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五樓的餐廳,有日式和西式兩種。
從電梯出來后,往左拐是一條陰暗的小走廊,藤原臨也走進走廊一側的包間。包間里有條可以坐六個人的長桌,旁邊是一個有各種酒水的吧臺。
川島美記踢掉掉兩只高跟鞋,包裹著黑色絲襪的雙腳踩在榻榻米上,直接往主位一座,然后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藤原臨也,眉梢上掛著寒霜,像他還欠幾千萬沒還似的。
鈴木警部眨巴著眼睛,思考這女人是誰。
身高一米六七左右,身材很是窈窕,圓潤的臉蛋上邊,不假修飾,清逸脫俗。束腰淺綠色薄毛衣里面是白色的襯衣,下面穿著黑色西裝窄裙。
年輕漂亮,儼然舉止得體的四年級女大學生。
“你們兩個點菜吧……”藤原臨也和這兩人招呼了聲,挨著川島美記坐下,趁機摟住她的細腰。
感受著搭在腰上的手,川島美記沉眉瞅瞅他,沒說話。
伊東神官拿著菜單,剛開口和服務員報菜名,她立馬出聲:“來兩盤水煮毛豆,一盤薯條,其它什么都不要。”
那聲音,嚴厲無比,還帶著尖尖的刺。
三個男人頓時脖子一縮,沒人反對。
“太太……”
藤原臨也的一只手從她腰上劃下,想要握住她的手。
“……”川島美記撇撇嘴,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總要客人吃點什么才行啊……”藤原臨也繼續伸手,“他們今天好歹了也幫了我的忙。”
“哦。”
川島美記繃著臉。
這一次,她沒反抗,而是仍由藤原臨也握住自己那冰冷無骨的小手。
“謝謝太太。”藤原臨也在她耳邊說道。
玫瑰花的香氣,溫熱的掌心……川島美記眼皮一垂,呼吸節奏稍稍被打亂了些。瞧了眼對面兩個男人,她略一沉吟,朝服務員說:“來一打冰啤酒,令外給這兩位客人分別上一份最貴的單人餐。”
藤原臨也頓時愣住了。
“我的呢?”他看著川島美記問。
燈光下,她因為頭發扎起而露出來的雪白細頸,給人一種很香很軟很好吃的感覺。
川島美記沉著臉:“你吃空氣!”
她是真的生氣了。
今天為了使輪廓分明的臉部線條柔和一些,她特意額前的劉海淡淡地染成茶色,結果這小鬼到現在都沒察覺。還有啊……她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等著他回家吃,結果他居然約了人來洗泡泡浴,真是不可饒恕!
藤原臨也握著她的手:“回到家再和你解釋啊……”
這時,服務員端著啤酒和毛豆薯條進來。
川島美記掏出一罐冰啤酒,單手拉開拉環,狠狠往肚子里灌了一口。
看她的臉色,似乎不想搭理自己,藤原臨也只好看著毛豆,和另外兩人打招呼:“這個毛豆很新鮮,你們嘗嘗。”
可憐的妻管嚴啊……鈴木警部同情地看了眼小法師,拿起來毛豆塞進嘴里,轉頭和伊東神官說:“是不錯,比超市里里賣的要好吃。”
“吃不下。”伊東神官苦悶地搖搖頭,一邊喝啤酒,一邊說道:“我的權司競選失敗了,咸菜什么都吃不下。”
“正常正常。”鈴木警部拿啤酒和他碰了碰。
“他們說我形象不好!”
“太荒謬了!”
“就是,難道長得帥還能辟邪嗎!”
“呃……”鈴木警部瞅了眼藤原臨也,心想還真的可以。
伊東神官咕嚕咕嚕地灌著啤酒,和鈴木警部訴苦:“老宮司和我說,權司不僅僅是年輕一輩里最優秀的神官,也是神社的的門面,代表著神社的形象。他說得很委婉,但意思不就是在說我丑嗎!鈴木先生,你給我評評理,我哪里丑了!”
“就是就是!”鈴木警部一臉義憤填膺,“伊東法師只是帥得不明顯而已!”
藤原臨也本想著也安慰一句,笠原深繪里忽然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在哪?”她直接了當地問。
“在五樓的包間。”
“我上去找伱。”
“好,找服務員帶路就行。”
剛放下手機,伊東神官猛地抬頭,朝藤原臨也看過來:“藤原法師,我去投靠你可好?”
“呃……”
藤原臨也有些遲疑。
“那種看臉的庸俗之人,我是不愿意繼續看到了。”伊東神官的情緒,就這么突然的高漲起來,“只有高風亮節的藤原法師,才值得我追隨。”
我其實也是個看臉的人……藤原臨也輕抿了一口啤酒,思考片刻,回答他:“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得問我太太。”
太太?
另外兩個男人都目光,都集中到川島美記身上。
本來還在生悶氣的川島美記,沒來由地心中一喜,但她也沒立馬就消氣了,而是抿嘴著望了望藤原臨也,然后扭過頭看向另一邊,沒吭聲。
臭美的女人……藤原臨也握著她的手,放到桌面上,讓另外兩人看著:“她是淺草神社的首席巫女,神社所有的業務都是她在打理,我不過問的。”
“藤原太太,您看……”伊東神官試探性地問。
川島美記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回過頭來,聲音淡然地說道:“回頭再說吧。淺草神社本社目前還在重建中,沒有招募人員的打算。分社人手尚缺,伊東神官若誠心加入,可以發一份簡歷讓我看看。”
“謝謝。”伊東神官萬分地站起來鞠躬。
川島美記淡淡一點頭。
藤原臨也笑瞇瞇地看著她表演。
說實在的,川島美記身上的經營能力,正是眼下他急需的。一個神社建設得再漂亮,可畢竟也沒有腿到處跑去展現給人看,還得看宣傳來引流。能撐起一個全國最大泡泡浴店的老板,怎么可能沒點本事呢。
“恭喜伊東神官。”鈴木警部舉起啤酒喝了口。
然后,輪到他開始訴苦了。
“嗚嗚,我好可憐啊,藤原法師你給我評評理吧!”
“請說!”
藤原臨也剝著毛豆。
看到川島美記微微張開嘴,他喂了太太幾顆。
“你說說看,論資歷,論能力,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才剛大學畢業的女人?為什么她空降過來就直接當了隊長,而我只是平職調動!”
“隊長?”
川島美記感興趣地挑了下眉。
作為一個妖怪,她對九課的人事調動很感興趣,用眼神催促著鈴木警部往下說。
聽警部先說說話,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玩玩腳……藤原臨也雙手伸入到桌底下,把川島美記的兩只小腳鎖住,悄悄挪到自己的大腿上。
川島美記面色一變,低聲喝道:“你干什么?”
“幫你揉揉……”藤原臨也面不改色地說道,雙手在她絲滑細膩的絲襪美腿上來回輕揉,她的腿本來就又長又美,穿上黑絲的曲線更加柔順優美,修長性感。由于是坐著的姿勢,腿部的肉很好地堆到了一起,豐腴的大腿摸著特別有肉感。
不知是不是剛才和了啤酒的原因,川島美記圓潤的臉蛋上,涌出一抹酡紅。
她掙扎了幾下都沒能甩開藤原臨也的手,臉色變幻片刻后,喉嚨中飄出一聲甜甜的喘息聲,接著那溫暖的身子,便柔弱無骨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燈光明亮的包間里,鈴木警部喝著酒說話,伊東神官在認真傾聽,兩人都沒發現桌底下的小曖昧,也沒發現門口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個人。
“說起那個隊長啊,叫笠原深繪里,階級為警視,年齡二十四歲。”
“這么年輕就是警視了,不用說,家庭肯定了不得,笠原理事長的大女兒啊,嘖嘖……嗚嗚,我好羨慕啊……人家大學一畢業就是警部補了,我干了十年才是警部。人家畢業一年后就是警視了,我還是警部。”
這時,沉溺于川島美記雙腿的藤原臨也,忽然咳嗽了兩聲。
會死人的啊!
鈴木先生,請你閉嘴,不要再說了!
然而,被悲傷和羨慕情緒深深困住的鈴木警部,失去了他往常察言觀色的能力。
“說起這位笠原警視,能力還真了的。東京大學文科法學院應屆畢業,各科成績均為優等,在學期間通過司法考試、外交官考試與國家公務員甲等特考,大三還被派赴到國際刑事警察組織學習,在法國里昂呆了一年時間……畢業后進入九課署,一年內完成從警部補到警視的三級跳。”
“這么厲害?”川島美記回憶著笠原深繪里,表情很是向往。
“厲害是厲害,可她是個惹事精。”鈴木警部灌了一大口酒,拍了拍桌面,“去法國的第一個月,就因為受到上級的語言調戲,一巴掌就把別人的頭扇到玻璃窗上,頸動脈都差點被割斷了……在九課的第一年,就踢斷了三個上司的肋骨,親自撞壞了十六輛警車,嚇辭職了三十七個手下……還收獲了市政部門寄來的大大小小合計26億円的罰單。”
“這么猛?”藤原臨也都忘記揉川島美記的腿了。
揉到一半忽然撒手,你讓我怎么辦……川島美記瞅了他一眼,肩膀不開心地抖了抖。隨后她主動伸出手,輕輕敲打他的大腿內側,用手勢傳遞出“這是福利,等會你要還給我”之類的意思。
“可不是嗎!”鈴木警部感嘆一句,“即使一年內就破了數個答案,九課卻也不知該如何安置她,干脆就新成立了一個調查隊,讓她自己當隊長去嚯嚯。反正啊,以后她惹出來的手尾,都得我們這群手下去幫忙收拾,該怎么說才好呢……被她抽調過來的人,基本上己經沒有未來了,只能領干薪等著退休。”
一時之間,藤原臨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畢竟他現在也是笠原深繪里的手下了,雖說靠九課出人頭地并不是他的人生目標,但是一想到未來漫長的警察生涯要從這樣一個上司手下起步,也不禁地感到前途一片黑暗。
“反正啊,我辭職信都準備好了。”鈴木警部噘起嘴,啜著啤酒說,“那女人簡直就是現實版柯南,走到哪哪就死人,我寧愿窩囊辭職也不想光榮犧牲。哦對了,聽說她至今都還是個老處女,也不想想,就那樣的脾氣……”
說到這時,一陣高跟鞋敲擊木地板的聲音傳來。
清脆響亮有節奏,帶著冷意,聽起來像死神的步伐。
“咕”鈴木警部冷汗直流。
藤原臨也同情地看著他:“把辭職信改成遺書吧。”
“墓地的事……”
“我會幫你的。”
“謝謝小法師!”鈴木警部一下子站起來,立正轉身,邁著正步走到笠原深繪里身前,敬禮說道:“隊長好!我現在去查案了,祝隊長用餐愉快!”
說罷,他操著正步,擺著手臂走向出門口。
那背影,如山那般沉重。
興許是覺得同情他,又或者是被笠原深繪里嚇到了,伊東神官連滾帶爬地溜到門口,再見也不說一聲,就像小偷逃避警察一樣消失在藤原臨也的視線里。
川島美記眉心略微收窄,望著笠原深繪里。
她的身材是真的高挑修長,比絕大多數男人都要高半個頭,一頭耀眼的橘色長發,身穿黑色套裝,緊身迷你裙,緊窄的裙擺下,延伸出的完美的性感雙腿。
充滿銳氣的雙眸,感受不到一絲女性的柔弱。
這是雅典娜女神一般的美貌,難怪小鬼對她那么溫柔……川島美記暗暗感嘆一句,如臨大敵般神情嚴肅起來。
“笠原小姐,請坐。”
笠原深繪里雙手壓著裙擺,端正地跪坐下來。
那雙一清見底的眸子,不含任何感情地,審視著川島美記。這女人的臉型,線條柔美,眉眼之間也相當清秀,細看的話又嫵媚之極。膚色白凈細膩,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雪白的肌膚,不可謂不懂人。如果她是熱情主動的類型,主動把色色的念頭從內心深處擺到表面,恐怕沒有男人可以抵擋得了。
這樣想著,笠原深繪里把視線移回到藤原臨也身上,目光雖然不算銳利,卻一絲不落地掃描過他全身。眼睛忽而瞇起,忽而睜大,像攝影家在調整鏡頭的光圈一樣。
“呃,隊長好!”藤原臨也和她打了聲招呼。
笠原深繪里輕點了下頭。
服務員端著兩份單人餐進來,放到桌面。
是精致但分量很少的懷石料理,看著高雅清淡。
“請吃吧。”藤原臨也把一份推到她面前。
剩下另一份,他準備自己吃掉,但川島美記卻一把搶了過去。
“黑蜘蛛組的事,我很生氣。”笠原深繪里說道,用尖頭筷子不慌不忙地把魚肉從魚刺上剝出來,“我本來就是為了追查他們和他們背后的勢力而來,結果你一下子就把我的線索斷了。”
川島美記低頭扒飯,耳朵卻悄悄豎起。
“我理解你的生氣。”藤原臨也誠懇地說道。
笠原深繪里無言地等著天吾說下去。
在這期間,她把剔下來的魚肉送入口中,花時間慢慢咀嚼。
“不過我必須那樣做,為了太太。”藤原臨也說道。
川島美記手抖了下,面孔稍微泛紅,馬上搖頭說:“關我什么事,你自己的事別扯上我!”
“我和深繪里小姐說過的,她對我而言是極其重要的。”藤原臨也雙手摟在川島美記的腰上,把她過來。
“呀”
川島美記驚叫一聲,幾乎橫身躺到了他懷里。
相較于藤原臨也,她的身體要顯得嬌小柔軟,長年累月盡心地保養之下,肌肉纖細強韌,通體美麗清潔。
“你放開我……”
“不要動,這種時候聽我的。”
“哼!”
川島美記賭氣似的把臉埋在他懷里,羞得不敢見人。
“我要吸收愿力,淺草神社的規模當然是越大越好,”藤原臨也揉捏著她軟軟的耳垂,眼神卻是看著笠原深繪里,“暑假過后,將會有第二分社,往后還有更多。但我又是個學生,還得在你手下當差,那顧得來那么多事。所以神社的事,我需要一個完全信得過的人來幫忙打理。”
“她信得過?”笠原深繪里皺眉看著川島美記。
川島美記眉心一挑,不服氣地轉過臉,眼神不善地瞪著她:“我怎么信不過了?”
“你不是好人。”笠原深繪里用鑒定手表質量的當鋪老板般的語氣答道。
“我……”
川島美記張了張嘴,反駁不了。
心里有點委屈和不忿,她咬著下唇,打算使用魅惑之眼來對付這位不茍顏笑的女警官。
“安靜一點。”藤原臨也捏了捏她臉頰。
川島美記不滿地“唔”了聲,窩在他懷里,拿起筷子拼命夾菜吃。看那塞得滿滿鼓鼓的腮幫,似乎是打算化悲憤為食欲,又或者是把食物當成了笠原深繪里。
藤原臨也戳了戳她圓鼓鼓的腮幫,打趣道:“早晚吃成個胖球!”
川島美記眼皮跳了兩下,目光悻悻看了桌面的食物,腦袋向后靠在他胸膛上,不吃了。
笠原深繪里看著他們,靜靜地啜了一口冰啤酒。
“除了神社的事務外,日后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她來幫我打理。”藤原臨也摟著川島美記柔軟的身子,目光坦然地說道,“在長野縣,在四國白峰,我都有著很大的一群手下。但在長野縣有飯綱三郎大天狗,在四國有代替我鎮守四國的伯耆坊大天狗。這兩個大妖對我的態度都很模糊,我不得不防。美記小姐有能力,也有手腕,以后我這兩處據點的后勤保障,全都靠她給我掙回來了。”
“說到底,就是把我當苦力……”川島美記不滿地嘀咕一句。
“你是少夫人好不,這些也是你的啊。”藤原臨也捏著她的小手,俯身朝她額頭吻了下。
“……這里不行!”
川島美記身子瞬間僵硬,慌忙用手捂住臉。
笠原深繪里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手托著腮,沉思了一小會:“你這么信任她?”
“她是我的式神了啊。”藤原臨也笑了下。
“嗯,對的,是式神了啊。”川島美記放下手,朝笠原深繪里挑了挑眉,“永遠也不會分開的關系,就算你這個正派上司也拆散不了!”
瞧她這眉飛色舞的樣子,也不是知道當初是誰一遍又一遍罵自己真傻。
對于這點,笠原深繪里只是點點頭,沒表示任何意見。
盯著藤原臨也看了一會,她說道:“在我看來,你心里好像埋藏著某種東西,某種異常沉重的東西。第一次見面時我就感覺到了。”
“笠原小姐也有的。”
“我?”
“你有一雙堅強的眼睛,充滿了決心。”
笠原深繪里注無言地視著藤原臨也,此刻他的眼睛里有一種特別的光芒。
“有一件事我想確認是Yes還是No。”藤原臨也說道,“在今后的同事關系中,你不會對我潛規則吧?”
“蛤?”
笠原深繪里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驚愕。
嘴唇保持著微微張開,透出螢白的牙齒,和一點點粉嫩的舌尖。
“噗,哈哈……”川島美記笑得好像快岔氣了,開始拿后腦去撞撞藤原臨也的胸口。
“只要不潛規則我,那么我可以拼盡全部幫你。”藤原臨也悄悄怕著川島美記渾圓誘人的臀部,和笠原深繪里保證。
川島美記止住笑,氣鼓鼓地瞪著她。
壞透了!
這個小鬼真的壞透了啊。
不是我想被他拍屁股,是因為他體格強壯,很有力氣,我掙脫不開而已。
驚愕過后,笠原深繪里好看的嘴唇,再次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這模樣未免有些令人覺得遺憾,她有雙漂亮的大眼睛,五官也是極致的驚艷動人。可臉上似乎永遠蒙著一層不透明的薄膜,若無必要,她從不會說多余的話,也不會把感情表露在臉上。
“笠原小姐不多笑幾下,真是全人類的損失。”藤原臨也感嘆道。
笠原深繪里似乎沒聽見這句贊美,缺乏感情地開口:“你想干什么?”
“當然是當正義的伙伴!”藤原臨也說道,嘴角的笑容并未消失,“白天在議事堂說過的話,完全是發自真心的。我不站在人類又或者妖怪的立場去做事,而是站在‘善’的立場。在我離開之前,一直都會是這樣。”
“為什么?”笠原深繪里不可思議地問。
“或許是為了達成完美。”
“完美?”
“自我的完美。”藤原臨也答道。
“明白,我會守口如瓶。”笠原深繪里站起來,踩著細細的高跟鞋離開。
“欸,深繪里小姐!”藤原臨也喊道,“辦公室在哪?我什么時候要去報道,還有,我的證件呢?沒證件可不行啊,美記小姐那輛法拉利,我可是眼饞很久了。”
笠原深繪里手一揚,頭也不回地扔來一本證件。
藤原臨也打開看了下,上邊是他的證件照,下邊是警察的標志“朝日影”徽章。
“給我看看。”川島美記拿過來,身子微微前傾,放在燈光下仔細觀察,“很帥氣啊,只看樣子你這小鬼是真的很正派。哪像對我那樣,又無賴又變態。”
她那白皙的小手,被燈光照得粉嫩,嬌艷動人的畫面。
藤原臨也用欣賞的目光望著那雙小手,這是好像有些晃眼似的,她把手轉了過來,遮在額前,手指修長,姿勢又軟靈活。
這樣的動作,讓藤原臨也想起四國的風之舞。
小時候的他看過好刺激,那些身著和服的女子,頭上的編織斗笠低低地壓在眉眼之間。她們微微曲著身體,腳尖向里踏著八字步,翩翩起舞時那種指掌之間的優美。
川島美記揚起手臂的姿勢,和舞娘們的動作極為相似。
“太太,”藤原臨也猛地一把摟住她,“你是不是跳過風之舞?”
“呃,是的,”川島美記好像被人抓到短處一樣,有些害羞垂下了眼瞼,輕緩地點頭道,“在四國上學時,跳過一陣子。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
“我在四國待過一段時間,一眼就認出來了。”藤原臨也望著她盤起的秀發,雪白修長的脖頸,“讀高中的美記小姐,穿著可愛的JK服,圓圓的臉蛋上有掩藏不住少女青蘋果般的嬌羞。好可惜啊,要是我能看到就好了。”
川島美記不敢搭話。
不然,她怕小鬼的下一句話就是讓她穿上JK服,在他面前跳。
“太太穿上JK服跳給我看好不?”
“好不好?”
“不好……”
川島美記猛地爬起來,向著門口小跑。
彎腰把高跟鞋穿好后,她才想起了什么,又氣鼓鼓地折返回來,把地上的玫瑰撿起來,捧在懷里。
藤原臨也站起來,穿鞋離開。
日后有的是時間軟磨硬泡她,不急著要她現在就答應。
并肩走在長廊上,藤原臨也側頭看了看面色威嚴的川島美記,身體往左湊過去,一把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今天開心不?”
“我為什么要開心?”
川島美記硬氣地反問。
被握住手的那一瞬,她的眼皮一垂,高跟鞋踏出的緊湊節拍,稍稍被打亂了一些。
何止是開心。
當著那個正派的美女警官面前和自己親密,川島美記甚至都有點感動。
“我在一個如此高貴美麗的女警官面前,說你是少夫人啊。”藤原臨也看穿了她心思那樣,握住她的小手,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這樣一來,就算日后她被我攻略了,你也是正宮!”
川島美記猛地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瞪著他:“你還想開后宮?”
“哈哈哈,玩笑玩笑……”藤原臨也開心地笑了出來。
這問題他打死都不會回答,只會付之行動。
畢竟他爸都能開。
身為穿越者的他,沒理由不能開,至起碼也要青出于藍勝于藍。
迎面走來幾個店員,看著面色又羞又腦的老板,她們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
“松開我……”川島美記猛地甩了幾下手。
“干嘛要躲躲藏藏的。”
藤原臨也拉著她,走到電梯前。
等電梯的途中,川島美記頭低低的,看著懷里的花:“我和你又沒什么關系,的確用不著躲躲藏藏。”
“真的沒關系?”藤原臨也側目盯她。
川島美記被他盯著,想起了他一貫的不溫柔作風,頓時避開眼神,剛張開的嘴巴立馬又閉上。
看她這次的態度特別軟,藤原臨也心想不能浪費逗她的機會,便轉身面對面看著他:“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我們一點一點慢慢地來。在正式結婚之前,美記小姐和我交往怎樣?先當女朋友,再慢慢過渡到太太。就算是秘密的也行啊,我都明確表示什么都共享給你了,你總要點個頭表態一下,行嗎?”
“我……”川島美記咬著下唇,臉色嫣紅,“……別逼我啊。”
“這怎么能叫逼?”藤原臨也輕輕撩起她額前的秀發,“兩情相悅的事,怎么能叫逼?”
川島美記稍稍仰著臉,露出了軟弱哀求眼神:“讓我再想想……”
“好吧。”藤原臨也嘆了口氣,伸手將她的身體抱在懷里,輕輕撫摸她的后背,“但我沒說,你別感到糾結。”
“嗯。”
川島美記乖乖地把下巴搭在他的肩頭,一只手捧花,另一只手也環住他的腰。
“今天有沒有想我?”
“……沒有!”
“那干嘛抱得這么緊?”
“……冷!”川島美記緊閉著眼睛。
路過的店員,臉上都帶著曖昧的微笑。
藤原臨也輕輕撫摸著川島美記的后背,在她耳邊問:“太太也是個傲嬌嗎?”
“……不知道。”
“你也覺得的自己是個傲嬌?”
“我什么都沒說……”
“太太好可愛。”
“……是你說的,我什么不知道。”
電梯叮的一聲,門開了。
川島美記睜開眼,準備進去。
恰好電梯門里有幾個店員,望著門外抱著的兩人,她們頓時驚叫了起來。
“哇!”
“美記姐什么時候談的戀愛!”
“為什么都不告訴我們啊,快和我們介紹一下男朋友啊——”
川島美記臉一紅,立刻閉上眼。
大概是害羞到了極點,她抱在藤原臨也腰上的手臂緊了緊,明亮柔和的燈光下,她那柔美的臉蛋,嬌艷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甚是誘人。
“我們也進去。”藤原臨也抱著她打算進電梯。
“不,”川島美記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他不讓他進去,“等下一趟……”,隨即她臉上又恢復了威嚴干練的色彩,朝著電梯喊道:“你們先上去,不要浪費時間。”
藤原臨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等一下電梯又不礙事,就沒說話。
等電梯再次停在五樓,是空的,川島美記這才走進去。
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靠著墻壁,視線好像被玫瑰花吸引了那樣,一直低頭看著花瓣。
上到了九樓,藤原臨也出去換了鞋,回頭一看她還站在電梯里,電梯門就要關上了,她也沒出來的打算。
“你干什么……”
“嗯。”
川島美記莫名其妙地嗯了一聲,抬起臉來瞅瞅他。
也不說話,就是用那種“你事情還沒做完”的眼神看著他,腳步更是一動不動。
“有什么事嗎?”藤原臨也回到電梯了。
電梯門關上,開始往下。
狹小的空間里,就兩個人。
一個一臉等待,一個一臉懵逼。
看著小鬼那不解風情的眼神,川島美記秀氣的鼻尖一皺,連看他都不想看了,賭氣般地低頭靜靜盯著花瓣,滿腦子都在想著被壁咚的畫面。
藤原臨也就這么莫名其妙地陪著她從九樓下到一樓。
全程川島美記都一言不發,只是再電梯往上,停在二樓時,門口有對親吻的男女,她板臉瞅著人家緊緊貼合的嘴唇,一直到電梯門關了,才收回視線繼續看玫瑰花。
藤原臨也大概知道她想干嘛了。
但他偏不。
電梯上啊下啊,上啊下啊,來來回回地在九層樓間穿梭。
每一次停下來,有人要進來時,都被藤原臨也一眼給瞪了出去。川島美記也不嫌氣氛尷尬,就是頭低低地看著話,大有一副今晚就要住在電梯里的感覺。
半小時后,電梯不知道第幾次停在九樓。
“我們進去吧,”藤原臨也現在百分百確定了她要干什么,忍著笑拉著她的手臂,“你是老板好不,這一晚上都堵著電梯,多影響客人的體驗。”
川島美記喘了下氣,臉色變得很難看。
藤原臨也拉了她一把:“走呀……”
“別碰我!”川島美記一把甩開他的手,轉身面對電梯里的夾角,一個人生悶氣。
“想要什么你跟我說呀,干嘛生氣了?”藤原臨也從后面抱住她的腰。
川島美記使勁拱了拱屁股。
充滿活力的臀肉,推著藤原臨也,想把他推開。
“別鬧了好不,”藤原臨也在她耳邊呵呵地笑著,視線看著她滿是紅暈的臉頰,“以我和太太的關系,只要你說出來,什么事我都答應你。”
“我想……”川島美記張了張嘴。
可就在這剎那間,她的脖子都紅透了,愣是說住那種羞恥的話來,她咬了咬牙,硬生生把要說的話咽回了喉嚨里。
“太太,別鬧別扭。”藤原臨也抓著她肩膀,把她擰過來,以一個壁咚的姿勢把她按在墻上,“別藏著掖著了,說出來啊。”
川島美記眼皮一抬:“……不說。”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藤原臨也沒好氣地看著她。
“哼!”川島美記斜著眼,看向電梯墻壁上自己那模糊的影子,一秒鐘后,把眼神又拉回來,“……我說了,你就要辦到?”
藤原臨也拍拍她的屁股:“我從來都不騙你。”
“嗯……”川島美記那雙眸子,緊張地看看他,嘴唇輕啟,但那難以啟齒的話,怎么都說不足來,憋了半天,憋到耳朵都紅透了,她也說不出來“壁咚”這個詞,最終只能選擇曲線救國的策略,聲音很小很小,幾乎讓人聽不到那樣:“……說你,說你喜歡我。”
“我沒聽錯吧?”藤原臨也一臉詫異。
“不行嗎!”瞬間,川島美記忘記了剛才的害羞,眼里騰起了怒火,“剛才是誰說什么事都答應我的!老娘今天就這一個要求!說不說!”
“可是,”藤原臨也故作為難地撓撓頭,“太太不是說和我沒關系嗎,我這樣貿然表白,會不會有點唐突?”
“唐突唐突,現在才知道唐突,早干嘛去了!”川島美記猛地推了他一下。
電梯剛好又停在了九樓,她轉過身,就準備要出去。
“欸,等等。”藤原臨也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又把她抱回到懷里,“好好說話啊,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
“西內,西內——”
川島美記掙扎了幾下,掙不開。
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關起,她繃著圓圓的臉蛋,扁著豐盈的雙唇嘴:“……你就只會騙我。”
“哪有,我這么溫柔的人,從不騙人。”藤原臨也笑瞇瞇把她按在墻上,額頭抵著她額頭,“至少在太太成為我的式神后,我就一句謊話都沒和太太說過。反倒是太太你,不坦誠!”
川島美記身軀一滯。
沒有躲,也沒有掙扎,甚至就連氣都不喘一口。
感受著她軟綿的身子,藤原臨也湊在她耳邊說:“我什么都和你說了,甚至什么都交給你了,你的回應呢?”
耳朵鉆來熱氣,川島美記的身子慢慢軟了下去。
“太太今天開心不?”
她的眼皮顫了顫,聲若細紋:“……開心。”
“既然開心,是不是應該主動點?”
“……我不會。”川島美記死死地閉著眼。
“說出來總該會了吧?”
“親……”
“什么?”
“……親我。”
說完這句,川島美記好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氣那樣,靠在墻壁一動不動。
燈光下,她迷人的雙唇,已經微微張開了,湊近一點,帶著甜甜香味的熱氣,源源不斷從里面呼出。
“不親!”藤原臨也斷然拒絕。
“你!”川島美記瞬間睜開眼,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剛才不是說什么都答應我?”
“是啊。”藤原臨也點點頭,“可我也和你說過,我是個很保守的人。明明和你都沒關系,你還讓我親你,這太不害臊了,我做不到。”
“你給我閉嘴!”川島美記怒不可遏,呼呼喘著氣,抓起手上的花就往他頭上砸,“我讓你保守,我讓你保守,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趁她舉起手來的那一瞬間,藤原臨也抓住她手腕,另一只手也快速抓住她手腕,舉高高摁在電梯里。
“欸?”
川島美記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的她,就感覺藤原臨也重重壓了過來,嘴唇被死死地吻住。
“唔……嗯……”
小鬼的全部重量都壓在身上,川島美記除了發出輕微的求饒聲外,什么都做不了。不過這種稍顯的有些屈辱的體驗,本來就是她想要的,所以她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頭一次地,她不再是被迫,而是開始生澀地回應。
前所未有的體驗襲之而來。
吻了很久,嘴唇分開后,兩人還是緊緊抱在一起,額頭互抵著。
“太太。”
“……嗯?”
“記住了,你是我的。”
“我是藤原君的。”
“永遠。”
“永遠都是。”
第二次接吻隨之而來。
電梯起起落落,川島美記的心也在起起落落。
至今從未有過的體驗中,她已經無法思考什么了,到底是心理層面的幸福身理層面的滿足,她無法分辨出來,只是在恢復意識時,她認為就算被這討厭的小鬼欺負一輩子,也算不上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