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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我,到岸了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蒸汽大明:別再叫我監國了

  天津港的港口,這一夜燈火通明,大明的太子和海王兩位實權人物都等在港口之上,周圍已經全部戒嚴了,甚至任何船只不得出海,也不得靠岸,他們在等待著鄭和回來。

  朱瞻墡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看著猴急的他,朱瞻基說:“五弟,從未見你如此緊張的模樣。”

  “大哥,鄭和回來了,大家就都會相信我說的世界是圓的,再也沒有人說我是得了癔病了。”

  “對了,你怎么如此確信世界是圓的?”

  朱瞻基的問題一時間將朱瞻墡難住了,之前忽悠鄭和是用天妃但是朱瞻基不信天妃,這時候怎么辦呢,自然是找個死無對證的。

  “當初我與姚廣孝大師討論,為何船行大海之上,遠了,先消失的是船身而后是桅桿,最后我們兩個想著世界會不會是個圓。”

  “僅僅以此推斷就讓鄭和貿然出航?”

  “這不是回來了嗎?說明這個世界真的是圓的。”朱瞻墡笑得萬般開心,有如此實證,以后自己的新式學問就可以不斷的推廣了。

  改變了認知,才能改變行為。

  兩人等到了深夜,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南海第一艦隊駛入了港口,隨著戰船駛入,朱瞻墡已經等不及想要去接鄭和了。

  但是南海第一艦隊的中間只有一艘破舊不堪的艦船,朱瞻墡見到那艘戰船,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想。

  鄭和出發的時候雖然沒有帶寶船,但是帶了一整支龐大的戰船隊伍,十幾艘戰船,但是現在卻只回來一艘近乎破損的船只。

  或許是風浪太大吧,或許是走丟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是正常的。

  朱瞻墡不斷的安慰著自己,給自己一個很強的心理暗示不要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戰艦靠岸,艦隊長沐斌走了下來:“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參見海王殿下。”

  “沐斌不需多禮了,我先去看看鄭和。”朱瞻墡瞧著戰船停穩了,這就要沖上去,但是沐斌伸出手攔住了朱瞻墡。

  “沐斌,你這是什么意思。”

  “殿下,還請有一個心理準備。”沐斌瞧出了朱瞻墡的興奮之情,他怕這個狀態的朱瞻墡等會心理落差太大了,所以斗膽攔住了他。

  “什么意思?”朱瞻墡的心里涼了半截,連帶著邊上的朱瞻基也是眉頭一皺。

  “鄭和大人已命不久矣!”

  “什么?怎么回事?”

  “殿下莫惱,臣只是先將事情與您說明,具體的等到了戰船之上讓他們告訴您吧,臣也未來得及詳細詢問。”沐斌第一次見到那怒意滿臉的朱瞻墡,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絲恐懼。

  朱瞻墡快步登上那艘破舊的戰船,戰船上的水手,士兵現在不過一十三人,紛紛跪倒了下來。

  “鄭和呢,鄭和呢?”

  “鄭和大人……行動不便在……在船艙內。”

  朱瞻墡快步走入。

  這座破舊的戰船上唯有這個船艙還算是干凈的,鄭和此時就躺在床上,他睜著眼睛,他瞧見了朱瞻墡,可以看到他的眼中眼光流轉,他想要坐起身來,但是卻怎么也做不到了。

  朱瞻墡走上近前,他激動的眼睛瞬間轉為憤怒。

  鄭和雙腿膝蓋往下空無一物,左臂齊根而斷,之前那個俊朗的鄭和沒了,只剩下現在疲憊不堪,披頭散發的他,而且他非常的虛弱,若非眼睛睜著,還能轉動,他幾乎就是一具尸體了。

  他的嘴中發出了“啊……啊……”的聲音,朱瞻墡這才發現,原來鄭和的舌頭也沒了,他連說話也說不了了。

  “這!是!怎!么!回!事!”

  朱瞻墡聲嘶力竭的吼著,如同一只兇勐的惡龍在發出咆孝,震得身后幾人肝顫,連朱瞻基也被朱瞻墡的氣勢震到說不出話來了。

  朱瞻墡怎么也沒想到鄭和變成了這幅模樣。

  隨行的船員立刻跪在了朱瞻墡和朱瞻基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殿下,殿下,我等順著路線繞過的風浪來到了歐羅巴大陸,確如地圖上畫的這里有一片大陸,我們剛到的時候那里一群人正在打仗,他們將我們卷入了其中,但是在我們的大炮之下他們的實力不足,很快就被我們打敗了。”

  “但是我們畢竟人數有限,所以只占領了一個很小的地方,插上的大明旗幟。”

  “然后他們的使臣想要和我們交流一番,可惜我們雙方之間話語不通,費了好些時間才大致明白了雙方的意思,對方叫佛蘭西,在跟一個叫英歌蘭的地方打仗,打了幾十年了。”

  “本來鄭和大人并不打算在那里多停留的,只是想要補給一下物資就出發,誰曾想中了佛蘭西國王的奸計。”

  “他們邀請鄭和大人前去說要感謝鄭和大人之前幫他們擊退了英歌蘭人,并且表示他們要和大明建立邦交,對大明朝貢的意愿,鄭和大人考慮了后就去了,誰曾想,他們背信棄義直接將鄭和大人抓了起來。”

  聽到此處,朱瞻墡已經憤怒難以抑制了,現在這年代正處于百年戰爭期間,按照鄭和出航的時間算,當時佛蘭西的國王的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瘋批國王渣理六世。

  “鄭和大人被抓后,候顯公公多次與佛蘭西交涉,但是佛蘭西王國拒絕了交涉,候顯公公就帶著我們和佛蘭西開戰。”

  “雖然我們的武器裝備更好,戰斗力也更強,但是畢竟我們實力單薄,補給不足,正面我們打贏了,但是沒有辦法打進佛蘭西王國,隨著彈藥補給不足,還被他們逼退到了海上。”

  “很長的時間內都沒了鄭和大人的消息,后來再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瘋王查理六世乘坐豪華馬車游街,而鄭和大人全身不著一縷被他綁在在籠子里面,并且將搶奪的大明軍旗和武器放在一起,當做他的戰利品,在街上炫耀。”

  這次不單單是朱瞻墡,朱瞻基也一樣,雙目之中充斥著怒火,這個佛蘭西的瘋王踐踏了鄭和的尊嚴也踐踏了大明的尊嚴。

  “他們為何要如此對鄭和?”

  那跪著的人支支吾吾的說:“據……據說,因為鄭和大人是太監,那個瘋王非常感興趣,就……就……想研究。”

  朱瞻墡的眼中是難以抑制的怒火,鄭和收到這般屈辱,他現在只想給鄭和報仇。

  你沒辦法和瘋子講道理,或許只有大明的炮火才能讓他清醒。

  “后來你們救出來鄭和的。”朱瞻墡的聲音壓的很低,盡可能的保持了冷靜。

  “鄭和大人一被就好些年,我們派出船只原路返回尋求支援但是了無音訊,后來候顯公公想了辦法去聯系了英歌蘭國,當時兩國正在交戰,就想著聯合他們去打佛蘭西,沒想到英歌蘭更加可恥,他們假意和我們合作,花錢從佛蘭西國王那里買回了鄭和大人,但是卻并未將鄭和大人交給我們,而是讓我們以戰船交換。”

  “我們不得已與之交換,但是等到鄭和大人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折磨成了這樣,不知道是佛蘭西人還是英格蘭人所為,而且我們的戰船也只剩下了三艘,無力反攻。”

  “鄭和大人的傷口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當時腿上都已經生了蛆蟲,候顯公公讓我們帶著鄭和大人返航,但是鄭和大人強撐著說要繼續航行,他相信殿下的話,這個世界是圓的。”

  “候顯公公并未隨著一起回來,而是在一座小島上扎了下來,連同八百將士一起,讓我們用一艘船先帶著鄭和大人走,他說若是走了一圈能回大明,請皇帝出兵,讓辱我大明者受到懲罰。”

  說著那人狠狠的將頭磕在了地上,淚水奪眶而出:“請殿下出兵,為鄭和大人報仇,為大明將士報仇。”

  朱瞻墡緊緊的握著拳頭,不自覺的竟然滲出血來,鄭和這些年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英法之無恥已經超出了常理所能容忍。

  朱瞻基喊道:“先叫人喊大夫來,給鄭和看看。”

  船隊的人卻說:“鄭和大人從出發開始身體就越來越虛弱了,兩月前開始只能臥床休息,茫茫的大海上物資有限,我等縮衣節食,鄭和大人卻也難以進食,已經好一段時間了,全靠強撐著。”

  朱瞻墡看著床榻之上說不出話,身子也幾乎動不了的鄭和,滿是心疼,眼中噙著淚,他看著鄭和那充滿希望的眼神,似乎瞬間明白了什么。

  “這艘船還能開嗎?”

  朱瞻墡忽然的問題讓沐斌一愣,但是馬上接上話:“船體破舊,但是主要是老化,并未有嚴重破損,蒸汽機多年未用,之前靠著風帆,我等遇上之后嘗試了一下應該還可以用。”

  “馬上命人檢修,立刻出發前往廣州府。”

  “殿下!

  ”沐斌不知道為什么朱瞻墡要在這時候開著這艘船去廣州府。

  “按我說的做!”

  “是……是。”

  朱瞻基拍了拍朱瞻墡的肩膀說:“瞻墡莫急,你現在是想做什么?”

  朱瞻墡看了一眼鄭和,轉過頭來說:“大哥,當初鄭和出航之前他相信天妃會迎他歸來。”

  他要將這艘船開到廣州府去,開到香江港去。

  “殿下,船可以發動。”

  不一會沐斌回來了。

  朱瞻墡直接下令:“戰船起航,蒸汽母艦戰斗群護送,前往香江港。”

  剛剛靠岸的艦隊再次出發,于此同時,朱瞻基將鄭和的消息也命人先傳向了京城,自己這是隨著朱瞻墡一起前往香江港。

  朱瞻墡守在鄭和的身邊,鄭和現在只有身子幾乎是動不了了,朱瞻墡懊悔的說:“都怪我,都怪我,我若當初不和你說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方才那位講解了全部過程的士兵說:“殿下,鄭和大人從未怪罪殿下,鄭和大人順著殿下說所說的航線行駛,經常想起殿下,總是說殿下若是也在該多少,殿下應該也想見見這番風景,被抓后沒了舌頭說不出話了,用嘴咬著筆給殿下寫了一封信。”

  朱瞻墡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信,打開一看,字跡歪歪扭扭。

  珠江郡王殿下輕啟:

  微臣見海波遼闊,望殿下也能得見。

  非常的簡短,當時鄭和想要寫下這幾個字已經非常困難了。

  他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但是在他心中那遠航的夢想仍舊遠勝過身體的困頓,那大海的風景才是他所追求的一切。

  朱瞻墡將信件握在手中,鄭和從未怪他,便是遭受了這般身體上的折磨,鄭和也從沒怪過他,這反而讓他更加良心難安,一直守在鄭和的床榻之前。

  第二天的清晨,天剛蒙蒙亮,朱瞻基走上了甲板,卻見到朱瞻墡早已站在船頭之上。

  “船頭風大。”

  朱瞻墡似乎沒聽到朱瞻基的話一樣,呆呆地站著,海風吹過,冰寒刺骨。

  “一夜沒睡嗎?”

  朱瞻墡點了點頭,朱瞻基關切的說:“別累壞的身子,你現在身上的擔子……”

  “大哥。”朱瞻墡打算了朱瞻基的話,朱瞻基有些疑惑的看著朱瞻墡。

  朱瞻墡依舊目視前方,直面冰冷的海風說:“大哥,我要去給鄭和報仇。”

  “佛蘭西和英歌蘭辱我大明,辱我使臣,這個仇一定是要報的,你放心大哥和你一樣的想法。”

  朱瞻墡深知朱瞻基的為人,佛蘭西和英歌蘭距離大明千里迢迢,想要打過去不是簡單的事情,漫長的距離,注定了補給的困難,很大程度會是消耗巨大的國力而無回報,到時候朝堂上的諸臣一勸,朱瞻基是個很會權衡利弊的人,他不可能不顧及朝堂上的意見。

  朱瞻墡意味深長的說:“大哥,這兩年總是有人拿我和你做比較。”

  此言一出,朱瞻基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兄弟兩人還未就這個事情聊過,而且這好像也不是一個能擺上桌面的話題,但是朱瞻墡卻在這時候說了出來。

  “旁人總是拿我們兄弟二人做比較,更有甚者恨不得咱兩打上一架來的暢快,最好是既分勝負,也決生死。”

  朱瞻基的表情凝重了起來,有些尷尬。

  “大哥,咱們是兄弟,旁人只是想要看笑話,我仍記得跟著大哥身后玩的日子,旁人總是覺得我們兄弟二人必然斗個你死我活的,但是我從未想過和大哥搶什么東西,矯情的我不想說,我想西征,我希望大哥信任我,支持我。”

  “我一直都信任你,也會一直支持你。”

  朱瞻墡搖搖頭說:“大哥聰慧,我的意思大哥應該明白,我不會和大哥搶任何東西,一旦西征我必然常年在外,我也希望大哥不要被任何人蠱惑,懷疑我。”

  兩人沉默不語,海風呼呼的吹著。

  兄弟兩人的話很簡單,沒有任何虛的成分。

  過了一會,朱瞻基說:“旁人說的話,大哥不會信的。”

  大海靜謐無聲,波瀾壯闊。

  幾只海鷗穿過絢麗的橙霞,自由且慵懶的站在岸邊的礁石上,時而幾只展翅遨翔,時而發出歡快的叫聲,平靜與澹泊,把黃昏的海洋多上一層神秘感。

  當船抵達香江港的時候是后日的黃昏,橙色的晚霞遮蓋了天空,朱瞻墡等人將鄭和的躺的床榻搬出了船艙。

  鄭和在一片橙黃色的光芒之下望著香江港前最高的山。

  燦燦的霞光之下,天妃像正在港口庇佑著所有回港的船只。

  鄭和激動的雙目涌出了淚水,他的天妃來接他了,在世界的盡頭也在世界的起點。

  這一路的辛苦似乎都成了空,身上所受的苦難也已經忘卻,沐浴在金燦燦的霞光之下,伴隨著海鷗的鳴叫,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暢。

  他望著朱瞻墡,這位殿下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孩童了,他高大,穩重,英氣,他身上有永樂皇帝的氣質。

  回想起當年出航前的景象,回想起了朱瞻墡那句話。

是啊,這個世界不過是個球啊  珠江郡王殿下,鄭和到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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