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王府。
聞景恭敬的站在鎮山王的身前,垂手等待著。
聞景是這王府中唯一一位老資歷的巔峰宗師了。
數年前,冀州饑荒,鎮山王帶著手下大半的高手出去了一趟。
去時聲勢浩大,歸時只剩下鎮山王一人。
如此詭異的事情,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和猜疑。
但很快,這些好奇心重的人就陸續死亡。
唯有他,安然無恙的活到了今天。
聞景少時愚鈍,但持之以恒、刻苦修行。
年過半百后,才逐漸崛起。
古稀之時,他終于邁入宗師境!
如今聞景八十有六,卻仍有一線邁入武神境的希望。
從剛入宗師到宗師頂峰,他只用了16年,堪稱進步飛速!
聞景性情好似老龜。
那次冀州之行他恰巧有事沒去,逃得一命。
待鎮山王歸來后,他便察覺到自己侍奉之人似乎有所不同。
但聞景裝作什么事都沒法,和先前一樣該做什么做什么,其他的一概不問、一概不知。
所以,他活下來了。
如今,距離冀州大饑荒已經快十年了。
前三年,鎮山王的妻女親友、以及幸存的幾個貼身護衛,除了聞景外都因各種緣由陸續死亡。
而后,鎮山王的性情和先前愈發不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是至親全死導致性情大變嗎?
唯有聞景知道,這因果關系得顛倒一下才是。
但他不在乎。
誰當鎮山王、鎮山王是誰,和他聞景有什么關系?
只要能給他修煉資源,便是值得他侍奉的主人!
聞景回憶之時,鎮山王正手持一面銅鏡,仔細的觀看著。
銅鏡中出現的畫面,是化身勢鬼的蘇木從海底出現,然后啟動魔臨成為鬼王的整個過程。
看到蘇木腳下的戰船以及周遭的尸體全部化作妖魔,一向古井無波的鎮山王不由微微皺眉,心中暗自思索了起來。
“看模樣和能力應該是勢鬼。”
“這種鬼物多少年沒出現過了,這次居然會在南海現身!”
“勢鬼一旦誕生,只要不早夭,必會引起大亂!”
“而且這勢鬼還有些與眾不同,居然能將周圍的事物妖魔化,著實有些厲害。”
“如此一來,便能很快成勢。”
“只怕不久的將來,就要出現一方鬼王了!”
鎮山王指尖敲擊著桌面,凝神思索著。
在他看來,銅鏡中的這個勢鬼已經起勢。
而且他與尋常勢鬼不同,擁有魔化其他事物的能力。
如此一來,只要不出現大意外,這勢鬼成為鬼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面對這樣一個即將成長起來的鬼王,只有兩個選擇可以做。
要么立刻使出全力,將其消滅。
要么早點向他示好,拉進關系。
鎮山王思索一番后,決定選第二條路。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必要將精力分散在其他事情上。
而且,想要剿滅這樣一個勢鬼,絕對不容易!
萬一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那就不好了。
更何況,他和這勢鬼沒有大仇怨,何必要死磕?
想到這,鎮山王對聞景吩咐道:
“去庫中,將甲字六號、丙字七號、丁字十三號的寶箱取出來,送與這位鬼王。”
說著,鎮山王將一個手令以及那面銅鏡丟給了聞景,又補充道:
“對了,這事你親自去做。”
聽到這話,聞景很是震驚。
鎮山王的寶庫中,全是極為罕見的好寶貝!
冀州大饑荒后,鎮山王權勢越發強盛,寶庫也隨之充盈起來。
聞景還從來沒有見過他侍奉的這位王爺這么重視過一個人,居然一次性取出三箱寶物送給他!
這銅鏡中的鬼物,到底是什么來歷?!
“是,屬下明白!”
雖然震驚,但聞景表面上沒有絲毫異樣,更沒有多問什么。
比如怎么處理司徒鐘。
因為答桉已經很明確了。
與王爺花大價錢都想要拉攏、示好的人為敵,那司徒鐘只能去死了。
另一邊,司徒鐘正躲在船艙內喝悶酒。
他臉色陰沉的快滴下水來,身旁的一眾將領噤若寒蟬,無人敢去招惹他。
司徒鐘宗師中期的修為,在鎮山王麾下的地位不算低。
很多事情,他心里有數。
蘇木麾下群魔和海盜船太恐怖了!
司徒鐘苦苦支撐到今天,十幾艘強大的戰船被殺的只剩下兩艘了!
即便東躲私藏,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已經沒有更多的戰船,來幫司徒鐘拖延時間,好讓他逃命了。
算算時間,鎮山王絕對已經收到他發出的消息了。
此時沒有任何回應,只怕是……不妙了!
“他媽的!居然不管老子了!”
想到這,司徒鐘狠狠的將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氣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鎮山王為何要放棄自己,但眼下情況已經是明擺著了。
除了憤怒,司徒鐘還有些懊惱和后悔。
武神境對于他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所以進階為宗師后,司徒鐘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享樂上,吃喝嫖賭是樣樣精通,養了十幾房小妾。
原本天賦不錯的他,進階宗師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年了,卻才堪堪突破到宗師中期。
原本以為宗師中期的修為也差不多夠用了。
可此時司徒鐘才知道,宗師中期的武者才鎮山王的眼中算不得什么,說放棄也就放棄了。
如果他是一位頂尖宗師,何至于此?
且不說鎮山王會不會放棄他。
光是這份實力就足以殺出那些妖魔鬼怪和幽靈船的包圍圈了!
悔不該當初啊!!!
司徒鐘越想越煩躁,正打算挑兩個手下出出氣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稟告。
“司徒將軍,黑風王那邊有回應了,他說可以與我們聯手滅敵!”
“另外,他還帶上了兩位海盜王,想要一同加入戰斗!”
“好好好,快請!”
聽到這話,司徒鐘不由大喜,臉上露出了這十幾日來的第一次笑容。
其實幾日前,他就隱隱猜到自己可能成為棄子了。
所以借著鎮山王的名義,聯系了南海四位海盜王之一的黑風王。
南海的四位海盜王都是兇名赫赫之輩,成名的時候蘇木還沒有出生呢!
司徒鐘和其中的黑風王勉強算是老相識,走投無路之際便想將他拉過來一起抗敵。
司徒鐘不知道的是,這些年隨著鎮山王麾下的海軍越來越強大,這四位海盜王的日子已經很難過了。
這幾年他們四個都在思索新的出路。
聽說司徒鐘這邊需要幫忙后,黑風大王立刻就起了投靠的心思。
鎮山王對麾下將領的約束不大。
對于黑風王來說,投靠后也就偶爾執行一下他的命令,但是卻多了一個堅實的大靠山。
這筆買賣,可以做!
黑風大王聯系上了另外三位海盜王。
一番商議后,有兩人決定和他一起去幫助司徒鐘,立功后順勢加入鎮山王麾下。
至于最后那位海盜王,他不想受人限制,打算近期離開南海,去其他地方混了。
就這樣,當日下午,司徒鐘和那三位海盜王碰面了。
三位海盜王,長相各有特色。
一人高大雄壯、長相粗狂,膚色比碳還要黑幾分,黑的五官都快看不清了。
一人身高近兩米五,渾身堆滿脂肪,胖的好似一個巨球。
一人身形削瘦,清秀的面容中帶著一抹蒼白,看起來像個病秧子。
為首那黑炭頭大漢,正是司徒鐘相熟的黑風王。
遠遠的看到司徒鐘后,黑風王爽朗的大笑道:
“哈哈哈!司徒將軍,好久不見了,近日可好啊?”
為了迎接他們,司徒鐘故意收拾了一番,模樣沒有之前那么狼狽。
他故作隨意的說道:
“承蒙王爺看重,這次任務完成后就能再升一級。”
“奈何任務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小麻煩,所以便想請黑風王來幫個忙。”
聞言,黑風王連連擺手,謙遜的說道:
“誒!什么黑風王?那都是底下的人瞎喊的。”
“在鎮山王的面前,我這等粗鄙之人哪敢稱王?司徒將軍叫我黑風便可。”
黑風王已經有了投靠鎮山王的打算,自然不敢再司徒鐘的面前稱王。
司徒鐘點點頭,看向黑風身后兩人,問道:
“那不知道黑風兄后面這兩位是……”
“哎啊,你看我這腦子,都忘了給你介紹了。”
黑風王一拍腦袋,向司徒鐘介紹起了另外兩人。
他指著那身體龐大如巨球的胖子,說道:
“這位是巨鯨王,他是我們四人中修為最高的,幾年前進階了宗師中期。”
隨后又指著那病秧子似的秀氣之人,道:
“這位是海龍王,武道雙修,實力同樣不俗。”
司徒鐘一一向兩人點頭示意,笑道:
“好,非常好!”
“有三位相助,今日必定能拿下那蘇木那賊子!”
“到時候,本將軍一定為你們在鎮山王的面前請功。”
聽到這話,那三位海盜王心中暗自欣喜。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
高興之余,那瘦弱海龍王陰笑一聲,不屑的說道:
“我聽說過那小子,先前在我我附近的海域混,搞了一個什么地獄海盜團。”
“要是知道這小子會給鎮山王添麻煩,我早就滅掉他了!”
“不過現在也不遲,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就算有幾分實力又能強到哪里去?”
聽到這話,黑風王和巨鯨王都連連點頭。
他們縱橫大海的時候,蘇木還沒有出生呢!
身為海盜王,他們每個都是宗師級別的武者。
而且每個海盜王的麾下起碼都有四五千人!
縱使蘇木和地獄海盜團闖出了一些小名聲,這幾個海盜王也不會將這種后起之輩放在眼里。
這三位海盜王,打心眼里看不起蘇木!
黑風王三人哪里知道,就是這個他們看不上的后輩,將司徒鐘打的接連潰敗、四處逃命!
十幾艘戰船只剩下兩艘,甚至有幾次司徒鐘差一點就丟掉了小命!
好在鎮山王麾下的戰船夠快、夠強。
不然司徒鐘早就死了,連聯系這幾位海盜王的機會都沒有。
為了將這幾個海盜王騙過來,司徒鐘沒說實情。
只說這次原本只是來執行一個小任務的,所以只出動了兩艘戰船、幾百號人。
結果碰到了蘇木那群不開眼的海盜,膽敢襲擊他!
為了不造成太大的傷亡、也為了順便清理掉那不知道好歹的地獄海盜團,司徒鐘這才讓黑王風他們幫忙的。
“諸位都是縱橫海域的豪杰,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來人,好酒好菜端上來,本將軍要與這幾位豪杰痛飲一番!”
司徒鐘生怕這三位海盜王發現端倪,所以決定用酒席留住他們,直到蘇木打過來。
黑風王、巨鯨王和海龍王三人哪里知道他的打算。
見狀還真以為司徒鐘看重他們,不由更加喜悅!
與鎮山王麾下的大將交好,等投靠之后還怕日子不好過嗎?
想到這,各有打算的四人推杯換盞、相互吹捧了起來。
一時間氣氛好不熱烈。
殊不知,蘇木已經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