐前朝他揮手,“你的房間選好了,快點過來看看。”
她的兩個耳垂都戴著薄金片耳環,被陽光照得不時閃出耀眼的光,藤原臨也瞇了瞇眼,走上前:“來了來了,可別把最差的房間留給我。”
“我們可是把最好的房間留給了你!”星見太太一臉神秘地說。
“我好開心!”藤原臨也笑得很難看。
說是最好的房間,其實就是夾在母女兩人中間的那房間。
并且房間的墻壁,都是紙湖的拉門,隨后一拉就能拉開,隱蔽行聊勝于無,但隔音嘛……想都不要想。
這要是半夜學妹爬進自己被窩……想到這種可能性很大的事,藤原臨也差點要感動地發出哽咽聲。
就在這時,偏偏旁�
�傳來一陣冰冷的嘲笑。
“半夜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
藤原臨也轉過頭,看到學姐的嘴角浮現寒冰般的微笑。
等等……
學姐她……該不會知道剛才車上發生了什么吧?
“前輩前輩,”笠原明日香從背后跳過來,拉著藤原臨也的手臂,“今晚明日香要和前輩一起睡,一起睡喲——”
瞬間。
溫度降至冰點。
明明是大夏天,星見凜子背后卻彷佛出現一場足以橫掃西伯利亞的暴風雪。
那笑容實在太恐怖了!
學妹再見啦!
藤原臨也提著自己的小背包,一步躥如房間,順便刷地一下把拉門拉上。
拉門外,兩位太太互相對視一眼,兩位少女同樣互相對視一眼,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她們之間似乎隨時都要發生一場劇烈的爆炸。
烏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