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行李箱前，顧苓依蹲著身子，認真又為難地挑選裙子。
這幾天軍訓期間，外出必須穿迷彩作訓服，導致顧苓依帶來的日常衣服成了真正的壓箱底。
“選哪一件？”
顧苓依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突然這么重視起接下來的穿搭。
見哥哥而已，她和路滿的關系，是可以不洗頭不化妝，耷拉著眼皮下樓見他的程度。
但是今天，顧苓依有種隱在心底的強烈想法。
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就像男生女生約會那樣，而不是青梅竹馬的日常會面。
不知道會有什么不同。
顧苓依一邊想著，一邊挑起裙子，提起來看版型和款式顏色。
襯衫配魚尾半裙？太顯齡太素了，pass；方領的及踝連衣裙？有沒有裙擺再短點的……
顧苓依足足選了半小時，才滿意地抱起一件小裙子。
淡藍紫色的連衣裙，裙擺及膝，細細肩帶，溫柔素雅的芍藥圖案淡淡點綴，在緞面裙料外還有一層柔曼的半透明紗。
顧苓依換好之后，踩上一雙奶白色尖頭小涼鞋，出去洗漱一下。走廊里碰到買東西回來的室友，對方驚奇地打量她一眼：“是苓依還是嘉兒？嘉兒？”
“我是苓依…”顧苓依有些拘謹地點頭打招呼。
“這一身小裙子好好看。”室友不住地端詳顧苓依，雙胞胎中性格較為內向的姐姐，這副美美的打扮可不常見，所以她第一眼猜她是妹妹顧嘉兒。
“是有約會嘛？”
顧苓依搖搖頭，但想了兩秒，又輕輕點頭。
梳妝整齊打傘下樓，在樓棟邊的路滿守著拐角處，顧苓依見到他，立即加快小步子，和他并排挨在一起。
“有沒有等久？”
“我剛到。”路滿隨口說道，同時眼睛掃視今天的顧苓依。
自家未來老婆，突然穿得清涼了一些？
“不對，你提前到了很長一段時間。”
顧苓依有些歉意，手指指了指路滿腳邊一圈的干濕水漬。
“你打傘遮住的這一圈，比外面的水痕要淺了很多。”
路滿笑笑：“你觀察那么仔細干什么。”
“哥哥，不好意思…”
“完全沒關系。”路滿推推顧苓依的肩膀，兩人往學校方向走去。
“等你的時間，有怦怦的心跳在幫忙加速，所以不覺得漫長。”
顧苓依微微低頭，心想：“以后再和哥哥約了時間的話，我一定要提前早到。”
順著長街直奔校北門，顧苓依問了問路滿：“哥哥，在學校里還有事情？我們不先去咖啡館嘛？”
“趁著雨天，教官們在操場倉庫里清點物資。”路滿提了提手中一個袋子，“買了些潤喉的藥給他們送一下。”
顧苓依瞅瞅袋子里面，多是草珊瑚、金嗓子：“還有一盒龍角散欸。”
“嗯吶，那是給我們連隊的教官準備的。”
“嗯？？”
顧苓依撐著傘，忽然默默地，和路滿拉開一段距離。
這個大豬蹄子，精準踩雷！
“留給你的學姐教官，就是最貴的藥呀。”顧苓依偏頭，語氣酸溜溜。
說好的龍角散是專門為她們姐妹兩個和媽媽買的呢！
“所以我帶著你一起去啊。”
路滿聳肩：“避免單獨給學姐送東西。”
“哦。”顧苓依心里的生氣勁兒，忽然消了一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
操場主席臺下面的中空倉庫內，于姿和舒苗對照單子核查著槍彈模型。路滿走進來，說明來意，給于姿遞過一堆咽喉藥糖。
“咦？”娃娃臉教官舒苗盯著路滿，“謝謝學弟啊，往年大家差不多都是收到一兩個心細女生送的喉糖，沒想到今年——”
“學姐，就麻煩你給國護隊的其他教官分一分了。”
“你買得也太多了。”于姿拎著袋子提了提，“花了多少錢，我給你報銷。”
路滿搖頭：“隨手買了這點兒，應該還不夠整個國護隊均分的。”
“里面有包龍角散，學姐你留一下，六營四連特意挑送給學姐的。至于其他的藥……”
路滿眨眨眼睛：“其實我剛想說的是，給其他女教官分一分。”
“鵝鵝鵝鵝鵝——”舒苗笑得放懷，心說在于學姐面前，從來沒有過新生敢口花花。
“你皮癢了？”于姿一瞪路滿，自家的新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來天晴以后要加練他了。
“行，我替于學姐收下了，代表教官們謝謝學弟。”舒苗笑兮兮地摟過袋子，“回頭讓你的于教官單獨請你一頓，當做回禮。”
顧苓依抬起杏眸，盯向舒苗。
“這個學姐怎么這樣！”
顧苓依心里說道：“沒看到哥哥他旁邊帶著一個女孩子嘛！沒看到嘛！”
于姿在舒苗的帽檐上輕拍了一下：“要你多出主意。”
“兩位教官！”顧苓依忽而出聲，她語氣緊張，但眼神很急切，“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先走了！”
于姿和舒苗擺擺手，顧苓依沒等路滿反應過來，就扯住他的袖子，往倉庫外拖走。
兩人的傘時而挨近又遠離，在回去的道上，路滿想湊近顧苓依一點點，卻只能換來這姑娘的加速躲開。
“給女教官送東西！”顧苓依嘴里碎碎念。
路滿抱膀子，好笑地靠近顧苓依：“因為有你陪著我，所以就算是送東西，也只能是體現師姐弟情，沒其他別的了。”
“那你完全可以讓我代送！”
“你？”路滿瞥她一眼，不是他瞧不起顧苓依，“你自己一個人找教官們，可以不怯場？”
“我……”
顧苓依住了嘴。
兩人到了藏在宿舍區邊緣的咖啡館，這地方幽靜，在雨天中，咖啡館櫥窗的小彩燈亮起繽紛。
“兩杯咖啡凍奶茶，去冰，半糖。”
吧臺前，路滿看看顧苓依：“沒記錯吧？”
“沒……”
顧苓依有點迷糊，她是什么時候向路滿說過自己的口味偏好嘛？
明明之前他和自己妹妹一起喝奶茶的時間多，難道是根據妹妹的喜好，反推及她這個姐姐？可嘉兒那個笨蛋，口味雖然和自己差不多，但她總喜歡挑單子上奇奇怪怪的奶茶多嘗試。
二樓上的環境更加幽暗，顧苓依左看右看，目前只有他們一對顧客。
她指指前面，要往最里面最角落的卡座過去。