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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當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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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天子施政,考慮當下,也要考慮未來。

  他不能只想著當下,一刀切,而給后世之大恒,留下根深蒂固的禍患。

  而商業,這個后世之主流大勢,顯然便是重中之重。

  當下大恒之商的規矩,雖談不上徹底健全,但也算是已經有了框架。

  兩大體系,牢牢的鉗制著大恒商業的方方面面,使得大恒商業的任何風吹草動,皆在天子控制之中。

  但當下的商業體系,就如曾經立下的諸多臨時之策一般,是特殊時期的特殊產物。

  一個關乎天下的大蛋糕,可以允許某一部分人多吃,某一部分人少吃。

  但絕不能出現一部分人吃獨食的情況出現。

  天下的蛋糕,那就當天下人分,分得少與多,是分蛋糕的爭鋒,但不給分,直接排除在外,顯然就不正常了,也不符合統治的需求。

  當前大恒的商業,無疑就是如此。

  兩大商業體系,涵蓋了皇家,武勛,民間三個群體,卻將士紳地主這一個事關統治根基的群體,排除在外,極盡打壓。

  一時尚好,長久,必生禍患。

  更別說,當前大恒天下,可不僅僅是商業對士紳地主打壓,土地財稅,為官仕途,乃至教育思想,皆是如此。

  大棒加甜棗,大棒已經足夠,甜棗,顯然也是必須。

  凡事過之不及,對士紳,亦是如此。

  重重思緒流轉,許久,天子才緩緩放下了手中這一冊卷宗,眉頭緊皺,難掩憂慮。

  大棒加甜棗,看似簡單,但要做起來,可真的不容易。

  大恒立國雖有十年,但天子可以斷言,這天下,不論南北,士人,對大恒,對他昭武帝,依舊還是敵視之態。

  大恒土地改制,教育改制,選材改制,里甲改制……

  無一例外,觸犯的,皆是那些普遍存在的耕讀傳家之士的利益。

  古語有言,君擇臣,臣亦擇君。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而當下,天子掌控之下的大恒,將他們從云端,打落地獄,剝奪他們的財產,掠奪他們的財富。

  如此,又怎么可能指望他們還感恩戴德。

  尤其是,前明,距今,這才多少年。

  天子之政,不可能改變。

  要改變的,只能是他們。

  他們不改變,天子又如何恩待?

  況且,自當年平定江南,大恒由打天下,轉為治天下之后這些年,天子對文官,對士紳之恩待,已有不少。

  他們沒有完成改變之前,再多給恩待,無異于養虎為患!

  去歲白蓮之亂,已然清晰證明這一點。

  地方的無力與縱容,直接導致區區白蓮混亂,蔓延三省。

  如此之群體,縱使不能一桿子全部打死,但哪怕只是少部分人的別有居心,也足以禍患無窮!

  靖武帝還在,前明無數舊臣,也還在大恒的統治體系之中,享受過前明時期肆意逍遙的無數士紳地主,也還存在于當今大恒天下。

  時至當下,崇禎之陵,每年祭日,祭祀之人,都是絡繹不絕。

  一個軟禁的靖武帝,一個滅亡的前明,都能讓不少官居高位的臣子,為之大開方便之門,暗通曲款……

  禍患猶存,談何恩待?如何恩待?

  “呼……”

  天子長吐一口氣,亦是將心中憂慮壓下。

  顯而易見,當下,大恒之苛,依舊要保持。

  換而言之,那就是……階級的斗爭,不可心慈手軟絲毫,也不可因一時之弊,而荒廢百年大計。

  憂慮置于一旁,天子之思緒,卻未曾歇息絲毫,桌面上的奏本,似永遠都未曾減少。

  來來去去,上通下達,天子巡視之駕每天來往之驛站信使,絡繹不絕,天子桌桉之上的奏本,卻也永遠是堆積如山。

  而天子之駕,卻也依舊在這暢通無阻的水泥官道上,浩浩蕩蕩而行。

  從朝鮮出發,再度穿過遼東走廊這一條曾經的天險之地,過山海關,最終,至陜西之地,這一個曾經,乃至現在,都牽扯著天子無數心力的苦難之地。

  陜西之建制,自前明起,到當今大恒,也未曾有過變化。

  相比后世之陜西,當今之陜西,雖是一省之地,但其涵蓋之地域,顯然比之后世之陜西,要遼闊得多。

  后世之寧夏,甘肅,陜西諸省,絕大部分地域,組合一起,便是當今之陜西一省。

  如此浩瀚一省,幾乎都可以稱的上是北地半壁天下。

  這也是為何陜西天災與民亂,從前明至今,一直讓天子焦頭爛額的最大原因。

  朝廷遷徙之策的遷徙之民,皆在于陜西,其根本原因,也是在于此。

  曾經為王霸之根基的關中平原,在當下,已然是枯土千里。

  持續了多年的遷徙之策下,陜西大地,數百萬人口被遷徙至各地,又導致了這枯地千里之下的人煙稀少。

  而朝廷的遷徙之策,依舊還在持續,顯而易見,哪怕遷徙了陜西數百萬百姓,這枯地千里,還是難以負擔起供養陜西本土百姓的職責。

  時至當下,在工程賑災,遷徙之策,土地改革,耐旱作物推行等等諸多政策貫徹實施已久的情況下,每年朝廷都還得向陜西撥給數百萬石糧食,為賑災所需。

  可以預見的是,這種賑災,還會持續很久,會一直持續到這綿延的天災結束。

  畢竟,哪怕陜西災情再嚴重,天子也不可能將陜西之民盡皆遷徙,甚至,哪怕是當今的遷徙之策,每一次遷徙人數,都是經過詳細的統計得出。

  遼省為重地,河套為重地,陜西,更是重地所在!

  比鄰西北藏地,直面北疆草原。

  陜西不穩,陜西漢民不多,大恒就談不上圖謀西北與草原。

  如此之下,顯而易見,哪怕陜西災情再嚴重,大恒也得硬生生扛著,保證陜西百姓之人數,在一個安全的區間,遷徙,只是緩解壓力,而非徹底解決壓力。

  真正要徹底解決陜西這天大的包袱,誰也沒有辦法。

  天意難違,天災,同樣,誰也解決不了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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