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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24歲,是菟裘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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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侯聽到這里,再也不敢怠慢宰予,而是連忙起身向他行禮致歉。

  “寡人沒有德行,缺少士人君子的教導。我聽說從前商湯繼承天命取代夏桀為王,又將夏桀流放到了南巢,但心里卻始終覺得慚愧。

  他嘆息說:‘我怕后世會拿我作為話柄啊!’

  仲虺聽說了這件事后,就去向商湯進諫,說:

  ‘德行日日革新,天下萬國就會懷念。志氣自滿自大,親近的九族也會離散。

  您如果擔心自己會成為話柄的話,就要努力顯揚道德,對人民建立中道,用義裁決事務,用禮制約思想,再把寬裕之道傳給后人。

  我聽說:能夠自己求得賢人做老師的君主可以稱王,以為別人不及自己的君主就會滅亡。

  愛好求學,知識就會充裕。只憑自己,見聞就會狹小。’

  寡人雖然不敢竊取商湯、仲虺的德行,但又怎么敢忘記他們的教誨呢?

  對于您這樣的賢德君子,我愿意把您當做老師來對待。”

  宰予聽到這里,終于算是消了氣。

  他還禮道:“我稱不上是賢德君子,因此不敢接受您這樣的禮遇。不過如果您愿意用這樣的態度去對待所有人,那么很快,真正的賢德君子就會來到您的身邊了。”

  一旁的南子聽到這話,笑瞇瞇的問道:“您這樣辯口利辭、勇而無畏的人難道都稱不上是賢德君子嗎?如果您不能算作賢德君子的話,那么什么樣的人才能稱為君子呢?”

  宰予聽見南子問話,只是覺得奇怪。

  這女子到底什么來頭,衛侯還沒說話呢,她就敢在中間插嘴,哪怕是衛國上卿北宮結恐怕也不敢干這種事吧?

  難道這女人不是普通的姬妾,而是衛侯的正妻?

  南子?

  嘶……

  宰予一想到這個名字,身上汗都下來了。

  天誅予!天誅予!

  完了!

  怎么什么事都讓我碰上了?

  另一條時間線上,夫子去見南子,都能被子路揪住不放,一頓亂噴。

  現在我來見南子,如果傳出去了,子路和其他幾個脾氣硬直的同學,還不得一起和我絕交嗎?

  宰予左思右想,終于把心一橫,打算拉幾個人一起下水。

  “辯口利辭的人有很多,比如我認識一個名叫端木賜的人,他對于古今典故無一不通。

  他一開口,有如懸河之水自天上奔流,又好比江海匯聚連綿不絕。

  然而像他這樣的人,也只能算作是個小有才能的游士。

  至于勇敢無畏的人,那我見到的就更多了。

  我認識的人中,有一個名叫仲由的猛士,可以單拳打死猛虎。

  又有一個名叫申棖的力士,可以舉起篾筐大小的頑石。

  還有一個名叫漆雕開的義士,雖然腳上有疾,行動不便。

  但只要他發怒,一旦拔出劍來,十數個男子都不敢靠近他的周圍。

  然而上述這些人,和我一樣,都不能稱之為君子。”

  南子聽到宰予列舉出的這些人,俏麗的面容在燈火的變化下漸漸有了變化。

  因為對于一個熟讀《仁報》與《菟裘月報》的人來說,宰予口中說出的這些名字并不陌生。

  甚至其中的部分人,南子還能說出他們的過往事跡,現在擔任何種官職。

  但是單憑這些名字,南子還不能確信宰予的真實身份。

  因此,她又追問道:“那什么樣的人,才能稱之為君子呢?”

  宰予渾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就快要暴露了,還在那里慷慨陳詞道。

  “我平生所遇見的君子,不過兩人而已。”

  南子點頭道:“一位是蘧夫子?那另一位呢?”

  宰予聞言,拱手朝向東南方向行禮:“另一位,便是魯國的孔夫子了!”

  南子聽到這里,笑著起身向宰予行禮問道:“您想必就是魯國的宰子我吧?”

  “夫子他……嗯?”

  宰予正準備在衛侯他們面前狠狠地吹一吹夫子,誰知道還沒開始吹呢,就硬生生被南子一句話給套上了沉默,施法過程也直接被打斷了。

  “宰子我?”衛侯也驚奇道:“您便是宰予宰子我嗎?”

  宰予也摸不清他們的態度,只能試探性的問了句:“您二位聽說過我的名字嗎?”

  南子看到宰予這么干脆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下倒換成她不自信了。

  她從《仁報》中透露的種種信息中,已經提前知道了宰予的年紀應該不會特別大,但她還是沒想到居然能這么年輕。

  以她的觀察來看,面前這位年輕人,應當才及冠不久。

  大部分男子在這個年紀,也就是剛剛開始具備完全行為能力,可以被準許進行成家立業的活動了。

  但這位可倒好,他在這個年紀竟然已經貴為魯國大夫,還剛剛立下擊敗齊人的大功,眼見著又要得到晉升。

  最重要的是,宰予并非是世卿家族出身,而是一般國人起家,實打實的寒士身份。

  雖然寒士出身最終成就功業的人,古往今來并非沒有,但像宰予這樣年少成名的,確實是蝎子拉屎——獨(毒)一份。

  陽虎在宰予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給季氏看門呢。

  管仲二十來歲時,也還在四處小偷小摸,三不五時零敲碎打弄點錢,大部分時候還得靠好友鮑叔牙接濟過日子。

  至于輔佐秦穆公稱霸的百里奚,二十歲的時候還在齊國大街上要飯呢,如果不是蹇叔收留了他,說不定就餓死了。

  楚國的良相孫叔敖起點更低,他是野人出身,二十多歲的時候,基本天天為了生計發愁,一大早起來看見自家的鹽堿地都得直搖頭。

  估計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做了楚國的令尹后,才會大修水利設施,改善楚國田地的耕作環境。

  但不管怎么說,普通國人出身的士人比世卿大族的君子爬的就是慢。

  宰予能以普通國人身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官拜魯國大行人,爵封上大夫,這的確是亙古未見之奇景。

  不過宰予的成功是具備偶然性的。

  除了宰予建立的功勛外,同為寒士出身的陽虎把持魯國大政,夫子杰出學生的道德光環加身,三大條件缺一不可。

  但南子可不清楚中間的曲折故事。

  而衛侯更是懷疑起了宰予身份的真實性。

  衛侯問道:“敢問您是魯國的那個宰子我嗎?”

  宰予點頭道:“我的確是從魯國來的,但至于是不是您口中的那個宰子我,我也不敢確定。畢竟我也不知道魯國還有沒有其他的宰子我。”

  南子想要開口詢問宰予真假,但又擔心惹他生氣,因此只能委婉的向他確認。

  “那……請問您今年春秋幾度,是否出仕,若是出仕,在魯國官居何職呀?”

  宰予聞言,起身行禮道:“予,24歲,官拜魯國大行人,爵領菟裘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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