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開學的第五天，李馨因給趙清歌送餃子撞見了二人同居，李培風也打算提桶跑路了。
這次不是趙清歌攆的，而是不可抗力的原因，李馨發了話。
準岳母的意思還是要尊重的，何況對方說的確實有道理。
“阿姨不是反對你們之間繼續交往下去，只是你們現在的關系很特殊，為了避免引起一些沒必要的麻煩，還是要盡量低調、能保密就保密。再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這個小區里住了不少北華師的老師，培風你若還在這里，萬一被誰見到了你在和清歌同居…影響會很不好，畢竟你現在沒有畢業。”
“而且就算拋開這一點，阿姨也不支持你們現在就同居，因為你們不僅沒訂婚了，雙方家長還沒有見面，我甚至都不知道你爸媽的電話……不如等你臨近畢業了，讓你父母過來一趟，咱們兩家人在一起聊聊。之后如何，那就看你們了，我絕不再干涉。”
說的有理有據，全程趙清歌沉默不語，她不挽留，李培風也不占理，猶豫一下做出表態：“您說的對，我吃完飯就收拾行李。”
“不著急，你可以明天再搬……對了，你現在是在租房吧？”
話中的深意還是挺明顯的，李培風立刻聽懂了并點頭道：“是在租房，不過我要想買房的話也快，新書成績挺不錯的，兩個月稿費，我就能買一套清歌現在這樣地段大小的房子。”
“那就好。”
李馨眉毛微挑，微微頜首：“大概是前天，清歌跟我聊起你的小說，她很替你開心，我又太懂網文，她跟我講了半天你所取得的成績意味著什么……”
“哦？”
李培風驚訝地看向趙清歌，他還真不敢想象，一貫對自己不假顏色的老趙，是怎么在李馨面前吹捧他如何如何優秀的。
“媽！”
趙清歌可能是不好意思了，試圖打斷，但李馨擺了擺手，繼續道：“當我最開始知道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阿姨是對你有些偏見的，因為你們之間的關系有些違背世俗觀念…但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們做家長的也不能棒打鴛鴦。可對于培風你學生的身份，還是讓你叔叔和我有些難以接受。”
“不能接受在哪？說的現實點，之前很多人給清歌介紹的相親對象，大多在政壇、學術圈有一定的地位，最次的也是商界翹楚，那些人的家庭條件和我們也是差不多的，反觀培風你……”
我？我怎么了？挺大歲數的還隔這PUA我呢是吧？
李培風笑呵呵地打斷道：“但我年輕、長得帥啊，阿姨，我身上總有其他優點吧？”
“聽我說完！”
李馨沒忍住笑，話音一轉道：“年齡、長相是其次，主要是現在阿姨和你接觸的久了，通過清歌對你了解的更多了，我就改變了想法，培風你確實是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我女兒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你年輕有才華，又有一定經濟實力，最主要的是清歌喜歡你……總之，現在阿姨對你們倆個的感情完全沒意見。”
李馨的心路變化是很復雜的，從最早得知二人師生戀的厭惡、抵觸、無視、勉強接受，到現在真正的認可。
很曲折，很多變！
但李培風能將其中緣由猜個八九不離十，一方面比較現實，是現在自己紅了，更能賺錢了，李馨對他的態度自然而然的緩和下來，不像之前那樣抵觸。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這不是什么勢利眼，李馨和趙海奇的身份擺在那了，趙家和李家的差距確確實實存在，只能說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個父母想讓自己的女兒下嫁給一個沒錢沒勢的窮小子。
而另一方面，或許是李馨發現了自己和老趙同居這件事后，有些慌了。
“同居之后你和他做沒做？”
李某人在廚房時，隱約便聽見李馨對趙清歌鄭重其事地問出了這個問題，而由于今天她上午和李培風剛進行過邊緣性的行為，所以趙清歌回答的有些遲疑：“沒。”
這一個底氣不足的沒字，讓李馨心中咯噔了一下。
生米煮成熟飯了？自家的白菜到底被豬拱了？
妥，捏著鼻子認了吧。
現在反對得不償失，很容易把這小混蛋嚇跑。
等他畢了業你們就趕緊結婚，否則時間久了，李培風反悔了怎么辦？
這大概才是李馨的想法，而接下來對方一副長輩架勢，談起李培風未來規劃，什么房子、車子、打算什么時候要孩子，父母目前近況等等一切話題，更證實了李培風的猜想。
這就是在變相的催婚，而且李培風感覺，在四個女孩的家長之中，李馨絕對是最著急的那個。
要不是李培風還沒畢業，她恨不得現在就想讓二人領證。
“是，您說的對，嗯，我也是這么想的！”
李培風打起精神應對，飯局結束后收拾收拾，卷鋪蓋走人。不過到了門口，卻發現趙清歌換好了鞋子，拿著車鑰匙道：“我開車送你。”
“好。”
“慢點開。”
李馨叮囑完，又跟女兒小聲道：“早點回來。”
“知道。”
下樓，上車。
一路二人無言，車駛入寶玉小區，到了樓下停住，李培風感受到趙清歌不舍的情緒，方開口安慰道：“要不等今天阿姨走了，我明天再搬回去吧。”
“算了。”
趙清歌輕一搖頭：“太麻煩。”
李培風側過身，親了一下趙清歌的臉蛋，溫柔道：“你只要想和我住一起，再麻煩我也不怕。”
趙清歌被親了之后，才轉過頭似在閃躲，望向窗外眼中含笑，語氣澹然：“那這幾天你都來給我做飯吧。”
“截止到開學，中午來就行，做完晚飯再走。”
那我真成你雇傭的保姆了，一日三餐，光負責三餐，沒有一日？我圖什么？！
李培風心里相當有意見，卻沒表現出來，保持著沉默。
“怎么？”
趙清歌轉頭回顧，眼中笑意不見，眉頭皺起只有審視：“你剛才不是說的很好聽么？為了我什么麻煩也不怕，現在我讓你做個飯就不吭聲了？你那張嘴除了撒謊以外，能不能有點別的作用？”
“我這張嘴的其他作用您很清楚！”
李培風的眼神往趙清歌身下的休閑褲掃了一下，搞的后者不禁想起了那一天李培風餓虎撲食一樣把自己…臉蛋瞬間多了絲紅暈，咬牙道：“你往哪看呢？！”
“往我吃過地方的看看不行嗎？”
“閉嘴，沒有…沒有到事兒！”趙清歌羞惱之極，隨后又怕李培風狼性大發，連忙呵斥道：“別轉移話題，你還給不給我做飯？”
“什么態度？我是你傭人？”
李培風撇嘴：“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倒簡單了，我要是答應下來這幾天都不能好好寫書，每天要跟上班一樣坐公交往你家跑，早中晚三頓飯，做完了又不讓我留宿，然后你連個碗都不幫我刷。憑什么？就因為我喜歡你？”
“你！”
趙清歌臉更紅了，但這是因為氣的，眼睛也瞪圓了，很不理解李培風怎么能無恥到說出這種話：“明明是你講為了我什么麻煩都不怕，所以我才……”
李培風打斷道：“那您為了我能做什么？”
“我？”
趙清歌心中覺得不對，她感覺李培風在玩手段，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而這又給了李渣男機會。
“您甚至連洗碗都不肯為我做，我做飯，您洗碗這種分工都不行嗎？”
“閉嘴！我洗碗你就能做飯嗎？那我洗！”
趙清歌快刀斬亂麻，給出了辦法，但李培風不滿意：“這還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您之前根本沒這個意思，您一點也不會換位思考！”
趙清歌冷笑：“你倒是很會換位，換到女人身上了，就會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來回挑刺……”
“我不是挑刺，從始至終，我只是要您的一個態度。”
李培風結束了胡攪蠻纏，表情很認真：“讓我們仔細想想你我相處的細節，你認為自己是拿我當學生多些，還是當男朋友多些？”
“哪怕經歷了這么多次夢境，哪怕我們已經如此親密，但你還是拿我當學生，還是在我面前扮演導師的角色。”
“說實話，這樣我壓力很大，我有時候都不知道是稱呼您還是你，是該叫你老婆還是叫你導兒。這種身份的錯位會讓我們兩個都不舒服，還會導致我們的感情狀態變得不健康。”
“師生之間是上下級關系，老師是領導者，學生是聽從者。可伴侶不一樣，伴侶之間相互是平等且互相尊重的……總之，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完全是畸形的！”
趙清歌沉默片刻，低聲道：“你和我相處有壓力，和她們相處就很自在？”
被反制啦！
“我們的關系是畸形的，你和她們之間就是正常的。”
要命，老趙學會用魔法來打敗魔法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隨你吧。”
趙清歌語氣沒什么波動：“要是不適應就不要相處了，我就這樣。”
你就這樣，你死犟，第十二屆犟人精神杯犟人大賽冠軍就是你了！
看坐在駕駛位的趙清歌將雙手抱在胸前，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李培風也沒招，歪頭想了想，緩緩伸出手去抓對方插在腋下的小手。
“別碰我！”
李培風剛摸到手背，就好像按到了什么開關似的，面無表情的趙清歌變得兇狠嚴肅，雙手抓住了他的爪子往外撇。
“李培風你以后再跟我動手動腳……”
“那您報警？”
“松開！”
趙清歌態度愈加惡劣，甚至還反攻了，用雙手之上圓潤又帶了些鋒芒的指甲蓋撓了兩下李培風的手，隨后大有攻向他那張臉的意思。
“行了。”
李培風也很無奈：“我剛說的就是你這一點，不要總是擺著架子跟我領導似的，對我頤指氣使居高臨下，你是在跟我談戀愛，不是在給我布置作戰任務……”
“我就這樣。”
趙清歌眉目肅然，語氣中隱有嚴厲：“受不了別受，你覺得她們好，那就去找她們談。”
李培風勸解：“少說氣話，不要為了一時的情緒忽視自己的真實感受與需要，你要試著向我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溝通啊，溝通真的太重要了。所有的關系都是交流和交換……我們越是傾聽他人語言背后的感受和需要，就越不怕與他們坦誠地溝通。”
“我和你沒什么要溝通的。”
趙清歌又打斷：“你明明心里非常清楚我想的是什么，還在…下車，我不想和你多說了！”
沉默片刻，李培風不僅沒下車，反而離趙清歌更近了，他發誓今天要改變趙清歌一直對自己的態度。
不可否認，對方偶爾擺出那副嚴師的架勢，讓李培風感覺很好，很舒適，有一種偷偷摸摸且卑劣的刺激，但時間長了他真受不了。
相信除了變態，沒有男性喜歡自己的女朋友總是跟訓小學生一樣訓他，李培風也一樣。
幾乎所有人的內心深處，都將戀愛當成了治療，她們希望戀人能夠扮演自己理想中父母的角色，將她們治好。
換而言之，如果一對戀人是真心相愛的，她們就是彼此的父母，也是彼此的孩子。她們互相會打鬧，耍寶，故意扮演弱智讓對方哄自己開心，她們有時是幼稚的孩子，有時又是成熟的大人……
李培風認為趙清歌總是在自己面前表現父母的一面，但從未展示相對幼稚的孩子的那一面，這不利于二人感情的升溫，只有暴露真正的自我，將最脆弱最柔軟的地方暴露給彼此，才說明兩個人的關系進入到了真正的契合。
但老趙像個刺猬一樣不肯改變，甚至又跟他生氣爭吵了怎么辦？
有辦法，都有辦法！
主動扮演父母那一面，把對方當成孩子就好了！
“吵了這么久，累不累呀？”
李培風貼到了趙清歌耳邊，語氣輕柔，非常之肉麻。
畫風轉變的太快，讓趙朵朵嘴角一抽，身子向反方向躲閃，并轉過頭不去看他，盡力保持冷漠的表情。
“老婆，要不讓我親你一口，我們再繼續吵，好不好呢？”
李培風就跟哄小孩一樣，并且運用起了繞梁之音中的夾子音……
“離我遠點，下車！”
趙清歌甚至有點惡心了。
李培風加大了力度，嘴角輕挑，委屈中帶著寵溺：“老婆你怎么可以跟我生氣呢？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讓你難過嗎？那我給你一個親親是不是會好一點？”
“我讓你下車！
趙清歌手足無措，因為李培風的右賤嗖嗖地伸向了她的腰間……
李某人語氣不減溫柔：“誰先給親親誰就比較大氣嘛，親一下？要不您主動親一下我。”
“我不親！”
“為什么不親啊？您那么大氣，美麗，性格又溫柔……看看，連生氣的時候都這么好看呢！”
“不愧是北華師女神，眾多學生心中的完美教師，偶像劇女主，也是我心中的完美伴侶…您主動親我一下嘛，您做一個小小的讓步，我也讓一小步，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往前邁進一大步了！”
說話的同時，李培風還故意用鼻梁頂了一下趙清歌的臉蛋，趙朵朵終于板不住了，薄薄的雙唇即便極力控制，唇角也微微向上，眼角似碗非彎可見月牙的形狀。
“偷笑了是不是？是不是開心了？”
李培風心說直接拿捏，然后故作驚喜地說道：“那就別生氣了，親我一下吧。這就是我最想要的，歸根結底我的要求只有一個，請老婆以后對我態度稍稍轉變一下，不說像我這樣，但起碼試著要把心中的愛意表達出來，不要口是心非了……親一下，快，主動點，老婆”
趙清歌眉頭微皺，不經意間的一轉頭，嘴唇輕輕印在李培風的嘴角，旋而迅速回正，不給李某人看自己的表情，卻無法隱藏自己那緋紅的側臉。
這抹紅像什么呢？
仿佛太陽遲遲不落的一刻，
余暉落在喜馬拉雅潔白的雪頂。
美，美滴很！
“老婆，我愛你呀”
李培風情難自禁地輕輕說完，雙手環住趙清歌的脖頸，緩緩俯身吻了過去。
趙清歌臉頰流露出紅潤嫵媚的光澤，瞇眼而拉長的眼角，又自有一股子特有的神態，既嫵媚迷離，也有點無奈。
“你…你真是無賴！”
“不要說無賴，你要對我說愛！”
李培風打算趁此機會讓老趙對自己表白，說出那三個字，之前對方只是用手寫的，還沒用嘴說出來，多少差了點意思。
“愛不愛我？”
“說啊！”
感受到李培風的手在作怪，趙清歌連忙把他推開，又偏坐到另一側整理起褲子，面對他的追問視線閃躲：“你明天還給我做飯么？”
李培風重重點頭道：“肯定做啊，那你愛不愛？”
“我愛……”
趙清歌凝視李培風片刻，遲疑地剛說出兩個字，又一扭脖子，看向車窗之外：“我愛吃你做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