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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山那般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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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凌晨3點15分,根據監控顯示,北原秀樹和百瀨早未從酒吧出來,與朋友告別后,駕車從吉原往淺草方向行駛。”

  鈴木警部說著,打開桌面的手提電腦,調取出沿路的監控。

  “那幾個朋友有沒有詢問過?”藤原臨也問。

  “同事今天一大早就盤問過了,幾個人都是宿醉未醒的狀態,暫時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對了,我到外邊抽根煙,小法師你先看看沿路的監控。”

  說到這兒,鈴木警部叼上煙,鉆出帳篷。

  藤原臨也一個人看著屏幕。

  監控上得到的信息并不多,凌晨三點半,北原秀樹開車來到案發現場時,車子猛地剎停,打滑撞到路邊的隔離欄。等他打開車門,剛下車查看時,監控就黑掉了。

  不用說,肯定是有什么東西把監控蓄意破壞了。

  “噯,小法師要喝什么?”鈴木警部探頭進來問。

  “可樂好了。”

  “馬上就有!”

  很快,鈴木警部拿著兩罐可樂進來,一罐遞給藤原臨也。

  “很明顯,蓄意殺人!”警官先生判斷道。

  藤原臨也小口喝著可樂。

  靜靜地思考著,在變得安靜的帳篷里,鈴木警部好像可以聽見他腦筋轉動的聲音。

  目前可以斷定,這是一起靈異案件。

  畢竟現場太可怕了!

  哪怕再怎么兇殘變態的殺人犯,也沒法把尸體剁得那么細小和不工整。

  但這樣的話,更嚴重的問題就來了。

  怨靈沒法憑空出先,肯定是被人為弄過來的!

  也就是說,這起怨靈殺人案背后的兇手,可能掌握著控制和制造怨靈的方法。

  除掉怨靈簡單……

  怎樣找出更危險的背后兇手,才是難題。

  思考片刻,藤原臨也喝完一罐可樂,問鈴木警部:“北原秀樹有什么仇人嗎?”

  “這種敗家少爺,仇人多的是呢……”鈴木警部苦笑一聲,雙手扶著桌面,“今年才過了四個月,就因為打架進過三次局子,誰知道他惹了多少人。”

  “他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有一個哥哥在趕來的路上,嗯,這件事得和你說一下,”鈴木警部彎下腰,從電腦上調出一份個人檔案,“這是他哥哥的資料,你看看。”

  藤原臨也詳細地看完整個文檔。

  比起弟弟,這個叫北原貴樹哥哥可就厲害多了,東大建筑系的天才生,還在上大學期間就已經獲得過不少建筑行業的專業獎項,一畢業就馬上接手家里的建筑公司,事業經營得蒸蒸日上。

  “北原秀樹的朋友好像有提到一點,”鈴木警部說道,“北原秀樹這個人啊,以前是個樂天派,自信家,可自從他哥哥考上東大后,就變得憤世嫉俗起來,開始擺爛了。”

  “別人的家事我可沒興趣聽。”藤原臨也雙手抱頭,舒緩著筋骨說。

  帳篷門簾掀開,走進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身材并不是很高,肩膀很寬的灰色西裝下面是雪白的襯衣,打著一條深灰色的真絲領帶,黑皮鞋擦得油光閃亮。

  這正是北原秀樹的哥哥,北原建筑設計事務所的社長北原貴樹。

  “北原先生,來這邊。”鈴木警部招了招手。

  “你好。”北原貴樹鞠了躬,才走過來,聽鈴木警部和他大概介紹一遍案情。

  藤原臨也注意到,盡管他的衣著和頭發都很整潔,但雙眼卻像長期失眠的病人一樣,干澀、浮腫,毫無神采。

  “我們是今天凌晨四點十五分,接到同事的緊急通知來到案發現場的……”簡單說一下經過,鈴木警部揉了揉鼻子,“殺害你弟弟的兇手,應該不是人類。”

  如果是一般人,聽到這種話,大概會認為是警察在胡說八道。

  可北原貴樹的神情,像是知道有鬼怪存在那樣,并沒有什么波瀾。他只是深深吸了口氣,然后頹然地垂下腦袋,視線像是在檢查腳上皮鞋的光澤。

  藤原臨也有些好奇他這樣的反應。

  就算是知道有鬼怪,正常人的第一反應也應該是請求警察幫忙抓住兇手,可這位先生卻好像認命了那樣,任由精氣神一點點從體內流失,完全不掙扎一下。

  絕對有問題。

  “北原先生你好,”藤原臨也走上前,自我介紹道,“我是淺草神社的神官,藤原臨也,這起案件接下來,將由我接手。”

  北原貴樹抬頭看著他:“藤原法師好。”

  喉嚨嘶啞。

  聲音缺乏起伏,單調,不帶感情。

  “伱遇到什么難題了?”藤原臨也直接問。

  北原貴樹沉默數秒,搖搖頭:“沒有的事,謝謝法師關心。”

  鈴木警部瞥了藤原臨也一下,知道小法師有事要干了,于是立馬轉身鉆出帳篷,還很貼心地把門簾的拉鏈拉起,然后守在門口警戒。

  變得昏暗的帳篷里,北原貴樹大感不妙地皺起眉頭。

  藤原臨也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咯吱咯吱”地轉動脖頸,還有捏指骨。

  “你不會是想打……”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北原貴樹的視線,瞬間被極致的黑暗所侵蝕。

  就像身處黑洞之中,任何有形的東西都無法識別,包括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出來,有的只是黑色的虛無。

  “你……”

  北原貴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喉頭干得冒煙,連吞口唾沫都覺得艱難。

  一股無可救藥的壓迫感襲來,襯衣被冷汗打濕透了,幾乎要滴下水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像被一座大山牢牢壓著,肢體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北原先生,希望你能坦誠協助我。”

  說完,藤原臨也撤去本體的壓迫,朝前伸出手。

  黑暗退去。

  壓迫感消失。

  北原貴樹像是剛從水底冒出頭那樣,反復做了幾次深長的呼吸。

  節后余生的慶幸感籠罩著他,帳篷門簾灑進來的小小陽光,在他看起來,猶如清晨透過窗紗照進來的第一縷陽光那般珍貴。

  “北原先生,”藤原臨也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剛才我說的話聽清楚了沒?”

  看著少年伸到眼前的手,還有他臉上赤裸裸的威脅,一陣沉默過后,北原貴樹猶猶豫豫地把自己的手伸前,和藤原臨也握了一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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