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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1章 誓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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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候了。

  終于,靠著工兵鏟支撐著的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一雙軍靴闖進了有些模糊的視線之中,然后有人猛的一把抱住了他,大聲叫喊著。

  “長官,長官……衛生兵……衛生兵”

  戰士一邊叫喊著,一邊拼盡全力把營長拖出戰壕,他抱著渾身是血的長官大聲叫喊著。

  “衛生兵,這邊,營長,營長在這邊……”

  衛生兵扶著鋼盔跑到他的身邊,用刀挑開安德凱的衣服,在軍裝被撕開后,在衛生兵和繃帶擦去身上的血污時,那些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在戰斗中他的血已經流盡了。

  “營長已經不行了……”

  丟下一句話,衛生兵跑向了另一個戰友,在戰場上衛生兵的職責是救護能救下來的士兵,絕對不會在沒有希望的戰友身上浪費時間,因為那是在浪費其它人的生命。

  抱著營長的尸體,感覺著長官越來越虛弱的呼吸,這時,戰士好像看到了什么,他有些激動的喊道。

  “長官,別死啊!你看,你看那里……是團旗啊!是我們的團旗!長官,你睜開眼睛看看哪!”

  戰士在長官的耳邊,大聲的喊叫著,幾乎氣息已經極其微弱的安德凱,居然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甚至還靠著自己的力量,蠕動了一下身體。

  “是團旗啊!長官,你看……你看……是團旗啊!”

  一面紅色的鑲嵌著金色流蘇穗節的朱雀軍旗,那面御賜的團旗,就那樣在他的前方十幾步遠的地方向前挺進著,也許安德凱看到了它,他一動不動的躺在戰友的懷中,張張嘴,右手費力的想要舉起來,也許是他是想最后一次向軍旗致敬,但是最后手卻落在胸口上,落在了自己的心臟上。或許這也是他的心中所想……

  “拜托了!拜托了……”

  他拜托的是什么?

  抱著安德凱的戰士并不知道,這是他留下來的最后一句話,也許他是想對團旗說,自己已經不行了,希望戰友們能夠在團旗的帶領下,旗開得勝吧!

  他就這樣躺在戰友的懷中,至死都沒有閉上,那雙睜開的眼睛一直看著那面團旗,團旗在護旗隊的護送下隨著部隊前進。

  沒過多久,伴隨著部隊進攻的團旗旗手也犧牲了,在旗手被子彈擊中的時候,他的身體猛然一頓,但是他并沒有向后倒下去,而是用盡最后一絲氣力把旗桿插在了被炮彈燒灼的,被血浸透的土地上。

  團旗插在那里,團旗隨著他的抖動有節奏的飄揚著,這或許是世間最美麗最雄壯的景像了!

  在數百米外,手持望遠鏡的左孝寬緊緊的抓了一下鏡身,他的心頭在這時產生某種觸動。

  透過望遠鏡,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倒下的護旗兵用身體支撐著那面團旗,然后另一個護旗兵再一次舉起了那面團旗。

  團旗,在帝國軍中有著特殊的意義,每一面團旗都是在部隊組建的時候,由皇帝陛下親賜,第一代護旗兵會進入皇宮,從皇帝陛下的手中接過團旗,并且宣誓用生命守衛軍旗的榮耀。

  從那時起,每一個步兵團,每一個人,都必須對團旗宣誓,在軍中,團旗是他們視若生命的珍寶。

  也正因如此團旗通常不會隨部隊進攻,可是一但發出團旗跟隨進攻的命令后,所有人也都知道,這一仗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進攻,不停的進攻,那怕付出的傷亡再大,也要完成他們的任務。

  對于任何一支帝國部隊來說,在團旗出現在戰場之后,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他們完成戰役目標,取得勝利;要么上至團長,下到士兵皆有可能陣亡,而團旗也有可能被敵俘獲。

  團旗隨軍進攻,就是一支步兵團的催命符!

  所有人都明白,失敗意味著什么——軍旗被敵軍繳獲,全團裁撤,從此之后,這個番號在帝國軍隊的序列中不復存在。不僅如此,同樣也意味著恥辱。每一個從這個步兵團退役的軍人,都為以其為奇恥。在余生之中,他們甚至羞于提及自己的番號。

  透過望遠鏡,在看到那位用盡最后一絲生命,把團旗插在敵人的陣地上的旗手被救護兵抬上擔架時,左孝寬默默了的點了點頭。

  任何一支帝國陸軍步兵團,旗手都是最優秀、最勇敢的少尉,也是戰士們最親近的長官之一,在一個步兵團里,或許戰士們可能不知道團長等團長官的姓名,但肯定會知道旗手的姓名。

  旗手是他們最熟悉的人。

  在旗手被抬下來的時候,左孝寬向前走著,很快他就走到了傷兵回撤壕,這里的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到處都是傷員,被抬下來的傷員大都是身受重傷,輕傷的傷員在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撤下來,他們就是死也會死在團旗的下面,直到完成任務。

  終于,左孝寬走到了那個旗手的身邊,彎下腰身,看著呼吸微弱的旗手,然后他半跪了下去,用手抓著旗兵的手,在這時,他看到了旗手的腰間佩帶一柄劍,是陸軍軍官學校的佩劍。

  他們是校友啊。

  其實,這是必然的,每一個旗手都是帝國陸軍軍官學校的畢業生,而且都是非常優秀的。

  “長……長官……我,我們……”

  他想問些什么?

  或許他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部隊有沒有完成戰斗任務,還有團旗,那也是他的牽掛。

  但是現在左孝寬并不能回答這些,畢竟現在戰斗還在那里繼續著。但是對這名旗手來說,他的戰斗已經結束了。

  “少尉,你結婚了嗎?”

  他要親筆給他的妻子寫一封信,因為他知道,這個腹部中彈的年輕很難再活下來了,在戰場上腹胸中彈意味著死亡,況且還是身中數槍。

  “我……有一個女朋友……她,她是……”

  話聲越來越微弱的旗手,年輕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微笑,笑容很淡卻流露著某種思念,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被天空,似乎他看到戀人美麗的臉龐,但是他目中的神采卻正在一點點流逝著,眉宇不時緊皺著,他正在經歷著傷口劇痛的折磨。

  這時一名衛生兵過來后,又給他打了一針嗎啡針止痛,很快藥物的幫助下,他終于又舒服了一些。

  “我……真……想……”

  這是旗手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話,這句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他的眼睛依然睜開著,似乎他的心愿未了。

  他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是想打進舊金山?還是想念女朋友?

  已經無從得知了,但是他確實實現了自己的誓言。用自己的生命。

  誓言無聲,其實是因為他是用生命鑄就的。他們總是這樣悄無聲息的用生命去寫就他們曾經的誓言。

  半跪在擔架旁邊的左孝寬看著已經停止呼吸的少尉,默默的看著他,然后對身旁的步兵師師長說道。

  “把他的資料給我!我會親自給他的家人寫信慰問。”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半跪在那的左孝寬站起了身來,然后他對著少尉的尸體敬禮,其它人也跟著敬禮。

  他們不僅僅是在向這名少尉敬禮,而是在向所有人,在這場戰斗中犧牲有戰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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