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
季長云瞇了瞇眼睛，眉宇間有玩味浮現。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記著方寸山的那名青衣老者。
二人在南海龍宮照面時，他看的格外清楚，這家伙似乎看出他與眾不同的修煉方式……。
從對方的反應分析，青衣老者貌似知道這種修煉方式，這不禁讓季長云升起了濃濃的好奇。
他很想知道，自己優化的符文武道，難道上古時代就有人這么試過？
只可惜，當時龍王在場，且這老東西跑的確實快，季長云只能暫時作罷。
現如今，方寸山大部分力量都想著奪寶，內部必然空虛，而那青衣老者八成因重傷而留守。
季長云正好能過來找他，順便看看方寸山還有什么寶貝。
盡管方寸，蓬萊這幾個島，常年被陣法籠罩，無法輕易窺得端倪。
但季長云手里有問天玉卷，不需要算方寸山在哪，只要算算青衣老者那群人的去向就行。
“嘖！”
季長云唇角微揚，隨手摸出一枚空間手雷丟了出去：“讓我看看，方寸山到底多神秘。”
話說回來，這種造價極高的手雷，其實戰意義沒想象中那么高。
之所以能對饕餮有那么明顯的效果，一是因為那家伙正放大招，有后搖，壓根躲不了。
二是因為，饕餮所具備的吞噬萬物的特性，某種意義上也涉及到空間方面，兩邊算碰上了。
如果當時他面對的不是饕餮，而是其他的妖魔，對方只需要及時閃避，基本就能避開。
轟……咔嚓！！
一陣細碎如玻璃崩裂般的暴響，霎時間響徹周遭。
只見不遠處被手雷炸到的半空，驟然崩裂出蛛網般的裂痕。
季長云甚至隱隱聽到了從縫隙內傳出的，一陣滿帶驚慌的呼喊聲。
僅幾秒的功夫，隨著裂紋越加細密，中心點驟然爆碎，露出里面模糊的青山綠水之景。
“好濃郁的天地元氣。”
季長云略一感知，不由驚異感嘆：“不愧被世人傳說成洞天福地，海外仙島……有點意思。”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他想起‘天地元氣’的本質，總是覺得有種荒謬感。
之前就說過，天地元氣本質上是一種類似輻射，放射性的東西。
如果把這玩意比作核輻射的話，那么依此修煉的武者，修士們，就是一個個行走的反應堆。
按照這個思路推理，所謂的洞天福地，豈不就是核反應堆？
“草！離譜！”
季長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壓下心里的荒謬，劍影步瞬時踏出，瞬間沒入漩渦之中……。
“有人來了！”
“是武者。”
“你是何人？竟敢擅闖……”
“大膽！”
剛感到腳踏實地，耳畔便傳來聒噪的嗡嗡聲。
季長云好奇的朝周圍看去，正見一群打扮頗為古風，舉止間頗有幾分云渺氣質的男女。
他們有的背負長劍，有的手持金輪，也有臂挽飄帶……。
雖然樣式不同，但這些東西包括他們的衣服上，都印繡著某種怪異的符文。
而季長云能清晰的感受到，這些人手里的兵器，身上的服飾，都散發著淡淡的元氣波動。
“這就是方寸山？”
季長云漠然收回目光，抬眼朝四周打量，眼中難言失望之色：“看來書里都是瞎編亂造的。”
人類有個毛病，總喜歡對不存在，或已毀滅的東西寄以無限的美好。
比如，這陣子季長云讀過的一些關于方寸山的神話，志怪小說。
那些作者用各種華麗的辭藻，無限的遐想，各種形容方寸山的美好，夸得簡直沒譜……。
就跟信佛的禿驢，變著花樣鼓吹極樂世界一樣。
不同之處在于，多數作者知道自己是編的，而那群禿驢則吹著吹著自己都信了。
這或許就是前者只能寫書賺錢，貼補家用，后者卻能發揚光大，世代傳承的原因吧。
由此可見，不管干什么都得傾盡全力，想騙別人得先騙自己才行。
“汝乃何人？”
就在這時，一名身段窈窕的女修喝道：“可知破壞仙家道場，擅闖吾等清修之地的后果？”
“仙家居所？清修之地？”
季長云眨眨眼，笑出聲：“好家伙，又一個騙著騙著自己都信的弱智，張口汝閉口吾的。”
女修臉色驟然鐵青，緊咬銀牙道：“擅闖仙家道場，竟還敢污言穢語，真是不知死活……”
“醒醒吧。”
季長云打量著這名膚白貌美大長腿，清絕高冷氣質佳的道姑，嗤笑道：“仙子，時代變了。”
“你……”
女修觸及他玩味的目光，不由得心里一涼，下意識退了半步。
驀地，遠處遁來一道青光，老遠便有驚呼聲響起：“是你？季長云？”
“什么？他是季長云？”
“他就是季長云？怎得這么年輕？”
“那個異修？”
“這家伙是怎么闖進來的？”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眾修士炸開了鍋。
他們萬萬沒想到，剛剛還在談論的人，竟直接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異修？”
季長云敏銳的把握住一個詞兒，眼底有思索劃過：“所謂的異修……該不會跟我的修煉方式……”
伴隨一陣呼嘯聲，青光落地漸漸收斂，顯露出一名唇紅齒白，長相俊俏的小童。
他手里還捏著一柄拂塵，臉上滿是駭然驚色：“你，你怎么找到我……方寸山所在的？”
“你猜？”
季長云嘖嘖打量著他：“上古修煉之道，果然有可取之處，奪舍軀殼竟然這般輕而易舉。”
雖然聲音，容貌甚至體型都跟青衣老者截然不同，但其身上散發的元氣波動是一樣的。
由此可見，對方八成是用的奪舍之類的法子，這才過了幾天，就已經恢復了一些實力。
單就奪舍這方面來講，修士確實比武者強，人家非但能神魂出竅，還能輕易奪舍……。
想想當初的轉輪王吧。
那家伙為了奪舍成功，可是足足謀劃了二十多年，拍馬也趕不上這青衣老者的效率啊。
“呵，好，好啊。”
“當初在龍宮有龍王在旁，又有結界庇護，老夫方才讓你占了一絲上風。”
“沒曾想，你竟這般不知死活的找上門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音未落，天地驟靜。
只見季長云負手而立，身后遂有異象升起。
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壓驟然擴散，瞬時間波及八方……。
天上的仙鶴，地上的靈禽，成精的草木以及這些男女修士，身體驟然發出一陣細密暴響。
緊接著，伴隨噗噗沉悶的爆裂聲，無法承受威壓的生靈，當場爆體化作一團瑰麗的血霧。
僅不過眨眼之間，這云渺清幽的仙家道場，便淪為血色彌漫的污穢之地。
“結陣！”
青衣老者……或者說小童，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切，驀地張口發出一陣尖嘯：“殺了他。”
“天地煌煌，雷火！”
“大音希聲……！”
“玄黃引雷術。”
不用他多說，那些修士當看到異象出現時，便已經心有察覺，從而做出了反應。
只不過有的人境界太低，雖然察覺到了不對，卻也無力抵擋，法器練肉身一并炸得粉碎。
飄帶凌空襲來，似靈蛇吐信般將季長云纏繞束縛，鋒利如兵刃般的邊緣更是劃像他的咽喉。
天上驟有驚雷乍現，初見紫光攢動，遂有雷鳴劈下，直到這時才傳來隆隆的徹耳雷鳴。
層層泛著青光的漣漪擴散，伴隨激昂的曲調，凝現初道道音刃，洪流般的呼嘯涌去……。
天雷，地火，音刃，法劍……。
各種各樣奇怪的法器，散發出奪目刺眼的光芒。
伴隨晦澀難懂的咒語，繁雜難明的印訣，各種法術瞬間傾瀉而出，徹底將季長云的身影吞沒。
“大家小心。”
稚嫩的聲音猛然傳開：“此子乃是異修，不可與之貼近，用上護身手段，趕緊拉開距離……”
話音剛落，眾修士勃然色變，駭然望著季長云所在方位。
嘶……。
只聽一陣長鯨吸水般的悶響，方寸山這片洞天福地，元氣濃郁之地，驟然掀起了暴動。
轟在季長云身上的法術，好似泥牛入海般瞬時消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緊接著是四周的草木，肉眼可見的干枯死亡，地面更是干裂出一道道龜裂的痕跡……。
三丈，十丈……。
短短幾個呼吸，周遭的天地元氣盡被牽引，形成一道沖天貫地，氣勢駭人的恐怖漩渦。
“不，不好。”
之前那名道姑玉面煞白，死死的抱著碧玉琵琶，失態的吼道：“……快阻止他，阻止他。”
“諸位道友退后，讓老道來。”
渾厚有力的聲音由遠及近，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及時趕到，朝著季長云甩出一個方物。
只見這物什轉瞬擴如巨幕，似是遮天般驟然壓下，其上銘文大方金光，黑白網格綽綽奪目。
剎那之間，黑色網格迸出道道烏光，將漩渦中的季長云籠罩在內，直接收容了進去……。
“好，好樣的！”
“道友厲害。”
“確實，僅這一招乾坤之術，便收了此獠。”
“今日多虧了道……”
眾修贊譽之言未說幾句，那名白發老者笑容驟然一僵，驚駭的看著手里迸出裂紋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