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7年11月11日,一路從山東沿海南下的“大東方號”巨輪,在海州外海接受到了來近四萬名來自河南、魯南、直隸以及安徽、蘇北等的移民,這些移民大都是通過淮河、黃河抵達海州。
司東禮和他的堂兄弟們就在這群移民之中,和其它人一樣,在驚愕于巨輪的龐大之后,他旋即又被塞進了狹窄的艙室中,成千上萬的人擠在艙室里棺材大小的空間里,艙頂的小電燈讓艙室里不至于陷入黑暗。
兩天后的上午,在輪到司東禮所在船艙到甲板上放風時,巨輪緩緩駛離了蘇北沿海,一路向東駛向了位于日本九州島南端的大隅海峽,因為海峽中暗礁少,無礙航物,一直是南華移民船首選的航線之一。
駛過大隅海峽時,“大東方號”在外海稍微停了一會,隨后又有小船將數千名日本女子送上船,這些日本的“契約女仆”將隨船一同前往南華,按照移民署的規定,所有的移民船必須要留有10的艙位給“契約女仆”,與初時女仆主要來自日本不同,現在隨著市場的開拓,既有日本女仆,也有朝鮮女仆,就連同安南女仆也出現的市場上。可以肯定的是,面對利潤商人們從來都是無孔不入的。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大東方號”在太平洋上一路向東航行,沿途只是在未來的南屬新幾內亞(巴布亞新幾內亞北部以及俾斯麥群島)和馬紹爾群島等公司租用港口臨時泊停加煤加水。然后便一路駛向了臨海。
40天后,“大東方號”終于駛進了臨海,每一次它的到來,對于臨海而言都是一次盛會——在其龐大的船艙里,像沙丁魚罐頭似的塞進去了超過六萬移民,僅僅只是下船,就需要用兩天的時間,數以萬計的移民從臨海登岸后,和過去一樣,首先要在移民教育營里,隔離觀察半個月,然后才會從太平洋鐵路送到各地。
移民進入南華必須要經過訓練,倒也不是說誰都沒有例外。
至少對于李思棟、李思梁兄弟來說,他們并不是普通的移民,在大東方號上,他們不用擠在用煤艙改造的,一間艙室可以擠進去數百人的大艙,而是住在一艙十個的“貴賓艙”。
“這地方可真不錯啊!”
站在甲板上,望著臨海灣碼頭后方的城市,李思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里可瞧著可真不錯啊。”
“就是,三叔還能騙咱們?”
他們口中的三叔就是移民署規訓處的李云齊,貴為規訓處處長的他在南華的行政體制中,絕對是個大人物,級別上差不多相當于侍郎。
當他們下了船后,乘小火輪上了岸,在岸邊一個穿著白色軍裝的年青人,沖著他們喊道。
“堂哥。”
作為海軍見習軍官的李思杰,沖著他們揮揮手,
“你們可算來了,這兩天,我只要一有空就會到這里來等你們,怎么樣?路上還習慣嗎?”
“可還行吧!”
李思棟笑笑,
“除了暈船之外,沒啥不行,對了思杰,三叔他老人家呢?俺爹是讓咱們來投奔他的。”
“堂哥,按著南華的規矩,你們也要先隔離上兩周,然后還要訓練上幾個月,我爹就負責這個。”
說罷,李思杰指了指遠處的營地。
“不過有船上的醫生給你們了開的證明,證明你們沒有傳染病,便放你們下了船,,否則你還要在隔離營里先干上兩星期活。”
“那都是三叔的面子。”
李思棟兄弟兩人說道。
“思杰,那我們往后干啥。”
李思杰答道。
“還能干啥,你們年齡都超了,要不然就送你們到學堂讀書去了,哪,我現在就在海軍學校,等見習期結束后,就算畢業了,按爹的意思,你們先到部隊去。”
“到部隊?”
睜大眼睛,李思棟兄弟兩人說道。
“到啥部隊啊?部隊是干啥的?”
“部隊,就是軍隊,就是當兵,”
“啥當兵?弄了半天三叔讓俺們這么遠的過來,就是來當兵的啊!”
瞧著堂哥們一臉的不樂意,李思杰說道。
“這是爹的意思,你們要是不樂意,哪,那邊就是移民處。”
指了指遠處的移民署,
“你瞧,到那邊去登記,然后去農場、去工廠看伱的運氣,堂哥,別以為當兵不好,當兵的軍餉高不說,而且將來晉升的機會還多,堂哥你們都識字,將來肯定有機會晉升的……”
人與人的區別是什么?
恐怕就是這樣的區別,盡管是搭乘同一艘船來的南華,但是他們還是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不過對于司東禮來說,對于未來他卻是充滿了期待,畢竟,在這片亂世之中,能夠有這么個世外桃源已經極為難得了。
至少這里的肉攤子上賣的肉不是人肉,或者說,在這里吃到的肉,雖然只是魚肉,但肯定不是人肉。
半個月的隔離期結束之后,司東禮一行終于坐上了火車。
在響亮的汽笛聲中,擠在鋪著新麥草的悶罐車廂里,他們一路東去,由西至東行駛的火車,在進入安第斯山脈后,就開始低速行駛,透過車廂木板的縫隙,看著車窗外的雄偉的雪山,車廂里的人們無不是看傻了眼。
其實這一路上,火車經過的大都是富庶肥沃的地區,沿線隨處可以看到農場,等過了山之后,放眼望遠去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公司的農場也一天天多起來。
有了這條鐵路,從臨海到南華的交通便利了許多。這條翻越安第斯山脈的鐵路,是南美大陸唯一的一條從大西洋直抵太平洋的鐵路。
而移民民們,正是通過這條太平洋鐵路,像種子一樣,散落在沿線各地,他們通過鐵路進入草原,將肥沃的草原開墾成為耕種,然后在那里種植作物。
在進入草原后的第二天,列車轉向了一條支線越過北河北上,那里正在修建中的鐵路還有150公里,就會到達阿根廷人挖掘的用于阻擋印第安的挖掘的壕溝,在在壕溝的西側,移民們已經建立起了新的農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