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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散其黨,奪其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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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鮮王都告破,朝鮮王李倧死于亂軍!

  這個消息,在抵達京城之后,對市井鄉野的百姓而言,不過是多了一點閑暇之余的談資,但對朝野官員而言,卻是如一道晴天霹靂,震得朝野上下,滿朝官員是有些懷疑人生。

  后金遼鎮兵鋒進攻山海關無果,改變方向,攻伐朝鮮,這些自然是眾所周知之事。

  在朝臣們看來,這無非又是一場當初的朝鮮之戰的翻版而已。

  縱使如今漠南蒙古不堪用,但以山海關及登萊之兵力,以及以往的戰績,怎么看,護住朝鮮還是綽綽有余的。

  更何況,遼東的戰爭,一向都是秦公親自安排的。

  怎么想,似乎也不可能出現這種近乎亡國的結果!

  可現在,事實竟還真是如此!

  重兵囤積的遼東,朝鮮竟然被后金打得亡國了!

  怎么可能?假的吧!

  任何一個了解遼東形勢的朝臣,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都是忍不住發出了疑問,皆是難以置信。

  孫傳庭聽著下人的匯報,亦是滿臉難以置信。

  遼東形勢如何,他為兵部尚書,縱使如今對兵事的影響已經近乎于無,但知情權,他自然還是有的。

  山海關本就屯兵近五萬,再加之薊鎮兩萬大軍始終未曾撤回。

  而登萊水師,建制有三個水師大營,共計三萬余水師將士,縱使調走一營水師開赴江南,但也還有一營,且,東江毛文龍放棄職權進京,東江兩萬余將士,亦是納入了登萊管轄。

  縱使因之前大戰,兩鎮兵力有所損傷,但,山海登萊兩鎮,八九萬大軍,亦是有的。

  如此規模的大軍,若說進攻后金,覆滅后金,那自然是不可能,但各路出擊,護住朝鮮不滅,自然是綽綽有余!

  如今遼東又無大敗之消息傳來,朝鮮,怎么可能被滅?

  “秦公,你這是準備干什么?”

  孫傳庭喃喃自語,滿臉不解。

  在如此重兵之下,朝鮮還能被滅。

  那就只有兩個可能,要么,山海登萊兩鎮通敵,養寇自重,要么,就是秦公故意放任之。

  可,山海登萊兩鎮,會出現通敵的情況嘛?

  這無疑是天荒夜談!

  剩下的,無疑就只有剩下的一個可能了。

  畢竟,當初朝鮮使臣赴京求援,秦公可是當著滿朝諸臣,下令山海登萊支援的。

  沒有秦公的暗示,顯然絕不可能出現如今朝鮮滅亡的結果。

  在以往,他大概還能從秦公的政策舉動之中,看出秦公的謀劃,可這一次,孫傳庭是真的看不懂了。

  坐視朝鮮滅亡,這……有什么意義?或者說,有什么好處?

  這個疑惑,顯然,不僅僅在孫傳庭腦海之中盤旋,亦是讓滿朝諸臣為之疑惑。

  縱使再足智多謀者,也想不到,堂堂秦國公,在如今內憂外患未平,國事尚且一片糜爛的情況下,便對那臣服大明數百年的藩屬國,起了吞并之心。

  朝野的目光,又一次匯聚在了那深入簡出的秦國公身上。

  只不過,現如今,他們竟發現,若秦公不主動解釋,他們甚至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而李修,顯然并沒有解釋的想法,此時的他,卻已是出現在了皇宮門口。

  駐守城門的禁軍將士,皆是右拳橫胸,挺拔佇立。

  感受著那一道道堅毅的目光,李修目光微閃爍,心頭,亦是驟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感觸。

  李修毫不懷疑他們的忠誠。

  這個禮樂健全的時代,一飯之恩,一生相報,亦是屢見不鮮。

  他麾下絕大部分將士,一開始,皆只是最底層掙扎的草民,甚至,大都是連活下去,都是奢望的難民。

  是他,將這些人從深淵里拉了出來,給了他們希望,給了他們尊嚴,同樣,也給了他們輝煌。

  在戰無不勝的輝煌之下,他,盡管未曾在軍中有太多神話的宣傳洗腦,但,潛移默化之間,他,已是信仰。

  這些在以往了熟于心的事情,這一刻,李修卻驀然有了更多的感觸。

  原來,他在此世,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這么多人的希望!

  可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

  因為信念,因為利益……

  無論是因為什么,但一切都是成正比的。

  軍隊,是這個世上,最容易掌控,也,最容易反噬的存在……

  佇立城門許久,李修才在眾禁軍將士的注視下,緩緩走進皇宮。

  一如從前,輕車熟路。

  隨著權利中心的轉移,再加之周太后的勤儉恪守,如今的皇宮,明顯多了幾分蕭條。

  自崇禎駕崩,周太后主持皇宮,就多次裁撤皇宮內侍,一再縮減皇宮用度,甚至,周太后親自動手,在皇宮之中,開辟了菜園與田地。

  對唯一的國舅亦是管束嚴格,如此之表率,自然贏得朝野贊譽,無形之中,亦是收攏了一批人心。

  人心加法理大義。

  很多事情,就是在無形之中累計著。

  現如今,一切都還未曾顯現,可終究有一日,會爆發而出。

  抉擇,總有一天,終究會到來。

  躲不過去,避免不了。

  “李叔!”

  還隔著老遠,小天子就飛奔而來。

  聽著這個往日無比熟悉的稱呼,李修眉宇之間,亦是有些恍惚。

  按習俗而言,他自然不會被貫上叔的這個稱呼,畢竟,他比崇禎年齡,要大上許多。

  伯父,這個稱呼,似乎,才是符合主流習俗。

  只不過,父之一字,顯然有點過了,在他的再三推辭之下,才由伯,轉為叔,意為自降一輩。

  才有了李叔,這個稱呼。

  “李叔這些天沒進宮,春哥兒讀了什么書啊?”

  望著眼前似乎又長大了一些的小天子,李修輕撫了一下小天子腦袋,和聲問道。

  “讀了,娘讓讀的韓非子,朕已經讀完了。”

  小天子昂著頭,一副快來夸獎我的模樣。

  李修神色一僵,但很快,便恢復正常模樣,笑道:“那春哥兒讀完韓非子,可讀懂了?”

  “只懂一點點,但娘給朕講解了很多,不過有些朕還記不住。”

  小天子明顯有些沮喪。

  “哦?”

  李修有些好奇:“那春哥兒懂了什么,和李叔說說。”

  聽到這話,小天子皺眉想了想,然后才道: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執要,四方來效……萬乘之主,千乘之君,所以制天下而征諸侯者,以其威勢也……”

  “娘說了,為天子,必須要掌握天下大權,才能治理好天下,不然的話,就會成為任人擺布的傀儡,丟掉天下!”

  “娘還說了,為天子,要掌握真正的權利,就得用盡各種辦法,將權利收至手中,散其黨,奪其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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