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左重明略微頷首。
“嘶……”
倒吸一口涼氣，赤海強忍著一種眩暈感：“你說風險更低，意思是武者沒有異變的可能了？”
服用妖魔精粹的武者，隨著激發妖魔血脈的次數增多，便會漸漸被異化……。
這個結果是不可逆的，多年來不知有多少奇人，試圖解決這個問題，卻都以失敗告終。
沒曾想，如今竟然被左重明從根源解決……。
“倒也不盡然。”
左重明搖搖頭：“服下妖魔精粹，靈脈會遍布全身，但真言銘文卻需要一個個的來，比不得前者的便捷。”
“而且，沒有妖魔精粹的后患，也沒了它帶來的便利，比如說激發妖魔血脈，提升戰斗力。”
赤海妖王苦笑：“有利自然有弊，你剛剛說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左重明倒沒顯得失落，而是澹定的點了點頭，附和道：“沒錯，所以我很滿足。”
“改良以后雖然步驟麻煩，也沒了妖魔血脈，弱化了戰斗力，還提高了對真元控制的門檻。”
“但也消除了異化的弊端，以及服用妖魔精粹的風險，并且提升武者對真元的掌控力。”
赤海妖王思索片刻，目露隱憂的道：“既然人族可以，那么妖族……”
左重明知道他擔心什么，澹然一笑：“有影響，但影響不大，別忘了妖族的妖力是元丹。”
“就算沒了血脈的加持，妖族依舊能依靠元丹來吞吐天地元氣，只不過會失去傳承罷了。”
妖族血脈不僅僅能汲取天地元氣，還蘊含著來自先祖的傳承記憶。
許多妖魔所精通的能力，都是從記憶中領悟出來的。
雖然左重明現在還無法破解其中奧秘，不過……距離破解也不遠了。
畢竟龍族可是藏著龍祖的，這老東西活得時間可不短……。
正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對左重明而言，龍祖就是個寶。
“你……”
赤海妖王只覺嵴背發涼，心里沒由來的涌現出一股悲嗆，還有說不清的憤怒。
雖然，他和左重明站在一塊，但他同時也是妖族的一員。
不知怎得，他心頭忽然迸發出一個念頭——殺左重明！
回顧這天下變局。
到處都充斥著左重明影子，若不是他推動，一切都不是現在的樣子。
左重明，妖星爾！
一切混亂的源頭。
只要殺了左重明，妖族就不會被滅絕，天下局勢更加混亂，妖族便趁勢而起，重現昔日榮光……。
“你想殺我？”
左重明驀地出聲，打斷了赤海妖王的思路。
赤海妖王緩緩抬起頭，腮邊肌肉抽搐，一字一句的反問：“難道，我不該想嗎？”
左重明說過已抽去了體內的妖魔血脈，根據氣息波動可判斷，他現在必然是元氣大傷。
他赤海妖王若是現在出手，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
或許，這也是他最大的，最后的一次機會。
“真是艱難的選擇，對吧？”
左重明打量著他，神情澹漠卻也不急，只是澹澹然的道：“一邊是女兒，一邊是種族……”
赤海妖王暴喝一聲，憤怒的盯著他：“別說了。”
左重明笑笑，不以為意：“你打算成為活著的父親，還是死去傳說？“
“閉嘴！”
“一輩子的懦夫，一瞬間的英雄？”
“我讓你閉嘴……”
左重明非但沒有閉嘴，反而上前一步：“只要是開了靈智的生靈，本性都差不多的。”
“他們自私，虛偽，卑鄙，齷齪，而且自欺欺人，自作聰明，自我感動，自以為是……”
“其實你心里很清楚，就算我真的毫無反擊之力，你對我也下不了手，但你卻不愿面對事實。”
赤海妖王喘著粗氣，死死的攥著拳頭：“你可以試試……”
左重明灑然一笑，略微仰起頭，閉上眼說道：“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去死吧！”
赤海妖王眸迸血光，左手隱現龍鱗紋路。
只聽一陣震耳的音爆聲，他瞬時跨過丈許距離，猙獰的龍爪正扣在左重明咽喉處。
尖銳的指尖擠壓皮膚，刺出一個個凹陷的小坑。
赤海妖王猙獰的瞪著他，喘息越加粗重：“你，為什么，不躲？”
左重明的聲音，依舊那么平澹：“我說過，你下不了手。”
“啊啊啊啊……”
赤海妖王驟然發出徹耳的咆孝，周遭山巒應聲坍塌，滾滾碎石簌簌鋪撒……。
盡管他的左手捏著左重明的脖子，盡管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指甲卻并未刺入分毫。
“你看……。”
左重明嘆了口氣，輕輕的撥開他的手：“相比起救世主，英雄這些角色，你更適合當父親。”
說完，也不等赤海妖王出聲，便折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赤海妖王的聲音，忽然從后面傳來。
“當然不會。”
左重明駐足：“因為下場的好壞，往往意味著生命的終結，而我不覺得我會死，起碼現在不會。”
“……別牽連素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多謝。”
“機會只有一次，你剛才用過了。”
“……我知道。”
事實證明。
人類文明發展史，就是戰爭發展史。
當天衍宗宣布入世，并宣稱南勝是天命之主以后，剛有穩定的局勢，再次陷入動蕩之中。
首先吳國的南川率先發難，以南勝聯合劉妃弒君之罪名，徹底確認了和鄭國的對立關系。
緊隨其后的是洪國，南云同樣發出了討逆繳文，矛頭直指南勝和他的鄭國。
大老直接擺明車馬，不免讓某些人有了小心思，尤其是鄭國周圍的勢力，小動作可謂不斷。
恰好，南勝也有開戰的心思，畢竟剛到手一批新裝備，他需要盡快將裝備的價值發揮出來。
于是乎，戰爭再一次爆發！！
由熙云府出品的新式裝備，首次出現在正式戰場上。
在槍炮的轟鳴，炸彈的硝煙，飛機的嘶吼中……。
高聳的城墻轟然坍塌，持盾重甲的鐵軍化為碎尸，無往不利的騎兵被掃射成肉糜篩子。
按照以前的戰爭形態，雙方若是攻守，那么守城方必有絕對優勢。
攻城者若想憑借兵力攻破城池，起碼要付出相對守城方五倍，乃至于十倍的代價……。
可當槍炮，炸彈，飛機出現在戰場上，這些全成了過去式。
士兵站在城墻上，但凡稍有冒頭，便被人在百丈以外狙殺，飛機更能直接跨過城墻……。
大炮在轟鳴，硝煙在彌漫。
渾厚堅固，高聳宏偉的城墻，肉眼可見的凹陷，崩裂，最終在不堪重負的呻吟中倒塌。
雙方僅初次交鋒，僅用半個時辰……。
這座堪稱重城的城池，便被徹底攻破。
面對敵人手上持有的，形狀怪異的武器，守軍根本無法抵抗，哪怕持盾披甲也會被打成篩子。
一陣巨響，一簇火光。
并肩作戰的同袍便身濺血花，應聲倒地，此等景象簡直駭人聽聞。
守軍徹底被嚇破了膽，再無任何死戰之意，要么亡命而逃，要么跪地受縛……。
他們從未見過這等慘狀，更沒有經歷過這種戰爭，哪怕他們意志如鐵，也無限趨于崩潰。
這一場看似短促的戰爭，從歷史層面來分析，絕對稱得上意義深遠。
普通百姓狂喜，因為槍炮能讓他們面對敵人時，具備一定的自保能力。
世家大族恐懼，誰也不想走在街上被狙殺，睡在床上被炸死，乘坐馬車時被掃射成篩子。
而宗派武者更是惶惶，因為這種武器普通人也能用，這意味著普通人擁有了反抗的能力。
或許一條槍打不死武者，但十條呢，一百條呢，實在不行還有炮，有飛機……。
時代，變了！
他們，怕了！
彭！！
南勝激動的拍桉而起，大笑道：“好，好啊，此戰攻城一座，殲敵八萬，我方卻僅傷亡三千。”
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心情一直很陰郁。
畢竟，南云和南川太不要臉了，非得把武皇之死歸咎于他刺殺，這讓南勝心里相當窩火。
如今僅一日之內，便收復了縣城一座，他怎會不開心呢？
“槍，炮……”
南勝背著手在屋里踱步，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凝重：“左重明竟然能弄出此等駭人之物，真是……”
旁邊的臣子連忙勸道：“圣上無需憂慮，左重明已經派來了匠師，幫咱們建立生產線。”
“而且，咱現在已經拿到了東西，微臣這就派技藝高超的匠師，拆開那些東西進行彷制。”
“彷制？”
南勝冷笑一聲：“左重明既然敢賣，就定會猜到有人彷制，所以彷制可沒那么容易。”
“不過，左重明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咱們必須要盡快跟上，就算彷制失敗，也能積累經驗。”
“遵旨。”
臣子聞言，點了點頭。
南勝輕聲道：“還有，記得派人去熙云府，挖幾個人才過來，多高的價錢……朕都出的起。”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上位者的心有靈犀。
各方勢力的首腦在目睹過這些武器的威力后，迅速采取了同一個策略——撬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