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一眼都已經被包扎治療的一眾錦衣衛,李修也不禁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眼前這李澤:“敢問百戶,這次如此損失慘重,可是發生了何事?”
“這百戶可就生疏了,這樣,我比你大,你就叫我李大哥吧。”
說完,李澤才看了一眼溶洞之中遍地的傷員,滿眼殺意:“還不是白蓮教那群賊子!”
“白蓮教?”
李修心頭一跳,雖然他對歷史了解不多,但這造反專業戶白蓮教,他自然是有所耳聞。
“對,就是白蓮教那群賊子!”
李澤面色猙獰:“等這次傷好了,一定要將這群賊子剝皮充草,以泄心頭之恨!”
訴說一通之后,李澤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看向李修道:“這一次東廠辦事不利,損失慘重,估計接下來就會派你們錦衣衛過去了……”
聽到這話,李修點了點頭,眉宇之間,也不禁閃過一絲凝重。
這段時間,他雖沒有出這座溶洞,但對整個錦衣衛有了一定了解,毫無疑問,錦衣衛是一個令人生懼的龐然大物。
但這個龐然大物,經過兩百多年的延續,雖依舊看似龐大,但內在,幾乎完全腐朽。
縱使還有不少有志之士苦苦支撐著錦衣衛最后的輝煌,但也挽回不了錦衣衛的日薄西山!
如今的錦衣衛,真正談得上精銳的,恐怕也就只有李若鏈統領的這個緝捕千戶所了。
再出動人馬去調查抓捕那群白蓮教的話……
答案已經很清晰,李修下意識的緊了緊腰間的刀柄,深深的嗅了一下這溶洞中濃郁的血腥味,眼眸深處不禁閃過一抹嗜血的意味。
“集合!”
伴隨著一聲號令,急促且糟雜的腳步聲,便在溶洞之中響起,不過片刻,披甲執銳的數百少年,便整齊的佇立在了演武場上。
踏踏踏……
溶洞一片寂靜,直到這腳步聲的出現,才徹底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京城之外,有白蓮教犯上作亂,對抗朝廷,致使我錦衣衛忠貞之士損失慘重,爾等給本千戶說說,那群賊寇,該當何罪?”
“殺!殺!殺!”
整齊劃一的高喝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溶洞,近一年殘酷且嚴苛的操練,極限之下的洗腦,足以讓這群少年完成蛻變,將忠君服從的理念,徹底烙印在血脈之中。
李若鏈環視全場一眼,聲音滿是冷色:
“我等非是衛所大軍,不用正面與大軍廝殺,但這并不意味著我等就輕松了,白蓮余孽狡詐多端……”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一次,就是爾等的揚名之戰,是良才美玉,還是窩囊廢,就看你們自己了。”
“本千戶也絕不吝嗇賞賜,但凡立功者,皆直接破格晉升為錦衣衛力士,金銀賞賜也絕不在話下!”
“榮華富貴擺在你們面前,就看你們有沒有能力取了!”
話音至此,那扇緊閉了半年多的大鐵門,緩緩的打開,外界的光亮,亦是隨著鐵門的打開,而照亮了溶洞。
“所有人,出發!”
一聲令下,各個小隊,便在一陣陣呼喝聲之下,整齊的排列成縱隊,極為有序的朝山洞外走去。
這一次,就沒有上一次騎馬的待遇了,區區小旗官,也只有埋頭趕路的命。
李修倒是對外界沒有太大的向往,而隊伍中的少年們,近一年與世隔絕,初至外界,一個個滿眼興奮,若非錦衣衛嚴苛的規矩約束,恐怕早已亂成一鍋粥了。
“百戶,我等錦衣衛乃是行查探之職,這么多弟兄過去,動靜太大了吧?”
聽到李修這問題,徐滔環視了一眼算得上浩浩蕩蕩的隊伍,搖了搖頭:“人還是太少了……”
說完,徐滔看了一眼稍顯疑惑的李修,沉吟一會,又叮囑道:“你可別小看了白蓮教!”
“白蓮教遍布大江南北,歷朝歷代都未曾真正斷絕過,我們錦衣衛,還有東廠,對白蓮教的抓捕追殺,也從來沒停過,但每一次都是死灰復燃,每一次都鬧出天大的聲勢……”
“百戶的意思是,這次白蓮教的聲勢鬧得很大?”
李修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
“何止是大!”
徐滔四處張望了一眼,隨即小聲道:“都捅破天了!”
“都稱帝了!”
咕隆……
這幾個字落入耳中,李修也不禁一愣,反應過來之后,頓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著實是……捅破天了……
事有輕重緩急,縱使是叛亂,在這封建王朝,雖是必須剿滅,但也要看用幾分力。
禍害一地,最多也只是當地衛所官軍前去圍剿,主政一方的官員說不定都不會讓叛亂的消息傳到京城。
可一旦稱王稱帝,那就是挑戰規則的大事,你死我活的抉擇!
李修也不得不佩服那白蓮教主,這腦子,是怎么當上白蓮教主的……
而當徐滔將整件事情起因經過訴說一通之后,李修這才對這一次所謂的白蓮教叛亂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按徐滔所說,事情起因是從萬歷四十二年開始,萬歷四十二年,白蓮教主王森欲起事,但卻被錦衣衛及時察覺,王森被抓捕,一干白蓮教骨干皆被打入詔獄。
而這王森的弟子徐鴻儒卻是逃了出來,繼承白蓮教主之位,一直在暗中潛伏發展著。
東廠錦衣衛雖多有追殺緝捕,但也一直未曾傷及白蓮教根基。
這一次白蓮教叛亂,自然就是那徐鴻儒組織,白蓮教眾以紅巾為號,于山東鄆城一帶起事,短短月余時間,先后攻下鄆城,鄒縣,滕縣數座縣城,擁兵數萬,聲勢浩大。
最最讓人無語的是,這徐鴻儒竟自號中興福帝,而且還將天啟年號改成了大乘興盛元年……
稱帝,改年號,這一樁接一樁足以捅破天的大事,哪里還掩蓋得住,直通中樞,現如今,不僅僅山東巡撫大力圍剿,朝堂之上,關于征討大軍也在籌備,東廠錦衣衛那就更不用說了。
如今的大明雖已日薄西山,但也絕對不是區區一兩伙叛賊能夠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