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上古時代的那場浩劫，絕不僅僅是單純的毀滅。
這其中定然還發生了什么，從而導致天地驟變，出現了‘魔’這種東西。
魔成功的融入了這個世界，并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歸途世界的所有生靈。
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甚至草木精怪都在它的影響范圍內，這才促使人族棄仙而習武。
因為只有這樣，人族才能在這個大變的世界中生存下來。
左重明敢保證，上古時代之前的那個文明，也肯定不是修仙練氣的。
荒古異族將之毀滅后，八成也做了什么，導致上古時代的種族走上了修仙練氣的道路。
換句話講。
荒古異族每次到來，不僅僅是單純的毀滅，還強行規定了下一個文明的發展方向。
這，或許就是他們為什么，沒有徹底毀掉歸途世界，或者將之占領的主要原因。
他們在，做實驗。
用歸途世界做試驗場，用整個文明做試驗對象。
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現在左重明不知道，但他總有一天會挖出來真相。
“左重明。”
南勝盯著激烈的戰場，嚴肅的問道：“你知道那個黑蓮的來歷嗎？看上去很是強悍。”
左重明撇嘴：“不出所料的話，那東西叫十二品功德金蓮……等等？十二品功德金蓮？”
話說半句，他腦中驟然閃過一絲靈光。
十二品，功德，金蓮？
左重明心里喃喃，隨即想到了封神榜，不由產生了一個猜想。
存在于上古時代之前的文明，其修煉體系會不會是……信仰？
所謂信仰只是一個代稱，還可以理解為香火，愿力，氣運這些看似不同，實則同源的玩意。
封神榜是神器，神器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不知道。
但它肯定早于上古時代。
被封入封神榜的藍羽，嚴老，天狐老祖……他們的強弱也和信仰，愿力這些東西息息相關。
還有尚未到手的，來自上古劍閣的重寶神器——誅仙陣圖。
這玩意所發揮的威力強弱，某種意義上也跟信仰，愿力脫不開關系。
因為，劍閣初立的時候，他們催動誅仙劍陣所發揮的實力，說白了也就那樣。
可隨著劍閣整體的強大，他們使用誅仙陣圖時，也能發揮出更強的力量，甚至斬仙滅神。
左重明之所以誕生這個猜測，完全是因為他在遠處那尊魔佛的身上，嗅到了相似的氣息。
假如他的猜測沒錯，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能得出答桉了。
問題是：如來這家伙，怎么能活這么久？
答：信仰不滅，神靈不死。
沒錯，神靈就是這么牛皮，就是這么BUG。
只要還有生靈信仰他們，為他們供奉愿力，香火……那么神靈就能一直，一直，一直存活。
區別僅在于，信徒數量越多，質量越高的神靈，實力越強大，反之越弱小。
雖然佛門之前過的不太好，但信佛的確實遍布天下，盡管多是些泛信徒，可架不住數量多啊。
有了這股信仰支撐，如來能活到現在倒也不奇怪。
“你想到了什么？”
南勝瞧著他陷入沉思，不由皺眉發問。
“沒什么。”
左重明輕嘆：“只是在想就連十二品功德金蓮這種東西，都能被魔煞侵蝕，著實有些唏噓。”
“第七個了。”
南勝沒再追問，而是輕聲說道：“已經死了七個法相境，十二個星象境了。”
左重明深吸口氣，心態重歸平靜：“還會死更多。”
南勝不放心的問道：“你的計劃，不會因為他的出現而失敗吧？你應該知道，你扛不住失敗的后果。”
左重明輕笑一聲，隨口說道：“魔佛如來的出現，確實意料之外，但結果是不會變的。”
“當他們被本侯拋出的誘餌所吸引的那一刻，他們的生命就進入倒計時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會更容易，孔雀明王就是第二次，他們甚至能放下臉面跟我爭。”
“而魔佛出現后，當他們意識到魔佛的實力并非那么強時，貪欲便自然而然的浮上心頭。”
畢竟，這些東西跟上古息息相關，若是得到的話，說不定能從中悟出更進一步的契機。
雖然只是一個可能性，但對于這些已經達到世間巔峰的，法相境的大老們，卻是致命的誘惑。
說不定這輩子就這一次機會，錯過了可就沒下次了。
如此情況下，誰甘心退縮？
“唉……”
南勝似有所感，輕聲感嘆：“你對人性的利用，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過獎，過獎。”
左重明瞇了瞇眼睛，不動聲色的掃了眼飛來的陳星祖。
“侯爺，搞定了。”
陳星祖悄然來到他身旁，傳音道：“現在是什么情況？怎得忽然出現了一個禿驢？而去竟能跟二十多個法相境硬拼。”
左重明傳音道：“說來話長，以后再說。”
陳星祖似想到了什么，從兜里抓出一把碎片：“對了侯爺，我在天淵之下，撿到了這個東西，看著質地不凡。”
“碎片？”
左重明接過這些泛黃的瓷片，目露思索之色：“看著像是一個瓶子，質地確實不一般。”
指尖輕彈，就見真元化絲滲出。
它們在左重明精細的操縱下，紛紛纏繞起一枚枚碎片，迅速的相互組合著。
不過片刻功夫，一枚近一尺多高，細頸修長的殘破玉瓶，便被組合了出來。
“屮？”
左重明端詳好一會兒，臉色驀地一變：“你剛剛說，這玩意是你從天淵那邊弄到的？”
“沒錯。”
陳星祖心里一動，忍不住傳音問道：“怎么了侯爺？”
左重明傳音：“如果我沒猜錯，這貌似就是羊脂玉凈瓶，佛門四大菩薩之一，觀音菩薩的法器。”
“蛤？”
陳星祖直接傻眼了。
這他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就是覺得天淵下面有這玩意不太正常，于是就撿回來看看。
鬼知道這玩意竟然有這么大來頭？
觀音菩薩的法器？羊脂玉凈瓶？？
沒等他把心里的疑惑問出來，就聽到冬的一聲，震耳發聵的鐘鳴聲。
這陣鐘聲似乎涉及心神，哪怕陳星祖是法相境高手，意識也受到了一剎的影響。
待他回神看去，只見那尊站在黑蓮之上，袈裟隱有破碎的魔佛如來，雙手結出獅子印。
隨即，一枚枚上古佛紋凝現，圍繞在他身旁。
厚重的佛意魔煞爆發，空氣霎時凝固，強行鎖定一名法相境武者。
不等他有所反應，就見魔佛如來面露獰色，沖著她張口噴出夾雜濃郁魔煞的咆孝吐息。
轟隆隆……。
一道黑金怒龍凝現，須臾便橫跨十余里，瞬間洞穿此人法相，且余勢不減的將之吞沒。
緊接著，他手印再變，迎著眾人壓出飄忽一掌。
這一掌看似如清風拂柳，春風拂面，沒有任何威脅。
可被掌風籠罩到的人，卻只覺神智一震，盡如木偶般僵在原地，臉上寫滿了彷徨與迷惘。
“如來神掌，佛動山河。”
左重明童孔微縮：“我終于知道，為何那門絕學名為如來神掌了，原來是從這一招里悟出來的。”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魔佛如來放聲狂笑，雙眸殷紅充血，眉宇間的黑蓮霎時大亮，朝天際射出了一道烏光。
“眾生皆苦，往生極樂。”
魔佛如來雙手結印，迎著那道烏光射出的方向，眨眼打出百千印訣：“靈山現，凈土出。”
卡察！！！
眾目睽睽之下，天空陡然裂開。
伴隨空間碎片剝落，一座可怖的血色旋渦出現。
濃郁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瞬間便淹沒了整個戰場。
置身其中的人們，都能明顯的感受到，心里那種暴戾，破壞情緒隱有失控的跡象。
鐺，鐺！！
陣陣鐘聲敲響，遂有佛音浩蕩。
聒噪的鬼哭狼嚎，咒罵尖嘯等聲音響徹耳畔，不斷刺激著在場人的心智。
血色旋渦逐漸變得透明，遂顯露出一副尸骨成山，血肉成河，頭顱疊塔，尸身成路的景象。
卡察，卡察察……。
只見一尊干癟的，白骨森然的無頭尸身，緩緩的爬了起來，撿起一顆頭顱按在脖子上。
他念著詭異的佛號，踉踉蹌蹌的朝旋渦走來，他的手中還握著百余顆頭骨串成的念珠……。
更有妖嬈嫵媚，攝人心魄的輕笑響起。
只見一具身披血色紗裙，香肩，腰肢纖細的赤足女子，指間捏著楊柳枝，飄然飛了出來。
一具，兩具……。
當它們穿過旋渦，降臨世間時，眾人能清楚的感受到，從它們身上傳來的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香風撲面，血腥嗆鼻。
左重明只覺眼前一花，那名赤足女子便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面前，笑吟吟的打量著他。
“小郎君，能將那瓶子還給奴家嘛？”
女子輕啟紅唇，軟語撒嬌，張口時露出兩排殘缺不全的牙齒，絲絲濃血順著唇角流淌。
左重明通過她半開的嘴巴，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透明窟窿，直接洞穿后腦的窟窿……。
四目對視。
左重明盯著她空洞的，泊泊流血的左眼血洞，面不改色的問道：“美女可告知芳名？”
“額，呵呵……”
女子先是一愣，遂發出悅耳的輕笑。
美眸在他臉上轉了幾圈，她忽然前跨半步，湊在左重明耳畔輕聲說道：“妾身，觀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