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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給我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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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的大門突然被拉開,孔子與子路從屋內走出。

  孔子看著正襟危坐的子貢與宰予,問道:“阿賜,阿予,你們倆知道錯了嗎?”

  宰予和子貢齊齊屈身認錯:“學生知錯了。”

  “嗯。”孔子微笑著點頭:“知錯能改就是好事。”

  宰予和子貢伏在地上,二人偷偷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喜意。

  夫子看起來并沒有生氣,難道打算直接原諒我們了?

  但他倆沒高興多久,孔子話鋒一轉。

  “知錯能改,是一種好的品行,因此值得稱贊。不過做錯了事,也同樣應該受到懲罰。今天上課時,你們就一直保持正坐,不可以有絲毫動搖,以此來作為懲罰吧。”

  保持正坐到下課?

  宰予和子貢聽到這話,二人臉都綠了。

  正坐,又叫跨鶴坐,也叫跪坐。

  具體坐姿是腳面緊貼地板,將臀部置于腳踝之上,雙手自然舒展的放在膝蓋上,與此同時還要保持腰板挺直,做到舉止端莊、目不斜視。

  如果是沒有嘗試過正坐的一般人,最多保持正坐幾分鐘便會感到兩腿酸痛、身體不適。

  但子貢與宰予習禮多年,自然和普通人不同,他們可以保持標準正坐達到幾刻鐘之久。

  可夫子講學的時間單位可不是以刻來論的,而是以時來論的。

  有時候夫子講高興了,還會不由自主的拖堂。

  保持正坐幾個小時,甚至直至天黑……

  宰予咽了口口水,抬頭望向夫子和藹的笑臉,肚子里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夫子,你難道是惡魔嗎?

  不過好在宰予忍住了。

  他扭頭看向同病相憐的子貢,只見子貢此時的面部表情已經有些維持不住了,處于即將崩潰的邊緣。

  他心道不好,趕忙壓著子貢的腦袋領命。

  “學生知道了。我和子貢一定遵循您的教誨,保持正坐不敢有絲毫動搖。”

  孔子欣慰的點頭,越看越覺得宰予這小子值得器重。

  “好啊!我聽說,君子可以做到舒泰自如而不驕矜凌人,小人則傲慢無禮而無法舒泰自如。予啊!你如今已經可以算是舒泰自如了,可要切記不能驕矜凌人啊!”

  宰予乖巧的點頭拜謝道:“您的話,學生記下了。”

  孔子微微點頭,隨后卷起袍衫下擺,以正坐的姿勢緩緩的在臺上坐下。

  宰予和子貢也不敢怠慢,紛紛伴在夫子旁邊侍坐。

  就這樣,子貢和宰予一個在孔子的左邊正坐,一個在孔子的右邊正坐。

  遠看上去,就好像是孔子的左右護法一般,看起來頗有生趣。

  隨著時間的推移,孔門弟子陸陸續續的來到學社,剛進門便看到這副奇景。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今天這是怎么回事?子貢和子我在干嘛呢?”

  “這還用問?肯定是做錯了什么事,所以被夫子罰坐了。”

  “唉呀,子我和子貢,平時就屬他們倆跳得歡。這回好了,讓夫子抓個正著,終于不跳了。”

  弟子們的議論聲傳到孔子的耳朵里,只見他老人家眉頭一皺,猛地咳嗽了一聲。

  “你們難道都做的很好嗎?為什么要嘲笑別人呢?我的時間全拿來學習都不夠用呢,可沒有多余時間去笑話其他人!”

  聽到夫子的訓斥,那些譏笑宰予和子貢的弟子臉上一紅,紛紛俯身向宰予和子貢道歉。

  而對待他們的致歉,宰予和子貢只是微笑著點頭回禮。

  孔子看見兩位學生的反應,欣慰的稱贊他們道:“你們如果每天都能維持這樣的表現,那距離君子也就不遠了。”

  宰予和子貢齊聲拱手:“學生受教了。”

  待到孔子轉過身后,宰予立刻抬起胳膊肘捅了子貢一下。

  子貢心領神會,嘴唇微動,聲如蚊吟:“放心,咱都哥們兒。這事兒我肯定記論語上。”

  孔門弟子陸續到場,沒多久,剛才還空蕩蕩的學社便坐的滿滿當當。

  孔子點了點人數,確定所有學生都到了之后,終于開始講課。

  “昨天我們講了夏商官制,今天就來談一談咱們周朝的制度吧?周以禮立國,談起周禮,必須先談周公。

  周公何人?周公乃是周朝的宗室,文王的第四子,武王的弟弟。周公乃是姬姓,名旦,因為采邑在周,所以被稱為周公……”

  宰予聽到這里,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心情立刻多云轉陰了。

  完了!

  夫子今天居然要講周公!

  孔門弟子誰不知道夫子是周公的狂熱粉絲?

  夫子對于周公可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從生辰年月,到平生大事,再到坊間傳聞。

  夫子也就是早生了幾千年,要是夫子生在幾千年之后,他肯定能把周公的星座、喜歡的顏色還有業余愛好全都刨個底朝天。

  但宰予轉過頭一想,好像夫子今天談周公也不是件壞事。

  談到周公,必定繞不過周禮。而談起周禮,那他就可以……

  正如宰予所預想的那樣,孔子談起周公果然滔滔不絕,單是介紹周公的生平故事就談了足有一個多時辰,足以抵得上后世大學里的兩堂大課。

  之后,孔子又粗略的講起了周禮制定的背景與制定的規范準則,緊接著又開始吹捧起偶像周公。

  而這么長的時間里,孔子竟然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不過這還不是宰予最佩服的地方,他最佩服的是,夫子竟然從講課開始便一直保持正坐姿勢,腰板挺直,身體紋絲不動,自講課開始直至結束,竟然沒有出現半分動搖。

  以前宰予坐在臺下聽夫子講課還沒注意到這點,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這有多么不容易。

  宰予的雙腳從孔子講周公幼年的經歷時,就已經開始酸脹了。

  到周公及冠的時候,他感覺兩腿好像是爬滿了螞蟻,已經不止于酸,甚至還很癢。

  等到周公開始輔佐成王的時候,這種癥狀已經擴散到了全身。

  而到了周公制禮作樂,討伐管蔡二叔之后,宰予已經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了。

  他感覺自己靈魂出竅,仿佛就快要去往另一個世界。

  在煎熬之中,宰予終于聽到了仿若天籟的聲音。

  “好了,關于周公就講到這里。各位同學有什么不懂的,現在可以提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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