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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物是人非事事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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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瞻墡前往就藩的第二年,四哥便走了,因為年少而死,所以算是早夭,便沒有辦大型的葬禮,古代早夭是不祥之兆。

  歷史上朱瞻垠應該活到了15歲,但是這里他只活到了13歲。

  他歷來體弱多病,朱瞻墡回想和他相處的事情其實也不多,學堂上,還有選丫鬟的時候,四哥那副正經的模樣。

  他算是幾個兄弟中最中規中矩的那個,頗有儒生風范,作為早夭的皇孫,歷史上關于他的資料非常少。

  他的墓在廟下,朱瞻墡到的時候還有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年在上香。

  走近了一看覺得甚為眼熟,兩人對視了一眼,皆撓頭深思,而后恍然大悟。

  “五哥?”

  “九弟?”

  少年正是朱瞻墡的九弟,朱高熾的第九子朱瞻垍,他出發就藩的時候朱瞻垍才5歲,那時候肉包子臉的小孩,現在眉宇間已經有了幾分的英氣。

  因為其母郭貴妃是個膽小且機敏的妃子,自知身份伏低做小,沒什么爭寵之心,在太子妃面前也是甚為恭敬,朱瞻垍自己也長得可愛,所以小時候常在太子妃院內,是嘉興郡主的小跟屁蟲。

  朱瞻垍本應寂寂無名,畢竟沒什么權勢,沒什么功績,但是在后世他硬生生靠著疼老婆這一個優點留名青史。

  老朱家的男人素來專情,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只是有人對一人專情,有人傳大愛與天下。

  “九弟,你怎么來了?”

  “五哥,嘉興姐姐說每月讓我來給四哥上香,四哥看著安靜,其實喜歡熱鬧,冷了香火怕四哥孤單。”

  小嘉興還是挺有心的,但是也不多,囑咐弟弟來,自己卻不知道去哪玩了。

  朱高熾生10子,其中9子成年。

  生在帝王家,但是命福不足啊。

  朱瞻墡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封信,那是四哥在他就藩第二年寫來的唯一的一封信,他也很詫異悶葫蘆四哥會給他寫信,但是此信之后再收到四哥的消息就是暴病而亡了。

  他打開了信,信中四哥滿是對他的羨慕,羨慕他能出去就藩,羨慕他能每天開心,也希望自己能去廣州府找到玩。

  貧瘠的人生,想要脫困,只能幻想他人的人生。

  朱瞻墡將信點燃。

  “五哥?”

  “既然走了,就別留執念了,留了執念這胎投不好,愿四哥下輩子能開心些。”朱瞻墡此時才想起來似乎從未見四哥開心的笑過。

  朱瞻墡祭拜了四哥,也要去祭拜姚廣孝大師。

  回想起來,自己出發就藩之前,姚廣孝大師那句可能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了,應該是有所預期的,大師么就是要讓人猜不透的是大師,你也不知道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能掐會算還是隨口一言。

  朱瞻垍跟著朱瞻墡一起,這小子其實和當年四哥比較像,都是性子軟弱的孩子,在皇家這樣的性格注定不被重用,但是比之四哥,朱瞻垍又多了一份樂觀開朗。

  姚廣孝是在朱瞻墡就藩第三年的時候駕鶴西去的,當時朱瞻墡也想過回來拜祭,但是思來想去還是算了,姚廣孝生前教導朱瞻基,若自己特地返回拜祭,顯得過于親密。

  姚廣孝死前請求朱棣釋放了僧人溥洽,溥洽是建文帝的主錄僧。

  當初,朱棣進入南京,有人說建文帝裝成僧人逃走了,溥洽知道這件事,有人則說建文帝藏在溥洽家里,皇上便以此事為由禁錮溥洽。

  只是苦尋近二十年依舊不得。

  姚廣孝讓朱棣放了溥洽,就是想要讓朱棣放下這段執念,永樂大帝,大明大皇帝,早已是正統了。

  追贈他為推誠輔國協謀宣力文臣、特進榮祿大夫、上柱國、榮國公,賜謚恭靖,賜葬于房山縣東北,還親自為他撰寫神道碑銘。

  可以說是時候歷史上最尊榮的和尚了,而且也尊其遺愿以僧人的禮制安葬姚廣孝。

  現在慶壽寺中有姚廣孝的牌匾以及衣冠冢,接受拜祭香火。

  幾人在衣冠冢前點了香,一位穿著寶衣袈裟的和尚走了過來。

  “和尚姚繼見過五殿下,見過九殿下。”

  “大師,你認得我?”

  “家父生前常提起殿下,若見少年胸藏猛虎,眉宇柔和,再有絕世俊俏之顏,當是五殿下無疑。”

  朱瞻墡微微一笑:“大師,不知您父親是?”

  姚繼看了眼衣冠冢,他是姚廣孝的養子。

  了解清楚,不是和尚的私生子后,朱瞻墡打消了心頭的疑慮。

  姚繼將人請進了佛堂后的內院,而后取來了一封信說:“家父離世前留著一封信給殿下,說若殿下來寺中便親手呈給殿下,還有一句口信。”

  朱瞻墡打開了蠟封的信件,取出信件之后,卻是一張白紙,仿佛觀看想著是不是武俠里面的無字天書。

  泡了水,燒了火,才發現,那就是一張白紙罷了,而且現在粉身碎骨了。

  “這是怎么回事?”

  姚繼也不明白他沒打開過,便說:“還有一句口信。”

  “是什么?”

  “家父說,愿殿下永懷赤子之心,還有這件百衲衣,是父親留下說送給殿下的。”

  朱瞻墡接過那件小小的百衲衣,破布縫制而成,東一塊西一塊,破破爛爛,回想起當年與姚廣孝大師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師說起自己的稱號。

  “道衍是和尚師傅給的,差點餓死在路邊的小乞丐有了這個名諱便有了份生計也有了活路。”

  這件百衲衣便是作為小乞丐他的活路吧。

  “永懷赤子之心,愿天下大同。”朱瞻墡喃喃自語,他和姚廣孝之間的對話沒有其他人知道。

  姚廣孝無奈朱瞻墡晚生了幾年,而他前頭的朱瞻基又如此出色。

  只是這世上真能心懷天下的或許就是他一人了吧。

  朱瞻墡回想姚廣孝當初想要問他但是被他直截了當拒絕的問題,但是若不拒絕姚廣孝會問他什么問題呢?

  是想要當皇帝嗎?想要逐鹿天下嗎?這種直白的問題嗎?

  應該不是的,姚廣孝從來虛虛實實摸不透,看不穿。

  “哎,罷了,身死道消,愿大師能得安寧吧,我自當謹記大師教誨,也自當永懷赤子之心。”

  物是人非事事未休,春去冬來年年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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