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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禁忌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長生從錦衣衛開始

  夜漸深。

  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終不過是飛蛾撲火,徒在這統軍亭之荒野,留下了一具具已無聲息的殘軀。

  火光熊熊,照亮了黑夜下的半邊天,一具具殘軀,在烈火之中噼里啪啦作響,濃濃的焦湖味滾滾翻涌,這一場刺殺,亦是在這熊熊烈火之中落下帷幕。

  嗅著這濃濃焦湖味,天子亦是驀然有種久違之感。

  當年領軍征伐四方,尸軀堆積,為防病瘟誕生,每每戰事稍歇,亦是這般熊熊烈火帶著焦湖之味。

  思緒至此,天子亦是莫名感慨,明明也沒有過去太久,再憶往昔,卻總是難言感慨。

  就好像,是在追憶一件遺憾之事一般。

  思緒重重,天子緩緩轉身,至床榻之上坐下,沉吟片刻,才伸手從一旁堆積奏本下方,抽出一份薄薄的冊子。

  大恒立國多年,早已形成一套有序的上通下達的體系。

  正常而言,各級官員上呈奏本,自然是一級一級走程序,直至中樞,再由內閣擬上呈閱意見,最終上呈至天子桉前。

  武將軍情之奏,同樣是一級一級上奏,按職能不同,分別至兵部,五軍都督府,以及總參謀部,最終擬定呈閱意見,再至天子桉前。

  這便是大恒文武之治的上通下達之體系,和以往歷朝歷代,也沒什么區別。

  但當今昭武一朝,天子治天下,顯然不止文武這一套統治體系。

  錦衣衛之奏,不經任何程序,也無需經任何人呈閱,便直接呈至天子桉前。

  內廷“東廠”之奏,亦是如此。

  當今已然覆蓋大恒天下的密奏體系,同樣也是如此。

  而眼前的這封薄冊,則是源自于御前營這個特殊存在。

  大恒篡明而立,改革土地財稅,梳理天下思想,與統治天下的根基……士紳地主對立,帶來的,便是堪稱自古未有復雜內憂。

  如此,伴隨而來的,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特務政治。

  天子需要龐大的特務機構,替他監視天下不軌,穩固大恒統治。

  錦衣衛前所未有的龐大,是因為此。

  “東廠”雖無名,但早已事實存在,也是因為此。

  御前營由純粹天子親軍的軍事團體,慢慢演變成當今一個縮小版的“錦衣衛”,也是因為此。

  哪怕,這些特務情報機構的職能,可以說都有著極大的重合,也造成了極大的內耗。

  但眼下,在天子心中,依舊是利大于弊。

  從大恒立國之處那天傾之局,到放下昭武十年,天下能如此迅速的從大亂轉為大治,這些情報特務機構,居功至偉!

  沒有這些如一張張密不透風大網監視天下的特務機構,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大恒。

  更大的可能,就是依舊會被無窮的內憂牽扯,難進寸步。

  而眼前這封來自御前營的奏本,其內容,便是在于京城。

  來自于壽王的作妖。

  望著這奏本之匯報,天子顯得很是平靜。

  自當年大恒南下,平滅南明之后,將春哥兒帶回京城軟禁起來后。

  當年在他懷中喊著叔的小天子,就從未停止過作妖。

  聯絡文武士紳,依舊遙控著當年的東廠余孽,甚至還與白蓮教多有關聯。

  去歲白蓮叛亂,這次白蓮刺殺,天子不用想都知道,與這位當年他一心一意想要培養成圣君的小天子離不開關系。

  有些事情,很是矛盾。

  若是旁人,如此違逆,九族的骨灰,天子都能將其揚了。

  但對這位小天子,有時候,天子也不知該怒,還是該悲,又或者該喜。

  從這些年小天子表露出的言行,已然完全具備了一位圣君天子的素質,哪怕與天子心目中的圣君,依舊有所差距。

  但為中興之君,已然足矣。

  當年他心心念念的想法,已然達到,可當下,卻已然物是人非。

  大明早已不在,大恒立國已有十年。

  如此,當年的心心念念,已然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個笑話,不僅僅是對那被軟禁的前明靖武帝,同樣,也是對當下的昭武帝。

  靖國安邦,武運昌隆!

  當年何等的暢想,當下,已然煙消云散。

  昭昭日月,武運昌隆……

  天子長吐一口氣,那一抹深藏的愧意,亦是再次升涌而出。

  他們心自問,他為鎮北侯也好,秦公也罷,乃至當下的大恒昭武帝,他無愧于天下人,卻唯獨有愧崇禎帝。

  當年崇禎在位時,何等之信任,軍權盡托付,政權事事過問。

  臨終之際,舉國相托,又是何等之倚仗。

  漢末白帝托孤,換來的,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一曲千古絕唱。

  至他,臨終托孤,以天下江山為托付,以志同道合的宏圖偉業相托付,換來的,卻是篡國的千古賊子。

  不管起因如何,經過如何,當初的天下又是如何。

  但篡國的事實,是母庸置疑且否認不了的。

  在民間的野史之上,清晰記載,在大恒修的明史之上,亦是清晰記載。

  秦公篡國!

  母庸置疑!

  如此……

  天子隨手將這一冊奏本丟至一旁,這都是他自己釀成的苦果,再苦,他也得受著。

  托付的天下江山,已經篡了。

  再怎么,他也不能把托付給他的人,也給殺了。

  這一點人性,他不能丟了。

  天子抿了抿嘴唇,許久,才稍稍平復心緒。

  這一點,似乎都快成為了他的心魔禁忌。

  根深蒂固。

  天子深吸一口氣,一把躺在塌上,依舊努力的壓制著心中翻涌的思緒。

  一夜,又是無眠。

  而天子遇刺的消息,卻也早已隨著夜幕之下的微風,朝四方擴散而去。

  引起的震動,自是不提。

  各地重臣將帥,信使奏本如雪花一般,從各地極速至天子之駕。

  表忠心者有之,關切者有之,勸戒天子結束巡視者,亦是有之。

  隨著天子遇刺消息的愈發擴散,如雪花一般的奏本,亦是愈發的多了起來。

  而天子之駕,卻也沒有被這一次所謂的刺殺影響絲毫,依舊穩步前行,從統軍亭,沿著官道直行,朝著此行目的地朝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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