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滿挪動了下身體，又輕輕捏捏顧苓依的爪爪，再伸另一只手，碰了碰顧嘉兒的指尖。
“苓依，今天說好了暢所欲言，既然已經走進無解的死胡同了，那我們干脆先不管一些平時顧忌的條條框框。”
路滿對上顧苓依和顧嘉兒抬眼時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在地動時，算死過一次的話，那我已經是重活兩次了。”
“所以有些事情索性也想開了，豁出去又怎么樣，活上兩次還要留著遺憾的話，那真太說不過去。”
“其實，把最限制我們的條框都拋在腦后，也許，我們…會想到一起去。”
顧苓依和顧嘉兒無聲地對視一下，似乎是讀到了對方的內心，一陣紅暈同步地從頸部上浮，姐妹兩個不自然地偏過小腦袋去。
路滿找來酒店的小便箋簿，撕下三張紙。
“過火的想法，誰先說出口，好像都蠻難以啟齒的。”
路滿略顯尷尬地笑了笑，遞給她們鉛筆。
“寫下來吧，寫完之后，同時打開。”
“嗯……”
“好的，哥哥……”
三人拿起筆，一起唰唰地寫下心中“放任大膽”的想法。
路滿和顧嘉兒一筆連成，寫完一個字就抬起了筆。
兩人各自折了折便箋紙，又同時看向顧苓依。
這姑娘嘩嘩地寫下來一連串的字，比他們兩個要多得多。
“你姐姐，好像和我們想的不一樣。”
路滿低聲說道。
顧嘉兒眼神有些黯淡，以為顧苓依是寫了大段拒絕的話語：“嗯……”
“好啦，我也寫好啦。”
顧苓依繃著小臉，將紙張反扣在桌面上。
“那我們，一起打開？”
“好，三？”
“二。”
“一！”
三張紙條，路滿和顧嘉兒寫的字，完全相同。
確實只有一個字：雙。
雙胞胎的雙。
而反觀顧苓依。
兩人好奇地湊過去，發現顧苓依足足寫了六個字加一個標點。
杰夫·理查德森 旁邊還畫了個碳烤大豬蹄子。
堪稱十足的生動而貼切……
路滿：……
顧嘉兒：……
顧苓依自己也憋得滿臉通紅。
“……不是，苓依……”路滿扶額，該說不說，不愧是苓依同學么？
“顧苓依！”
顧嘉兒又羞又惱，兇巴巴地撲向自家姐姐。
“你在干什么呀！”
她伸手去撓姐姐苓依腰間的癢，以便于讓她毫無反抗地被自己壓在身下。
“嘉兒你走開！哎呀！煩不煩人呢你！”顧苓依無力掙扎中。
“你寫的都是什么呀！”
被妹妹的王八拳亂打軟綿綿一通修理，顧苓依找準機會一招反擊，按住妹妹的手腕，控制住局面后，她的目光望向他們兩人寫的“雙”字。
“哼，你們倒是蠻心有靈犀的。”
她將妹妹推到一邊：“行啦嘉兒，你坐好。”
三人圍著小圓桌上的紙條，互相瞪眼。
顧苓依自顧自地狡辯：“意思差不多嘛，你們兩個裝什么純潔……”
路滿頭疼地摸摸自己眉角，好像……話糙理不糙？
“苓依，嘉兒，你們老顧家總愛搞個約法三章，那今天我也說上三條，我們一起琢磨琢磨。”
“第一是吊橋效應。苓依你現在對嘉兒特別珍惜，當然，不是說平時不珍惜啊，而是確實因為我們從地動中幸運地完好無損，所以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大家都倍加珍惜眼前人，包括老頑顧同志也一樣，否則他連同意嘉兒跟我們一起出國，都不會這么干脆。”
這也是今天三人敞開談話的契機，經歷過一場大變故后，三人互相之間都更珍視幾人之間的關系。
“或許過一段時間，這種情緒消了下去，我們都沒有這樣坐下來什么都聊的勇氣了。”
“嗯。”顧苓依微微點頭，她也感覺是這樣，“就像是……頭疼腦熱的時候，更依賴親密的人，更對照顧自己的人有好感，這樣的叭？”
路滿應道：“對，吊橋效應的本義，就是大家在特殊的要緊關頭，對身邊人的態度或感覺會異常放大——很多這樣的例子，走吊橋、坐過山車的時候，對配載身邊的人會更有感覺；病患愛上醫生護士，有些學生愛上對自己關懷過多的老師，這種情況都可以算作廣義變體的吊橋效應。”
“所以，這一段時間，應該是我們三人最放得開的時候了，如果錯過這個階段，大家都回歸到日常的生活中，對于規則和倫理道德的顧慮又會占據上風，我敢說我們誰也不敢開口，不會主動提出來了。”
“所以，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出格的事情……不妨趁著現在這股勁頭……”顧苓依猶豫地接話。
“趁著試一試。”顧嘉兒低著頭，替姐姐補完話語。
顧苓依眼神閃動，她問道：“第二第三呢？”
“第二算是‘實踐出真知’吧。”
路滿聳聳肩：“既然不妨試一試，那我們可以在大學畢業前這樣相處下來，看看到底是我們之間的關系更重要，還是世俗的眼光重要。”
做到這里，路滿不自覺地笑了笑。
“哥哥，你突然笑什么呀。”顧嘉兒捕捉到這家伙的笑容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什么，就是想到了前世有句話，是個比較著名的梗。”
路滿看看眼前的雙胞胎姐妹，笑出一口白牙：“我們三個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強。”
“呸！”
“呸！”
顧苓依和顧嘉兒同時賞給他大大的白眼。
顧嘉兒遲疑了一下，說道：“哥哥，其實不妨這樣說，看看我們這種相處，可不可以讓我們的人生更好，那就足夠啦。”
“反正，我覺得，即使會失去一些東西，面臨很多非議，但是，只要我們都在共同進步，彼此的愛意只增不減，那就是幸福了呀。”
她又可憐巴巴地望向顧苓依：“姐姐”
姐姐苓依是否點頭，是這個“雙”字能不能施行的關鍵。
“你聽他說完第三條叭。”
路滿沉吟了一下，最后說道：“第三，再差還能差到什么地步呢？”
“苓依，嘉兒，即使我們荒唐了一段時間，事后感覺不合適，那就果斷斷掉這種相處的關系。而如果可以好好的幸福下去，那更沒什么好說的了。”
“最差最糟糕……還能比得過前世么？”
雙胞胎姐妹均是低頭沉思，根據路滿所說的，重生前，這家伙先和妹妹糾纏折磨，戀愛加同居都可以算是事實婚姻了，顧苓依甚至覺得那種分手已經屬于離婚的范疇了。
而后又是和姐姐苓依的婚姻，雖然苦盡甘來，但是期間所經歷的為難與窘迫，顧嘉兒也不想讓姐姐和路滿這次再受這種不幸。
“對呀，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呢？不是已經有個最讓人不好受的結局，已經在提醒我們了嘛。”
三人的目光互相交匯，又同時看向桌上的便箋。
顧嘉兒唰的一下，將姐姐寫的污段子抓在手中，捏成紙團。
而顧苓依也哼了一聲，將妹妹寫的一張“雙”字收起。
只留下路滿的一張同樣的“雙”字。
雙胞胎的雙。
也是影劇中上演的……雙收的雙……
“嗯，我同意。”顧苓依啟唇，說出此時從心底涌上來的聲音，“那……你們呢？”
其實感覺都不用問這兩個家伙了……
“姐姐！”顧嘉兒用力點頭，“那！我也是。”
路滿笑著，微微張開雙臂：“那我用行動表達一下吧。”
他將顧苓依與顧嘉兒一起，擁在懷中。
三人保持這種曖昧的姿勢，過了幾分鐘。
顧苓依扭了扭小身子：“感覺還是有點怪……”
她從路滿的懷中脫出來，面色有些羞澀和尷尬。
路滿也心虛地摸摸鼻子：“慢慢來，畢竟也是嘗試嘛……”
而顧嘉兒也推了推開路滿，她的目光停留在三人喝酒的高腳杯上。
“苓依……哥哥……”
顧嘉兒小聲嗶嗶：“我們要不要寫點什么，或者錄個像留影之類的。”
顧苓依聽到后愣了下，旋即被氣笑了：“顧嘉兒！你怕姐姐反悔不認賬是吧！”
這個笨蛋妹妹，在胡亂擔心什么呀！
要說擔心，不也該是路滿那個大豬蹄子最擔心嘛……
“哎呀，不是……”
嘉兒注意力全在酒杯上：“我是怕你現在屬于喝多了，醒來忘光光怎么辦……”
“姐姐沒醉！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顧苓依大聲后，轉而糯糯地弱聲：“頂多是借著一點點酒勁，打開心扉說亮話嘛。”
路滿臉上笑容更顯眼：“嘉兒，你不用擔心你姐姐，因為……”
他悠悠起身，從冰箱后面，拿出三個空的易拉罐。
“我根本就沒倒酒，我們三個喝的，都是這種葡萄果汁。”
雙胞胎姐妹呆愣愣地望著路滿手中寫滿韓文的紫色罐子，雖然看不懂字，可是上面的葡萄圖畫和卡通小人，已經很明顯地證明，這確實是不含酒精的飲料而已。
“路小滿！”
“路滿你！”
“好了，都大中午的了，我們去喊喊小霜——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路滿再次將顧苓依和顧嘉兒攬入懷中：“我的雙胞胎……女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