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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奇人公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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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路拉著宰予和子貢穿過河岸原路返回。

  路上,宰予忍不住問道:“子路,你和孟氏之間有什么仇怨嗎?為什么要走的這么急?”

  子路松開宰予和子貢,怒氣沖沖的說道:“你們怎么能和孟孫何忌這樣的小人糾纏在一起呢?”

  “小人?為何他是小人?”

  “當初季氏聯手孟氏和叔孫氏在國內作亂,驅逐了昭公。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吧?”

  宰予和子貢齊齊點頭:“知道。”

  “當時孟氏的族長便已經是孟孫何忌了,他犯上作亂,難道還不是小人嗎?”

  子貢質疑道:“可我聽說當時孟孫何忌剛剛繼位族長不久,在族內立足未穩。再加上當時他們還受到了季氏的脅迫,所以孟孫何忌逼不得已,只能選擇與季氏聯合。”

  子路道:“做錯了事,如果想要找理由,總能想出辦法為自己辯解。但縱然有一萬個理由,也不能更改他犯上作亂的事實。

  當初齊侯曾經詢問夫子為政的方法,夫子回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做國君就要有做國君的樣子,做臣子要有做臣子的樣子。

  先君昭公并沒有做出任何違反禮法、損傷天道、殘害百姓的事情。

  既然如此,孟孫何忌這個做臣子的,有什么資格去驅逐他呢?

  況且就算他當時年紀尚幼,對孟氏的控制力不足,所以不得不向季氏屈服。

  那他為何不能在徹底掌控了孟氏后,主動將昭公迎回魯國呢?

  驅逐國君,放任國君在齊、晉兩國流浪,眼睜睜看著他客死他鄉。

  孟孫何忌做出這種事,難道我不能去責備他,反而要去稱贊他嗎?”

  子路言辭嚴厲,邏輯井然,駁的子貢無言以對。

  “這么說來,好像的確是這樣。”

  而宰予則并不關心孟孫何忌做的對或不對。

  在他看來,孟氏選擇與季氏聯手驅逐魯昭公,這完全是出于自保。

  三桓家族一榮俱榮、一辱俱辱。

  魯昭公想要夷滅季氏,如果孟氏和叔孫氏冷眼旁觀,那么等到昭公想要對他們下手的時候,又有誰能夠幫助他們呢?

  但這些話他肯定不會擺在明面上說。

  因為比起子路的看法,宰予更在意夫子對于孟孫何忌的看法。

  夫子現在即將出仕,如果他和孟氏的關系鬧僵,可不利于展開工作啊!

  宰予問道:“夫子不見孟孫何忌也是這個原因嗎?”

  子路點頭道:“當然了。你們今后也少和他來往,那家伙已經不能算作夫子的學生了。”

  說著,子路便氣呼呼的往回走。

  子貢站在一旁嘖嘖稱奇:“怪不得夫子和那些年紀大一些的師兄們從來不提孟孫何忌呢,原來都在生他的氣啊。”

  轉過頭來,子貢又沖著宰予問道:“那你說,咱們還要幫孟孫何忌給夫子帶話嗎?”

  “當然要了!”宰予道:“君子受人所托,自當盡力而為。”

  “可夫子要是罵咱們怎么辦?”

  “罵就罵唄,說得好像我平時很少被罵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夫子最近一直夸我,搞得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你是真的勇啊!我自愧不如,告辭了。”

  “你不陪我一起去?”

  “我腦子又沒毛病,我陪你去干什么?你去作死,還非得拉我墊背啊?”

  “就這?孔門第一辯士端木賜,就這?”

  “現在我又成第一了?不是你第一嗎?你少激我,我不上當。能言善辯和作死根本就是兩碼事。”

  “怎么是兩碼事,這明明是一碼事。好話誰都會說,但作死的活可不是誰都能干的。不作死,怎么能顯得咱們伶牙俐齒呢?”

  宰予變著花的想要騙子貢入坑,奈何子貢把兩只耳朵一捂,就突出一個‘不聽不聽’。

  宰予見他如此,也沒辦法了,只能指著他罵道:“端木賜,遇見事兒把頭一縮,你屬王八的?”

  “少和我來這套,沒用。我勸你還是,王八買瓠瓜吧。”

  “王八買瓠瓜?”這回換宰予愣住了:“王八買瓠瓜是什么意思。”

  子貢笑著說道:“你該滾的滾,該爬的爬。”

  壞了!

  宰予心里一驚。

  我的那些歇后語,居然讓這小子學會了。

  子貢得意洋洋的望著宰予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想不到吧,子我?你小子也有今天。”

  宰予氣的指著他撂狠話:“你給我等著,我今晚做夢必翻歇后語大全。等我學會了,我、我回來整死你!”

  子貢看見宰予氣成這樣,笑的更開心了。

  俗話說,人的快樂通常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對于子貢來說,建立在宰予的痛苦之上的快樂尤甚。

  他捧著肚子蹲在地上,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而他的身旁,也傳來一陣嘿嘿嘿的傻笑聲。

  子貢回頭一看,發出笑聲竟然是同門弟子公冶長。

  子貢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笑問:“子長,你也覺得子我的模樣很好笑吧?”

  誰知公冶長聽了這話,居然笑聲一止,他搖頭道:“我并不是在笑子我。”

  “不是笑子我,那你是在笑誰呢?這里還有比子我更可笑的東西嗎?”

  宰予聽了這話,登時怒了:“子貢!我警告你。你說話就說話,少夾槍帶棒的搞人身攻擊啊!”

  公冶長指著天上盤旋的兩只飛鳥說道:“我是聽到了它們的對話,所以才發笑的。”

  聽到鳥語?

  宰予和子貢這才想起公冶長的特殊能力。

  孔門弟子各有各的長處,而公冶長則有一項令他人羨慕的技藝,他精通百禽之語,能夠聽懂飛禽走獸之間的對話。

  子貢好奇的問道:“天上的鳥兒說了什么那么好笑?”

  公冶長笑呵呵的回道:“它們看到了你們剛才爭辯的模樣,于是也起了爭論。”

  “它們在爭論什么呢?”

  公冶長緩聲道:“其中一只飛鳥說:下面那兩個面紅耳赤的東西,應該是人吧?

  另外一只則不同意同伴的看法,說:肯定不是人。人與人之間懂的謙虛禮讓、互相尊敬,而下面那兩只爭得面紅耳赤。看他們抓耳撓腮的樣子,大概只是兩個穿著人衣服的猴子吧?”

  說完,公冶長拔腿就跑。

  子貢與宰予皆是勃然大怒。

  他們拿出弓箭對準公冶長,大喊道:“站住!你小子有種別跑!再跑我們就放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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