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妖族而言，百年時光太短暫了。
諸如龍祖這種強大的家伙，往往打個盹都要一二百年。
也正因如此，當海外的妖族們發現中土的變化時，才會顯得那么震驚。
他們死活想不明白，為啥自個睡一覺醒來，世界就變得這么陌生了。
沉默了很久，龍祖未然嘆息：“一百年，咱們能做什么？”
左重明瞥了他一眼，幽幽出聲：“能做的有很多，關鍵看誰去做，怎么做……”
天狐老祖順嘴問道：“如果是你呢。”
“你猜。”
左重明對她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天狐老祖聳肩：“……我猜不到，但我知道你肯定會對付荒古異族，否則你不會這么不遺余力的挖掘他們的情報。”
“這話有意思。”
左重明啞然失笑，遂抬頭看了看：“你感覺到沒有，剛才似乎有劇烈的空間波動。”
龍祖翻了個白眼，不甘心的道：“我甚至還察覺到，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脈相連的氣息。”
藍羽驀地出聲：“燭龍之眼？”
龍祖頷首并說：“可惜咱們現在不能出去啊。”
藍羽嘿嘿笑道：“我還以為你見到燭龍之眼以后，會不要命的沖呢。”
“那是之前。”
龍祖罵罵咧咧：“誰能想到看似破敗荒蕪的天庭，暗地里竟然藏著這么多的妖魔鬼怪老不死。”
“以咱們的體量，貿然摻和進去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我還是很惜命的。”
說實話，來天庭這一遭可真把他嚇得不輕。
這一系列的遭遇至今都讓龍祖有種驚魂未定的悚然感，太他么的刺激了，稍有不慎命都沒了。
“你不僅惜命，且擅長茍命。”
藍羽哼哼：“否則的話，你也做不到從上古末期活到現在了，論茍命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
龍祖悶聲道：“雖然我知道你是在諷刺，但我依舊當成恭維，畢竟連你的祖宗都沒活下來呢。”
鳳凰可是能涅槃的，饒是如此都死絕了，但龍祖卻愣是茍了下來，由此可見他深得茍道傳承。
“別廢話了，挖洞吧。”
左重明站了起來，指著左前方的位置：“往這邊挖兩千多里，就會到達一艘戰艦殘骸處。”
龍祖楞了下：“你怎么知道？”
左重明淡然道：“之前從天上下來時，我粗略觀察了一下地面的情況，大概記住了一些。”
“粗略觀察？記住一些？”
藍羽瞠目結舌：“當時魔猿就在不遠處，如來三清都在頭頂，到處都是妖魔鬼怪，你還有閑心觀察？”
“順便。”
左重明彈了彈指尖，迸出一束凝練到極限的真元，瞬時間貫穿了土層……。
任誰都想不到，這幾個足以站在世間戰力第一梯隊的家伙，竟然會苦哈哈的干挖土的活兒。
這丟臉嗎？
當然不丟。
也不看看地面上都是什么怪物。
能扛過荒古異族凌厲的進攻，并在魔氣侵蝕下硬生生扛過幾萬年，這實力已經無需贅述了。
對于他們而言，挖土當然不需要鐵鍬啥的，直接真元妖力噴吐，轉眼便能切出百千里的通道，畢竟土石又不是什么堅硬的東西。
不過，為了避免氣息波動泄露，他們還是得盡量收斂了。
饒是如此，他們的速度也非常變態，短短幾個時辰，連挖帶走已經前進大半的路程……。
但就算走了很遠，頭頂上的巨響依舊震耳，時不時還能感受到地面下沉所帶來的壓迫力。
上面那幾位大佬太變態，毫不夸張的講，他們的戰斗已經影響天庭這個小世界的穩固性了。
“到了。”
左重明忽然停手，指了指上方：“大概就在上面，不過咱們得小心點，你倆先回封神榜。”
說著，也不等藍羽和天狐老祖反對，抬手便將她們收了回去。
龍祖竭力收斂氣息，下意識壓低聲音：“你確定不會被波及？”
“不確定。”
“那你……”
左重明聳了聳肩，不以為意道：“總不能一直在下面待著，等他們打完收工吧？鬼知道要等多久。”
“這群老怪物一旦打起來，沒個幾年十幾年根本不可能分出勝負，更遑論這次還涉及生死。”
話音剛落，他抬手在上方打了個洞，不緊不慢的飄了上去。
嘎吱！
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左重明眉梢微挑，不自覺的降低了動作，慢慢切開土層和金屬板，悄然探頭瞄了幾眼。
這艘龐大如山岳的戰艦，其實是以斜插的方式墜毀的，它的頭部扎進了地下很深的地方。
不過，這玩意畢竟是能在太空中溜達的，自身的材質可謂堅硬，所以栽進地下的這部分只是變形。
盡管過了那么多年，經歷了歲月的侵蝕，但左重明切開表面裝甲時，依舊費了很大的力氣。
“怎么樣？”
龍祖的聲音在下面傳來。
左重明瞇起眼睛，默然觀察著周圍情況，傳音道：“好消息是，外部嚴重扭曲，但內部保存的還不錯。”
龍祖挑了挑眉，下意識警惕起來：“好消息？那就是有壞消息了？”
“壞消息是……”
左重明沉默幾秒，疑惑的皺起了眉頭：“這貌似是一艘次級主艦。”
說著，他腳尖輕點飛了上去，掌中有真元吞吐不定，迅速清理著被灰塵覆蓋的通道。
急不可耐的龍祖緊隨其后，凝重的順著他的眼神朝周圍看去，并口中問道：“啥是次級主艦？”
左重明摸了摸墻上的痕跡：“一個艦隊的主力母艦是恒星級戰艦，同時有三到五艘次一級的護衛艦。”
“這些護衛艦的配置，其實是按照恒星級戰艦制造的，但在各方面均有所閹割，所以是次一級。”
單純從體型來看，護衛艦和主艦是差不多的，甚至是很像，這能起到擾亂敵人辨識的作用。
龍祖盯著地上，墻上的痕跡，莫名覺得有點熟悉：“這是壞消息嗎？越高級的戰艦找到線索的概率越高吧？”
“理論上確實如此。”
左重明喃喃：“但問題的關鍵在于，它并不是跟隨主艦攻入天庭，而是執行特殊任務歸來后被擊落的。”
似乎是覺得龍祖聽不懂，他隨即又道：“簡單來講，它是收到命令執行某個任務，歸來匯合時被擊落。”
“從艙內的痕跡可以看出，他們執行的任務八成跟鬼物邪祟有關，到處都是陰氣侵蝕的殘留。”
“鬼物？怪不得我覺得眼熟。”
龍祖心里一震，恍然出聲：“不過，天庭也不乏有于號令鬼物的神仙吧？我記得有些旁門就是這樣，甚至還會培養僵尸。”
“不一樣。”
左重明搖了搖頭，淡然道：“神仙多是走的精英模式，重質不重量，單純的數量只是累贅。”
“但你看看眼前這一切，墻上，地上，天花板上……這些痕跡深淺不一，凌亂無比……”
龍祖瞇起眼睛，道：“這起碼得有上百種鬼物造成，數量太多又太雜，所以你覺得……。”
“這世上哪個地方鬼物最多？”
左重明搓了搓手指，順著血跡的方向大步朝前：“而且，我隱隱感覺到一種熟悉的佛意。”
龍祖眼中閃過精芒：“地府，地藏？”
“嗯哼……”
左重明摸著下巴說道：“站在你的角度，這艘戰艦脫離大部隊，要去地府執行什么任務？”
龍祖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歸途游戲的服務器？亦或者九字真言的最后一個？還是說……”
“嘭！”
微不可察的響動，驀地傳入二人耳中。
他們的交流戛然而止，不約而同看向船艙深處。
左重明暗中傳音問：“你感覺到沒有？”
龍祖翻了個白眼，傳音罵道：“廢話，就在這幾個呼吸之間，周圍的陰氣明顯濃郁了許多。”
“這破鐵殼子里面不會還有什么怪物活著吧？就像你之前說過的，麒麟祖地的怪物那樣？”
左重明眉頭緊鎖，掌中悄然凝現孤虹劍：“應該不會……吧？”
這里的環境跟麒麟祖地不同，理應不會出現涉及空間能力的怪物，但不保證沒有其他怪物。
天庭這鬼地方，詭異之處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總之還是小心點最好。
“呼……”
從黑暗的通道深處，驀地吹來一股陰冷的涼風，似能深入骨髓一般。
哪怕左重明和龍祖實力不凡，依舊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種涉及靈魂深處的，毛骨悚然的冷意。
龍祖忍不住嘟囔：“我之前就說過，待在原地躲著多好？你非要到處亂跑，現在倒好……”
“鐺！！！”
聒噪的金屬碰撞所產生的暴響，陡然壓下了龍祖的吐槽。
左重明架劍于身前，險之又險的擋下一截刺穿鐵墻的尖刺，腳下的金屬應聲扭曲，凹陷。
嗤……。
龍祖反應極快，彈指間妖力迸發，如鋒刃般掠空而過。
只聽鏗鏘短促的暴響，隨著一陣凄厲的慘叫，這一截尖刺無力的砸在地上。
撲哧，撲哧！
尖刺尾端黏著一坨爛肉般的東西，流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濃血，迅速腐蝕著金屬地面。
更讓人悚然的是，這玩意就算斷了，好似還有生命一般，不斷的在地上跳動扭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